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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远拖着受伤的双脚,在手下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到林家主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家主,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今日若是放走了他们,林家必遭大难,是时候掏出咱们的家底了。”
林家主担忧地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
林振远:“放他们离开,才是冒险!家主,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不当机立断,林家的基业就真的不保了。”
林家主还是犹豫不决,林振远暗暗焦急。
白夕羽注意到了二人咬耳的过程,暗觉不妙,小声对端木惊鸿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迟则生变!”
端木惊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浅浅的凤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看样子,林家是要出动压箱底的宝贝了。我们要是现在走了,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白夕羽无语地翻眼,真不知道他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狂傲了。
在端木惊鸿背上的玉凌子开口道:“丫头,小事听女人的,大事听男人的!你的男人头脑不错,你还是听他的吧!”
白夕羽嘴角微微一抽,脸上跟着一热,没好气地瞪向玉凌子:“我和他说话,谁让你偷听的?”
玉凌子吃瘪,长叹:“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听到她没有反驳“她的男人”一说,端木惊鸿薄唇妖娆地上扬,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白夕羽的头:“相信我,没事的!”
白夕羽热着脸,回避他的眼神,转而握起白洛羽的手,揉搓着,转移注意力。
“姐姐,疼!”
直到白洛羽轻唤了声,白夕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连忙放松了握手的力道。
端木惊鸿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连同他背上的玉凌子,险些栽倒在地。当他再次抬头时,他的面色惨白,守护在他身后的两条巨龙虚影也跟着消失了。
白夕羽紧张地上前扶住他:“惊鸿……”却感觉到端木惊鸿在她手背处轻轻敲击了两下,像是在暗示什么。
白夕羽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故意在示弱,想要引林家的人放大招。
虽然她不明白林家究竟藏了什么大招,是否对他们有威胁性,但她无条件地选择相信端木惊鸿,表面上装出很紧张担忧的样子。
林振远看到端木惊鸿身后的两条巨龙虚影消失了,顿时大喜:“家主,你看,端木惊鸿他快支撑不住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再拖下去,恐怕就要惊动巡城的官兵了。”
端木颜过来插话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能让端木惊鸿活着离开这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林家主终于不再犹豫了,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赌上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林家主一挥手,没过多久,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从院子的入口,推进来一辆战车。
说是战车,也不尽然。
它的构造很特别,基本上是用七八种不同的兵器组合而成,有箭驽,有小型的投石机,有长矛,还有盾牌,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战车的最前端,有一只类似炮筒的钢管……
难道是……
白夕羽愕然地瞄向端木惊鸿,他却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神情,镇定自若。
端木颜乍一见到战车,两眼顿时放光:“本王怎么忘记了,还有这无敌的宝贝?”举目望向端木惊鸿,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无比的得意:“二哥,没想到吧?你亲手设计的无敌战车,居然落在我的手中!你不是自诩你设计的战车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吗?现在,就让你死在你自己亲手设计的战车之下,你也不算枉死一场了。”
“是你设计的战车?”白夕羽惊讶地看向端木惊鸿。
端木惊鸿轻轻点头:“沁阳城虽然易守难攻,但西秦国的军队不时前来骚扰挑衅,守城的将士必须时刻警醒,堤防敌军来袭,久而久之,疲惫不堪。去年,你爹曾经向父皇提出过要征兵加强沁阳城守卫的事,但朝廷里有些官员忌惮你爹权势滔天,于是在父皇面前进献谗言,诬蔑你爹拥兵自重,有谋反的念头。父皇与你爹交情颇深,自然不会相信你爹要谋反,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爹手里掌握着南楚国最精锐的军队,就算是父皇也不得不担忧。有一次,父皇在与我通信中,讲述了这件事,我便为他出谋划策,设计了一批战车,希望可以通过武器装备的提升来弥补人手的不足。父皇看了我设计的图纸,立刻采纳了我的建议,命工匠日夜打造战车,最后打造出了第一批战车,一共十八辆。”
“既然是给沁阳城的守军打造的战车,那怎么会出现在林府呢?”白夕羽道。
端木惊鸿目视着林家主,后者的眼神有些闪躲,显得心虚。
“今年年初,神兵营打造了一批战车,一共是十八辆,运送到沁阳城的时候却少了一辆,只有十七辆。运送的军官称其中的一辆是在渡河的时候,不小心沉翻,落入江心,之后再也没有找回来。从那时候开始,本太子就怀疑是有人半路调包,私自藏匿了战车……”
端木惊鸿平静地陈述着,林家主的脸色却随着他的话语,阴晴不定。
“我一开始怀疑的是西秦国的奸细,因为这批战车本身就是用来对付西秦国军队的,西秦国想要通过奸细获得战车的样版,寻找破解的方法,甚至依葫芦画瓢仿造战车,这些都可以理解。为此,我还特意派遣手下前往西秦国查探……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最终证实,西秦国的统帅容皇叔的确在想方设法获取战车的构造设计图,但至今未得手。于是,我就将怀疑目标转移到了临渊城中,试想一下,在临渊城内,谁迫切地想要得到战车呢?”
端木惊鸿冷锐的目光忽然射向端木颜,后者浑身一震,随后又兀自强作镇定。
端木颜辩解道:“单凭这些,你也不能断定战车就是我盗走的,不是还有三哥吗?他的母妃是西秦国的长公主,他身上流淌着二分之一西秦国的血液,他比我更有盗取战车的动机。”
“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怀疑过他,但很快,我排除了这个可能性。”端木惊鸿有条不紊地继续分析道,“首先,如果是端木景拿到了战车,那么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战车运送去西秦国,容皇叔得到了战车,也就不必再花心思不断派人去沁阳城偷盗战车图纸了。其次,端木景根本就没有那个脑子,他顶多也就是个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满脑子长草的草包!”
满脑子长草的草包……
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白夕羽忍不住抿嘴轻笑,端木景虽坏,却不像端木颜那么狠辣、歹毒,甚至他被自己的母妃卖了还不知道,还傻傻在替她数钱呢。
“他不像四弟你,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断地娶女人进门,靠裙带关系来扩充自己的势力,我说的没错吧?”
端木惊鸿不紧不慢的陈述,却像一根根的刺扎入端木颜的心口,端木颜双目喷火。
端木惊鸿的话很扎人,却也是事实,他不像端木惊鸿与生俱来就是那个欲戴上王冠的人,他也不像端木景有一个强大的母族背景,他的母妃尽管也出身不凡,但毕竟江湖是江湖,官场是官场,在皇族,大家只重视你的血统是否高贵!
所以,他想要获得尊重,获得权势,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因为,他有着一张自以为能让女人无法抗拒的脸,这便是他的优势!
可这些不过是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刻心里默默想的事,现在被人赤果果地揭露出来,像是遮挡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地扯掉了,他浑身打着寒颤,是愤怒,也是羞恼!
“端木惊鸿,就算你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你有自信可以阻挡无敌战车的威力吗?”端木颜伸手向一旁的林家下属,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火油弹,亲手操纵着战车,将火油弹装入弹筒。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直到弹筒瞄准了端木惊鸿,端木颜才稳操胜券地重新笑了起来:“火油弹的威力,你自己是见识过的,但不知道射在你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滋味呢?”
白夕羽眉心一紧,下意识地拉着白洛羽,挨近端木惊鸿的身边。
她不知道火油弹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但她相信端木惊鸿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他一定另有打算,就算是最坏的打算,她也会和他共同进退。
“呵呵呵呵……”端木惊鸿意外地笑了起来,眼波妖冶,闪动着神秘的暗芒,高深莫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刚刚和你们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和你们无聊地瞎扯吧?去看看外面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刚才所有人都在听端木惊鸿讲述无敌战车的事,谁也没有去注意外面的动静,这会儿才觉得府外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可能!你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外面的人!”端木颜不愿意相信,但内心里却有些发颤和不安。
“你忘了,最先引开藏宝阁守卫的,还有我们的两个人。”端木惊鸿好心提醒。
林家主闻言一震,怎么把这两个人给忘记了?
这时,有手下急匆匆来报:“家主,不好了!神武侯带着上百号人马闯进来了!”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投下!
“神武侯?”林家主脸上血色全无。
端木颜操控战车的手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忽然下了决心般,精神一振,紧盯着端木惊鸿道:“不如我们再来赌上一把!到底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命硬!”
话落,端木颜启动了战车的机关,火油弹轰的一声,破筒而出,瞄准了端木惊鸿的方向。
他这是要孤注一掷,最后一搏了!
若胜,便是新的天地。
若败,便是成王败寇!
眼看着火油弹朝端木惊鸿方向飞去,端木颜的眼眸中闪烁出疯狂的光芒,在他眼里,端木惊鸿、白夕羽等人几乎已经是死人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刻,变化陡生。
伴随着一声巨龙的低吼,银色的游龙从端木惊鸿体内破体而出,龙尾轻甩,轻易地就将火油弹自半空中阻挡,并且反向甩了过去,目标直指端木颜等人所在的方向。
“啊——”
“救命啊——”
“快跑——”
一堆人四处逃散。
“轰——”
一声惊天的巨响过后,火油弹在院子中央炸开了,整个院子的地面剧烈震荡,如同地震。
仔细看时,发现院子中央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
坑里,死伤惨重。
离爆炸地点最近的人,被炸得四分五裂,稍近的人,要么被炸飞了一条腿,要么炸残了一条胳膊,惨不忍睹!
白夕羽站在远离爆炸心中的位置,也被火油弹的余波震慑到,倒退了数步才站稳,脸颊上还火辣辣的。
“没事吧?”端木惊鸿伸手扶住她,关切地询问。
白夕羽:“我没事。”
端木惊鸿浅浅一笑:“没事就好!”
白夕羽想到方才的惊险,心有余悸:“你刚才也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端木惊鸿正色道,“火油弹从发射到爆炸是需要时间的,还有,火油弹只有在受到一定的撞击力的情况下才会爆炸,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它的发射轨迹。”
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白夕羽的脸庞,星眸璀璨无双:“阿羽,你记住!我或许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但绝对不会拿你的性命去冒险。谁也不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你明白吗?”
白夕羽深深凝望着他,内心感动,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片凄惨的哀嚎声打破了氛围。
林家上下此刻哀嚎声连成一片。
“爹!爹!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林雅琪怀抱着父亲血淋淋的身躯,哭得梨花带雨,只见林家主左边一半的身子被炸开了,他的左手、右腿,全部不翼而飞。
更令林雅琪悲伤的是,方才父亲其实是可以逃脱的,但为了保护她,在临危的一刻,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整个人远远地抛了出去,远离了爆炸区域,而他自己则来不及逃跑,大半个身子被炸成了花。
“爹,爹——”
在林雅琪凄厉的哭喊声中,另一个惊天动地的嘶喊声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在一堆人当中,林振远抓着自己的两条残腿,面目痛苦狰狞到了极点,他膝盖以下的两条腿被炸得血肉模糊,此刻的他,怕是和玉凌子有的一拼!
玉凌子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无比张狂。
“哈哈哈哈哈……小子,干得漂亮!你算是帮我报了大仇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端木惊鸿皱了皱眉,眼前的这片狼藉景象并非他想要看到的,但是情势所迫,他不得不为。
“端木颜呢?”白夕羽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堆人当中找到了端木颜残破的锦袍。
难道就这么被炸死了?
白夕羽走过去,翻开压在锦袍上面的人,因为此处离爆炸点最近,所以没有一个是肢体齐全的,白夕羽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画面,强忍住欲呕吐的恶心感。
拨开一个个的尸体,终于露出最底下穿着锦袍的男子的背影……
四肢完整!
脑袋仍在!
经过方才这么恐怖的爆炸之后,居然还能保有全尸,白夕羽不得不佩服端木颜顽强的生命力。
她弯身,刚要去翻过端木颜的身子,察看他的情况,突然从左侧袭来一阵风,一双刚硬有力的铁臂将她揽了过去,用力地抱住。
“小羽,小羽——”
白夕羽抬头,对上白英急切慌张的神情,她的心底暖意流淌。
“爹,我没事,你弄疼我了。”
白英这才松开她,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个彻底,确定她真的没事,他才松了口气,脑门上还蒙着一层薄汗,可见他是多么的急切。
方才那惊天的一声轰响,他整个人就跟失了魂般,疯狂地往里冲,真怕自己晚来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缓过一阵后,白英突然厉声高喝,“刚刚到底是谁发射的火油弹?让老子揪出来,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白夕羽哭笑不得,她总不能告诉父亲,其实火油弹是端木惊鸿弄炸的吧?
“爹,火油弹是端木颜发射的?”
“又是这个臭小子!他在哪里?快给老子滚出来!”白英的狮吼传遍整个院子,原本就已经被火油弹吓破了胆的林家众人,此刻都吓得浑身颤抖。
白英的手下冲进院子,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反抗,就将林家上上下下全部制住了。
“人呢?端木颜,给老子滚出来!”白英愤怒地厉吼着,震耳欲聋。
白夕羽的表情僵硬极了,扯了扯白英的衣袖:“爹,他在呢……就在你的脚下!”
白英低头看去,只见他一脚踩在了一具“尸体”上面,“尸体”穿着华丽的锦袍,分明是皇家的所属品。
白英的嘴角狠狠抖动了几下,刚才他见到女儿太过激动,哪里还去管有没有踩到人,此刻才发现自己踩在了端木颜的背上,他连忙把脚抬起,后退一步。
“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父女俩面面相觑。
这时,躺在地上的端木颜醒了过来,手指有活动的迹象。
父女俩退后一步,看着端木颜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他眼神迷茫地看着四周围,刚刚的爆炸将他炸蒙了。
幸运的是,有几名手下挺身而出,纷纷用自己的身躯阻挡在了他的身前,炸得四分五裂,而他侥幸逃过一劫,居然安然无恙。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白夕羽叹息。
“你说什么?”端木颜大声冲她吼,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冲到了二人中间,对着端木颜痛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死的是我爹?”
林雅琪一把揪住端木颜的衣襟,赤红着双目,冲他吼:“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你还我爹来,你还我的家人!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林雅琪一拳一拳,击打在端木颜的胸口发泄。
端木颜耳中的嗡鸣声逐渐消失了,听着林雅琪的控诉,以及击打在胸口的拳头,他才恍然清醒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环顾着四周围,林家人的惨状,端木颜浑身颤抖起来,心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句你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让我爹和我的家人复活吗?”林雅琪停下手,怒目圆睁,“你太自私了!为了你的宏图大业,你利用了我们林家,现在又将我们林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会帮你了,你就是我们林家的仇敌——”
林雅琪拔出腰间的佩剑,作势就要砍向端木颜,白英上前一步,拦阻了林雅琪:“林小姐,靖亲王是皇族,就算有罪,也要交给皇上来处置。老夫理解你的心情,你还是赶紧替你父亲收尸,处理后事吧。”
提到父亲,林雅琪的心再次悲痛到难以复加,手中的剑松开了,落了地。
“爹——”
“王爷,你意图谋害太子殿下,结果连累林家死伤惨重,请你跟我回宫,听候皇上发落吧。”白英对端木颜道。
“我看,还要加上两条:第一条,联合林家盗窃朝廷的战车,第二条,私吞朝廷赈灾粮……”白夕羽补充道。
端木颜满目的慌张,忽然向端木惊鸿方向扑去,白夕羽以为他要偷袭端木惊鸿,不由地惊叫:“惊鸿,小心——”
此时,端木惊鸿已将玉凌子转交给手下,见端木颜突然冲向他,他没有慌乱,相反,无比镇定。
因为,他知道端木颜想要干什么。
端木颜扑通一声跪倒在端木惊鸿面前,抬头凝望着他,乞求:“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端木惊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不为所动:“四弟,这样的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今日若是放过你,难保他日你还会继续谋害于我,我凭什么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患?”
“不是的,不是的!”端木颜慌乱地摇头,试图寻找到能够说服他的筹码,顾盼间,忽然看到了白夕羽,他灵光一闪,指着白夕羽道,“她、她!二哥,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把她给你!我把她送给你!求你放我一马,好吗?二哥,求你了!”
一刹那,端木惊鸿的深眸电闪雷鸣,划过一道犀利的电光,他一把揪住端木颜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的两拳!
“端木颜,你真是个混蛋!我告诉你,阿羽不是物件,是你想送就能送的!她是个人,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端木惊鸿松手,一把将他用力推开,冷傲的目光瞪视着他,“还有,她本来就不属于你!我想要她,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你没有资格来决定她的未来!你懂吗?”
端木颜摔倒在地,无以反驳。
白夕羽听着端木惊鸿的话,心潮澎湃,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白英却蹙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整个皇宫,金壁辉煌。
端木惊鸿、白夕羽、白洛羽、白英和端木颜一行人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宫道,走进宫门。
来往的宫女、太监和侍卫纷纷行礼让路,像往常一样,当太子和亲王经过身边时,宫女们总会偷偷地抬眼打量,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他们的亲睐,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今日不同的是,当她们抬头偷瞄靖亲王时,却发现他一身的狼狈,不但锦袍破了,靴子脏乱,脸颊上还有淤痕,不由地暗暗吃惊。
而一行人进宫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李贵妃的耳朵里。
“你是说小公子找到了?和颜儿一起进了宫?”李贵妃闻言大喜,她盼了那么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等颜儿接掌了神兵营,从此以后看还有谁敢小觑我们母子?”
可怜她此刻还在做着美梦,却不知小公子是进宫来了,却不是跟着端木颜来的。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见她心情好,便逢迎拍马:“谁敢小觑娘娘和王爷啊?眼下姬贵妃谋害皇上不成,逃离了皇宫,后宫之内,除了皇后娘娘,谁能抢过娘娘您的风头?”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宫女的话,落入李贵妃的耳中,很受用。
“皇后?她和那顾先生眉来眼去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哼,她早晚也是要离开的,本宫只要坚守在这后宫,后宫之主的位置也早晚是本宫的!”
宫女连连附和:“那是,那是,娘娘才是母仪天下的女子典范!”
李贵妃好心情地笑笑:“好了,别耍贫嘴了,快随本宫去长寿宫。”
……
离长寿宫越来越近,端木颜一脸死灰,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死定了!
白夕羽瞄着他的神色,忽然喊住了他:“等一下!爹、惊鸿,你们和洛羽先走,我想单独找他聊聊。”
端木颜、端木惊鸿和白英三人齐齐惊讶,不知她是何用意。
端木惊鸿走近她,悄声问:“怎么了?”
白夕羽笑笑道:“没什么,他很快就要完了,作为夫妻,想送他几句话。”
端木惊鸿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在白夕羽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一处花园停下,白夕羽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端木颜注视着她的背影,心下忐忑。
他犯了这么多的错误,桩桩都有把柄握在端木惊鸿的手中,他必死无疑。此时此刻,白夕羽单独找他谈话,究竟是何用意?
“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白夕羽思索片刻,回头看向他:“给你指一条生路!”
端木颜露出惊愕状。
……
长寿宫。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端木崇的神色明显恢复了许多,皇后在他身边伺候着,递茶送水。
端木崇握着洛羽的手,一脸温柔慈祥:“小公子,让你受惊了。”
白洛羽微笑着摇头:“皇上爷爷,我没事,有姐姐和惊鸿师兄保护我,我什么也不怕。”
“姐姐?哪位姐姐?”端木崇好奇问。
白洛羽天真无邪道:“就是仙女姐姐啊!”
端木惊鸿出声,替他解释道:“父皇,他说的姐姐,就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
“白英家的老七?那不是老四的王妃吗?”端木崇张望了下,疑惑道,“老四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道过来?他平日里最喜欢向孤邀功,这一次他的王妃立了大功,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请赏,真是奇了。”
话音方落,太监就进来禀报:“皇上,靖亲王和靖亲王妃求见。”
端木崇轻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真是不经念叨,才刚说完二人,二人就来了。快请进来吧!”
太监转身离去,端木崇慈爱地摸摸白洛羽的脑袋:“小公子,你知道吗?孤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和你惊鸿师兄小的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孤看着你就觉得特别的亲切。”
“惊鸿师兄小的时候,是不是武功就特别厉害了?”
“那时候,他可不喜欢习武,他更喜欢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孤很少见他练武,但他的武艺还是进步很快,这也是孤为他骄傲的地方。”
“惊鸿师兄好厉害啊!”
看着端木崇和白洛羽一老一少的对话,端木惊鸿忽然有些心酸,回想起小的时候,父皇也经常和他这样促膝长谈,但那时候的父皇意气奋发、精神抖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英雄迟暮、力不从心。
转眼间,白夕羽和端木颜二人迈步走进宫殿,来到端木崇跟前,齐齐作揖拜见。
端木崇抬手,示意二人免礼,他仔细地打量白夕羽,而白夕羽也毫不避讳地回视过去,从容地接受他的打量。
端木崇的眼底掠过一丝欣赏,频频点头:“王妃,孤有很久没见过你了吧?怎么感觉你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白夕羽轻轻一笑,从容应对:“人总是要学着成长的,倘若总是原地踏步,又怎么应对世间这么多的变化呢?”
端木崇有片刻的愣神,旋即露出欣赏的笑容:“说的好!不愧是白英的女儿,见识就是不同!白英,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白英上前一步,施礼道:“多谢皇上夸赞!皇上,臣有要事禀奏。”
端木崇:“什么事?”
白英:“今早,微臣接到太子手下的求救,称太子殿下身陷险境,请求微臣立刻赶往营救。”
“什么?皇城脚下,竟然有人敢对太子不利?”端木崇很吃惊,“谁?到底是谁要谋害太子?”
白英:“是林家!”
端木崇:“林家?他们怎么敢?”
白英瞄了一眼端木颜,冷笑一声,道:“他们怎么不敢?等微臣来到林府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爆炸声,整个临渊城的地面都震了三震。微臣大惊,连忙冲进府去查看,幸好,太子殿下和小女都安然无恙,可林家的人却是死伤大半,惨不忍睹。”
“爆炸声?”端木崇回忆,“孤在睡梦中好像也有感觉到,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爆炸声,林家的人为什么会死伤大半,还有,惊鸿和王妃又怎么会出现在林府?孤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端木惊鸿出声道:“父皇,还是由儿臣来说吧。事情要从四弟自称找到小公子,要向父皇您邀功开始说起。”
端木颜闻言,双肩颤了下,暗觉不妙。
端木惊鸿瞥他一眼,继续道:“事实上,在狮子林,真正救下小公子的人,不是四弟,而是王妃。王妃在救下小公子之后,自己掉下了深渊,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小公子,儿臣说的是否属实。”
白洛羽连连点头:“皇上爷爷,是姐姐救的我,当时我被一朵妖花抓住,差一点被它吞食,是姐姐把我救了,自己却掉了下去。后来……”
他指向端木颜:“后来是他将我强行带走的,还把我交给一个很凶的嬷嬷,把我看押起来,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随意走动。再后来,他们又把我送进了地牢,地牢里面又湿又冷……”
端木崇面露惊愕:“什么?颜儿,这是真的吗?”
端木颜无以辩驳,支支吾吾:“父皇,儿臣、儿臣……”
端木惊鸿继续说道:“儿臣一直在寻找小公子的下落,但万万不会想到,他居然被关在了林府的地牢里。这还要多亏了四弟亲自带路,我才能找对地方。不过,无独有偶,在夜探林府的过程中,儿臣还发现了两件大秘密!”
从怀里掏出一张封条,递给端木崇:“父皇请看,这是三个月前父皇派往边城购买赈灾粮的银两上面贴的封条,一共有十八口箱子,全部都藏在了林家的秘道里!”
端木崇拿着封条的手不住颤抖,忽然用力丢向端木颜,砸在他的脸上:“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端木颜立刻伏地认罪:“父皇息怒!儿臣一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来,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命!”
端木惊鸿冷笑一声,鄙夷道:“你干的糊涂事,何止这一件?”
端木颜当即浑身一震,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了。
“父皇,您还记得,今年年初,我为神兵营亲手设计的那十八辆战车吗?”端木惊鸿道。
端木崇点点头,回忆道:“当时运送战车的人回来禀报说,在渡江的时候,船底漏水,一辆战车不小心沉入江底,后来找人去江心打捞,却怎么也打捞不到。”
“那辆战车根本不在江心,自然是打捞不到的。”端木惊鸿道。
端木崇若有所悟,露出一丝怒意:“你的意思是,战车沉江并不是突发意外,而是人为的,有预谋的?”
“不错!有人早就打了战车的主意,事先在船上动了手脚,然后在江心动手,将整辆战车移花接木,盗走了。我说的没错吧,四弟?”端木惊鸿的话,让端木颜打了个激灵,眼神闪烁不定,想要辩解,但却发现此刻他的言语是如此的苍白,他辩无可辩。
“畜生!咳咳,咳咳……”端木崇气得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喘气连连。
“皇上!”皇后上前,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端木惊鸿担忧地看着父皇,停顿片刻,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四弟联合林家的高手,盗走了战车,随后将战车藏在了林府,意图不轨。今日,我与王妃夜探林府,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便要杀人灭口,放火烧死我们。好在我们命大,逃过一劫,结果他们狗急跳墙,竟搬出战车来对付我们!不料,他们不但没有伤到我们分毫,反而自食恶果,丢了林家十几多条人命,林家主也命丧黄泉!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端木崇一手握住茶杯,手微微颤抖着,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老四,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端木颜面如死灰,低垂着的头颅,终是摇了摇。
“啪!”
端木崇一把将茶杯丢甩了出去,碎了一地,怒不可遏:“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条条罪状,皆是死罪。就算你是孤的儿子,孤也不能再姑息你!你……”
话未说完,太监再次进来禀报:“皇上,李贵妃娘娘前来觐见。”
“她来干什么?”端木崇恼怒地皱了皱眉头,“且听她要说些什么……让她进来吧!”
没多久,李贵妃莲步走了进来,看到儿子跪在地上,而茶杯碎了一地,她忽然觉得不妙,眼前的景象,哪里是她想象中的来领赏的样子啊?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施礼。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
端木崇不说话,只冷漠地看着她,倒是皇后说了句:“妹妹多礼了。”
李贵妃看端木崇迟迟不说话,便尴尬地自行起身,抬头看一眼白洛羽,试探地走上前:“小公子,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大家为了找你,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她伸手,试图去抚摸白洛羽的脸庞,不料白洛羽受惊一般躲开了,快步跑向白夕羽,躲到了她的身后。
“姐姐,我怕!”
“不用怕,有姐姐在,没人敢动你!”
李贵妃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李贵妃,你有什么事吗?”端木崇终于开口,目含厌恶和鄙夷。
李贵妃左顾右盼,摸不准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只好试探地说道:“皇上,既然小公子已经找到了,皆大欢喜,先前您允诺的那个承诺,是否也可以兑现了?”
一瞬间,四周围的气氛降至冰点。
李贵妃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冷战,扭头,看到端木颜在冲她使眼色,李贵妃一时没能领会过来。
“那李贵妃想要孤怎么兑现承诺呢?”端木崇强压着怒气,阴恻恻的语气道。
李贵妃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就按先前说的,只要颜儿将小公子平安带回到皇上您面前,您就给他神兵营一半的兵权!”
“一半的兵权?太少了吧?”端木崇故作轻描淡写。
李贵妃心底雀跃,大着胆子道:“如果皇上对颜儿足够信任,把整个神兵营交给颜儿也未尝不可!年轻人嘛,就应当多历练历练,是吧,神武侯?”
她居然还冲白英投去一个挑衅的得意眼神,仿佛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
“整个神兵营哪里够啊?依孤看,孤应该把皇位让给你的儿子,才能让你满足吧?”
李贵妃嘴角的笑猛然刹住,蓦地抬头看向端木崇,对上他阴沉无比的脸,她手心发凉,脚下踉跄了两下。
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