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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 阴霾
内乾坤中，一片空寂，唯有一个刚强的男子，崩溃失声痛哭。
看着刘长风的模样，季然苍白的脸色，瞬间没有了一丝血色，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被抽掉了一身的力气。
他双唇发抖，牙齿打颤，喉咙干涩，声音沙哑虚弱，缓慢而艰难的开口：“师兄，怎么了？告诉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几乎已经是无声了，连发音的勇气都没有了。
蓝冉也懵了，心里有种森寒的绝望，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刘长风死死的抱着头，拼命的揪自己的头发，带着哭腔，艰难痛苦的说道：“杨、杨师兄，他可能不在了……”
轰……
季然脑袋中，似是一道惊雷炸响，隆隆而鸣，煞白如纸的脸色痴了、呆了，像是一尊失魂落魄的雕像，定格在了那里。
这一刻，偌大的内乾坤中，笼罩着浓厚的阴霾，没人言语，唯有一道悲痛欲绝的哭声在回荡。
许久、许久，季然缓缓垂下了头，仿佛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手掌渐渐攥的很紧很紧，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之中。
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又是许久，季然低着头，开口，低沉的声音中，感觉不出一丝情绪，像是一台机器在播音：“其他人呢？”
刘长风松开了双臂，湿漉漉的长发，变得凌乱不堪，止住哭泣道：“我被人追杀时，曾听到一些消息，樱晨师妹和风云阁的两位朋友，被逼进了一处遗迹，他们冒死闯过了第一重法阵，外人暂时攻不进去，不过妖孽都在赶去，那重法阵可能撑不了多久，而且……”
说到这，刘长风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红着眼，看了季然一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着说道：“而且，风云阁的两位朋友受了重伤，樱晨师妹、她的神魂，也被虚空秘术斩了一剑……”
鸦雀无声，全世界都沉默了……
“神绝。”
许久，季然才开口，无波无澜，始终垂着头，道出了两个字，就没有下文了。
然而，蓝冉却扭开了头，不忍心去看那个坐在地上的人，不敢去想，此刻他是怎样一种痛楚？
在蓝冉的记忆中，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了。
岩城醉月轩，韩鸣毒招、人渣搞事，季悦儿险些受害，那一晚的季然，也是这般沉默。
与沉默最接近的，往往都是崩溃、疯狂啊！
蓝冉心中轻叹，这个人一路高歌，屡屡逆天，可是又有谁知道，他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艰难？
他背负的，太多了！
“刘师兄，你先前说杨师兄可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季然说道。
刘长风一愣，不经与蓝冉对视了一眼，眼色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两人皆是没有想到，说完“神绝”二字之后，季然没有再提樱晨，而是转尔问杨萧的事，这反而令那两人更沉重，眼中的忧色也更浓烈。
季然与樱晨的情意，谁都看的出来，他不问，绝不代表他不关心，而是表示他已下定了决心。
知道她活着，谁伤了她。
有这两点，够了！
而那个人，在季然心里，已经是个必死之人了！
“当日，我和杨师兄在重伤之下，与追杀而来的李狂惨战，我丢了一条手臂，杨师兄亦再度负伤。艰难万险才逃脱，可是没多久，我们又被韩超发现，杨师兄封住了我的神力波动，将我藏了起来，只身去引开韩超。”
“在昏迷的一刹那，我模糊的看到王野出现了，也追杀了过去。我醒来之后，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杨师兄，直到走到药田附近，我实在撑不住了，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头冲了进去，最后栽进了那个坑里……”
随着刘长风的声音落下，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双眼发酸。
在那种境况下，杨萧同时被两尊妖孽追杀，其中一位，身上还带着初级法器锁魂链，这和绝境有什么区别？
除非有人搭救，否则杨萧生还的希望，真的渺茫了。
可是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还有谁能救他？
“都怪我没用，连累了杨师兄，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刘长风再次崩溃，一变自责，一边失声痛哭。
“不，害死他的人，是我，”季然开口，忽然说道。
可是，刘长风的情绪已经失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根本听不进季然说了什么，不断哭着重复：“是我害死了他……”
不知为何，季然的心，莫名变得很烦躁。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渐渐的，粗重的如风箱一般，每一次呼吸，带着整张脸的皮肉都在动。
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紧的攥着双拳，像是被抢了东西的小孩，又像是受伤的野兽。
拼了命的嘶吼：“害死他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连续三句是我，吼的嗓子瞬间就沙哑了，吼的都破音了，吼的整个内乾坤都在回荡。
别说蓝冉，就是崩溃失控的刘长风，都被吼懵了，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陷入疯狂的人。
季然自己，也瞪着双眼，愣了两秒。
他眨了眨眼，垂了垂头，然后猛然转身，张开双臂，紧握双拳，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用力。
他，黑发乱舞，仰天长啸。
“啊……”
这一刻，内乾坤与天地乾坤沟通，上古囚天诀似野马一般运转，四面大方的天地灵气，如风暴一般，疯狂的汇聚而来。
神力长河的水位暴涨，内乾坤中枯木逢春，花草重生，一片繁盛。
而季然的气息，如火箭般超乎常理的飙升，先前为救刘长风的消耗，极短的时间内，匪夷所思的恢复，甚至前所未有。
罡风呼啸，啸声震天。
蓝冉与刘长风盯着那道疯狂的身影，看了几秒之后，皆是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心头被深深的触动，不忍心去看。
因为，季然先前消耗的，是命元；而此刻在他体内飙升的，却是杀气。
惊天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