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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薄凉。
安笙一身素白纱衣坐在庭院里听着哗哗啦啦的雨声落在瓦砾之上。
半斤站在一旁陪着她,想要劝她去歇息,但也只有半斤明白,至从八两逝世,她便害怕上雨夜。
安笙低垂着头,没有血色的脸朝下,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滴落在漆黑的泥土之中。
四周一片漆黑沉寂,呼啸而过的阵阵冷风围绕着她。
安笙下意识的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冷的厉害。
浑浑噩噩间,一双有力手臂环上了腰身,下一刻,她被扯入一具温暖的胸膛之中。
呼吸间萦绕着熟悉而纯净的气息。
半斤见帝王来时,刚想出声便被阻止了,而后行了礼,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这么晚了,怎么睡在庭院里?”他温声开口,语气中尽是担忧,而后,利落的褪下外袍裹在她身上,连人带衣服一起拥在了怀中。
安笙低头看着身上明黄的龙袍,唇角弯起一抹嘲弄的笑。
她记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将龙袍穿在她身上,若被有心人看了,还不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见她不理会他,君修冥心里一紧,无奈的叹息:“生气了?”
安笙摇了摇头,她又岂是那么不明事理的女人,他将该告诉她的都说了,若还吃无名醋,或许就无理取闹了吧?
“皇上的担心多余了,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雨夜。”安笙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
他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以后每个这样的夜晚,朕都陪着你。”
她心里一暖,回头,静静的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情绪莫辩的笑,什么都没有说。
安笙低声询问:“夜深了,皇上不去歇着吗?”
他再次靠过来,拥她入怀,头轻抵在安笙的肩膀:“你不睡,朕也睡不着。”
安笙美眸微眯,扬着下巴直视着他深邃的墨眸,她的目光格外平静。
君修冥像有心事似的轻叹了声:“昨日探子回报,封地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或许,宁王已经按耐不住了,若朕对清妍再过冷淡些,只怕他会放弃此计划。”
安笙眉心微锁,带着几分凝重,她知道他是在解释,出声询问:“会有战争吗?”
君修冥一笑,温声道:“还是担心朕的,对吗?”
安笙尴尬的别过面颊,回道:“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君修冥眉宇幽深,轻叹,语气中尽是无奈:“若宁王也能如你这般想,朕也不必如此为难。”
安笙怎会看不出他俊颜上隐忍的憔悴与疲惫,她转过身体,仰头与他相对,缓缓伸出冰凉的小手握上他温热的大掌,浅声问道:“很棘手吗?”
君修冥笑,反手将她冰凉的手紧握在掌心间,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她。
“还好。”他温声回答:“宁王倒不足为惧,朕只是担心王氏和延平王王叔从中插上一脚,朕又没有三头六臂,应付起来难免吃力。”
安笙不解的蹙眉:“这些年太后辅政,所以王氏一族的势力逐渐壮大,只是,延平王本是皇亲国戚,为何还要反呢?”
君修冥笑靥不变,与她说着天下大事,却如同谈论着天气一般,他将手中龙袍重新披在她肩上,温声解释:“当年祖皇择选太子,一度在父皇与延平王王叔之间徘徊不定。
延平王虽有勇有谋,却比不得父皇运筹帷幄,如此才与皇位失之交臂。他对父皇还算恭敬,朕这个晚辈却并不放在眼中,何况,君慕言是有野心的,他觊觎皇位已久。”
安笙低声嘀咕的回了句:“那你会不会死在他们手里?”
君修冥摇头失笑,用手掌轻托起她下巴,被迫抬起眼帘,那一双璀璨明眸,好似凝了漫天星光,美得勾.魂摄魄。
他弯起的唇角含着几丝邪魅,温笑道:“你愿意看着朕死在他们手上吗?”
安笙沉默,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忽然间她想到了师父。
君修冥压低了头,薄唇就停留在她唇瓣半寸的地方,温热气息吞吐在她面颊,淡淡冰泉气息让人迷醉:“傻瓜,朕允诺了要陪着你慢慢变老,就不会食言。”
他说罢,温厚的手掌遮住了她眼帘,那样一双清澈的眸子凝视,无论对她做了什么,他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所以,只能合起她的眼睛。
而后,吻才轻轻落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君修冥将她抱回坤宁宫之时,正是万籁俱寂的夜。
他的体温度却比寻常滚烫,他的手臂缠在她腰肢,眸中燃烧着剧烈的火焰。
在静寂的夜,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噼啪的火焰声响。
“丫头……”他低哑的呢喃着,唇片在她面颊的肌肤上轻荡游移。
安笙却侧开脸颊,眉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陌生清冷:“一定要这样吗?我说了我不愿意。”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的眼睛,她很怕自己会在那双深沉如海的眸中沉溺。
他的呼吸略显凌乱粗重,却生生的从她肌肤上移开:“是今夜不想,还是永远都不想?”
安笙冷漠的背转过身,沉默半响后,才无情绪的吐出一句:“不知道。”
身后,传来他若有似无的叹,他拥她在怀,滚烫的手掌轻抚过她柔软的发:“放心,朕不会勉强你,朕可以给你时间。”
他埋首在安笙发间,唇贴在她耳侧,低声呢喃:“丫头,别让朕等的太久,好吗?”
他虽没有侵犯她,彼此的身体却纠缠在一处,他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到她身上。
安笙已经慌忙转身,将手置于他额头:“怎么这么烫?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笑着将她手从额头拉开,邪魅道:“是不太舒服,去寿安宫偏殿时,清妍在香炉中掺了迷迭香,现在药效发作了。”
三年前就有妃子用过迷迭香迷惑君主,当场便被打入冷宫。
那种味道,君修冥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而清妍却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她这些笨拙的手段,只会让君修冥对她更加心生反感而已。
不过也看得出来,君宁对她的耐性是真的快磨完了!
安笙再无知也清楚迷迭香是什么东西,还真是个不安稳的女人,竟然敢迫不及待的诱帝王欢爱。
“很难受吗?我去找张太医来给你诊治。”安笙说罢,披衣而起,便要下床,却被君修冥伸臂重新揽回榻上。
他自嘲一笑,道:“找那群老头子来做什么,他们来了也无非是给朕一句:找个女人解决。”
他唇边一直含着玩味的笑,眸中一片平静,只是,安笙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烫,拳头一直紧握着不曾舒展过。
又是短暂的沉默,他的状况似乎更严重,额角不停的流淌滚烫的汗珠。
安笙看着实在心疼,咬了咬牙,还是缓缓的,一颗接着一颗解开身前的盘扣。
而君修冥看着她,剑眉冷挑,手掌按在她小手上,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他沙哑道:“你做什么?”
安笙的脸色泛红,低声道:“如果你太难受,可以……”
“不可以。”他生冷的打断她:“君无戏言,朕说过不会勉强你,就一定会做到。 丫头,听话,闭上眼睛睡觉。”
他温润的笑着,低头在她额上轻落下一吻。
安笙点头,然后,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君修冥并没有让她看到,他唇角缓缓流下的一缕鲜红。
他一直用内力强行压住药性,难免伤及心脉,可是,他不在乎。
如此艰难隐忍,只不过是想给她一份爱与尊重。
次日,君修冥刚走不久,君雯便带着一等人轰轰烈烈的来到坤宁宫内。
安笙刚洗漱完,正准备用早食,却见她气势汹汹的迈入殿内,站在自己面前,似要兴师问罪。
安笙沉思了会,想着公主大概是为了太后一事来的,明知故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君雯上前便要一手掀翻饭桌,却被安笙先一步按住了桌面,任她如何使力,桌子却都纹丝不动。
安笙唇边一抹温和的笑:“公主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发如此大的脾气!”
君雯掀不翻桌面,更是一肚子火气:“公孙淑媛你少给本公主装蒜,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本公主原本还以为你失忆后真的改了,却不知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到此时竟还心安理得。”
安笙一笑,柔软的眸子带着软软的水气:“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显然,君雯是真的被惹恼了,指着她说道:“行,到现在你还装糊涂,那本公主就一字一句的告诉你,我看你如何狡辩!
你应该知道,身为后宫的女人素来不得专宠,我母后好心劝你,而你呢,竟在坤宁宫内大打动手。
如今还将我母后被你气的卧榻休养。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你好意思坐在皇后这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吗?”
半斤实在不忍君雯与自家主子吵起来,开口道:“公主,这件事与皇后娘娘无关。”
君雯看也没看她,一把将她推开:“滚开,本公主与你家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来人啊!给本宫掌这个不知礼数溅婢的嘴。”
一旁的阿湘刚要上前,便被一声冷喝制止,安笙恼道:“放肆!谁敢动她?”
阿湘只得停手,抬眼看向君雯。
而君雯还没示意,就又听得安笙开口:“公主一口一句本宫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那公主自己呢?别忘了,本宫是你的皇嫂!”
君雯忽然嘲讽的一笑:“可不嘛,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也都是皇嫂教的好,既然皇嫂能在寿安宫内目无尊长,本公主为何不能在坤宁宫内放肆?”
安笙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她对公孙淑媛仍旧恨入骨髓。
安笙将语气放柔和了下来,打算能与她沟通就沟通,避免起争执:“公主喜欢过人对吗?”
因为君雯由心的厌恶公孙淑媛,所以她所说的每句话,君雯都认定带着讽刺:“公孙淑媛,你别跟本公主提这事,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安笙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直接疏导:“公主有过喜欢的人就好,如果是刘云的母亲让公主将刘云让给别的女人,不知公主心里是何感受?”
闻言,君雯的神情微变,顿时哑口无言,沉默良久,又道:“就算是这样,你就能在寿安宫动手吗?”
安笙见已经有了效果,继而反问:“不动手,白白挨三十板子吗?本宫只是跟太后娘娘说,将雨露均沾的这番话让她自己亲自告诉皇上,难道这也有错?”
君雯虽然平时看起来刁蛮任性,实则她很洒脱,是个明事理,快意恩仇的女孩子。
听到公孙淑媛这番话似乎并也并没什么错,因为将所有的选择权交给皇兄,不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
如果是她,想必她也会跟公孙淑媛做同样的选择,只是她有些犹豫,这个一向不安好心的女人,值得她信任吗?
就在君雯徘徊不定时,安笙幽幽的再次说道:“公主何不换位思考思考?你会等着任人宰割吗?”
君雯回过神色,显然没了方才的气焰:“不管怎样,这件事你先动的手,你必须跟我母后去道歉!”
安笙挑了挑眉:“公主确定太后娘娘看到我,不会病情加剧?”
君雯咬了咬粉唇,心里也清楚,只怕此刻母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公孙淑媛。
安笙见她不再说话,又重新坐回了饭桌:“既然不确定,本宫便要用早膳了,说了半天,饭菜都凉了,就不陪公主闲聊了,公主请自便。”
君雯怎么听她这话,怎么不顺耳,刚缓和的气氛,又生硬起来:“公孙淑媛!本公主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你最好祈祷你的弟弟在金陵城内低调行事,如若不然,本公主怕你们公孙一族到最后是怎么死的,皇后都不知道!”
安笙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样子太后是准备动手了,倒正合她意,一副闲适不将君雯放在眼里的模样:“呵呵,多谢公主提醒。
还请公主回去转告太后,我们公孙家从来就没把王氏一族放在眼里,况且太后自己都是一个将死之人!”
“你……”君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气恼的说不出话来,拿起桌上一叠点心的玉盘,就准备向她摔过去!
安笙却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怎么?公主是要在坤宁宫动手吗?本宫若是伤了哪里,公主怕是不好向皇上交代。”
君雯想到如今她气头正盛,空中的手又硬生生的放了下来,冷嗤了声:“哼,公孙淑媛,你好自为之!别怪我母后下手太重。”
话落,她便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安笙看着她不甘示弱的背影,又是一笑,的确还是个孩子:“宝儿,去送送公主!”
“是。”半斤妾了妾身,只是一路跟随着君雯身后出去,见一行人离开了,才又重回到殿内,欲言又止的看着安笙。
她自然是看了出来,淡然的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半斤思量了会,开口道:“娘娘,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想一想如何脱身了?”
安笙喝了几口白粥,擦过嘴之后才点头应道:“嗯,这件事容我再好好想想。”
“嗯。”半斤见她心里有数,便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退了下去。
安笙为了打发时间,随意拾了一本书,刚看了没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声细微的轻响,微弱的几乎不可闻,却并未逃过她的耳朵。
安笙皱了皱眉,唇角扬着一抹冷意:“来了就出来吧。”
话落后,她缓缓回头,对上白楉贤一弯深邃的眸。
安笙心底一颤,原以为来的人会是君宁,却没想到是师父,心里一时也摸不准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暴露了,还是来试探。
白楉贤睨了眼放在桌案的物件,心里更加肯定了答案,质问道:“为什么没有离开?你不惜危险的留下,是为了他吗?”
安笙眼神闪烁不定,面对师父,她永远撒不了谎:“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楉贤走到她的身前,指了指她耳根后的一颗红痣:“笙儿别忘了,你与我一起生活了数十年,你的蛊术是我一手传授,你认为我会连自己的徒弟都识不出来吗?”
安笙恍然明白,使用易容的蛊虫,往往耳后都会生出一颗细小的红痣:“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白楉贤淡然的回道:“你极致厌恶君宁的时候,宁王与公孙淑媛的事,我多多少少都清楚。
虽然你很聪明,用失忆做掩护,但就算一个人失忆,最起码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其次,便是你的凰佩,公主与皇后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她段然是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凰佩交给你,并且曾经你对我提起过凰佩的事。”
原本他还不是很确定,直到这一刻看见桌案上的凰佩,更加确定了心里的判断。
而安笙也沉默了,想着或许他一开始来时,不过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倒是她自己大意了。
白楉贤沉声问道:“最近过的好吗?”
安笙唇边冷意敛起,平淡的回了两个字:“不好。”
白楉贤微愣,他没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冷漠直接。
见他不语,安笙低声的开口:“那日客栈之后,我便知道师父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既然师父周旋在那三人之间,难道不懂避嫌吗?”
白楉贤笑,眸光不由深冷几分:“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我才能有机会接近你,所以,只能选他上朝之时。”
安笙明眸微眯着,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泛着清冷:“那师父找到我想说什么?”
白楉贤有短暂沉默,俊容深沉,低哑开口道:“我只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会远远的守护你。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依然会带你离开的。”
安笙冷然低笑,眸底都是一片寒凉:“我幸福与否,与那个男人无关,也与师父无关。我留在宫里不是为了他,迫不得已。”
白楉贤眼底一道疑惑:“迫不得已?”
安笙也毫不犹豫的说道:“受人威胁,至我抓了公孙淑媛之后,就莫名其妙的遇到一个黑衣人,让我替他铲平公孙一族。”
白楉贤震惊的看着她,手掌突然收紧:“没想到还有人威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