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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妍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看着君修冥离去的背影,她手心里现在都还是冷汗。
君宁见散场了,也才从廊上的柱子后走出来:“本王的王妃是怎么了?”
闻声,清妍回过神色,转眼看向君宁,妾了妾身:“王爷,只怕是皇上不喜欢我。”
君宁侧身睨了眼身边的小侯爷公孙止:“小侯爷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公孙止心下一颤,手中的折扇戳了戳身边的白楉贤:“快跟王爷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楉贤看了眼清妍,开口道:“回王爷,皇上心目中的那个女子是非分明,不会轻易低头,并且倔强,有时还很傲慢,今日之事本就无错,何故道歉。”
君宁眯了眯眼看向身边的女子:“王妃可听明白了?”
清妍点了点头:“明白了。”
君宁转而又看向了白楉贤:“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白楉贤恭敬的禀报道:“因为皇上喜欢的那名女子是属下的妹妹,属下自当是记得一清二楚。”
君宁爽朗的笑了两声,将清妍揽入怀里:“原来如此,有趣,十分有趣。小侯爷你是捡到宝了!”
公孙止也附和着笑了笑:“呵呵,那也得王爷欣赏才是。”
“自然自然。”
宫宴结束后。
惠贵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刚是坐下,便忍俊不住的连打了几个喷嚏,面色不耐的对身旁侍女道,“将那盆花给本宫丢出去,你们难道不知本宫对花粉过敏吗?”
这双色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新的,她也早就看腻烦了,而且为了这花,她还必须常服用抗过敏的药物。
“娘娘,那是皇上御赐之物,万万动不得的。”荷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本宫要一直难受着?”惠贵妃又变了脸色,荷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回禀娘娘,奴婢倒有一招,既是花粉过敏,不如将花芯剪掉便是,并不影响花朵成活,若不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另一侍女出声道。
“恩,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办。”惠贵妃哼了声,坐回软榻之上,又睨了眼那小宫女:
“你倒是挺机灵的,在哪司任职?”
“奴婢在司宝司任职,素日奉旨给各宫娘娘送把玩的物件。”侍女如实回道。
惠贵妃本想将这丫头留下,但想想又算了,她没必要去和司宝司抢人,于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
一旁的荷子见殿内都是自己人才道:“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今儿您实在不该提及有关皇上养心殿里挂着的那幅画上的女子,而且这也惹恼宁王。现在后宫谁不知道皇上心里放不下那个女人。”
荷子是惠贵妃陪嫁宫女,亦是她的心腹。
惠贵妃傲慢扬笑:“哼,本宫是要试探皇上对本宫的心意,皇上若连这个都不曾计较,那才是真的疼宠本宫,哥哥也能放心效忠。”
这惠贵妃终究生在官宦之家,虽不聪颖,却也还未蠢到家去。
只是效果却一般,看样子宫里多出个宁王妃,是又有好戏看了。
此时另一边君宁与公孙止两人结伴出了皇宫,公孙止因有事先行一步。
而君宁刚要离宫时,却被公孙淑媛一把拽住:“宁王爷,你到底什么意思?”
君宁也还不敢太明目张胆,拂开了她的手,云淡风轻的说道:“自然是帮你,这是一场好戏,皇后好好地欣赏便是。”
说罢,他便转身上了马车,这毕竟还是君修冥的皇宫,他自然不会让人看见他与皇后走的近。
公孙淑媛整个人气的暴跳如雷,直接拦在了君宁的马车前:“君宁,你今日倘若不把话说清楚,就休想离开!”
宫里有个贤妃已经够让她头疼,若是再多出个宁王妃,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君宁忽然间觉得这个女人还真够闹腾,抱着清妍直接走出了轿车,纵身而起,直接离开了皇宫。
公孙淑媛看着他抱着那个女人离开,整个人顿时坐在了地上:“人心总会变的。”
长鸢在一旁也不敢多嘴,看着倒也的确觉得可怜,伸手去扶她也被甩开。
公孙淑媛落寞的回到了坤宁宫内,不停地用酒灌醉着自己:“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施舍一点爱给我?”
紫鸢看着她这样喝,身子也受不住,上前劝道:“娘娘,奴婢求您,不要再喝了。”
“滚,都给本宫滚!”公孙淑媛冷冷的一笑,摇摇晃晃的起身,看着这偌大的坤宁宫,实则这里早已形同冷宫。
她趴在桌上失声的痛哭着,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她才停下来,缓缓走向铜镜前。
看着镜中美貌犹存的自己,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她还没输,没输!
想到这里,公孙淑媛唇边浮过阴毒的笑靥,既然谁也靠不住,那她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君修冥至下午打过君雯一巴掌后,心里就一直不舒服,犹犹豫豫半晌,向常德问道:“公主回冰泉宫了吗?”
常德就知道皇上会问起,如实回道:“还没,在贤妃娘娘宫中。”
君修冥看了眼外面的一轮弯月,想起了缠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于是起了身:“去看看她。”
常德躬身应道:“是。”而后便去准备了轿辇。
君修冥思量一二,又对常德吩咐了两句,想着君雯的脾性,段然是不会轻易原谅的,所以得给些甜头。
当他来到莞宁宫时,正听见里面器宇轩昂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原谅他的,你就别劝我了!”
君修冥失笑的摇头,都这么大了,还小孩子脾气!
安笙远远地就看见了莞宁宫门前站着的一颀长身影,从前,师父也是这般疼她。
其实她还挺羡慕君雯的,有这样的大哥疼她。
半斤看见外面的人,慌慌张张就跑进来禀报,还没来得及开口,安笙就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噼啪”的声音响起,夜空里忽然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
君雯提着裙摆便从屋里跑了出来,看着五颜六色的烟花,一脸的烂漫:“哇,好漂亮啊!”
君修冥提着两坛琼浆玉液,还有夜宵走了进去,也没让身后的奴才跟着。
君雯见是他,脸色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嘟着嘴,小孩儿赌气似的说道:“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
而后又望了一眼天空里闪烁的光芒,不舍的进了屋子。
安笙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想笑,一把抢过君修冥手上提着的吃的,故意放大了声:“哎呀,可真香啊!好像都是公主爱吃的,不过啊,公主爱吃的,也是我爱吃的,我可要不客气了哦。”
君修冥在廊下缓缓地坐了下来,语气平淡的说道:“小时候,君雯就常跟在我的身后转悠,我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我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她是我的小尾巴。”
安笙低落的垂了垂眼眸,唇边嘲弄的笑着:“上天是公平的,我没有那么好的哥哥,却有一个疼我的师父,不过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很疼公主。”
君修冥端起一只琉璃酒杯,花苞型的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在他凝白如玉的指尖晃荡:“据朕所知,贤妃身在侯府世家,怎么会只有一个师父疼你?”
安笙弯唇一笑,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莫名黯然:“可皇上不也看起来孤独极了?皇上可是尊贵的皇室血脉,应该受人尊崇才是,不过依我看,儿时一定也只有君雯一个知心朋友吧?不然如今你也不会如此纵容她!”
君修冥眸子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水烟之色,两颗墨珠似的瞳仁流光转动,却不曾否认她的话。
其实安笙心里很好奇,他与画像上的那个女孩经历过什么?但却不敢问,只是默默的一杯又一杯酒灌下肚。
她忽然间觉得很奇怪,在这一刻她好像明白,对师父爱只源于敬重,并不是爱情。
而眼前这个男人,她好像懂他,好像又不懂,或许是有类似的过往,所以才觉得能够明白对方心里的黑暗。
悄无声息推开窗户的君雯看着廊上的二人默不作声,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为什么要聊我?还是聊聊你们自己吧!”
安笙脑袋嗡嗡的一响,白了眼她:“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毕竟你皇兄喜欢的人在养心殿内挂着的那副画像上。”
君修冥忽然向她逼近,安笙靠在一下便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干嘛?我有说错话吗?”
君修冥微垂了眉目,长长的眼睫遮住眸底琉璃般清透的光,那目光,仿若能洞悉一切,带着曼陀罗的芬芳,轻笑道:“没有,只是某些人吃醋罢了!”
安笙瞬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反驳道:“我吃醋?开什么玩笑?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吃你的醋。”
君修冥不禁一笑,凝视着她娇嫩的面容:“话还是不要说这么满!有一天你会觉得很尴尬。”
安笙见他缓缓地起身,不知为何会觉得心虚:“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君修冥挑了挑唇,目光里微波轻摆,带着一丝邪魅:“我很期待。”
安笙想了想,清了清喉咙,抬起如水的眸子无惧的望着他,硬着头皮道:“你期待什么?我都说了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的声音沉软悠扬,尾音拖长带着一股旖旎的气息,微挑起的眉头带着浅浅的挑逗:“凶什么凶?喝了酒壮胆吗?既然壮胆,那我们就将该办的事办了吧!”
安笙神情略微紧张,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低声念叨着:“该办的事?什么事?”
君修冥淡淡一笑,笑容风光霁月,声音you惑温软:“贤妃是不是忘了,你欠朕一个*!”
安笙就知道,面对恶魔十分的费脑力,结巴了一下:“可…可皇上不也欠我一个婚礼吗?我大老远的来,就这样做了贤妃,连个像样的婚礼也没有。”
君修冥抿唇含笑,眼底如同春风撩过,霎那雪融冰解:“这不能怪朕,是贤妃自己逃了,所以婚礼才没的。”
安笙实在找不到搪塞他的借口了,伸手扶过额头:“那个…我我好像…刚刚喝多了,我…头有点…有点儿晕…就先回屋歇着了…你们俩兄妹好好聊…有什么矛盾好好沟通…”
君修冥唇角一抹邪魅的笑意:“朕的妹妹现在更希望朕和贤妃好好沟通,缓解一下我们之间的矛盾。”
安笙刚想关门,却被君雯打开,她只好又敷衍了一句:“臣妾和皇上很和睦,没有矛盾。”
君雯出去后,一个劲的吃着手撕鸡,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向了他:“皇兄,你和若离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洞房?这是为什么啊?”
他还未答话,便被扶着门的安笙抢了先:“因为我是汉歼!”
君雯扭头看着扶门的人,疑惑道:“汉歼?”
安笙思考了一下,说道:“大概就是卧底,细作的意思,我是我们国家派来的细作,所以,所以你皇兄才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上我。”
君修冥微微蹙眉,露出一丝苦闷的表情:“小女人,以后你能不能把话说得委婉些?听着很别扭。”
他没想到的是,原来他们彼此其实都是明白人,可是太懂他,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会忍不住将君雯现在说的这句话转变为事实。
“皇兄你若收了她,我就原谅你了。”
“砰!”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安笙就是关门,只有这样她才是安全的。
也不知公主是怎么想的?她求之不得离恶魔远远地,干嘛非要把两个看着对方就难受的人捆绑在一起。
君修冥看向合上的房门,墨眸深幽,淡笑道:“雯儿,十日后是宁王的生辰,记得备份好礼。”
君雯将嘴里的肉“呸呸”两三下的吐了出来:“皇兄,我不去,宁王妃根本不稀罕我去。”
安笙将耳朵贴在门前,点了点头,公主去了就非得拉上她,她才不想去,为什么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这是礼数,他是你五哥,这么远回来,所以必须去,朕可以答应你们,让你们出宫玩一天。”君修冥丢下一句话,也未等君雯反驳,便离开了。
坤宁宫。
看着夜空里的烟花一瞬即逝,公孙淑媛唇边一抹荒凉的笑意:“皇上,这都是你逼媛儿的,媛儿其实不愿意背叛。
可皇上心里已经没了媛儿的位置,或许当媛儿在成为先皇女人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没了未来,对吗?君修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说着,泪水已不停的从脸颊滑落,这烟花的位置,公孙淑媛心里很清楚是莞宁宫那边放的。
她也知道,这宫里没有他的许可,是不得擅自放烟火的。
长鸢悄然的步入殿内,轻声说道:“娘娘,刘将军已带到,药效只有两个时辰。”
公孙淑媛擦了脸上的泪,讽刺的笑了笑:“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空荡的殿内,因此只剩了她和那位刘将军,在这宫里谁也靠不住,她只能这样做。
刘锦是帝王的心腹,能够胁迫他,办起事那就可简单多了。
公孙淑媛缓缓地来到榻边,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拥有过男人了,那种醉生梦死的滋味,她早就忘了。
留给她的只是深夜里,浑身滚烫的身子,每每如此,她便不得不将整个人浸泡在凉水里。
刘锦意识朦胧,好似隐约间能听见衣裳落地的细微声音,他撑着身子,艰难的起了身,却又被推了一下。
公孙淑媛勾唇嫣然一笑:“来都来了,刘将军又何必急着走呢!”
刘锦徐徐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风情万种的女人,想要令自己极度的保持清醒:“末将,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公孙淑媛就见不得这种假正经的男人:“刘将军不用如此拘谨,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刘锦浑身发热,脸色通红,看着眼前只披着一层薄纱的女人,更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止不住的颤抖。
公孙淑媛来到他的身边,一双玉指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胸膛,刘锦吓得直接从榻上滚到了地上,跪在她的身边:“求皇后娘娘放过末将。”
公孙淑媛冷笑了一声,双臂很自然的圈住了他的颈项:“放了你,谁又放了本宫?”
她手指划过的地方,刘锦只觉一片温凉袭遍全身,只觉得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想要躲开她,却又贪恋那一刻的温存。
看着他的反应,公孙淑媛很满意,最后一层薄薄的轻纱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因为药物的作用,两人很快就翻滚在了一起,也唯独只有这样,公孙淑媛才能死死的控制住这个刘锦。
一场翻云覆雨,公孙淑媛两颊透着嫣红,她很满意他的表现,心里也觉得这就是对君修冥的报复。
刘锦清醒之后,抱起地上的衣服就荒乱的逃离了。
公孙淑媛看着那落荒而逃的男人,心里又浮过深深的厌恶,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男人有他高贵的气质。
长鸢见刘锦离开,端着一碗药汁便走了进来:“娘娘,他怎么跑了?”
公孙淑媛接过长鸢递来的药汁,皱了皱眉,但也不得不防着,她可不想落得淑妃的下场,最后将药一饮而尽了才道:“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今日这事之后,他注定生是本宫的人,死是本宫的鬼。”
话落,她唇边又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十日后
宁王的生辰。
寿宴设在了宁王府之中,君宁素日就不喜热闹,赴宴的也只是皇族之人。
各方官员不过是递了贺礼,并未前来叨扰。
水榭亭台,一张方桌,几样精致的小菜,便是宁王的生辰宴,主位上的男人神色淡然坐着。
君修冥政务缠身,他的心腹常德带着贺礼早早赶来:“启禀王爷,皇上与杨将军还在养心殿议事,吩咐老奴先行一步为王爷贺寿,皇上稍后便至。”
君宁笑着,倒也不以为意:“不急,回去告诉你主子,他喜欢的寒瑶佳酿本王一直给他温着呢。”
席间,你来我往,谈笑风生,安笙对这种场合不免的觉得虚情假意,永远分辨不出真伪的笑,虚假的讨好与奉迎,她静坐在一旁,全然的看客。
席间,宁王妃清妍一语不发,只偶尔赔笑,脸色略有几分苍白,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清妍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君宁温和的问道。
“王爷,妾身只是觉得有些闷。”清妍浅显一笑,如玉般莹润,一副娇弱的病美人态。
宁王斟了杯水酒递给她润喉,轻声开口:“若觉得闷,去后花园逛逛吧,现下鸢尾开的也是极美。”
“嗯。”清妍点头,宁王便吩咐一旁丫鬟跟着前去。
席间,君雯想起上次清妍在宫中所说的鸢尾,心下想着,她才不信宁王的后花园只栽培了鸢尾,便也起了身:“我也要去。”
宁王幽深的目光缓缓转到君雯身上,笑了笑:“也好,这样你们才有个伴。”
反倒是安笙一愣,尚未想出拒绝的理由,只见清妍已盈盈起身,对君雯与她示意道:“那就有劳公主,贤妃娘娘相陪了。”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安笙极为不解,但一路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君雯身旁。
宁王府的后花园与宫中果然不同,栽种的皆是鸢尾,像极了一片紫色海洋,美得妩媚。
君雯也不由得诧异:“看来我五哥还真是疼爱王妃,要是我以后也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就好了。”
安笙淡淡的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公主人见人爱,当然会的。”
话落,她睨了眼清妍,早已察觉她的异样。
只见,她每走一步似乎都带着迟疑,藏在云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额角已流下些许的冷汗。
“王妃似乎对赏花没有多大兴致。”安笙随意开口道。
清妍一惊,慌忙的回道:“这……这花倒是极美的。”
清妍一路将她引入后花园深处,而安笙终于感觉到了杀气,她停住脚步,负手而立在原地,微眯起美眸,看着她停住的背影。
“怎么了?王妃不走了吗?”安笙冷声问道。
清妍缓慢的转身,眸中含着恐慌与泪雾,颤声道:“贤妃娘娘,你已经走到尽头了,今日并非清妍要害你,只是,他承诺了我,只要你死,我才能够活着。”
安笙心中了然,‘他’自然指的是君宁。不过还当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就算君宁要杀她,想必皇上也不答应。
君雯大彻大悟过来,原来一开始这就是陷阱,恶狠狠的骂道:“哼,宁王妃,本公主若是在宁王府有个好歹,我母后和皇兄段然是不会让你们好受的。”
君雯话音刚落,清妍便扭动了身后的岩石,触发了后花园中暗藏的机关。
一时间,剑光如雨朝安笙倾泻而下,不得已之下,她只能运用能力将君雯先推出去。
君雯整个人撞在石壁上,而后便沉沉的晕厥了过去。
安笙脚下忽然间天崩地陷,即便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转眼间,身上已经挂了彩。
而清妍僵硬的站在树下,眼睁睁的看着安笙在剑雨中痛苦挣扎。
正是此时,后花园外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恍惚间显出那一抹明黄色彩。
竟然是君修冥,无瑕顾及他为何在此,面对漫天的剑雨,清妍不假思索的冲了出去:“皇上,小心!”
“别乱动。”君修冥大吼一声,虽然在第一时间飞至她身边,将她揽入胸膛,但清妍还是被一直羽箭射中了腹部。
君修冥脸色阴霾的可怕,一掌劈开那桩梨树,轰的一声巨响,梨树四分五裂,伴随着枝干的倒塌,机关哑然终止。
此时,安笙半跪在泥土上,脸色惨白,额上冷汗直冒。长裙上浸湿了大片,她凌乱的喘息,咬牙撑起身体,踉跄的来到他身旁。
此刻,他双手将腹部满是血的清妍抱在怀中,蹙着眉,转眼看向身旁的安笙:“丫头,受伤了?”
安笙躲过了他的视线,故作轻松一笑:“我没事,你还是先看宁王妃吧!”
清妍双手环在他颈项,柔弱的娇吟:“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安笙看了眼她的伤势,只是被剑锋划伤了腹部,流了一些血而已,并无大碍,更别说危及生命,这个女人真会装,比上她,自己真是望尘莫及。
君修冥语气漠然:“只是伤了腹部皮肉,王妃不必担心……”
只是未等皇帝陛下将话说完,人家竟然十分不配合的昏死了过去。
“宁王妃,宁王妃!”君修冥呼唤了几声,但怀中女子仍没给他反应,不由得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抱紧清妍,匆匆转身而去。
但没走多远又朝常德吩咐道:“去看看贤妃和公主怎么样了?”
“是。”常德应道,便走向了安笙,示意身后的人去扶起君雯。
安笙看着他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再也无法支撑的轰然瘫倒在地。
在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师父忧心的面孔,他将她抱了起来:“你不会有事的。”
安笙点了点头,玩了几个月宫斗,让她觉得有点累了:“嗯。”
常德看到她的伤口,眼底满是震惊,尖锐的羽箭分明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分明伤的如此之重,她却说没事。
白楉贤抱着安笙直接去了客房,将怀里的一瓶香给了旁边的侍女:“把这个给公主闻闻,一会就能醒来。”
“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白楉贤的手都在颤抖着,但也不得不替她掰断箭身。
安笙咬着牙痛得差点晕了过去,箭尖依旧卡在骨缝中,她每动一下,都是刮骨的疼痛,可她竟然不知为何当时她还要咬牙走到了他的身旁。
白楉贤眼里尽是愧疚与自责,心里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笙儿,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君宁会向她动手。
君雯刚刚睁开眼,便惊呼了一声:“若离!”
而后她便看见安笙正趴在床榻上,她连忙过去,手无意触碰在她肩头,竟摸了一掌的鲜血。
君雯被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传太医了吗?你们都楞在这里做什么?快去传张太医啊!”
一旁的宫人刚要起身,却被安笙阻拦:“不,不必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困难的喘息,唇角却挂着笑:“太医此刻应该被召入宫中为宁王妃医治了。”
“那还有其他太医,王府中也有高明的大夫。”君雯焦急道。
安笙无力的摇头:“宁王要杀我,又岂会好心救我,给我找件干净的衣裳,隐秘些的,先回宫再说吧!”
君雯与常德转身出去,忙吩咐人去找干净的衣裳。
白楉贤目光疼痛的看着她,见他们出去后,安笙强撑起身子,吃力的解开腰间衣带:“师父,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在这北盛,她唯一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他了。
白楉贤眼眶微红,似心脏都在抽搐的疼,眼前的女孩,可以说是他一手照料着长大的,如今宁王要取她命,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安笙肩头的衣裳褪下几分,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残箭深陷在血肉中,几乎可见深深白骨。
白楉贤听到廊上的脚步声,手指拨弄药瓶的金疮药:“进了宫,一定要好好的调养,宁王不敢明目张胆的取你性命,等会可以直接走出宁王府,记得小心皇后还有宁王妃。”
“恩,我知道。”安笙咬牙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片,缠住肩头流血不止的伤口。
君雯很快便抱着衣服走了进来,看着她肩上伤口,哭道:“若离,这样不行。必须马上医治,否者你会死的。”
安笙却依旧没有停止动作,缠好伤口,再次将袍子套回身上:“放心吧,我的命溅,没这么容易死掉。”
安笙苍白的容颜几乎没了血色,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而后目光深深地看了眼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白楉贤心如刀绞的看着她离去身影,这个仇他一定会替她报的。
君雯搀扶着她刚走出后花园,宁王与小侯爷便赶了过来。
“怎么了?清妍呢?”君宁大步上前,急切的问道。
安笙都忍不住要为他拍手叫好,这对夫妻扔现代去演戏应该都是一流的,目光清冽的落在他身上,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只可惜,本宫命大,倒是让王爷失望了。”
君宁明显嗅到了血腥味儿,手掌失控的按在安笙肩头,力道之大,安笙听到清晰的骨节碎裂声。
而她依旧笑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明眸清亮,淡若清风般,好像痛的只是她的身体,而并非灵魂:“宁王,男女授受不亲呢!”
“本王问你清妍呢?”君宁突然提高了音量,那种紧张是根本伪装不出来的,他是真的心疼清妍。
安笙哼笑着甩开他的钳制,含笑说道:“宁王妃不小心触动了园中的机关,受了点轻伤,已经被皇上带入宫中疗伤,王爷不必担心。”
君宁这才缓和的一笑,像是赔礼但更像挑衅:“都怪本王疏忽,但园中的机关早已荒废多年,怎么会被轻易触动呢?”
安笙含笑不语,眸色却更深更沉:“那就要问王爷了,好在是没闹出人命,若当真是死了谁,都不好交代。”
君雯走上来,微俯身施礼:“五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君宁点了点头,语气略显不耐烦:“一起吧,本王也还要进宫去看清妍。”
经过刚才后花园内的事,君雯对他的态度更加生冷:“五哥看宁王妃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告辞。”
说吧,君雯便搀扶着安笙直接走出了王府,马车一路快步前行。
安笙安静的靠坐在车壁,面容惨白,早已没了血色,胸口衣袍几乎被鲜血浸透了。
君雯双手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掌,泪珠不停在眸中打转。
马车一路在莞宁宫门前停住,安笙在君雯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刚步入殿内,人便径直瘫倒下去,昏死了过去。
眼看着残损的箭头还卡在骨缝中,血流了不少,谁也不敢擅自动手取出来,半斤见好好地一个人出去,回来时却去了半条命,整个人都被吓到。
君雯迅速去了养心殿内,横冲直撞,闯入了内殿之中。
常德跟在身后是拦也拦不住,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公主发这么大的火。
殿内,宫女太监跪倒了大片,一个个战战兢兢,即便是常德也不敢多言半句。
龙榻上,清妍安静沉睡,君修冥守在床边,对于君雯的闯入,他微蹙了眉心:“怎么还这样莽撞?”
这么多年了,君雯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她指着床上的清妍,大声质问:“她死了没有?”
“来人,将公主请出去,别让她打扰宁王妃休息。”君修冥清冷吐出一句。
“公主,得罪了。”两名侍卫利落上前,架住君雯双臂,便将人往外拖。
“放开,谁敢碰本宫!”君雯奋力挣扎,厉声喊道:“君修冥,我问你这个女人死了没有?”
“你放肆!”君修冥俊颜不变,声音却夹杂着霜雪。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