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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失了脸面是小,只怕是会彻底遭了爷的厌恶,甚至被赶出院子也是极有可能,正因如此,是以那红裳从一开始便不敢坦白啊。
且观那沈毅堂这次似乎动了真格了,决计要计较到底,红裳一时不敢,又不能,唯有抱有一丝侥幸,哪怕是被打板子,也定不能松口。
可是,若是真如那春生说的那般——
那红裳听到这里顿时红了眼,直觉自己的好日子将要到头了,没想到自己到最后竟然栽在了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身上,红裳一时愤恨,又有些狗急跳墙,只几步上前伸手抓着春生头发和脸,口中骂道:“啊!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撕烂你这个烂蹄子的嘴,叫你多嘴,叫你无事出来瞎蹦跶!”
春生知道已经激怒她,却不料她端的如此泼妇的架势,一时不察,只被挠得东躲西藏,可是到底年纪小,一时不敌,只发鬓松散,头皮被扯得极痛,脸上被划了几道。
那红裳还不解气,又按着春生狠狠地打了几下,春生一时躲不过,只嘴里仍不断地激怒她,道:“待明日叫爷识破了你的真面目,定要十倍百倍的悉数还给你去,到时候所有人皆知道你竟然是个偷奸耍滑的盗窃犯,看你还有何颜面在院里呆下去,爷定会对你百般生厌,打你板子把你给撵出府去——”
此番恰好说到那红裳心底的痛处,她只气得浑身打颤,满腔的恨意全数发泄在了春生身上,恨声道:“你以为单凭你们两个黄毛丫头的无稽之谈,爷便会信了?我可是爷跟前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爷对我素来偏爱,怎会被你们三言两语而蛊惑!”
见那春生在冷笑,红裳咬牙道:“你知道个什么,爷心里头是有我的,爷对我欢声细语,温柔以待,若是没得那林氏,爷定会纳了我做妾侍,对我百般宠爱,别说一副破耳环,便是那珍珠玛瑙,珠宝玉器定会随我挑选!”
春生眯着眼睛道:“所以你心怀嫉恨,便偷了那林姨娘的耳环是也不是?”
那红裳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瞪着大眼珠子,面露痴狂,牙齿咬得咯咯响,道:“没错,便是我拿了又如何?那林氏不过是个出自烟花之地的狐媚子,那样形骸放荡的破烂户凭什么得到爷的宠爱,不过是个下贱的粉头,施展浑身的狐媚术缠软了爷的腿,那样的货色,抬举她当姨奶奶简直丢了沈家的脸,不单单是我,私底下哪个又瞧得上眼?那样金贵奢侈的首饰她凭什么配拥有?我不过是看不过眼顺手拿了一件罢了,有何大不了地——”
红裳说到这里,只忽然听到惊天动地的一阵声响,屋子的大门被一阵巨大的力量由外踹开了。
那红裳猛地一回头,只见门口忽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来人怒目而视,额头上的青筋已绷了起来,瞪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仿佛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那人目光发狠,眼底露出一股森然冷气,不是沈毅堂又是谁?
红裳吞了一口口水,只吓得身子一软,瘫痪在地。
红裳心中生出一股绝望,吓得噤声,几乎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砰砰”磕头求饶,哭着叠声直道:“爷饶命啊,爷绕命啊,奴婢是口不择言,满嘴胡言乱语才说出这些混账话的,求爷开开恩,绕了我吧···”
又见那沈毅堂绷着脸闭口不言,面色无波,只冷冷地瞥着她,吓得她只哆嗦,却终是只跪着,爬过去抱着那沈毅堂的大腿,仿佛是抓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只哆嗦得张嘴大哭道:“爷饶命啊,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被嫉妒迷住了心眼,才做了这等错事,说出这等混账话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奴婢心里爱着主子爷啊!爷看在奴婢服侍过一场的情分上,求求爷这次绕过我吧,奴婢甘愿为爷做牛做马——”
那沈毅堂听了只觉得恶心,抬起脚便是一脚,喝到:“滚开!”
一脚把那红裳踹得老远。
沈毅堂满身怒火,又有些厌恶,只脸色发青,面上无一丝表情,冷声道:“就凭你也敢肖想爷?简直是自不量力!”
又咬牙道:“爷平日里纵着你,却不想养出你这么个胆大包天,痴心妄想的奴才,我竟不知你藏着这样的心思,如此有恃无恐,那姨奶奶可是你随意编排地?”
说到这里,只恨不得再上去踹上几脚。
那红裳捂住心窝子动弹不得。
一时,外边的杨大进来,冲着沈毅堂禀告道:“爷,屋子里搜过了,没找到!”
沈毅堂眯着眼,冷声道:“往她身上搜!”
那杨大顾不上男女之别,只拽着红裳从她怀里搜出一个包裹的帕子,一打开,里面赫然是那副南洋珍珠耳环!
原来那红裳心里头一直惴惴不安,只觉得做贼心虚,无一处安全之地,便索性随身携带在身上,等着过几日休憩带出府去处理了,却不知竟在这时被逮住个正着。
那红裳此刻变得面如死灰。
沈毅堂只厌恶的不欲在瞧上一眼,只大喝一声,吩咐道:“还不给我把人拖出去!”
一时间,那杨大亲自拽着红裳拖着出去了,那红裳吓得痛哭流涕,哀叫嚎哭,嘴里惊恐的唤着“爷,爷”,待到了外头,几个婆子上前用布巾子堵住了嘴给拖远了。
其实,那沈毅堂原本念着情分,不欲声张,心底早猜测到乃那红裳所为,只觉得失望连连,却终是为她留了一分体面,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落,也未将她的罪行一一挑明。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她不仅如此,竟还暗藏祸心,争风吃醋,嫉恨编排主子,这样的奴才还如何容得下去?
沈毅堂只觉得有些失望,又有些疲惫,一回头,便见那地上还躺着一个小姑娘。沈毅堂走到跟前,只见那春生鬓发散乱,衣裳不整,脸上有几条鲜明的抓痕,一时瞧过去竟然觉得触目惊心。
又见她煞白的一张小脸满是紧张恐惧,许是身体有些虚弱,竟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一时觉得有些像自个儿时喂养的小猫,受了伤时,也似这般楚楚可怜。
沈毅堂蹲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向她伸手,却见她颤颤巍巍的往后缩了下。
沈毅堂一时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下,收回了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回过头冲着后边大喊道:“快些把夏铭叫过来!”
一时,又试探着望着春生问道:“你可是还好?”
春生有些虚脱,本身自己身子有些虚弱,又被打了几板子,再加上被红裳发疯似的几下给打蒙了,到现在还缓不过神来,见那沈毅堂询问,只无力的回到:“奴···奴婢还好···”
很快,那夏铭便赶来了,见春生如此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身上脸上满是新伤,一脸的狼狈模样,顿时大为震惊。
沈毅堂让出了地方,吩咐道:“你帮她清理下,爷屋子里有些药膏拿来与她使用,若是不见好,便去外头请个大夫相看!”
夏铭只连连点头,走进了扶着春生,只喃喃道:“可怜的孩子,怎地又遭了这罪啊···”
那沈毅堂听了,只摸摸鼻子出去了,待走到门口,又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夏铭正关切的问东问西,那小人儿一时点头,一时又摇头,瞧着乖巧得紧。无意间看了过来,便两眼一缩,怯怯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沈毅堂皱眉,又问向旁边的杨大,道:“是那个小丫头让你把爷引到这儿的?”
杨大点头道:“是的,爷。”
杨大顿时回忆起方才那春生被搀扶着送去关押,只路径他身边时极快的小声到了句:“半个时辰后将爷请来,有人要坦白!”
杨大将一应细节皆说与沈毅堂听,便见他点了点头道:“嗯,倒是个聪明的。”
一时又忽地忍不住笑了,踏着步子出去了。
斗春院的这桩惊天动地的案子总算是告破了。
那红裳被送了出去,一时整个院子里议论纷纷,大家纷纷猜忌,那红裳到底犯了何事惹得主子爷不快,竟被直接发落了出去,一时猜测是那红裳得意忘形惹得主子爷发怒,一时又道是那红裳在那揽月筑当着姨娘的面勾引主子,最终惹得林姨娘不快,故而被惩罚。总之猜忌花样百出,让人啼笑皆非。
知情的不过就那么几个,皆不是爱嚼舌根之人,是以也无人对嘴声张,只是过了许久,才慢慢的传出了那红裳乃是犯了盗窃之罪,偷了主子的物件被发现了,这才被发现给撵出府了。
这斗春院里知情的有几个,那揽月筑的也有几个猜测到内情的,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便不得而知了,这宅门似海,哪里事事瞧得真切呢?
不管因何原因,反正那红裳走了对这斗春院里算是幸事一件呢。
红裳走后不久,书房里的归莎便被提升了一等丫鬟,书房里被空出了一个名额,那沈毅堂把夏铭叫到跟前,得知春生那小丫头会读书认字,一时有些讶异,便吩咐将她安排在书房里伺候。
因她年纪小,也不过是做些由书房往正屋里跑腿的伙计,甚是清闲,只是在那书房里得时时瞧见沈毅堂,春生一时有些无奈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