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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吗?
当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苏桃盯着杯子里轻轻晃动的褐色液体,她的灵魂仿佛都飘到了半空中,听见自己平缓而冷静的问道:“严重吗?”
霍启政闲适的喝着咖啡,他加了很多奶和糖,这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抢救了三次,连医生都放弃了,最后他还是奇迹般的活过来了。偿”
“什么时候的事?”
她每天都有看国内的新闻,关于顾予笙出事的消息,连半点风声都没有撄。
“17号。”
端着咖啡杯的手再次顿住,是她走的那天。
长睫垂下,她平静的喝咖啡,“哦。”
能和萧随心在大街上拥抱,说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举止优雅的男人有些惊讶的看向她,这好像不是一个女人听到爱的男人出了车祸的正常反应吧,“不打算回去看看?”
她用手撑着下颚,笑的有些意兴阑珊,“这边还有很多工作,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他和萧随心......“
霍启政笑笑,没再说话。
两个沉默了一阵,霍启政招手让服务生买单。
“苏桃,其实你在自卑,在和顾予笙的这段感情里,你一直属于被动的那一个,你亲眼看过他对萧随心的好,看到当时在你心里如神祗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一次次没有底线的纵容,所以,即使顾予笙对你再好,你也不会有当初看到他对萧随心那份好时的震撼,因为,女人善妒是天性使然。”
她微微不悦,不喜欢别人将她的心事摊开,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没有。”
“当你看到他能为了萧随心豁出性命不要,就没勇气再留在他身边,因为你知道,他即使能为了你不要命,也只能证明你和萧随心在他心里的地位是平等,你永远,越过不过她......”
与其一辈子活在妒忌猜疑中,不如果断的离开。
“够了,”苏桃起身,脸色白的很难看,“我还有工作要做,先......”
“苏桃,”霍启政拉住她,“我来,是跟你求婚的。”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暗红色盒子,从里面取出戒指,也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苏桃甚至连反抗的权利都被他剥夺了!
对上他沉寂深邃的眸子,苏桃重新坐回位置上,第一次,反握住他的手,“你确定,你是在求婚?”
他的表情,明明是生无可恋的绝望和无助。
苏桃眨了眨湿润的眸子,她努力的上扬着唇角:“顾予笙心里萧随心,你的心里,也同样有个郁七七,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
“少爷呢?”
隋渝从楼上下来,手揉着酸痛的颈椎,这几天颈椎病犯了,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
桂嫂正在打扫卫生,抬头扫了眼二楼顾予笙的房间,“刚用过餐,上楼了。”
“食欲好吗?”
顾予笙搬回顾家老宅了,身体上的伤还没痊愈,但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
他坚持每天去公司,隋渝顾及他的身体,哭过闹过求过,都没打消他回公司上班的念头,连顾老爷子发话,都没作用!
吃饭、睡觉,所有的一切都看似正常,却又透着让人惊慌恐惧的不安。
他整个人都沉寂下来了,吃完饭,就呆在房间里,不见人,也不让人进他的房间。
如今她倒是感谢他执着的每天坚持上班,要不然,她连他的情况都无从得知。
苏桃——
每次这种时候,她就会想起那个女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却又透着一丝复杂的期盼。
期盼她能回到予笙的身边。
即使她厌恶她,憎恨她,只要予笙喜欢,她可以忍。
只要她的儿子好好的!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她心里一慌,甚至顾不得顾予笙有可能会大发雷霆,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扭。
居然没锁。
“予笙?”
她慢慢的走进去。
顾予笙趴在床上,脸朝着里侧,旁边放着一份报纸。
隋渝走近些才看清上面的内容,是记着拍到他和萧随心在大街上拥抱,猜测他们婚期已定的报道!
“你没让公关部发新闻稿澄清?”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这么颓废过,精致的下颚冒出了青色的胡渣,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很重,经常熬夜失眠造成的皮肤干燥缺水。
“予笙,她如果要回来,早都回来了,报道已经登出去几天了,她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你打过,还不让你死心吗?”
顾予笙紧紧的闭上眼睛。
隋渝高涨的怒气在看到从他眼角坠落的那颗眼泪时,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她身体颤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到他右侧下方的肋骨断了,才手忙脚乱的想将他拉起来,“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平躺,起来,你不是要找苏桃吗?妈帮你去找,妈就是求,也把她求回来。”
要找苏桃并不难,她在慕森上班,又是应公司要求去出差,只要问慕锦年,就知道了。
“妈,你出去吧,我没事,不用去找。”
顾予笙平躺着,半阖着眼睛,神色平淡,刚才的那滴眼泪似乎只是她的幻觉。
“予笙......”
她不放心,甚至有几次做噩梦,还梦到他自杀了。
“妈,我真没事,这几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感情的事,需要彼此的信任和付出,她不信我,所以才会走。出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睁开眼睛和隋渝对视,眼睛透亮,没有哭过的红血丝和润泽。
隋渝松了口气,是啊,这是她隋渝的儿子,怎么会为了个女人哭呢?
“好,那你好好休息。”
关上门,隋渝朝着走来的顾东溟长长的叹了口气。
***
约翰内斯堡的季节温差变化不大,苏桃穿着米色的风衣,里面一件雪纺衫配珍珠色裤子,黑色细高跟鞋,头发挽的很精致服帖。
霍启政走在她身侧,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他的双腿修长笔直!
10到11月,是紫薇花开的季节,约翰内斯堡的街道上,大片的紫色在城市中蔓延,树上的花将天空染成紫色,地上跌落的花瓣铺成厚厚的地毯。
太美的风景会让人的意志力变得恍惚,就像现在,她几乎已经沉浸在了这大片的紫色中。
这一瞬间,她是喜欢这个城市的。
到处都盛开着漂亮的鲜花!
霍启政伸手牵起她微凉的手,不像顾予笙那边霸道的十指紧扣,他只是轻轻的虚握着,“很美。”
“是啊,漂亮的,我都舍不得走了。”
霍启政微弯了唇角,“我说的是你,很美。”
苏桃的脸突然就红了,映衬着这漫天的紫色,格外的动人心魄。
手心微微的冒着薄汗,被一个优秀的男人牵着,正常女人都会紧张,由此证明,她是正常的。
动了动,被霍启政更紧的握住。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过余塍。”
她笑的像个捉弄人的孩子。
“嗯?”
“人比花娇,如果他在,这让人眩目的紫薇花估计都要失去颜色了。”
霍启政抿唇,“那有机会,倒是要见见了,不过,我一直以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予笙和余塍不是同一种类型的,怎么说呢,”她皱眉,细想了一下,“比方说,如果要用植物来形容男人,余塍绝对是娇艳的牡丹,而顾予笙,是......参天的大树......”
他是能让你即使处在刀山火海,也能生出安全感的人。
仿佛有他在,所有的担子,你都可以放心的交给他,所有的危险,他都能在弹指一挥间化为无形。
霍启政正对着苏桃,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呢?属于哪种植物?”
因为他突然亲密的举动而紧绷的心又缓缓放下了,苏桃暗暗的松了口气,吻额头,在国外也是一种礼仪吧。
见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熠熠生辉,似乎很认真的在等她的答案。
“蒲公英。”
男人皱眉,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悦,“这么平凡?”
“看着温文尔雅,其实一不小心就被它叶子上的刺给扎伤了。”
“你这个比喻,让我想到了不叫的狗。”
“我这不是想要含蓄一点吗?你说你,干嘛非要拆我的台呢。”
霍启政伸手挠苏桃的痒痒,苏桃一边躲一边求饶,最后在满地的紫薇花瓣里奔跑。
出国这么久,她第一次摆脱了顾予笙笼罩的乌云,笑的这么开怀!
她弯腰,捧起一捧花瓣,朝霍启政洒去。
还没触到他的身,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像是一场美丽的花瓣雨。
霍启政走在身后,唇角的笑渐渐淡下来,苏桃已经跑远了,他要眯起眼睛才能追寻到她的身影。
苏桃,抱歉,我没对你说实话。
顾予笙和萧随心没有打算要结婚,那次拥抱,不过是一个告别!
萧随心随她的父母出国了。
***
三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苏桃出国前看好的楼盘开盘了,离调回洛安也就差几天的时间,她就提前回来了。
派任令已经下来了,在公司内部网里公布,她回国,接替业务部副总的位置!
到了机场,才给乔默打电话,“我回来了,快到机场来迎接本太后娘娘的大驾。”
那头正在睡觉,被她吵醒了,声调很沙哑!
回到洛安,才知道南非的天气有多舒适,穿件薄毛衣,套件外套就合适了,当时预计的也就一个月,没想到一呆就是三个多月,洛安已经是冬天了,她双手环着肩,冷着直哆嗦。
再三确认她是真的回来了,乔默立马像打了兴奋剂一般从床上起来,裹着衣服去机场。
苏桃正准备去机场的肯德基喝杯热牛奶,刚转身,行李箱的拉杆就被人从手中夺走,苏桃第一时间以为是遇上抢劫的了,吓了一跳。
猛的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
顾予笙将她拦腰抱起,强硬的塞进了车里,锁上车门。
苏桃沉着脸看他,“你放我下去,绑架是触犯刑法的,不用我再跟你科普一下法律知识吧。”
刚才用了力,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肋骨的位置。
他抿着唇,手指握着方向盘,“为什么不回来?”
苏桃不说话,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
顾予笙将手中的车钥匙狠狠的朝她扔过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技术不过关,正好砸在她身旁的玻璃上,弹回来又落在她的腿上。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来?在我和萧随心结婚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为什么无动于衷?”
耳朵被他吼得一阵阵翁鸣。
苏桃在笑,笑着笑着就落下眼泪来,“你想我说什么,恭喜吗?”
本来一脸怒容的顾予笙看到她哭,立刻就变得举足无措起来,但这么久的等待,又让他一时放不下对她的怨怼去安慰她。
于是,只好一脸不爽的瞪着她,“苏桃,你知不知道,这三个月零二十三天,我分分钟都在想,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毫不犹豫的掐死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为什么总是不问问我怎么想?”
苏桃垂下长睫,手伸进包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请柬,“我要结婚了。”
他看着她,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痛楚和愤恨和震惊,弯了弯唇角,似乎想笑,却终因为太艰难又收回去了。
但他紧握的手却彰显出他此刻的冷冽和悲哀。
他等了她三个多月,等回来的就是一句,‘她要结婚了’?
“结婚?和谁?”
“霍启政。”
是的,她答应嫁了。
因为他说,“跟我在一起,你虽不会有刻骨铭心的快乐,但也不会有深入骨髓的悲伤,你不用自卑,不用担心我会撒手离开,即使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你也不会太难过。人生不需要大起大落,只需要安稳平和。”
他似笑非笑,半眯着的眸子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苍凉,“时间定了?”
“嗯,两个月后。”
这次,顾予笙‘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好,好,苏桃,你很好。”
苏桃维持着一个表情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一丝一毫的牵动,都能让她眼里蓄积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下车。”
苏桃愣了几秒,顾予笙突然大声吼道:“下车,立刻,马上。”
她从后备箱里拿了行李,刚合上后备箱,车子就已经离她很远了。
苏桃站在原地呆愣了好几分钟,才冷的打了个哆嗦,伸手拦下一辆的士,随便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很累,只想洗个热水澡,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临走时,她将出租屋退了,这么晚了,她又不好再去打扰乔默。
才短短的三个月,洛安对她而言,几乎已经陌生到,站在街头,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
一晚上没睡好,苏桃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来,吃了饭,下午去售房中心看房子。
地段还不错,楼下就是商场,衣服、超市、电影院、餐厅、健身房、图书馆,什么都有。
如果下雨,根本不用出门,就能解决基本生活问题!
要接妈妈来洛安,房子是必不可少的,她手上有余钱,再跟乔默借一点,足够付首付了,只是未来要辛苦一二十年,不过没关系,她总算有固定的家了。
对于外地人而言,最重要的,无外乎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无论去哪里,多久回来,都有个地方是自己的。
这个楼盘,在出差前她就来看过了,又仔细考虑了很久,很快就定下了。
买房这事乔默也知道,本来要出来帮她参考的,但慕总亲自打电话,未来总裁夫人受了惊吓,不方便出来!
挂上电话一分钟,她就乔默打钱过来的短信。
付了钱,按揭需要提供手续,她得回趟老家办单身证明,还要去慕森开收入证明。
时间不多,她定了当天票回老家,没事先给妈妈打电话,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苏桃回来了啊?你啊,真是出息了,年纪轻轻的就有一番大事业,哪像我,嫁给阿远,一辈子就这么过了,阿姨跟着你是享福。”
是邻居家的媳妇,很开朗,逢人就爱摆几句。
苏桃笑了笑,没有深究她话里的意思,“我还羡慕你呢,这都两个小孩了。”
这话虚伪的连她都不相信,不过,妈妈住这里,跟邻居打好关系是必要的,就像上次,出了事也有人照料。
阿远的媳妇笑的脸都开花了,“阿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苏桃脸上的笑一僵,手上发软,提的东西就直接坠到地上了,“你说什么?我妈不在?”
“是啊,上次去洛安,一直没回来啊。”
脑子里‘轰’的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阿远媳妇告的别,掉在地上的东西也没要,直接冲回了家。
门上上了锁,苏桃从旁边一块石头下找出备用钥匙,颤抖的打开门,里面的家具都上了一层灰,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妈。”
虽然知道没人,但她还是喊了一声。
希望妈妈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出来,笑着对她说,“回来了啊,快洗手,马上吃饭了。”
“苏桃,”阿远媳妇气喘吁吁的撑着腰喘气,手里还拧着她刚才掉了的东西,“东西都不要了,怎么了?”
苏桃立马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很漫长,她心里慌成了一团乱麻,妈妈没事,她是知道的,因为即使去了国外出差,妈妈都还隔山差五的给她打电话。
叮嘱她注意身体,要定时吃饭,注意保暖!
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妈妈没回家,是去哪里了?
“喂。”
苏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爱,还带着一点几不可察的虚弱。
“妈,我回家了,”她咽了咽唾沫,“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一愣,随即传来苏妈妈的笑声,“还不是予笙,说我辛苦了一辈子,也没出去玩过,让我去美国旅游,还给我配了翻译和导游呢,这孩子,真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