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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安睡的容颜,心中竟不知何种滋味。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白希的面颊,白楉贤无奈的叹息:
“傻丫头你究竟会不会选男人,他注定不会只爱你一个,你又何苦为他痛着,为他伤着。他陪你一年,而我却疼了你几乎一辈子……”
恍惚间,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
记忆中,有那么一段时间,安笙一直刻意的躲避着君修冥。
他问她为什么?
她说:他太聪明,好像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但他没想到,就是那样一个危险的男人,安笙还是爱上了,最后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说是前世欠下的,这辈子还他。
真是个傻丫头,人只有一世,哪有什么前世可言?
白楉贤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几番犹豫之后,点了她的睡穴,这才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褪去。
见她白希的肩上留下的一块疤痕,又是一声长叹:“笙儿,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原谅师父的自私,你给了他整个世界,而他能给你的只是冰山一角。”
将安笙的衣服再次穿好之后,他才转身离开了她的卧房,只希望公主和太后能够护她安好。
窗外,一道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踵而至的是轰隆隆的雷声。
黑夜完全笼罩了大地。
几个时辰后,安笙完全是被雷声惊醒,脑海回想起师父所说的话,唇边一抹冷意。
对啊,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是春猎了,她听君雯曾说过,皇后每年都会陪着他一起去狩猎。
安笙靠坐在窗前,茫然的看着雨水落下房檐,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嘀嗒的声音,很动听的声音。
她手中握着宝剑,一寸寸擦拭着剑身,凛冽的剑锋被电光一闪,散发出刺目的寒光。
八两仇报了,她就可以永远的离开。
步入屋内的半斤不由得一惊:“主子,你在做什么?”
她颤声问道,面前的人,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安笙回眸,淡然一笑,而后手腕翻转,宝剑入鞘:“春猎就快到了,我记得,皇上是最喜欢打猎的,而每一次皇后都会陪在他身边,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半斤惊魂未定的问道:“主子要在春猎的时候动手?”
安笙淡应:“嗯。”
半斤绣眉紧锁,神色凝重:“皇室春猎是大事,围场一定会被戒严,想要混进去岂是容易的事。”
安笙浅笑,甚是不以为意:“你忘了吗?我有易容的蛊虫,对我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半斤仍是不放心:“是,主子的确做得到,但若如此,主子能全身而退吗?”
“好了,你放心,我自有应对的办法,就不要再劝我了。”安笙的笑容平静而温润:
“如果到时我真的有什么不测,就将桌上的这封信交给白尚书之子白楉贤,你就拿着那个小盒子里的银两回到浣邺,好好的过日子。”
半斤的语气中带着薄怒:“主子这是在交代遗言吗?如果主子真的没能平安的回来,我一定会将这封信烧了。”
安笙却依旧笑着,心里反而更暖了:“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
“主子大可以试试,我一定说到做到。”半斤负气的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眼看着这丫头转身离开,安笙翻箱倒柜的捣腾出身夜行衣换上,直接朝杨尧的军营而去,这些士兵也该派上用场了。
想当初安笙在万花谷时,什么功夫学的都不精,唯独轻功学的最好。
因为师父说了,如果有危险,要学会拔腿就跑。
虽然当时他说的不是这么通俗易理解,反正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想到这里安笙就勾了勾唇角,以前的日子真好。
当她来到军营时,杨尧正在大酒大肉的吃着,营帐内还有好些绝色歌姬美人。
这纸醉金迷的日子,也不知是受了多少贿赂,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安笙还真没想到,君修冥可所谓是忠臣和歼臣双管齐下,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三国时期的歼雄。
杨尧见不速之客的到来,皱了皱眉,将手中肘子扔在了盘里:“看来也并不是谣言,贤妃命硬,果然还活着。”
安笙见一旁还摆放着一桌空位,不禁心下疑惑,想必是还来了他人,却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我没死是让将军失望了还是让惠贵妃失望呢?”
杨尧对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吩咐道:“再去备一桌好酒好菜,别怠慢了本将军的贵客。”
一旁的侍卫躬身应道:“是。”
而后杨尧才不缓不急的说道:“本将军又有什么可失望的,无论怎样皇上也不可能冷落本将军的妹妹,贤妃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安笙慢条斯理的剥着手里的水晶虾,沾了沾酱汁,想着如今又不身在宫里,除了宁王看她不顺眼,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担忧?
只是不知那空出来的那张座位是谁的?此番皇上将杨尧派遣到塞外,多半是想集中精力对付宁王。
营帐内,丝竹声仍旧不绝于耳,安笙冷哼了一声:“大将军这小日子过得倒十分的不错!这又是美酒又是美人在旁,当真是让人羡慕的很。”
杨尧却很会欲盖弥彰:“都是皇上隆恩浩荡,这才有本将军的现在。这不,后日便要去塞外,皇上便特意命人摆了宴席给本将军践行。”
皇上的口谕命他好吃好喝,如此安笙还能说什么?
但事实是君修只提供了美酒美食,至于美人,当然是杨尧自己擅作主张,提供给军营里的兄弟快活消遣。
正在此时,营帐突然被人掀开,袭来一阵凉风。
君宁眯眼看了眼穿着夜行衣的安笙,冷讽道:“哟,贤妃也在,杨将军本事可不小啊!想不到贤妃也是将军的座上宾。”
安笙也很意外,她没想到杨尧口中的贵客会是君宁,却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同样感到困惑的人还有君宁:“贤妃这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上方位坐着的杨尧倒是一番看戏的模样,津津乐道的吃着他的肘子。
安笙自己倒了一杯琼浆玉液,抿了口才道:“我来找的人不是宁王爷,有没有见教,与宁王好像也没有半点关系。”
看来她现在坐的这张空位是给他准备的,她自认倒霉,三更半夜出来一趟还能遇见他,真是冤家路窄。
君宁脸色沉了沉,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而后自行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便将杯子泄愤似的扔在了桌上,看向杨尧:“本王前两日与杨将军商量的事,望将军好好的考虑,改日再聚,告辞!”
说罢,便衣不带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安笙见他走了,这才擦了擦油腻的手,看向一直观戏的杨尧,缓缓地起了身,将令牌放在他的面前:“我来呢,就是为了这个!”
杨尧倒也没有要赖账的意思,很爽快的对一旁的侍卫开口道:“带她去西边的营地,那里有三千的士兵,拨给贤妃。”
“是。”侍卫恭敬的应了。
如此爽快让安笙反而觉得有些蹊跷,细细的睨了眼他,微微一笑:“杨将军,不知宁王刚刚说前两ri你们商量的事是什么事呢?”
杨尧自然不可能告诉她,但安笙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对他动手脚。
因为她不信能坐上大将军,掌管十万兵马的人会这般干脆的妥协一个女人。
杨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样的笑容里,毫不遮掩男人对女人的*:“男人之间的事,贤妃也有兴趣知道?”
安笙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切”,而后便转身向营帐外走了去。
那名侍卫带着她直接来到了老弱病残的士兵所居住的地方,将那些已然歇下的士兵都集合了起来,才对她开口道:“这里是将军答应给贤妃的三千士兵,娘娘清点一下,属下就先告退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人家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笙回头看了眼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士兵,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怜悯之心。
不过也庆幸自己留了一手。
气氛安静了会,安笙抬眼看了看被乌云笼罩的黯淡月光,时候似乎也不早了,对身后的这些士兵开口道:“你们都各自去歇着吧!”
站在原地的这些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而后才纷纷的各自回了营地。
安笙也便离开了杨尧的军营,她坚信明日这个歼诈之人定会派人去客栈找她。
次日,清晨之时,天色初亮,安笙便起了床。
当然,这并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只因师父要远去安定,怎么她也得去送送。
只是安笙刚要出门就看见了君雯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前,不解的问道:“公主出宫有什么事吗?”
君雯自在的趴在马车的窗柩上:“怎么?本公主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看你这样子,是要出门吧?”
安笙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一笑,便直接坐上了马车:“恩,正好借公主的马车一用。”
君雯还没回过神来,某的人就已经坐在了她身边:“你倒真不客气,去哪儿啊?”
安笙理了理裙袍,对驾马的小厮吩咐道:“西边街上的城门口就可以了。”
马车也便徐徐的行驶在大道上。
君雯疑惑的看了眼她:“去哪里做什么?你要出城吗?”
安笙漫不经心的说道:“我送人,你口中那个白少爷不是今日要前往安定去查案嘛,以前他帮过我,我去送一送也不为过吧?”
君雯一听就不乐意了,冷冷的开口道:“有什么好送的,又不是不回来。”
安笙倒不知道她生哪门子气,难不成还就只准皇帝三妻四妾了,再说那可是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去送一送也不过分。
马车内的气氛沉寂了会,安笙才又道:“太后不是不准公主随意出宫的吗?今儿怎么又出来了?”
君雯嘟囔了一下嘴:“自然是溜出来的呗,今天君堇夕的生辰,皇后在御花园热热闹闹的办了场宴席,结果呢,没几个人乐意去,指不定又会怎样发脾气?
不过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倘若当初她帮的不是我五哥,也落不到现在这样的下场,我皇兄已够仁慈了,到现在都还不废她。”
只能说人生存的环境很重要,如今的公孙淑媛,心理早就扭曲了。
安笙视线停留在窗外,冷然说道:“皇后毕竟付出了女人的一辈子,如今却一无所有,心里难免会产生不平衡,但留着她,总有一天还会闯出大祸。”
所以,她也只好先为民除害了。
君雯听她前半句话还以为她要为皇后说好话,不过她所说也是事实,这些年皇后可没少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两人聊着聊着也便到了城门口。
刚下马车,君雯就看见了丞相府的月怜:“若离,你的白少爷好像并不缺人送啊!”
安笙向她所看的地方投去视线,见那女子生的娥眉如月,粉唇含笑,一袭淡黄的长裙上绣着如云似霞的樱花,蓝色的丝线在腰间勾出婀娜的身姿。
白楉贤对她温润的笑着,仿佛两人就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可只有安笙看得出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暖,就连亲昵的动作也很不自在。
白楉贤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神情微微一僵。
月怜转眼看向站在君雯身边的女子,走上了前,唇边仍是带着笑:“没想到公主也会来这里,不知这位是?”
安笙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君雯抢先劫了去:“我皇兄最疼爱的贤妃娘娘。”
月怜说话的声音和缓斯文,如江南的一抹春江绿水,话又说的极为讨巧:“失礼了,公主和贤妃来这里是有事吗?”
安笙刚想开口,白楉贤却走了过来说道:“公主和贤妃娘娘是我的朋友,得知我要去安定,想必是来相送的。”
月怜实际上并不屑安笙,现在谁人不知贤妃是被皇上赶出来的,含笑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袅袅婷婷,肤光似雪的女子,安笙不难看出,不假时日又是一个厉害的笑面虎,转而也不想再理会,对他开口道:“师…是怎样出去就怎样安然的回来…”
白楉贤温和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便对她流露出了宠溺:“好,我答应你。”
安笙淡然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君雯却十分的不耐:“好什么好啊,别磨蹭了,要走赶紧走。”
白楉贤无奈的翻身上马,又睨了眼她:“别忘了我对你的叮嘱。”
安笙抿了抿唇,一抹浅笑,很巧妙的避开他话里的含义:“放心吧,我一定等着你回来,喝你和月小姐的喜酒。”
至到听到这句话,一旁的月怜才露出会心的笑意,而他的神色却略微沉重。
白楉贤担忧她找安笙的麻烦,也便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柔声道:“记得等我回来。”
月怜娇美的小脸上愈发的红艳,好似一朵红彤彤的石榴花,低声应道:“嗯。”
白楉贤这才策马扬鞭离开,一行人也都尾随在他身后风尘仆仆的跟去。
正当安笙欲要坐上马车时,却听见月怜身边的丫鬟故意拔高音量的说道:“姑爷待小姐真好,昨儿还特意在府上留了一宿,想必是舍不得小姐。”
安笙叹了口气,这丫鬟的嘴早晚得惹出祸来,这话里无非就是让人歪解里面的意思,还没成婚就住在一起,也不知月丞相的脸面往哪里搁?
君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白少爷可真疼月小姐,到时别闹出未婚先孕的事来就好,免得传出月丞相的千金还未出阁清白就毁的传言。”
月怜粉唇紧紧的咬着,横了眼身边多嘴的丫鬟:“翠儿,你胡说八道什么?白少爷昨晚用过晚食便离开了。”
安笙坐在马车里也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拉着她上了马车。
君雯掀开马车帘子,对月怜客套了一句:“本公主今日便不叨扰月小姐了,想必这心上人走了,也没心情再招待本宫。”
月怜妾了妾身,算是行礼,低敛眸子里深藏着厌恶,被人如此调侃一番,她脸色更是难看。
而君雯完全不以为意,坐在马车内嘻嘻哈哈的笑着:“若离,你刚刚看见她那副吃瘪的表情了吗?真是好笑!”
安笙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你还是为自己积点口德吧!别四处树敌。”
君雯不服的撇了撇嘴:“说我还不如说你自己,对付起皇后,你可是一点情也不曾留,对了,这马上就要春猎了,你有狩猎时穿的衣服吗?要不要我让宫里的人帮你做两套?”
安笙倚在马车壁上,合着双目,昏昏欲睡,没办法,今天她破天荒起的太早,身边的公主每次见到她总能说个没玩没了,跟和尚念经似的。
君雯见她不语,便当做是她默认了,又睨了眼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若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安笙想着杨尧极有可能派人去客栈寻她,便开口拒绝了:“我怎么觉得公主出宫就跟赶集一样容易,今日我有事,还真不能陪你,改日吧。”
君雯一脸的失望,下一秒安笙就已经跳下了马车:“公主见谅,改日定当赔罪。”
君雯趴在窗户上,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安笙,凶巴巴的道:“下次我饶不了你。”
安笙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便直接回了客栈。
她刚到客栈的门前,半斤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主子,不好了,屋内来了好些官兵,说是找你。”
安笙摸了摸半斤的头,轻松的笑了笑:“没事,意料之中。”
反倒半斤一头雾水,这种事情都能意料之中?
正当安笙步入屋内时,将站在里面的官兵清点了一下:“多了五个。”
杨尧一脸黑,看她这样子是早知他会来了:“多了五个少五个也不是给贤妃的。”
至从昨日她离开营帐之后,他下身就全然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如此明日,他根本就无法前往塞外。
安笙翻脸同样很快,一瞬脸色便沉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将军就请吧!直走就是大门,一路别回头。”
杨尧气大的瞪着她,想发火偏偏又得忍着:“本将军来都来了,又岂会空手而归。”
安笙随意的坐了下,眼底带着诡异的笑:“呵呵,那就要看将军的诚意了,这茶真好,怎么不品尝品尝?”
杨尧现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来了这里连她的凳子都不乐意碰:“贤妃到底是什么人?来北盛有什么企图?”
安笙怡然自得的抿了口茶水,举止优雅:“唉,这话说的真是让人伤心,我来北盛这么久,将军居然不知道我是浣邺人士。
不过像我这样芊芊的弱女子,又能有什么企图?倒是将军做起这些算计人的事来,得心应手的很!我又哪里是将军的对手?”
杨尧在她手里已经不是栽了一次,两次了,鬼才相信她是个弱女子!
强行憋着心里的怒火,问道:“贤妃到底想怎么样?”
安笙真想将手里的茶水泼在他的脸上,语气极为不耐:“将军明知故问呢,只怪将军手底下的人不识趣,而不是本宫想怎样,倘若一早将三千士兵奉上,我们之间又岂会闹的现在这般不开心?您说是与不是?”
杨尧现下必须忍气吞声,一口应道:“好,我就给你三千精锐,随你支配,如此可满意了?”
安笙睨了眼上方染着的檀香,慵懒的说道:“可以,不过要劳烦将军,现在就去给我选十个一等一的高手出来,你不必多问,本宫自有用处。”
杨尧看了眼身边的侍卫,怒吼了一声:“耳聋吗?还不快去!”
“是是是。”侍卫连声应道,而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客栈。
只是侍卫没走多久,又有人来势汹汹。
半斤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气都不带喘:“主子,不好了,皇上来了。”
她老远就看见了常德,所以就急忙跑了进来汇报。
安笙猛地睁开眼睛,从座椅上起了身,不解君修冥怎么会突然前来,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会关键的时刻。
她果断扭头看向了杨尧:“是不是你?”
杨尧冤枉的摇了摇头:“贤妃娘娘,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如何可能是我?”
安笙想一想也并无道理,毕竟他私自将北盛的兵马转移到她手里这就足够丢了他头上那顶乌纱帽。
杨尧毕竟是打过仗的人,还算冷静,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等会阻止张晓带着人进来,让他在外面茶楼里候着。”
“是,属下这就去。”侍卫恭敬的回道,便转身欲要向大门离开。
安笙上前一把抓住那侍卫,对半斤开口道:“带他从后门走。”
“恩。”半斤点了点头,也便领着侍卫从后门离开了客栈。
而这时,君修冥大步走了进来,见屋内数十个侍卫以及坐在轮椅上的杨尧,还有一边低着头的安笙,唇边抿着一抹冷意。
他昨夜便已得知她去过杨尧的营地,并且君宁也在场。
君修冥深深地看了眼她,那犀利的眼神如同尖锐的寒冰,要将她刺穿:“却不知何时贤妃与杨将军这般要好了?”
安笙没敢抬眼看他,或许是心虚,怕多一个眼神就将自己在他面前暴露:“民女与杨将军也不过是不打不相识,这不,将军说明日就要去塞外,所以特意为将军治疗一下风湿关节炎!”
说起不打不相识,君修冥也是知道,却因为那一场比武,他仿佛更加确定了一个事实。
杨尧在旁横了一眼安笙,他虽然常年征战,但健康的很,哪有什么风湿关节炎!
安笙却完全忽略他的恼意,她可是为了他好,见了皇上还不起身行礼,这只怕是莫大的恩赐。
君修冥却冷哼了一声,明显这是对他的不敬,直言道:“朕前些时日听说杨将军可还和宁王一起去逛了趟丽香院,这要出征便就病了,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安笙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皇帝是来找茬的,也不再接话,想着昨晚上君宁才去了军营,还说什么前两日与杨尧说的话,让他再考虑考虑。
这倒让她现在很自然就将逛窑子的事与昨天晚上君宁所说联系在了一起。
以至于此时杨尧又瞪了眼若无其事的某女,冷汗淋漓的回道:“末将这病都是顽疾了,时而发作。
前不久赶巧听说了贤妃会治此病,所以想要在出使塞外之前医治医治,也免得再发作。”
安笙心里哼笑了一声,倒是朝廷里的老油条了,知道什么叫做避重就轻。
君修冥俊逸的面容上笑容清浅,却又带着无形压迫:“是吗?贤妃可又给了朕一次惊喜,恰好朕也有风湿关节炎,改日不如到乾祥宫给朕也瞧瞧。”
杨尧见皇帝矛头对准了安笙,心里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安笙可清清楚楚的记得风湿关节炎不是传染病啊?这臣子得了这病,然后他也得了这病?这不摆明没事找事。
君修冥眼眸闪过一道幽光,看着她白嫩的脸颊柔婉如水:“贤妃怎么不说话了?”
安笙回过神色,从沉思中抬起头:“皇上尊贵之躯,民女不敢擅自妄来,况且民女有的也不过是些偏方,不如宫里的太医医术精湛,方才听皇上说起杨将军与宁王,想必皇上和将军也还有事要谈,民女就先告退了。”
君修冥微蹙了蹙眉,不知她是真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他提起的可是丽春院。
但丽春院里面杨尧与君宁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就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否明了了?
安笙当然是察觉了里面的不对劲之处,但为了不死的太难看,她还是先离开为好。
杨尧看着那迅速离去的背影,感到十分的头疼,他好不容易将话带了过去却又再次被她提起。
安笙前脚刚迈出去后脚惠贵妃就跟了来,今儿她这里还真是热闹,也没多想,朝她行了一礼:“参见贵妃娘娘。”
杨沁月不屑一顾的睨了眼她:“皇上是不是在里面?”
安笙点了点头,杨沁月也便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直接走了进去。
半斤在对面的茶楼看见她走出来,就向这边跑了过来:“主子,贵妃娘娘怎么也出宫了?”
安笙一边朝茶楼里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大概是前两日宁王爷与杨尧之间在丽春院里做了什么交易被皇上知道了,至于惠贵妃怕是听到了些什么谣言?所以这才慌慌张张赶来。”
半斤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哦。”
安笙随意找了处地儿坐下,心里暗自想着,杨尧毕竟是君修冥一手提拔的,可能是丽春院里君宁想要暗自收拢杨尧给出了丰厚的条件,让他考虑。
但不知此番君修冥找到他又是因为什么?怕他真的叛变吗?
正当她出神之时,张晓便带来十名身穿便衣的士兵出现在她面前,看着这十个身强体壮的男子,也还算挺满意。
为了试试这几个人的身手,她特意将这十名男子叫到了茶楼的后院比试,同时也可以打发时间,谁知道君修冥与杨尧霸着她的窝要生蛋生到什么时候?
半斤在一旁看得十分起劲,逮着她激动的吼半天:“好厉害好厉害啊,主子,他们好厉害。”
安笙皱着眉,果断掰开了她的手,起了身,将袖里的一小纸条递给了张晓:“这是你们将军的解药方子,按着这上面的方法去做,一个时辰就可恢复。”
说着,安笙又挨个倒了一杯茶,放在这十个人的面前:“比试了这么久,想必大伙儿也渴了,且都过来喝杯茶解渴吧!”
张晓将纸条如宝贝似的揣在了怀里,眸光一瞬落在那些杯里的茶水中,却也不想惹事上身,便识趣的离开了。
安笙只是不想浪费时间与他们去拉拢感情,所以就只有选择用毒药控制人。
见他们挨个喝下,她才缓慢的开口道:“为了更好的与你们合作,所以我在茶水里放了毒,当然这种毒药暂时不会危及你们的性命,但以后会不会要你们的命我就不清楚了。”
半斤正准备喝自己倒的茶,听到她的这句话,连忙又放了下,她可是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主子,也会用这样的招数。
在场的数十名男子也都很震惊,唯独安笙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想要活命在这十天里,你们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做事,十日之后,自然还你们自由。”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十日后这十个人里面究竟还能活下几个?
眼看这天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安笙驻足在窗户边上,见对面客栈的马车和人马也都撤了,想必是该谈的都谈完了,该走的人也都走了。
而后她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这十名男子:“这十天里你们每日的子时直接来对面的客栈寻我,到时我自会与你们说都要做什么。”
话落,她也不管这些人疑惑的目光,便径直回了客栈。
安笙抬眼望着漆黑的夜空,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她好像在报仇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半斤似乎看出她的落寞,开口道:“主子若是不想寻仇,便放弃吧!”
安笙转眼看向她,回想起八两伤痕累累的尸身时,她眼底再度燃起了恨意:“对敌人仁慈,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的人。
再则这个女人留在宫里,早晚还会增添更多的亡魂!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半斤只是不想看着她再为此事难过,而八两应该也想主子替她报仇的吧?不然她也不会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留下凶手的名字。
安笙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想点燃烛火,却无意发现一条手臂缠上她的腰肢,紧接着将她搂入胸膛。
鼻尖萦绕着的依旧是那股干净如同清泉般的气息,不知何时,她对这股气息竟然熟悉到了如此地步?
君修冥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昨夜你去找了杨尧,朕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朕只要你记住,想要安然的回到故国,就别和这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这才是这个男人最可怕之处,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总能掌握你所有的情况,安笙只得点头:“嗯。”
君修冥紧紧地拥着她,许久许久都不曾松手,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比清妍更令他安心。
安笙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也和他一样想起了清妍,淡漠的开口:“天色已晚,皇上还是回宫吧!”
君修冥却依旧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温声道:“你可知前不久朕的好哥哥找到了杨尧想要收买他,于是在杨尧的手里留下了证据。
朕若拿到他手里的证据,除掉君宁也便易如反掌,只可惜杨尧此人野心太大,并不愿意将证据交出来。”
安笙静静的听着,很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何意,冷声道:“皇上何故跟我说这些?”
君修冥专注的看着她,语气十分的诚恳:“因为能和朕说心里话的也只有你,若是在外面过得累了,记得给朕写信,朕派人去接你,北盛贤妃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安笙的心里莫名一暖,因为他说的很认真,就像是发自肺腑,而不只是一句动人的情话。
半晌后,她才闷闷的又开口:“我不稀罕,还是给你的心上人宁王妃吧!”
君修冥不恼反笑,深邃幽黑的瞳仁里泛着霞光般的潋滟,嘴角也略略扬起,他喜欢看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安笙静静地听着耳边缓慢的呼吸声在近处发出细微的起伏。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