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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翟兮兮从来没感受过这样冰冷的感觉。
她的指腹轻轻滑过韩珩一的唇瓣、脸颊、鼻梁、眼窝、眉骨,每一处,都很精致,每一处,都冷得她手指微微颤抖。
她跪坐在一片血污里,怀里抱着韩臻的骨灰盒,抱着韩珩一冰冷的脑袋,他身上的黑色西装与深蓝色的衬衫,全都湿透,伸手一摸,满手的红色,粘稠、刺目。
韩珩一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已经涣散的瞳仁,依稀有不舍,带着悲伤。
他的脸上沾了点点血污,他的嘴角与下巴沾满了猩红的液体。
“韩珩一,你怎么这么冷?”翟兮兮明明心绪是很平静的,可是眼睛里的温热液体,像打开的水龙头一般,一滴一滴,落在韩珩一的脸上。
“别怕啊,韩珩一,我帮你暖暖……”
认真而温暖的亲吻,轻轻落在韩珩一的唇瓣上。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他,却不是因为情到深处,只是因为,她想让他的唇暖和一点。
只是,为什么还不暖?为什么还这么冷?
翟兮兮紧紧抱住韩珩一的脑袋,一遍又一遍认真地亲吻着他的唇,眼前的景物缓缓变成朦胧的红,然后,变成彻底的红。
更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汹涌而出,猩红的液体,从她的眼眶,滑过她的脸颊,从她的下巴落下,一滴一滴,落在韩珩一的脸上,落在韩臻的骨灰盒上,和韩珩一的血混在一处,沁进骨灰盒里,和韩臻的骨灰混在一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也许只是十个呼吸之间。
翟兮兮依旧没能用她的吻,温暖韩珩一的唇。
“韩珩一……”细碎的哭泣声,从翟兮兮的唇间溢出来,渐渐,变成压抑的痛哭。
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在急切地呼喊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大,一声一声急切的“兮兮”,就在她的耳根响起,她缓缓转头,眼前除了红色,只有红色,纯粹而粘稠。
*
方北凝接到韩珩一出车祸的消息,赶到现场,看见血流满面的翟兮兮跪坐在韩珩一旁边,嗓子里发出困兽般低哑而压抑的低吼,吓了一跳。
翟兮兮这满面血泪与绝望的模样,像极了她在梦里看到的场景。
“兮兮!”她心痛地想要将翟兮兮抱进怀里,可是却靠近不了。
翟兮兮的周身,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隔,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方北凝只能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呼喊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清醒,希望她能有所回应。
只是,没有。
*
翟兮兮醒来时,四周一片寂静。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赤红,纯粹得像是置身赤红色得染缸里,不带一点异样得色彩与光泽。
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不哭不闹,不说不笑,不惊不慌。
还有什么好惊慌的呢?
原以为,韩臻的死,已经是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事,没想到,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从她触摸到韩珩一冰冷的温度,她才明白,她是爱他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不知道,或许是从他将年幼的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那一刻。
或许是他在国外的那十年里每晚一条‘晚安’的积淀。
或许是他在她受伤醒来之后无微不至照顾的那段时光里。
或许是从他将她从景菱手里救出来的那天晚上。
又或许,是从他第一次亲吻她唇瓣的时候。
只是,她明白得太迟。
她承认,自己是个用情不专的人,可是,心不由己,她又如何?
韩臻是她的初恋,是她从年少就开始追逐的梦想,韩珩一是岁月沉淀之后,悄无声息盛开的一朵小花,她以为那只是一朵无关紧要的野花,直到他心跳停止,她才知道,那是用她的鲜血灌溉出来的。
翟兮兮不知时间,不辨日夜,被人照顾着,活死人一般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她差点要以为这一生即将到头。
很奇怪,她在梦里,再也没有见过韩臻,也没有见过韩珩一。
韩臻的骨灰盒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没问;韩珩一怎么样了,她心里明白,就更没有问。
往后余生,不会再有一个男子,在她吃冷食的时候板着脸训斥;也不会再有一个男子,在她危机关头神一般从天而降。
翟兮兮从醒来之后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心痛,每每想到为了她死去的那两个人,她总觉得有一把尖刀,将她的心凌迟,痛得鲜血淋漓。
她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孩,何德何能,值得他们用命来救?
如果,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一定好好爱他们。
翟兮兮从沉睡里醒来,安静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纯粹的红。
外面的天,大概亮了吧?
因为窗外,清脆而欢快的鸟鸣声穿透窗子传递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安宁。
早安,韩臻。
早安,韩珩一。
两年了。
老妈昨天跟她说:“兮兮,明天,是你二十岁生日哦。”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失去的不仅是韩珩一,还有他们的孩子。
抬手抚上小腹,轻轻摩挲,就像曾经,韩珩一这般摩挲她的小腹一样。
十八岁生日前的那段时间,她住在韩珩一的家里,虽然两人分房睡,但是他总会在半夜,偷偷钻进她的被窝,偷偷将她搂进怀里,轻而柔地抚摸她的小腹。
她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兴致缺缺过了一个生日宴,等人散楼空,翟兮兮让佣人扶着她去后花园,坐在吊椅上轻轻晃着。
初秋的桂花香不断钻进她的鼻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起,有些凉,翟兮兮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几乎是立刻,一件很有重感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以为是家里的佣人,随口说了声:“谢谢。”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不客气,兮兮。”
那样熟悉,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颤意。
翟兮兮先是一愣,眨眨眼睫,猛一下坐直了身体,唇瓣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哆嗦。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敢说,几次之后,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忐忑与不确定,“韩、韩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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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半小时之后。
这是昨天写的,所以更的早,只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