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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宁本想安排自己的人去找,但碍于常德与君雯也都来到现场,便没开口多说。
君雯冷声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崖去找!皇上若有个好歹,提着你们的脑袋来见。”
白楉贤与常德各领了一队人马下崖去寻找两人。
君雯转而看向擅自离开的君宁,对御林军吩咐道:“来人,护送宁王爷回府,若再有差池,本宫唯你们是问。”
“臣遵旨。”御林军跪地领命。
君雯表面上是派御林军保护宁王爷,实则却是监视他,以免他再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
“宁王爷,请吧。”御林军首领大步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君宁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离开。
待所有人离开,君雯站在崖边,看着崖底,墨眸苍茫一片,久久不语。
墨白站在她身后,焦急的唤了声:“属下无能。”
君雯迟缓的回头,漂亮的凤眸微眯着:“告诉本宫,刚刚那个刺客是谁?”
墨白的声音平静,眉头却紧蹙,想起方才皇上护她时紧张的模样,大概就猜了出来:“应该是贤妃娘娘,因为贤妃不见了。
不过公主放心,断崖不高,崖底又茂林丛生,他们二人都身怀武功,还有生还的希望。”
君雯一笑,笑靥中含着无助:“墨白,本宫知道你是我皇兄的心腹,但我想你也知道如果我皇兄真出点什么事,朝廷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天下必然大乱,你身为皇上的暗卫,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是。”墨白当时也没料到宁王会如此胆大妄为,直接向皇上袭击,一时只顾着给贤妃营造脱身机会。
君雯亲自带了一队人到崖底寻找,找了整整三天,却只找到了君修冥,却没有寻找到若离的踪迹。
浑身是伤的君修冥任常德怎样劝说也不愿回宫,甚至罢朝,也要寸步不离的守在悬崖下。
被迫无奈为了能快些找到若离,几人只好分开行动,君雯带着墨白去了另一边的村庄。
君修冥则与常德往了南边去,白楉贤则独自一人领了一队人马。
“皇上,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让张太医看看?”常德担心的开口。
“朕没事,到下一座村庄寻找吧。”君修冥翻身上马,带着御林军一个村庄挨着一个村庄的寻人。
他们翻遍了崖底,也并没有找到若离的尸体,那就证明她还活着。
只是若离受了伤,根本走不远,最大的可能就是藏身在断崖附近的村落中。
君修冥所料不错,此时,她果然在一个名叫王家村的小村落中。
那日她从崖上坠落,被崖下干枯的藤木缠住,才躲过一劫。
但她也伤的不轻,除了内伤以外,坠落的途中被坚硬的枯枝划破皮肉,几乎遍体鳞伤。
她硬撑着走出崖底,在王家村村口倒下的时候,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
将安笙救起的是一对老夫妻,以种地砍柴为生,淳朴和蔼。
安笙骗他们说自己是孤女,采药时不小心从断崖上摔下来。
他们怜悯安笙身世孤苦,对她格外照顾。
“若离姑娘多吃一点,大夫说你失血过多,老婆子特意煮了猪血给你,这老话说得好,吃哪儿补哪儿啊。”年迈的婆婆脸上堆着和蔼的笑,将油腻的猪血汤递到安笙面前。
“谢谢婆婆。”安笙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或许是在万花谷内用惯了血去栽培各种蛊虫,对于血这种东西,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你看看这张小脸苍白的,老婆子看了都心疼。”婆婆又道。
“好在从上面摔下里的时候,没刮破这张小脸,不然就真可惜了。”一旁老头子插了一句。
目光停留在安笙精致如陶器般的脸蛋上,老人的目光很温润,没有半分亵渎,更像是欣赏这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安笙低头一笑,继续扒饭。
原本安静的小院落,却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几十匹骏马驻足在小院外,紧接着,房门被咚咚的敲响。
“来了来了。”老汉丝毫不敢怠慢的跑去开门,院门打开,两队御林军破门而入,整整齐齐的站在了两旁。
老汉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胆子又小,险些没吓晕过去。
“各位官爷不知有何贵干?我们老夫妻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绝没有做过作歼犯科之事啊……”老婆子哭嚷着说道。
为首的御林军首领倒是架势十足,板着脸问道:“我问你们,这两天是不是收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是,是啊,是一个从断崖上摔下来的孤女,我们夫妇看那女孩子可怜,就将她留在家中养伤。”老婆婆本本分分的回答,一看便是个连说谎都不会的人。
“还不将人带出来,小心把你们当成共犯一同抓紧大牢。”御林军首领毫不客气的怒斥道。
他们一队人走在前面,只知道是寻找那日刺客。
皇上如此急迫,想必是急着给皇后,给公孙家一个交代,哪里知道坠崖的是帝王心爱的女人。
“是,是,我这就叫她出来。”一听到‘大牢’‘共犯’,老婆子也慌了手脚。
“你们在做什么?不得放肆。”伴随着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一身绛紫锦袍的君修冥大步而入,身后跟随着常德等人。
御林军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只唤了句:“主上。”
“都退出去。”君修冥冷挑了剑眉。
话音刚落,御林军迅速而有条不紊的退出小院,却将院子团团围住。
他的目光在战战兢兢的老夫妻身上扫过,而后温声问道:“听说你们救了一个从悬崖下掉下来的年轻人,她在哪里?”
“在…在屋子里。”老婆子用发抖的手臂指了下茅草屋。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贵气逼人的男子。
君修冥急切的向屋内走去,推开门,只见安笙半靠在窗前,眉心微蹙着。
显然,刚刚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并且,还有几分不满。
君修冥怔了怔,见她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裙子,及腰的长发,发髻间别着一根银簪,没有丝毫华丽的装饰,反而凸显出最纯净自然的美,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安笙同样回视着他,目光平静,不过看着他也还活着,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丫头!”君修冥低哑的唤了声,手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拥入胸膛中。
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让安笙喘不过气,只有怀中真实的温度,才能让他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丫头,你有没有事?快让我看看。”他埋首在她发间,薄唇贴在她耳畔,淡淡呢喃着她的名字,温情而忧伤。
安笙被他抱着,身体微僵硬,一张苍白的小脸平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对着清妍温柔态度,就让她有些反感。
她漂亮的眉心微蹙着,淡漠道:“皇上,你弄痛我了。”
君修冥慌忙无措的放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她是掌间瑰宝。
“你的内伤严重吗?从那么高的断崖摔下来,有没有受伤?”他轻车熟路的去解她腰间束带,安笙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腰带落地,胸前衣衫敞开,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肌肤上隐隐的还有划破未愈合的伤痕。
君修冥实则也是带着目的性,上次清妍在养心殿内露出的那块梅花的印记,让他恍然记起,她的肩上的确有这样的印记。
可是当他看着安笙的肩上,那块疤痕之时,不由的蹙了蹙眉。是啊,他怎么忘了?
上次在养心殿内给她敷药时,就发现她肩上的皮肤完全被伤势覆盖。
安笙窘迫难耐,背转过身,双手紧抓住胸口衣襟,遮挡住裸.露的肌肤:“我们不熟,皇上还是不要这样。”
她的话让君修冥心口一窒,手臂从身后缠上她纤细的腰肢,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娇小的身体困在胸膛中。
他下巴轻低着她肩头,吻着她美丽的侧脸:“真想狠狠骂你一顿,自以为是的去刺杀公孙淑媛,险些将命赔进去。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安笙紧抿着唇片不语,脸色越发苍白。他教训的没错,她的确是很没用,也不知如今身在宫中的半斤如何了。
他紧拥着她,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再次涌过心头:“可是,得知你也掉下断崖的那刻,朕什么怒气都没了,朕可以包容你所有的任性与胡闹,只要你能活下来。”
安笙清冽的眸中含着泪,却失控的在他怀中挣扎:“不需要,你放开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生气,如果他运气差一点,他就真的葬身崖底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丢弃她。
泪,终于落了下来,带着绝望的冰冷,打落在君修冥手臂肌肤之上:“君修冥你走吧,贤妃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回到你心爱的女人身边。”
他紧拥着她,同时制衡住她的挣扎:“若离,对不起,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君修冥想着她身上还有伤,若继续挣动下去,难保再次扯裂伤口,担忧道:“若离,跟朕回宫吧,让太医给你疗伤。”
安笙泪珠扑簌落下来,紧咬着唇片:“回去?皇上忘了?贤妃不是已经死在那场乾祥宫的大火了吗?我现在回去算诈尸吗?好不好笑?皇上既然找到了她,如今不应该陪在她身边,好好的弥补她吗?”
正是两人僵持间,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低哑的男音:“微臣参见皇上。”
白楉贤躬身施礼,低敛的眸中,却并无谦卑之色。
“白小少爷来的好快啊。”君修冥剑眉微挑,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心里微恼他来的可真是时候。
安笙已利落的拢好衣衫,脱离了君修冥的怀抱。
她来到白楉贤面前,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淡淡开口:“是来接我回去吗?”
“嗯。”白楉贤点头。
“那我们走吧。”安笙又道。
白楉贤温和的一笑,脱下披风裹在安笙身上,拥着她肩膀向外走去。
安笙下意识回头,便看到君修冥矗立在原地,疲惫的俊颜,落寞而忧伤。
院中,君雯将他们阻拦,她并不理会白楉贤,目光只盯在安笙身上,声音带着薄怒:“站住!皇上为了寻你,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连早朝都罢了,若离你却要跟着白少爷走吗?”
“这是他自己的事,我没逼着他来找我。”安笙低敛着眸子,并没有看她,而是侧头对身旁白楉贤道:
“这几日一直是两位公公婆婆在照顾我,替我给他们些银两作为答谢吧。”
“好。”白楉贤点头应道,吩咐管家取了银票给那对老夫妻,银票数额自然大的吓人,老夫妻再次颤动了。
安笙与白楉贤离开后,君修冥从房屋中走出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他不得不怀疑安若离与白楉贤曾经有过什么。
君雯迎上去,刚要开口,却被他摆手制止。
“回宫吧。”他淡声道。
君雯一肚子的疑惑,他不说,她即便是追问也无用,沮丧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向院外走去。
刚迈开两步,君修冥突然顿住脚步,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出来。
“皇上!”常德大惊,两指按住君修冥手腕,而后又是一惊:“皇上中毒了!”
君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中毒?怎么会中毒?张太医不是说只受了皮外伤和内伤的吗?”
君修冥冷然一笑,在君宁一掌向他袭击过来时,他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之处,如若不然他又怎会摔下悬崖。
……
安笙坐上回客栈的马车,缓缓离开,一路上,都十分安静,只有车轮压过路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
她半合着眼帘,眸光空洞。思绪也分外的凌乱,对他,真的只是朋友吗?
而白楉贤坐在她对面,静静的凝望着她。
安笙突然开口,语调依旧淡漠:“入城后将我放下来吧。”
白楉贤有片刻的呆愣,挑眉问道:“你要去哪里?”
她平淡道:“回宫。”
安笙的回答,让白楉贤一时有了怒意,他看着她,怒道:“你还回去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做他的贤妃吗?安笙,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清妍才是他心爱的女人!”
安笙抬眸,静静的看着他,清亮的眸中,掀起几丝涟漪。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的让人忧伤:“师父,你想多了,我是去还公主的凰佩。”
当然,还凰佩不过是搪塞他的一个借口,因为此时皇宫里的皇后早已让她掉包。
她的身体疲惫的靠在车壁,眸光涣散而没有一丝焦距,微扬着的唇角,含着苦涩。
忽然间她想起了顾佐仪,令她不明白的是,那种失去时的心痛为何会和现在的痛心这般相像?
安笙不敢相信,她与师父朝夕相处这些年,虽心生倾慕,却不曾有过动心,她又怎会喜欢上一个恶魔!
白楉贤的声音几近失控。:“然后呢?你如何打算?别告诉我,你想回到他身边。”
安笙无力的笑,一时间她也不知如何去回答,曾经她的确想过留在他身边,以皇后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但到现在她还没找到留下的理由。
若只是朋友,她为何要留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但一切都晚了,因为她已经做了。
“停车!”白楉贤突然恼了声。
车夫不知所以,匆忙勒紧了缰绳。
马车尚未停稳,白楉贤已经跳了下去,车外,只听他又吩咐道:“送她回宫。”
马车再次缓缓驶动,平稳前行,而白楉贤没有上车。
安笙想,她一定是将他气坏了。
师父以往其实很少对她生气,这一次想必是真的恼怒了。
她唇角的笑靥逐渐消失,身体窝在车角,双臂环住身体,视线淡漠的望着窗外。
安笙也很迷茫现在的自己,可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她。
当她来到坤宁宫时,这里似乎并没有异样,因此她也稍松了口气,至少能说明半斤没有被拆穿。
安笙直接步入了公孙淑媛的寝宫,推开了她的房门。
听到动静的半斤,警觉性的起了身:“是谁?”
这几日她在宫里一直提心吊胆,时时刻刻都担忧着安笙的安危,她听宫女长鸢提起,说是皇上与贤妃一起摔下了悬崖。
安笙本以为她睡了,却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静也能吵醒她,由此可见,她似乎做这个皇后,做的十分的不安。
半斤走近时,见是安笙,便立马泪眼汪汪的扑了过去:“主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还能见到主子,真是太好了。”
同样安笙的心里也觉得真好,抱着她安抚道:“好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我这不是没事嘛!”
半斤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我才没哭呢,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安笙拍了拍她背,笑了笑:“嗯,你没哭,我们家的半斤是最坚强的,才不会哭鼻子呢。”
半斤小脸上笑意盈盈,点了点头:“主子,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心虚,每次都险些被察觉,还好我机灵,用谎圆了过去,才骗过她们。不过看到主子安然无恙,我就放心多了。”
安笙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恩,在宫里暂时别到处乱跑,小心行事,好好呆在自己的宫里就好了,过几日我便进宫来替代你。”
半斤已经厌烦了这个身份,嘟囔着嘴:“那主子一定要早些入宫,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主子为何宁愿呆在宫外,也不愿进宫了。
可是主子,往后你若真替代了皇后,那岂不是这一辈子都要用公孙淑媛的脸过日子?而且我们也要一辈子都生活在宫里了。”
安笙严肃的问道:“半斤,你老实跟我说,你愿意留在宫里吗?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强留你。
这些时日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王良,对吗?我可以让你和他远走高飞,过你们自己的生活。”
听她如此说,半斤反而有些气恼:“主子说什么呢?我从浣邺一直跟着你来到北盛,在这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我又怎么可能不愿意跟随你?再说我才不会喜欢那个死板的人!”
说到后半句时,她脸色微红,声音也越发的细微。
安笙看着她,无奈的一笑,想想她身边的确需要留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们就先以后再说。”
话落,安笙望了眼外面的上弦月:“好了,这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息,记得少说少问,祸从口出,要管好自己的嘴,明白吗?”
“恩。”半斤自然也明白,转而又问道:“主子打算如何处置公孙淑媛?”
安笙其实也还没想好,沉声说道:“暂且关押起来吧,她还不能死,一旦她死了就没有她的血喂养易容的蛊虫,如若不然我们也很快就会被察觉,待一切都安置好我再入宫。”
因为这易容的蛊虫还得需要公孙淑媛的血来喂养,才能换成她的脸。
半斤送至门前,不放心的又说了句:“主子在宫外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嗯。”安笙将该交代的交代后,这也才离宫。
待她回到客栈已是深夜,但安笙还是迫不及待的去看了被剩下三个黑衣人押起来的公孙淑媛。
十个一等一的士兵,如今只剩下三个,她心里自是愧疚。
安笙遵守了诺言,将特意配制的解药给了他们:“想必你们都知道刺杀皇后的罪名被人发现将会带来怎样的灭门之祸!”
三人自是晓得这其中的厉害,面面相觑了眼,决定还是先将解药服下。
其中一人识趣的开口道:“你放心,从今日后,我们定当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再不踏入金陵城一步。”
安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恩,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桌上这些是给你们的银两,足够让你们安安生生的过好几辈子了,我让你们离开金陵城,也是为了你们好。
你们服下的解药里我混合了忘忧草,所以离开这里后你们将失去所有的记忆,从此这些事都与你们无关,走吧,你们的家人已经在城门外等着你们!”
三人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迅速清点了一下包袱里的银票,而后便拿着直接去了金陵城城外与家人汇合,离开了北盛的京都。
安笙暗自跟在他们身后,亲眼见他们离开后,这才又返回客栈,此时的公孙淑媛仍还在秘药里昏睡。
看着眼前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她就情不自禁会想起八两伤痕累累的尸身,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让安笙有一种冲动,分分钟杀她的冲动。
如果不是八两,或许被人歼杀的人就是她吧?
安笙蹲在公孙淑媛的身前,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在她皮肤上划下一道血口,而后再将血液滴入了小罐里,喂养着自己的灵蛊。
清冷的月光洒入屋内,使安笙的脸蛋看起来有些苍白,眼里却尽是冷意:“尊贵的皇后,你应该一辈子也想不到,你会被囚禁一生,至到你的血被我的蛊虫吸干。”
也不知是何时,屋内忽然多了个人,他就这样站在门前,被月光投下一片暗影。
安笙正觉得大快人心之时,无意的抬眼却看见一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眼底浮过一瞬的惊讶:“你是什么人?”
他唇边一抹森寒的笑意:“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贤妃好能耐啊。”
安笙警惕的看着他,总觉得这声音她很熟悉,但这张带着疤痕的脸她根本不认识。
安笙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敌人的敌人应该就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将此事说出去,我知道你现在正苦恼该把这个女人放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安笙毫不犹豫一口拒绝:“我不用你帮。”
此人来路不明,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面前,想来也不是普通之人,只是不知他目的何在?
他冷冷的一笑:“呵呵,不用我帮?难道贤妃不进宫替代皇后的位置了吗?”
安笙眼底浮过困惑,感到震惊,这件事除了半斤和她无人知晓,就连那十个黑衣人也只知道是绑架皇后,其余一概不知,可他是如何得知?
半斤没理由将这件事告诉一个陌生人,那么是有人一直监视她?
沉默许久,安笙才让自己保持镇静的开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却十分的淡然,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贤妃,现在可由不得你信不信,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我将你绑架了皇后的消息公之于众,第二,你帮我扳倒公孙一族,我要公孙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听完他的话,安笙一肚子的火,这不是让她越陷越深吗?扳倒了公孙一族,她这个假冒皇后想必也到头了。
他似乎猜出她的顾虑,语调散漫的说道:“贤妃放心,皇帝念在公孙淑媛曾帮过他的情意上,不会要她的命,所以你也定当会安然无恙,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好好考虑,我知道,贤妃是聪明人,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落,不待她答话,他便离开了。
安笙迅速朝着他追去,却只到了院落里便没了身影,看样子,他的武功应该是极好,而且一定在她之上。
翌日,君修冥仍还在为李洵之死气恼。
掌管十万御林军统领被暗杀,刑部查了十余日竟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又怎会不震怒。
养心殿中,裴若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而主位之上,帝王专心的批阅奏折,整整晾了他半个时辰。
裴若尘跪的几乎麻木,忽听啪的一声,一摞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君修冥温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宁王、王氏、还有朕的三叔延平王都盯着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不放,无论落在他们其中谁的手中,朕这个龙椅也就做到头了。”
裴若尘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屁声都不敢吭。
他、李洵、墨白、夏侯渊,常德,还有以前的刘锦,实则都是帝王一手调教,更是帝王心腹。
墨白负责暗卫,他负责刑部,夏侯渊与李洵,刘锦掌管御林军,常德则负责各宫安排的细作。
出事之前,君修冥曾命他调遣暗卫保护李洵,那时,帝王已意识到危险。
要怪就怪李洵好色贪杯,李洵死在丽春院头牌歌姬的床上,倒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告诉刑部三天内给朕结案。”君修冥冷声又丢出一句。
裴若尘一急,诚惶诚恐的回道,“皇上,此案全无头绪,莫说是幕后主使,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不可能破案……”
未等他将话说完,啪的一声碎裂声响,青花茶盏在他脚边碎裂,伴随着的是帝王冷怒的声音:“查不到真凶就弄个替死鬼,这种事刑部不是最拿手,还用朕来教你们!”
“是,臣领命。”裴若尘总算是懂了,帝王的意思是不打算在查下去了。
再追查下去又能如何,除了君宁,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个通天的本事暗杀御林军统领。
即便搜罗到证据,君修冥目前也动不了君宁,那又何必浪费心里继续追查下去。
“皇上,目前最棘手的是找人接替李将军的位置。”裴若尘不怕死的又道。
帝王冷漠,一双墨眸深沉的骇人。
静默良久后,才听得他一句:“你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裴若尘尚未离开养心殿,就听见养心殿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君修冥想要安静的时候,却偏偏有人不让他顺心。
“常德,外面怎么了?”他不耐的询问。
“回禀皇上,是瑶华宫的宫人,贵妃娘娘那边又闹起来了。”常德一脸为难的回道。
君修冥冷哼了声,那个蠢女人当真是一天不得消停,自从怀了孩子,这后宫都要装不下她了。
“摆驾瑶华宫。”君修冥起身,淡漠的丢下一句。
刚迈入殿门,便听到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哭闹声,震得耳膜生疼。
地上更是一片狼藉,精美茶盏,珍品古玩,能摔的几乎都摔了,他的贵妃娘娘奢侈挥霍丝毫不亚于当初的薛太妃。
君修冥俊颜淡然温润,但眸色却冷到极点。
“皇上!”杨沁月见到君修冥前来,扑入他怀中,哭的更汹了。
君修冥一笑,笑靥如沐春风,却一丝一毫不达眼底。
他轻拥着她,低魅道:“又是谁欺负朕的贵妃娘娘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朕可是要心疼的。”
“是不是宫里伺候的奴才不顺心意,朕让内务府再选一批过来。”君修冥又道。
扑通几声,瑶华宫当值的太监宫女跪了满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发抖着。
他们在宫中服侍多年,自然知道帝王口中所谓的‘换一批人’并非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回禀皇上,娘娘今日晨起身子便不适,太医开的安胎药越喝肚子越痛。”掌事宫女荷子颤声回禀道。
君修冥剑眉一挑,看向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爱妃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杨沁月弱声道:“臣妾不敢妄自定论,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君修冥心中冷笑,若是不敢,也无需上演今儿这一出了:“哪个太医开的方子?”
荷子答道:“太医院的王太医。”
帝王沉声又道:“常德,你去处置吧。”
“老奴遵旨。”常德躬身退了出去,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这个人在宫中永远消失了。
这王太医莫名当了炮灰,也的确无辜了些,要怪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君修冥有些不耐:“朕命张太医亲自照料爱妃腹中的孩儿,爱妃可以放心了吧。”
“还是皇上疼惜臣妾。”杨沁月娇笑着靠在他胸膛撒娇:“皇上今夜留下来陪臣妾好不好?”
“嗯。”君修冥含笑点头,将她打横抱起向内殿而去。
杨沁月靠在他怀中,青葱的指尖挑.逗的划在男子结实的胸膛,气息极尽暧昧。
君修冥的眸子却是冷的,没有丝毫情绪之色,对她,他着实提不起兴致,能继续敷衍着,已经是他的极限。
“别胡闹,爱妃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君修冥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杨沁月又是一笑,媚声道:“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疼小太子的,他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呢。”
君修冥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太子?
说她蠢还真是蠢到了家,且不说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太子’这个词本就是后宫嫔妃的忌讳,即便心里这么想,也绝没有人敢这么说,杨沁月当真是个奇葩,不怕死的很。
见他久久不语,杨沁月拉长了语调低唤:“皇上。”
她故意说了‘太子’就是要试探一下君修冥的态度,结果这一试,他当真就不接话了。弄得她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不是不舒服吗?那就早些歇息吧。”君修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翻身躺在床榻之上。
杨沁月枕在他手臂,却丝毫没有睡意,帝都御林军统领遇害,哥哥千里传书,让她向皇上举荐自己人,她身怀皇嗣,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
几经犹豫,杨沁月开口道:“皇上,臣妾听闻御林军统领李将军被暗杀,十万御林军不可无统帅,皇上要早日定下人选才是。”
君修冥凤眸微眯,目光紧盯着杨沁月,等着她的下文。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