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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的语气。
苏浅璎神色自若,“换什么衣服?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穿孝服,她一个杀人凶手,有资格让我为她披麻戴孝吗?”
话音刚落,四周便是一片哗然。
老夫人神色铁青。
“孽障!”
苏浅璎冷冷看她一眼,她立时想起昨夜慕宜清的惨状,不由得一阵后怕,嘴上却是不肯认输。
“她是你的嫡母。”
苏浅璎轻蔑一笑,“我娘是原配,她不过继室,哪门子的嫡母?我若是给她戴孝,估计她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四周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老太爷面色有些难看,赵志远神容如常,苏浅璎今天不捣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给慕宜清上香?简直天方夜谭。
“我来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明日我要搬出去。”
赵家众人脸色都变了变。
尤其是老夫人,声音近乎尖锐。
“你要搬到哪儿去?”
“这里有碍我眼的人,我大概也碍了某些人的眼,所以我还是搬出去,清静清静。就这样,你们继续,我走了。”
她说完就走,毫不犹豫。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你给我回来——”
“够了。”
老太爷轻喝一声,“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大吗?”
“明明就是她——”
老夫人还欲狡辩,却听赵志远道:“母亲,您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父亲就好。”
“来人,送老夫人回去。”
“是。”
立即有丫鬟上前,几乎是强硬的押着老夫人离去的。
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也不敢发作,咬着牙被送走了。
最近京城出了这么多事,闹得沸反盈天的,全都跟赵家有关,外面本来就已经谣言满天飞。方才苏浅璎那一句杀人凶手,以及她口中的娘,这两句话可谓是一种暗示。
很多人就不免想起了一些旧事。
虽然时隔十多年,很多事情也差不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漠了痕迹,但堂堂公主给人做继妻这事儿,当年可是轰动不小。随着苏浅璎的回归,很多事情也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本来这是赵家的家事,当年曲素娥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但苏浅璎既然提出来,而且还专挑慕宜清发丧的这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这其中的深意,就难免让人侧目了。
而且苏浅璎昨天才回来,慕宜清死了她立马就走。
巧合?还是刻意?
旁人怎么议论苏浅璎不管,而且她这次回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折腾慕宜清,现在人已经死了,她还留着干嘛?
赵府这一群人一个比一个渣,倒是扰她清净。
别以为慕宜清死了她就不敢捅出当初曲家被灭门的真相。逝者已矣,的确不该在背后议论。
但曲氏一族百口人何其无辜?
她可不傻,如没有太后先帝与当今圣上的纵容,单凭慕宜清残杀朝廷官员极其家眷这一条罪状,就够死无葬身之地。
从大厅到落梅居比较远,要经过中路的花园。
刚从月洞门穿过,背后就响起一个冷厉的声音。
“苏浅璎。”
苏浅璎脚步一顿,锁烟直接转身,看到来人后就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淮王殿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她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眼神里也满是鄙夷和轻视。
慕子奕脸色沉如锅底,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意。
“苏浅璎,是不是你杀死了姑姑?”
质问的语气。
锁烟直接就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脑子有病吧?我家姑娘要杀人还用得着那么麻烦?慕宜清早死八百回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肮脏得让人恶心,杀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闭嘴。”
慕子奕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此愤怒倒不是因为维护慕宜清,而是看不得苏浅璎的人,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
“嘴长在我脸上,你让我闭嘴就闭嘴?你算哪根葱啊?”
锁烟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慕子奕,她性格向来泼辣,在军中也会顶撞上级。只是因为她年纪小,又是女人,而且还颇有战绩,大家都让着她。也因此,养成了她直率火爆的脾气。
玉初让她跟着苏浅璎,原因之一就是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这段时间看惯了天熙这群人丑陋的嘴脸,她对皇家的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尤其这个自大狂慕子奕。
有眼无珠,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就是个人渣,臭水沟里的垃圾都比他干净。
“婚也退了,你现在跟我家姑娘没任何关系,我要是你啊,就好好呆在家里自我反省,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我让你闭嘴。”
慕子奕暴怒。
话音未落掌风已起,周围花草碎石全都飞了起来,气流涌动,凌厉逼人。
苏浅璎一把拉过锁烟往旁边一躲,假山轰然碎裂。
眼前紫影一闪,袖手一挥,强大的真气将慕子奕的掌风给扫了回去,将他逼得后退几分。
“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温润如玉,笑意款款,却带着几分凉意。
慕子奕好容易稳定身形,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瞳孔一缩,冷冷道:“宁太子好兴致,作客作到这花园里来了。就是不知道这赵府的花园,何处景致如此别致,竟让宁太子如此惦记,不辞万里来观赏?”
这话意有所指,显然是暗指宁晔和苏浅璎有私情。
锁烟听得火大,“慕子奕,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还是个皇子,要脸不?”
宁晔已走到苏浅璎身边,关切道:“没事吧?”
“无妨。”苏浅璎淡淡道:“凭他的道行,还伤不了我。”
宁晔浅笑,“既如此,何苦大材小用?”
他指的是青霜剑。
苏浅璎自然听得懂。
慕子奕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更是怒火滔天。
“苏浅璎,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有野男人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要和本王解除婚约?”
他口中的‘野男人’宁晔闻言皱了皱眉,眼中温润的光泽,立即凝结如冰。
锁烟更是直接开骂,“去你狗娘养的兔崽子,你骂谁是荡妇?你丫的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有眼无珠的蠢货。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副模样,也就只有赵语心那个白莲花菟丝草才看得上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从骨到皮都散发着恶臭,街头边的乞丐都比你干净。当初你和赵语心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被人捉奸在床你好意思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你两情相悦真爱无敌?我呸!什么狗屁王爷,你除了会欺负女人你还会干什么?滚你个王八羔子烂心烂肺烂肠子的狗杂碎,给姑奶奶擦鞋我都嫌脏。”
苏浅璎震惊的看着她。
昨天晚上锁烟骂赵家二老的时候那泼辣劲儿已是让她刮目相看。可见她此刻挽袖叉腰破口大骂的样子,才知道昨晚那顶多就算是个饭前凉菜,这才是真正的主食啊。
可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市井之中才会出现的粗鄙之言的?
怪不得当初在战场上会直接骂得对方提刀来砍她。
小妮子这张嘴可是够厉害的啊。
宁晔出身皇族,温润公子,自然也没见过这等似泼妇骂街的阵仗。要知道,贵族之间骂人那都是有技术的。夹枪带棒,指桑骂槐,意有所指。就连蛮横如慕宜清等人,也是说不出如此难听的话的。
所以他的眼神,就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意外。
慕子奕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到紫,由紫到青,最后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你―”
“怎么,不服气想动手啊?来啊,正好姑奶奶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你练练手。”
锁烟才不怕他,一无落下,锁魂勾已滑入手中。
“锁烟。”
苏浅璎制止她,对慕子奕道:“既然王爷喜欢这里的风景,那就继续赏吧,告辞。”
慕子奕握紧拳头,只觉得左臂发疼发麻。自从那日在灵佛寺被那个神秘人所伤,他这只手就一直好好坏坏,反复无常。
他死死的盯着离去的几人,眼神阴鸷,充满杀意。
苏浅璎!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
……
“慕宜清发丧,宁太子怎的亲自来了?”
走到一半,苏浅璎如是问道。
宁晔单手负立,慢慢走着。
“来解答姑娘心中疑问。”
苏浅璎脚步一顿。
宁晔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
苏浅璎看了他半晌,道:“锁烟,你退下。”
锁烟一愣。
她看了宁晔一眼,有些不情愿道:“那我在前面等姑娘。”
临走的时候,她还给了宁晔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怎么看这个重音国的太子都不顺眼,慕子奕那种无耻人渣,她还可以破口大骂甚至是直接动手。可是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从头到尾温温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有气无处发。
等锁烟走远了,苏浅璎才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宁晔道:“应该是,姑娘想知道什么?”
苏浅璎抿唇,避开目光,继续向前走。
“我少时顽劣,思家心切,曾私自下山,中途毒发险些丢了命,师父好不容易才将我给救了回来。只是,我想不起我为何会毒发,也不知道我去过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直到前段时间灵佛寺莫名着火,我才隐约想起似乎忘记了许多事。”
她说到此顿一顿,脚步并为此停下,道:“殿下可否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宁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姑娘手持青霜剑,那么姑娘可知此剑的来历?”
苏浅璎目光微动,笑了。
“我真是问了个傻问题。”
青霜剑,乃符焰谷之物,是当年师父攻打符焰谷的时候获取而来的灵剑,可以克制她体内的血砂。只是戾气太重,寻常人无法驾驭。
若非有师父的一甲子功力,以及多年修炼的独门心法,她也会为其所伤。
“十年前,就知道了?”
“不。”
宁晔摇头,“当年我只是知晓姑娘身中至阳奇毒,并不知那是血砂。后来翻阅典籍,才隐约有所猜想。”
“灵佛寺那场火是你放的?”
“是。”
宁晔坦然承认。
“为了刺激我恢复记忆?”
“对。”
苏浅璎又是一阵沉默,“那么肯定我会受刺激?”
“想来姑娘已经知晓当年幽州焚尸一事。”宁晔目光落在她身上,悠然一闪,道:“当年姑娘亲眼目睹那场大火,险些因此丧命,必是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
苏浅璎笑了笑。
“或许吧。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又有多少事是值得记挂在心上,永垂不朽的呢?跟自己性命攸关的事,自该铭记于心。”
“所以…”宁晔慢慢说道:“姑娘应该想要恢复记忆。”
苏浅璎看着他。
宁晔温润微笑,“十年前,有个人,她答应过我一件事。可是她忘记了,我很希望,她能够再想起来。”
苏浅璎眼神似风中烛火,极快的跳了跳。
“七日后,南桥有花灯会。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记得,要准备一个面具。”
回去的路上,苏浅璎一直宁晔的这句话。
他仿佛…在暗示她什么。
跟她的记忆有关么?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锁烟奇怪的看着她,自从和宁晔分别后,她神色就一直恍恍惚惚,跟丢了魂儿一样。
“没有。”
苏浅璎将满腔心事压下去,对她笑笑。
“对了,我正想问你,刚才骂慕子奕那些话,你跟谁学的?”
锁烟此时才想起自己方才泼妇的样子,不由得脸色有些红。
“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粗俗啊?”
苏浅璎轻笑一声,“你还知道粗俗啊?刚才骂那么起劲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不过…”
她目光一转,有些调皮道:“很痛快。”
上辈子她是豪门千金,虽然被宠得性子多少有些骄矜任性,却不堕家教,那些市井粗言,她却是不会的。
“真的?”
锁烟目光发亮,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还以为姑娘嫌弃我粗鲁,要赶我走呢。”
“怎么会?”苏浅璎眼神温和,“不过你性子这么野,这段时间憋坏了吧?”
锁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还好啦。”她神色有些腼腆,“姑娘也知道,慕容家是武将出身,子孙后代都继承先祖之志,从小习武,保家卫国。我的祖父,我爹,还有我的叔伯们,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只可惜我的叔伯们都战死沙场,后继无人。祖父年轻的时候又年事已高,不能再驰骋沙场。我爹就只有我和我哥两个孩子,我哥生下来体弱,不能习武。所以我从小就跟着祖父学习兵法谋略,武功战术,被当做男儿来教导训练。只可惜我太笨,记不住那些兵法,只会舞刀弄枪。”
“十三岁的时候,我女扮男装从军。祖父说,不可以家世自居,让我从最底层做起。我那时年纪小,又是军中唯一的女孩子,在旁人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所以合着伙排挤我,欺负我。”
“大概是从小跟着祖父的原因,我也遗传了祖父的火爆性子,再加上又年轻气盛,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冷嘲热讽。所以每次他们欺负我,我就骂回去,骂不过我就打,直到打服为止。打完了我还威胁他们,要是敢告状就卸了他们的胳膊割了他们的舌头。”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她眯着眼睛,回忆最艰苦的那段岁月,神情有怀念,有愤懑,有着淡淡的沧桑。
“军中多粗人,基本上是没读过什么书的,那些大老爷儿们说话粗声粗气,大口吃肉大腕儿喝酒。我又只是一个小兵,不能搞特立独行,必须要合群。然后我就告诉自己,到了这里我就是男人,什么矜持什么端庄通通见鬼去。和他们待久了,耳濡目染的,那些市井粗言,自然是张口就来咯。”
锁烟说到这里,面色还有些窘态,吐吐舌头。
“我刚才是不是吓到姑娘了?”
“没有。”
苏浅璎看着她的眼神,有着怜惜。
轻叹一声,“依斐那小子,还真是好福气。”
锁烟参军,除了要保住家族荣光以外,更大的原因,应该还是依斐吧。
锁烟怔了怔,脸色有些红。
“姑娘,你说他干嘛?”
苏浅璎笑道:“言不由衷。”
锁烟脸色又红了红。
“姑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以前你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
到底是女儿家,再是大大咧咧,提起自己的心事,还是会羞赧。
苏浅璎看她一眼,“你每次提起依斐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眼睛却比星星还亮,如果这我都看不出来,干脆自戳双眼罢。”
这次锁烟连脖子都红了,咕哝道:“有那么明显吗?”
苏浅璎轻笑,“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粉面含春,眉目传情。还别说,真的是别有一番风韵。”
“姑娘,你取笑我。”
锁烟不满的嘟着嘴。
苏浅璎笑着摇头,仔细看着她。
其实锁烟长得很漂亮,柳叶眉,剪水双瞳,鼻子高挺,红唇粉嫩,再配上鹅蛋脸,美丽又不失灵气。如果再精心打扮一番,比起那些个高门闺秀可强多了。不过,她本来也出身贵族。只是大底在军中待久了,沾染上许多男子的习性,倒是忘记了女人的娇媚,穿着也随便得很。
苏浅璎琢磨着,哪日给她换身装扮,定会让依斐那木头疙瘩惊艳得忘记自己是谁。
锁烟被她看得发毛,不由问道:“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浅璎眼神微闪,“七日后,南桥有花灯会,你跟我一起去。”
“啊?”
锁烟有些懵。
“可是…姑娘你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么?”
苏浅璎笑道:“偶尔体验一下人间烟火,也不错。难得来天熙一趟,怎么着也还得继续呆一个月,反正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也好换换心情。”
“说得也是。”
锁烟没多想,转瞬就笑了。
她笑起来整张脸都似开满了花,目光比平时更亮,灿烂得让人炫目。
苏浅璎暗道依斐这小子艳福不浅,不过以他的性格,以及玉照国等级森严的制度,两人怕是有得熬。
……
玉初没去大堂,而是一直在落梅居等着苏浅璎,看见她回来,便走过去牵她的手。目光不经意瞥向锁烟,扬了扬眉。
“以后看见烦人的苍蝇,不用废话,直接动手即可。”
锁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慕子奕。
立即振奋道:“是。”
“下去吧。”
“嗯。”
锁烟关上门,回头看见守在旁边的依斐,立即想到,王爷知晓刚才发生的事,他肯定也知道了。
不由得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依斐硬邦邦道:“保护王爷的安全。”
锁烟嗤笑一声,“王爷的安全还需要你保护?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扰王爷跟苏姑娘。”
她说着直接去拉依斐的手臂。
在军中呆了几年,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什么男女大防在她面前就是狗屁。
依斐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挣脱。忽然有清风袭来,她身上淡淡幽香扑入鼻端,沁人心脾。
他心中一动,动作也顿了顿,由着她拉着自己离开。
……
“这丫头,倒是鬼机灵得很。”
苏浅璎坐下来,喝了口茶。
“你在这府中到底有多少探子?那么僻静的地方,发生那么一件小事你也知道?”
玉初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没有大小之分。”
苏浅璎不置可否。
“OK!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七日后的花灯会,我想去凑凑热闹。”
玉初看她一眼,已经对她时常吐出的那些奇怪言辞免疫。
“好。”
苏浅璎诧异。
她都准备好了各种理由来说服他,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还真是让她意外啊。
“我若不让你去,就算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玉初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出去一趟,放松放松心情也好。”
苏浅璎笑颜如花。
“阿初越来越善解人意了,有进步。”
“不过…”玉初又话音一转,“不许离开我身边。”
言下之意是,他也要参加花灯会。
“好。”
苏浅璎答应得爽快。
反正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
“还有一件事…”玉初有些犹豫,斟酌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她,“夭夭。其实…你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
厄…
苏浅璎手中的茶杯差点端不稳。
她震惊的看着玉初,“你说什么?”
“派去幽州的人,才传来的消息。你母亲再你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这孩子有些特别,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两岁了还不会说话,看了许多大夫都无用。后来你的祖母花钱请江湖术士来算命,术士说他命犯天煞,会克死亲朋好友,要么杀之,要么弃之。赵家的人将信将疑,结果没多久府中就接连发生命案,丫鬟无故摔死,在外的小儿子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赵家生意不顺,你娘也感染恶疾…一系列事件让他们想起了术士的批命…”
“所以…”
苏浅璎手指慢慢收紧,眼底席卷着风暴。
“他们杀死了那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哥哥。”
砰—
茶杯在她手中碎裂,碎片割得她满手鲜血。
玉初瞳孔一缩,连忙拉过她的手,仔细的把碎片渣给清干净。
“就是告诉你会是这个反应,但你再是生气,也犯不着伤害自己。”
他起身,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的将她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上药,包扎。
苏浅璎从小就怕疼,小时候练功摔在地上,手磨破了皮都得休息好几天。
如今手掌被割裂得数道口子,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沉默得不发一言的模样,才让玉初更加心疼。
他将她揽入怀中。
“我本不想告诉你,但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与其让你日后责问我,不如现在对你坦白。夭夭,你心里再恨,再怒,再是悲痛,千万记住,你还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只有缺乏温暖的孩子,才会懂得彼此依赖取暖。
苏浅璎浑身冰凉,眼底似埋藏了火种,一触即发。她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感受到他的温情脉脉。
她寒冰般的心,慢慢溶解。
她靠在他身上,眼角微微酸涩。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却没料到他们如此的丧尽天良。呵呵~不对,其实我早该看清他们的本质。攀权富贵,唯利是图,他们不一开始就如此么?为了权利,为了前途,他们杀了我娘,灭了曲家,遗弃我……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已有前科。虎毒不食子,赵志远,他怎么忍心?”
“什么命犯天煞,不过借口而已。”她咬唇,眼里折射出恨意,“既然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玉初没说话。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
“阿初。”苏浅璎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我不打算搬出去了。”
玉初满眼怜惜。
“好。”
原本慕宜清死了,赵语心也死了,苏浅璎不打算对那两个虽然行际斑驳卑劣,却非主谋也罪不至死的二老赶尽杀绝。
然而有些人,你以为她只是贪得无厌,其实她狼心狗肺,毫无人性。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手软?
老夫人封建迷信要毒杀自己的亲孙子,她不信若没有老太爷的首肯,老夫人有那个胆子。
这毕竟是赵家的血脉。
那两个老头儿老太太如此的重男轻女,如何舍得?
至于赵志远,就算此事与他无关,然而身为父亲,在儿子和母亲面前,他选择了顺从母亲。
甚至是,拿自己儿子的血,去成全他的孝道。
母亲那时候,该是如何的悲痛欲绝?
苏浅璎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当年的曲素娥,如花年华,低嫁给了赵志远,必然是因为爱。可她所爱的那个人,先后牺牲了她剩下的两个孩子,来成全自己的名声和前程。
这样的男人,他配么?
苏浅璎为这一世的母亲感到不值,感到愤怒和仇恨。
上一世出身豪门,父母却并非政治联姻,感情甚笃,从无争吵。然而这一世的父亲,竟如此的不堪。
苏浅璎想,或许十年前,对亲人满怀希冀的自己,正是得知了父亲冷血残酷的本性,再加上看到的那一幕太过残忍,才会失望悲痛,甚至引发了血砂发作。
……
慈安宫。
太后因女儿猝然死亡而大受打击,晚上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屋子里到处都是人,浓烈刺鼻的药味让人难以忍受。
她下意识的皱皱眉。
“太后醒了,皇上,太后醒了…”
孙嬷嬷喜极而泣。
守在外面的天熙帝立即大步走进来,眼神欣喜。
“母后。”
他连忙对跪在身后的太医道:“快,给母后看看。”
一番诊脉,太医得到了结果,对天熙帝道:“陛下,太后受了极大的刺激,有些气血不畅。再加上身上有伤,两厢叠加,才会昏迷。如今还有些发热,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开一个方子,一日三次,再休息半个月,也就没事了。”
天熙帝点头,“来人,去抓药。”
他走到床边,关切的看着太后。
“母后,您可还有不适?”
太后脸色苍白,眼神黝黑,嘴唇蠕动着,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宜清,究竟是怎么死的?别跟我说刺杀那一套,我不信。”
天熙帝张了张口,没说话。
太后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道:“到底是谁?谁杀了她?谁?”
最后一个字,仿佛从喉咙里破裂而出,带着嘶哑的痛和恨。
天熙帝默了默,“母后,逝者已矣,您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事,交给儿臣来处理就好。”
太后眼如利剑,冷冷的看着他。
“宜清是你妹妹,如今她被人害死了,你竟坐视不理?”
天熙帝转过头,语气平静。
“母后,并非儿臣心狠。宜清的性子,母后比儿臣清楚。若非她是儿臣的亲妹妹,儿臣断然不会对她如此纵容。如今她既已身死,儿臣也不再追究过往,让她魂魄得以安宁。”
太后尖锐道:“你不给她报仇,她魂灵如何能安?宜清是做过不少错事,但她也帮过你。你是她的亲哥哥,你不为她做主,还有谁帮她?”她面色哀绝,痛苦道:“皇儿,你不能让你妹妹…死不瞑目啊。”
天熙帝震一震。
半晌,他转身离去。
“好好照顾太后,如有差错,提头来见。”
“是。”
孙嬷嬷跪送他离去。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
“太后。”
孙嬷嬷忧心道:“当心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太后面目青紫,“去,让老四进宫。”
“太后…”
“还不快去!”
“是。”
孙嬷嬷无奈,只得让秋双出宫,去淮王府,请慕子奕进宫。
深夜,慕子奕匆匆入宫。
“皇祖母。”
他跪在床前,神色满是担忧。
太后看着他,问:“今天你是不是去过赵府了?”
慕子奕点头。
“是。”
“那么…”太后喘着气,“有没有见到你姑姑的遗体?”
慕子奕一怔,“姑姑已经入殓盖棺,孙儿万万不敢惊动姑姑芳魂。”
太后冷笑一声。
“赵志远,他果然够狠。”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听着,你姑姑的死绝不是意外。赵府的人,全都有嫌疑。”
慕子奕道:“孙儿也是这样想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浅璎。”
太后继续冷笑,“哀家早就知道…她这次,是回来报仇的。哼,仗着有云梦谷给她撑腰,她越发肆无忌惮。”
“皇祖母。”慕子奕眼底闪过阴冷,“燕绥已经离开京城。”
太后眯了眯眼,又是一声冷笑。
“你父皇瞒着哀家,不过就是担心哀家在这个时候对苏浅璎动手。好,好得很。既然燕绥不在京城,纵然玉初和宁晔再护着她又如何?这里可是我天熙的国土,还能容得她一个小女子翻了天不成?”
慕子奕已从她语气里听出杀气,目光一闪,道:“皇祖母,七日后,南桥花灯会。人潮涌动,混乱中,最是掩人耳目。”
“很好。”
太后目光冷厉森寒,从枕下暗格里掏出一枚两指宽的白玉令牌。
“这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可以调动皇族最隐秘,最强大死士的手令。这批死士,一共有一百零八人。个个武功高强,远胜于当初给宜清的那批隐卫。其他的,你自己安排,哀家只需要结果。”
她目光落在慕子奕身上,道:“奕儿,你能做到吗?”
慕子奕将那块白玉手令紧紧的握在手心,保证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为姑姑报仇。”
“好,哀家相信你。”太后握着他的手,叮嘱道:“你母妃是个蠢的,此事先别告诉她,省得她坏事。”
“孙儿谨遵皇祖母之令,必不辱使命。”
慕子奕眼神黑沉,乌压压的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而森凉。
**
得知苏浅璎不再离开,赵府二老意外的同时不免松了口气。如今赵府已有衰败之势,而苏浅璎与重音玉照都有交情,说不定还能靠联姻这条路来拯救赵家。
两人做着美梦,却不知,即将带给他们的,是噩梦。
唯有赵志远,心中忐忑不安。
以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反复无常之人。都已经当众放了话,又怎会突然变卦?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索再三,他去了落梅居。
苏浅璎神色淡淡,“找我有事?”
赵志远看着那张与她母亲五分相似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揪疼。
“没事。我只是过来问问,你这里,可还缺什么?我让人安排…”
“不必。”
苏浅璎冷淡道:“反正我在这里也住不长久,不用那么麻烦。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去午睡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
“夭夭。”
赵志远唤住她,神情黯然低落。
“你就…那么恨我吗?”
苏浅璎笑出了声,“我说过,我不恨你,因为没有必要。”她眉眼闪过厌倦,“我真的要午睡了。”
“太后已经得知了慕宜清死亡的消息。”赵志远赶紧说道:“她生性多疑,且霸道专横,又对宜清十分宠爱。此次宜清莫名其妙死了,她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最近几日,你若没有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出门,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苏浅璎转过身来。
“是吗?”她笑得漫不经心,“看来她是要孤注一掷了?那我就更要去了。”
“夭夭…”
“不必再说。”
苏浅璎转身走向内室。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的死活,也无需你操心。”
赵志远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只觉得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吞下去也是满心苦涩。
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报应。
他苦笑着,落寞的离开了落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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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大高潮。
《田园娇宠,娘子万万岁》文/小妃児 “姑娘,你长的很像一个人。”某人眼眸真诚。
黎夏满头雾水:“啊?”
“你很像我娘子。”某人依旧真诚,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在下未曾娶亲。”
黎夏:玛德智障!
后来:
“我说对了吧。”某人一脸得意。
“什么?”黎夏反问。
“你真的很像我娘子。”
黎夏:……这么多年了,还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