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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有?我们回去吧!”我直接忽视掉陈彩霞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出声询问张清。
可能昨晚我和张清争执时间过长,没有睡好,我的神情有些倦怠。早晨匆匆忙忙的,又加上滴米未进,此刻我有些头晕目眩,脊背上冷汗涔涔,还是早点远离这种地方才好。至于彩云姐,我这回只好怠慢她了,就不给她作揖磕头了,下次补上吧。
“就你娇气,谁让你厚着脸皮跟来的!” 张清还没有吭气呢,陈彩霞就摆出一副斗鸡面孔,忿忿不平地呛出声。
陈彩霞,你嘚瑟个屁呀!张清只是说把你当亲妹妹疼,又没有另外给你按别的什么特殊身份,你好意思在这里像条疯狗上蹿下跳,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人!
你能不能改头换面还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张清已经明确把你定位为亲妹妹,你就算以后侥幸爬上他的床,他还要因为你背个乱-伦的名声。张清这么英明神武的男人,估计不会犯这样愚蠢的低级错误,让自己的处境变得被动,所以这辈子你是没指望登堂入室了。
你充其量捡个便宜哥哥疼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哥宠我的程度人神共愤,我要星星,他还顺带要给我把月亮摘下来,还有我的老弟帮忙扶梯子。我羡慕你个球,你歇菜吧。
我心里有了这些曲里拐弯的想法,对陈彩霞那些不入流的做法根本不屑一顾,只当看一个跳梁小丑在瞎蹦跶。
我用手臂支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走到张清跟前挽起他,“走吧,彩云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她会放心的。”
我这番体贴的动作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就是存心做给陈彩霞看的。我就是要膈应死你,谁叫你痴心妄想、丑人多作怪!
当然,我主要还是心里揣着事情,有点焦急。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安娟似乎欲言又止,说不定学校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我必须早点赶回去心里才会踏实。
“走吧!”张清总算从忧思中清醒过来,微微借助我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来。
我冲着彩云姐的照片鞠了躬,抖了抖张清的裤腿,小心地将他膝盖上的渣子拍打干净,然后将自己绵柔的小手塞进他宽厚的手掌里。
张清没有拒绝我的示好,听任我拉着他的手一起下山。陈彩霞在旁边咬紧牙根看着,又没有理由公然来和我抢夺,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仰望着蔚蓝的天空,莞尔一笑,心情莫名地大好,连刚才那种强烈地想要干呕的感觉也淡下去了。
“送你去学校吗?”张清发动车之前,担忧地注视了我两眼,“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张清在公墓里折腾了一早上,现在总算回神了,肯将他的目光漏了点在我身上,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同寻常。
“哪里不好了,我看就是她矫情,装的!”陈彩霞就是这么多嘴饶舌,我还没有回答呢,她就头不是头脸不是脸地来了一句。
“没啥事,快点送我去学校吧!”我心里着急,也不打算和陈彩霞这号人计较,催促张清快点开车。
平常我要是和她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同行共处,我一定恶心得要命,今天因为赌气要和他们一起来公墓,我竟然能够忍气吞声这么久。
我也蛮佩服自己强大的内心,我这能屈能伸的功夫堪称一绝。我按了按胸口,自嘲地笑了笑,暗地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小枫,记得去吃点东西!”我下车时,张清将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大声地叮嘱。
我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手臂,表示自己听到了。
有劳他老人家惦记,现在想起来我没有吃早饭了,关切之情令人感动啦!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对我的态度一时冷,一时热,还真不好琢磨。
“小枫,你来了!”我一进校门,安娟就堵在门口将我拉住,悄悄地带我从侧门进去。
果不其然,我的预感没错,真的有令我头疼的事情发生了。
“校长安排我在这里等你的!”安娟紧张兮兮地,不由分说将我往单身宿舍楼里拽,“你先别去办公室,曾小娟的家长在学校里面闹事!”
“什么!”
我很久没有听到曾小娟的消息了,乍一听有些吃惊。但她的家长来闹什么,莫名其妙的!
“你不知道,曾小娟离家出走了,这次是真的。听说她写了日记说要来找你,他们来找你要人!校长叫你先回避一下,不要和他们正面发生冲突。”
可我这么长时间连曾小娟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我也很担心她呀,难道她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安娟,你不用拦我了,我要去见见曾小娟的家长!”
曾小娟的遭遇实在让人揪心,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又遇到了什么变故,我必须去把来龙去脉弄个清楚。我不能因为怕麻烦,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那我就实在枉为人师了。
“那个姓林的老师躲起来了吗?叫她出来!我要问问她,她究竟把我的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二年级办公室的屋子中央,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军绿色的夹袄子敞开着,挥舞着手臂喋喋不休地叫嚣。
校长,吴作文,王胜等等,好几位老师正在好言相劝,“这位家长,你先冷静冷静。林老师今天有事请假了,你找我们解决是一样的。”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曾小娟那个禽兽不如的继父。亏他好意思说出“女儿”两个字,他还有脸来找我要人,他欺负了我的学生那么久,我早就想拿他开刀了。
“我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我一脸恬静,镇定地踏进办公室,全然不顾吴作文使眼色叫我回避。
“你就是那个姓林的,你快交出我的女儿!”哪里想到,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从椅子上跳下来,突破大家的阻挠,冲到我的面前,一下子扼住了我的脖子。
他额头的青筋爆裂,面目狰狞,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的咽喉被他掐的死死的,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我的眼前阵阵发黑。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被他粗暴地捏在手心,身子软绵绵的,丝毫不能动弹。
他这样气势汹汹将矛头对准我,无非是做贼心虚,害怕自己欺-凌曾小娟的罪行暴露。我想,曾小娟这个傻孩子估计对继父的暴行谁也没有吐露半分,除了我之外。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冲动,大家呆滞片刻才反应过来,几个男同事才围拢上来,手忙脚乱地劝解。他们也只能尽力劝服,不敢真的动手帮忙,不然出了什么差错,媒体给你判个聚众斗殴,学校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得了啦,老师打人啦!”
还没人挨着他咧,那个男人就在办公室里耍起无赖,扯着嗓门大喊大叫,他带来的那些人也在旁边不还好意地助威。他的双手并没有松开对我的钳制,反而越收越紧,几乎要将我的脖子拧断了。
“老师们快闪开,报警!”
校长眼看事态难以控制,也不再坚持自己以前一贯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当机立断吩咐保安报警。学校是个弱势群体,被一些闹事之徒看成是唐僧肉,谁都可以来大吵大闹,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我们面对这些宵小之徒,有时候只能束手无策。
反抗吧,媒体马上会给你曝光出去,说你以多欺少,把学校推到风口浪尖不得安生;忍气吞声吧,你明明无辜挨打还不能啃气,别提有多憋屈。
“快给他老公打电话!”
安娟的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吴作文掏出了手机问我,“号码多少?”
对呀,我的老公不是警察吗,他会来救我的。我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觉得张清值得依赖,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城市,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在这里!”安娟从我的背包里哆哆嗦嗦翻出我的电话,拿起来就拨。我进门的时候考虑到可能会有一番争执,就将包顺手塞给她了。
可是一遍又一遍,安娟拨打了无数遍,都被毫不留情地摁掉了。
“小枫,我现在有事,等一下打给你!”最后,张清总算接通,匆匆说了一句话就切断了。
安娟举着电话,无可奈何地望着我,脸色十分尴尬。我的心蓦地沉到阴寒的冰窖里,彻骨的凉意从里到外浸透了我,我的浑身上下阴寒无比。
在我最需要张清的时候,那个曾经说会对我好的男人,那个偶尔也会护着我的男人,那个曾经专门替我收拾过毛头小子余安虎的男人哪里去了?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吗?还是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身子软塌塌地滑下来,眼前一片漆黑。我倒地之前,强撑着吐出了一个名字,“淼淼——”
淼淼曾经在我面前夸下海口,她会替我摆平s城的所有小喽啰,但愿她不会像张清那样言而无信,轻易地弃我于不顾。
淼淼带着巡警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幽幽地醒转。
谁也没有料到,最后是曾小娟那个懦弱无能的妈妈良心发现,苦苦向他的老公哀求,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