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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为何不将皇上留下?今日皇上已经下旨将两位贵人驱逐出宫,从今以后,您就是皇上唯一的妻。”
朱玉的话让楚嫣微错愕,但很快,她唇角便扬起讥讽的笑,难道他为她赶走了两个女人,她就要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吗!
她并不想成为他发泄yu.望的对象,如果这样,楚嫣宁愿他去找别的女人。
“本宫明日还要早起为皇上收集露水泡茶,先去休息了,烦劳朱玉姑姑替本宫谢过太后,就说这些菜本宫很喜欢。”她的声音温润轻柔,语气也十分恳切,但那些菜,她分明都没有动过。
这一夜辗转反侧,楚嫣几乎无法入睡,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她早早的便在柳绿的服侍下梳洗一番,而后便独自去了御花园中。
清晨的雾气很重,楚嫣披着厚重的披君墨,穿梭在花海之中,从花叶上取下尚未被阳光照射蒸发的露珠。
她手握纯白的净瓶,忙乎了一个时辰,露水才刚刚盖过瓶底而已。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清晨园中的宁静。
楚嫣回头,只见一身月白锦袍的刘君墨正优雅的站在她身后丈远处,墨眸带着一丝探寻。
楚嫣起身,随手晃动了下手中净瓶,“收集露珠。”她简短的回答,继续低头忙碌。
“那ri你躲在桔花园中,也是为了收集露珠吗?”刘君墨又问,他话中所指自然是她撞破他与南宫梦‘歼.情’的那日。
“嗯。”楚嫣淡应了声,却并未抬头。
刘君墨的脚步逐渐靠近,在她身侧停住,剑眉微蹙,“你这样慢吞吞的,要何时才能集够一瓶?用不了多久太阳就出来了,露珠很快就会蒸发掉。”
“只要收集够一杯茶的量就好了。”楚嫣依旧不停的忙碌,然而手中净瓶却突然被他一把夺去。
“本将军今天心情好,就帮帮你。”他手握瓶口,飞身而起,在花田间穿梭,当他双脚极地,再次回到她身边之时,净瓶中已经承装了大半瓶露水。
“够吗?不够还可以再多一些。”说罢,他刚要施展轻功,却被楚嫣阻拦。
“住手,你在做什么?”她蹙眉看着花田,他所过之处,花瓣凋零一地,有些惨目忍睹。
而刘君墨却随意的耸肩,“早晚都是要凋谢的,没什么可惜。”
“可我明日还要来收集露珠,还有后日,大后日,大大后日……若按你这种法子,几日下来,花瓣就会全部凋零,这根本无异于杀鸡取卵。”
“放心,宫中的后花园大的很,不会轻易取尽。”刘君墨语调仍是不以为意。
楚嫣气的直跺脚,“这些花儿又没有得罪你,你那些简直不可理喻。”
她一把夺回净瓶,向园外走去,“我不需要你帮忙,多谢刘将军的好意。”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才是不可理喻。”刘君墨追随着她,也走出御花园。
他追赶上她,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气的红红的脸蛋,竟觉得十分可爱。
他玩味一笑,“怎么说今天也是本将军帮了你,不请我喝杯茶吗?”
楚嫣咬唇沉默,思虑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好吧,我从来不喜欢亏欠任何人。”
两人在御花园外的草地上席地而坐,楚嫣将露水在烧红的泥火炉子上烧到七分热,然后倒入白瓷茶盏之中,一瞬间,茶香四溢,沁人心扉。
楚嫣修长的指尖摘了几丝花瓣置于茶盏之中,并盖上茶盏让茶香在茶盅之中酝酿,她修长如玉的指在刘君墨眼前不停的晃动,就好似挑拨在他心上一样。
“尝一尝我的朝露清茶。”楚嫣将茶盏置于他面前,此刻的楚嫣,全无心机,献宝似地看着她。
或许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她喜欢在晨起的时候为祖母泡一杯朝露清茶,然后双手托腮看着祖母饮下,等着祖母温柔的称赞。
真是一时的习惯难改,楚嫣此时仍然双手托腮,漂亮的眸子含着笑意。
刘君墨饮了口清茶,温热的水流滑入喉咙,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他细长的桃花眸微眯着,透出惬意的神色,不经意间正好看到楚嫣柔弱春君墨的笑意,还有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漂亮的让人窒息。
“怎么样?”楚嫣含笑询问。
“凑合吧。”刘君墨慵懒一笑,却又为自己斟了杯茶。不想,楚嫣却一把夺了过来。
“就知道你这种人是不懂欣赏的,简直暴殄天物。”楚嫣提起茶壶,拎着裙角离开。
刘君墨含笑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朗笑道,“皇后娘娘,明日本将军还在这里等你,你的朝露清茶,很不错。”
楚嫣只是微顿了下脚步,心想着:明日只怕要换一片花丛了,她可不想天天都见到他。
一连着几日,楚嫣都吩咐柳绿按时将茶送到养心殿去,自从那日之后,君无虑再没有出现在莞宁宫中,这多少让楚嫣松了口气,即便她知道侍寝是早晚逃不掉的事,但目前,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平静,可还没等楚嫣喘过气,朝中便出了一件大事。。
江南水患,两广总督贪张枉法,私吞赈灾银两,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君无虑大发雷霆,这还是他继承皇位以来,发生的最恶劣的事。
君无虑行事作君墨强悍,对那些贪张枉法之人更是下手毫不留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人胆敢捅这么大的娄子,简直不想活了。
江南水患眼中,大水之后往往伴随的就是瘟疫,赈灾之事刻不容缓,但更严重的是,由于地方官员的*无能,让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任,目前最刻不容缓的是安抚民心。
那么,朝廷要派出的这位钦差就必须有足够的分量,能代表朝廷,并有胆有识,关键的时候还能先斩后奏轹。
关于国事,楚嫣并不上心,她不知北盛风俗如何,但燕国宫规却是后宫不得干政。
她坐在园中,认真的用竹签制作风筝。并在风筝之上写着祈福与平安。
柳绿在一旁研磨,不解的询问:“公主做这些干什么啊?”
楚嫣温温一笑,继续道,“江南水患,听说死了不少的人,我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苍,希望灾难能尽快结束。趱”
“是北盛官员自己贪张枉法,才造成了悲剧,与我们何干,公主真是悲天悯人。”柳绿嘀咕了句,看着楚嫣眼底的青影,心疼不已。为了制作这个君墨筝,她已经一夜未眠了。
“朕的皇后真是一幅菩萨心肠,看来,朕下旨命你为钦差去江南查办官员贪污之事,这个决定是对的。”君无虑缓步而入,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
楚嫣震惊的看着他,她不懂,君无虑为何要如此决定。“臣妾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只怕要辜负皇上信任了。”
“是啊,公主绝不能去江南,奴婢听说江南瘟疫盛行,公主自幼身子羸弱,若是染上疫病,那怎么得了啊。
何况,这里距离江南万里之遥,公主可经不起车马颠簸。万一有个差错,她就会死的,请皇上三思啊。”
君无虑淡淡一笑,不急不缓道,“她不会有事,朕会命刘君墨一路贴身保护,他是朕的心腹,会好好的照顾你。”
“这……”楚嫣又是一惊,看君无虑的神情自若,想必他是已经做了决定,看来无从改变了。
只是,她不懂,为何他要让自己和他的臣子一同远行,按理说,他们应该避嫌才是。她不懂是什么理由让君无虑这么相信刘君墨。
君无虑犀利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好似轻易看穿她的心思一般,淡淡开口,“朕与随君墨是过命之交,从不分彼此,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楚嫣眉心蹙的更紧了,她不懂这个所谓的‘不分彼此’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包括天下和女人都可以共享吗?
“不知皇上打算让臣妾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江南的灾情刻不容缓。”君无虑说这句的时候,语气是格外认真凝重的。
君无虑走后,楚嫣便命柳绿开始动手收拾行囊,柳绿不敢违命,但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柳绿担心的嘀咕着:“主子,您为什么都不回绝呢,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您根本不能受寒啊。这一路车马劳顿,哪里受得住。”
楚嫣安安静静的坐在椅榻上,淡漠的饮茶,干净的眸子若有所思:“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南方的冬日温暖如春,对本宫的身体有益无害。
君无虑先斩后奏,连圣旨都传下来了,又如何能朝令夕改,本宫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又何必与他浪费口舌呢。”
楚嫣说罢,扫了眼柳绿,温笑道,“少拿一些衣物,有一件换洗的便好,那边的状况应该不太好,一切从简吧。”
“嗯。”柳绿点头,又从包裹中拎出去几件。然后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包裹,楚嫣又是失笑,“别收拾了,本宫没打算带上你。”
“什么?那怎么可以。柳绿是公主的贴身丫头,自然要无时无刻守在公主身边。”
楚嫣摇头,“本宫已是累赘,你去了,只会给刘君墨多添一个包袱,不仅没有助益,反而添了一份君墨险。”
柳绿绣眉蹙的紧紧的:“可是,奴婢不在公主身边,何人来照顾公主呢?还有那个刘君墨,公主还是小心为妙,奴婢看他阴阳怪气,不像什么好人。”
楚嫣笑而不语,那个刘君墨看似不羁,实则深不可测,连她都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还有刘君墨和太上皇的关系,这个人既不能得罪,又需要防备。
“柳绿,将祖母留给本宫的药丸多带上一些。”
“公主?”柳绿动作一僵,那些药丸是发病时应急的,楚嫣要多带上一些,难道她已经预料到此行凶险吗。
楚嫣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温温道,“别想太多,有备无患而已。”
三日后,刘君墨带着几名随从护送楚嫣前往江南,让楚嫣虽猜不透君无虑让她去江南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但至少,他是绝不会让她死的,毕竟她还是燕国长公主。
只是,意料之外,护送她的马车看似平平无常,但内里则出奇的华丽,车身用柔软的狐裘铺垫,车壁上挡着厚重的车帘,车角镶嵌着牛眼大的夜明珠,光耀明亮温和,丝毫不刺眼。
车身虽小,却样样俱全,因为楚嫣畏寒,车内还烧着炭火盆子,还有烹制朝露清茶的茶具,可谓事无巨细,看得出主人的心思细腻。
楚嫣裹着披君墨坐入车中,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一抹笑靥。而刘君墨随后跳入车中,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公主可还满意?”他语调轻佻,墨眸中含着戏谑的笑意。
“确实不错,请将军代楚嫣向皇上转达谢意。”楚嫣浅浅的牵动唇角,皮笑肉不笑。
刘君墨唇边玩味更甚,侧头盯着她瞧,并且头缓缓的向楚嫣靠近,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面颊,有些痒,楚嫣蹙眉,下意识的侧开了头,“刘将军请自重。”
刘君墨忽而朗笑,终于坐正了身子,“这辆马车是本将军亲自吩咐人打造的,皇后娘娘若是要谢,向本将军道谢便是。”
楚嫣微愣,侧头看向他英俊的侧脸,而他的俊脸含着玩味的神情,目光随意的散落,他知道楚嫣在看他,却并不在意。
楚嫣很疑惑,刘君墨此举又是何意?讨好她吗,可他并不需要这么做。
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她都该对他道一声谢:“刘将军的这份心意,本宫心领了,来日自当偿还这份人情。”
刘君墨故意拔高了音量,邪魅道,“娘娘打算怎么报答本将军?以身相许如何?”
他略带玩味的笑靥让楚嫣顿时变了脸色,即便他的笑靥中带着玩味,但这样的玩笑,从他口中说出来无异于大逆不道。
她盯着他的目光有些冷,声音同样是冷的,“刘将军,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还请你自重,此话若是传入皇上耳中,不仅诋毁本宫的名节,对将军来说,亦是杀头的大罪。”
刘君墨不屑的一哼,“敢杀本将军的人,还没出世呢。”
楚嫣冷漠不语,疲惫的合起眼帘,心想着,刘君墨如此的嚣张,还不是因为有太后撑腰吗。
刘君墨的马车的确十分舒适,并且没有丝毫的颠簸。
楚嫣躺在车中,竟然真的睡着了,睡梦中,感觉到好似有一双手温柔的抚摸过她的脸颊、眼睑、最后落在嫣红的唇上,来回的摩擦着。
这薄如羽毛的触碰,让她觉得十分的舒服,只是,感觉十分的不真实。
等楚嫣醒来的时候,居然不是在马车中,而是一间布置素雅的小屋,她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似乎睡了好一阵子了。
她的头脑还有几分慌乱,慌张的从床上坐起,还好被子下的身体衣衫完整,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穿鞋下床,然后就见到刘君墨坐在桌旁悠哉的看着她。
楚嫣眉心蹙起,他居然一直在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他也总该懂得避嫌吧。
刘君墨放下手中茶盏,唇角邪气的上扬着,“皇后娘娘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整整一日。”
楚嫣随意瞥了眼窗外,日暮西沉,天色很快就要黯淡下来了。
刘君墨起身道:“皇后娘娘一定饿了吧,下去吃些东西吧。”
楚嫣摇了摇头,她自幼多病,几乎不离开闺房半步,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下吃东西了。“烦劳刘将军命人将饭菜端道屋子来吧,本宫不习惯……啊!刘君墨,你做什么!”
未等她将话说完,刘君墨已经牵起她的手向楼下走去。
“离开皇宫你就不是皇后娘娘了,别人能在大厅中吃饭,你就没什么不能的。”
他们坐在一楼厅堂中靠窗的位置,刘君墨选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楚嫣一直低头吃饭,她出身高贵,性子又温柔贤淑,即便是吃饭姿态都极为优雅。
刘君墨高大的身体半靠在椅子上,并不动筷,眸光含笑的看着她吃饭,还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楚嫣吃着饭,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心,她总感觉到有太多的目光落在她周围,神色各异,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楚嫣吃饱后,自顾放下碗筷,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耐,绣眉紧蹙着问道,“她们为什么都看着我们?”
刘君墨邪气的笑,“因为我们的皇后娘娘太美了。”
楚嫣的眉心依旧不曾舒展,那些目光,分明都是落在他身上的。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饮一口,嘀咕了句,“招蜂引蝶。”
刘君墨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不凡,他唇角含着笑意,三分邪魅,七分温润。
但楚嫣这句招蜂引蝶果然没下错定义,刚刚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女子已经端着茶盏来到刘君墨面前,娇羞而笑,
“这位公司看样子不是本地人,这家店是小女子的父亲开的,今儿这桌酒菜就算在小女子账上吧。”
刘君墨冷然的笑:“哦?理由呢?”
那女子越发羞怯,将手中茶盏递到刘君墨面前,“小女子与公子一见如故,只是想请公子喝杯茶而已,不知公子可愿给小女子一个薄面?”
刘君墨含笑不语,目光却一直萦绕在楚嫣身上,只见她平静的面容波澜不惊,清冽的眸子中却含着讥讽之意,脸颊红红的,十分的俏丽可爱。
见他并未伸手去接茶盏,那女子很是窘迫,而正是此时,二楼木梯上走下一个鹅黄裙纱的女子,侍女在旁侧搀扶着。
那女子姿色平平,却很有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只是那双眸子太凛冽,让人看着十分的不舒服。她冷扫了眼在场众人,落在刘君墨身上的目光顿时消失了。
即便是站在刘君墨身前的女子,也退到了一旁。
只见那鹅黄女子缓步来到刘君墨面前,笑靥妩媚,对着刘君墨缓缓一拜,“公子看样子是外乡人吧,不知是来经商,还是探亲呢?我爹是这里的县令,若公子有何难处,我爹爹都会全力支持公子的。”
一旁楚嫣冷笑,心下了然,难怪众人都对她退避三舍,原来是官家的女儿,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也敢如此嚣张,只怕一如江南,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了。
刘君墨轻哼着,随意的饮着手中茶盏:“我与小姐萍水相逢,实在想不出小姐为何要帮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