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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刚想要作甚,可视线却触及到南景尘身旁掉落了一地的尸王鳖身上的晶体开始迅速融化……
只是还不等它们重新发动攻击时,皮肉层就已经开始迅速的分解,大不一会便剩下了一层坚硬的空壳,血肉化作了一滩黑色的污渍,染黑了泥土。
南景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看了一眼灰袍男子,却并未言声,心中另有思量。
男子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茗柒,没有多言,走到红莲身旁,看着那迅速坏死且还在蔓延的皮毛,不声不响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红莲身上划了很长的一刀,刀刃锋利,划破了血肉,黑色的鲜血顿时溢了出来。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头做的瓶子,将其打开,将白色的药粉撒在了那伤口之上,顿时,也不知道是那药粉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还是其他,红莲腿部的肌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瞬间凹了一大块下去,直到那鲜血变为红色,血肉也褪去了黑色,露出隐约的腿骨,这才没有再扩散。
东篱听着耳边那震得耳膜发疼的呐喊,又看着那灰袍男子攀附上红莲,在被那尸王鳖咬过的地方都划上了一道长口子,撒上了药粉,眼睁睁的看着消融下去一大片血肉,不禁有些心惊胆跳。
这要是他被咬上一口,就算不丢命,也得去条胳膊断条腿的,那尸王鳖未免太过恐怖了。
好长一段时间,男子才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茗柒,淡淡的扔下一句话:“死不了,去采些止血的。”
茗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着,随后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哎,我跟你去。”东篱出声,不顾茗柒是否拒绝,抬步跟了上去。
等那俩道身影走远之后,南景尘这才收回视线,出声说道:“看样子,你是不想将黑色神仙草交给本尊了。”
男子那略带浑浊的双眸直直的看着南景尘那张金色面具,悠悠吐声:“黑色神仙草是我二十多年来的心血,自然不想将它拱手让人。但我也说了,若是你有本事拿走,我亦无可奈何。”
话音一落,南景尘身形一动,瞬间来到男子跟前,那不可一世的狂妄之压骤现,几乎让人喘不过来气。
“如此,那本尊就将你杀了,再想办法取神仙草。”
话音一落,掌心攀附上男子的脖颈,窒息感再次传来,可男子却扯唇一笑,有些艰难的吐声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通晓黑色神仙草的用法,你若是杀了我,你想救之人也会跟我一同陪葬。”
果然,如此一说,南景尘手中的力道逐渐减弱,最后松开了男子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放下了身段:“本尊要救一个女子,她身上带有帝王蛊。”
“什么?帝王蛊?”男子瞳孔瞬间放大,惊呼出声。
南景尘微眯了双眸,有些复杂的看着男子脸上的激动神色,但没有戳破,继续出声:“是,她身中帝王蛊,每月毒发之日都要靠以毒攻毒来压制体内的毒素,黑色神仙草,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良药。”
男子浑浊的眼眸看着南景尘那金色的面具出神,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皱着眉头出神问道:“你与那女子是什么关系?”
南景尘眸中的疑惑越加浓烈了,但还是不动声色,照实回答:“她是本尊共度一生的良人。”
男子又问:“她多大?”
“十四左右。”
这一回应之后,男子再次沉默了下来,眸中的光亮再次黯淡下来,好大一会才出声说道:“黑色神仙草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
“为何?”南景尘不悦。
简兮体内的帝王蛊一日不解,她便要多留在凤烬身边一日。
此前他竟然连那种卑鄙的手段都用在了简兮的身上,很难想象若是真让简兮多待些时日……
男子重叹了一口气,绕过南景尘朝着那尸王鳖聚集所在上前一步,有些无奈地出声说道:“现在的尸王鳖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想要取里面的黑色神仙草,还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此言语不能让南景尘信服,他冷声问道:“明明你有消灭那些尸王鳖的办法,为何要等?”
那些药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一套套的说辞在他看来,只是拒绝的借口。
被一次次紧逼和质疑,男子的耐性也越来越少,“药粉确实能消灭那些尸王鳖,但若是不找出黑色神仙草的所在,这药粉会连同黑色神仙草一同溶解划掉,这种愚蠢的办法怎么会用!”
再说了,那些药粉的数量有限,每月制造出来的都撒在这周围用来控制尸王鳖的活动范围了,那里还有多余的用来消灭那成千上万的尸王鳖。
南景尘也有些头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这下面有多深?”
男子一愣,出声回应道:“四五丈有余。”
南景尘心中暗下计量着,长约十丈左右,深四五丈,若是动用他的寒冥冰将其整个冰冻,再一一找出黑色神仙草的所在不知是否可行?
下一秒,男子好似知道南景尘在思想着什么,连忙出声否决道:“你的寒冥冰确实控制那些尸王鳖,但你刚才也看见了,就算控制也只是短时间,那些尸王鳖虫身上分泌的毒液会迅速溶解扩散任何事物,若是一个不慎,那成千上万的尸王鳖跑了出来,咬上那么一口亦或是触碰到它的毒液,不死也残,风险太大了。”
南景尘对寒冥冰是否能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经男子这么一说,心中越加没底,不经有些烦躁:“那这世上就再无办法了?”
男子眸子一动,犹豫了一下,终究出声道:“有……”
……
茗柒慌乱的跑到山顶下风口处,走近了一处用栏杆围起来的小院,将园中种植的草药大把大把的扯了出来……
东篱抬眸扫了一眼这周围,以及不远处那有些破旧简陋的草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些年,你就住在这?”
茗柒楞了楞,并没有搭理东篱。
眼看着怀中的草药差不多了,园中的也所剩无几,这才直起身作罢,怀中抱着一大捆止血的草药就往回跑。
东篱跟在身后,出声叫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不是不信他吗?
茗柒顿步,随即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东篱,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突然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出声回应。
对于东篱此前的话语,她半信半疑,甚至更多的是不愿意去相信。
抚养她长大成人的师傅居然是将她跟娘亲拆散的恶人,一旦做实,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言语行为来面对师傅……
俩人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原地,南景尘和那灰袍男子看样子好似并没有之前那般的紧张,只是静静的看着茗柒取了一大块石头,将草药捣碎之后,直接敷在了红莲的伤口处,还不忘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撕成俩半,给它包扎伤口……
这么重的伤,怕是几个月都不能行动了,不过好在野兽的恢复能力很强,活下去不是问题。
等茗柒处理好之后,男子突然出声叫道:“茗柒。”
被叫到名的茗柒身子一僵,抬眸看向那灰袍男子眼中的神色,最终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跟前,弱弱地出声回应:“师傅……”
男子淡漠出声:“你确实是驭兽一族的阿道门人,当年确实是我将刚出生的你掳走,如今,你该回去了。”
男子平淡的说着,就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茗柒呆呆的看着那养育了自己十四年的男子,眸中顿时浮现点点泪光,轻柔出声:“师傅,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将她带走,这都是为什么啊!
男子背过身去,语气依旧平淡:“当年我有心想要在阎王岭闭世不出,掳走你,只是想养一个乐子,一只宠物。而现在主人找过来了,这宠物,自然也该归还了。”
话音一落,茗柒眼眶中的泪珠蓦然掉落,这话语说得如此凉薄绝情,当真是哪个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师傅吗?
还是真如他所说,她只不过是他的乐子,宠物?
一旁的东篱看不下去了,伸手将茗柒拉到身后,一双眸子没有了往常的清澈,转而带着几分少年的轻狂:“掳走茗柒一事,我阿道门人不会就此作罢,你做好为你所犯下的罪行赎罪的准备吧!”
说完就要拉着茗柒离开,可路过晕迷不醒的红莲身旁时,茗柒始终放心不下,转而回过身来对男子出声说道:“师傅,红莲是阎王岭的百兽之王,留在师傅身边也能保护您不受那些野兽的迫害,还望您好生照看它。”
茗柒如此一说,东篱这才会回过神来,所谓的乐子和宠物都是掩饰的托词。
他有心想要在阎王岭生根,定然会头疼林中的野兽,而作为驭兽的阿道门人,是最好的保护人选,故此才会将还在襁褓当中的茗柒抢走……
男子触及到茗柒脸上的泪痕,眉头一皱,淡淡的应了一声。
东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抹心疼,随即强拉着茗柒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对那男子下手……
……
南景尘再次目送那俩道身影的离开,低沉的说了一句:“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一个月后是将神仙草送到本尊手里,还是本尊取你的命,到时见分晓。”
话音一落,南景尘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男子,脚尖一点,闪身离了去。
好大一会,远处突然出现一缕身影,只见神医伯仲背着药箱朝着那灰袍男子走了出来,一双眼眸通红,看着眼前那灰袍男子的眼睛,终于褪去了伪装,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哪带着灰白胡须的口中说了出来:“我找得你好苦,伯仲。”
被叫到名字的男子眉头紧皱,随后只见那背着医药箱的伯仲,突然将医药箱打开,从中取出一瓶白色的瓷瓶,将里面黄色的液体尽数倒在了脸上,随后从脖颈处慢慢揭下了一层皮……
不大一会,那原本四十好几的男子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皙明艳的五官,没有改变的是,那一双眼睛依旧通红,好似藏了太多的怨恨和不甘。
“二十年前你灭我衍生一派满门,连同我爹在内一百二十八名弟子和下人都惨遭你毒手,可偏偏留下了我,偏偏留下了我饱受仇恨的折磨……”
唐芷萱颤抖着声线回忆着自己所承受的伤害:“这二十年来,我顶着你的名头,用你的名字博得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声,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了。”
伯仲是衍生一派掌门的内门大弟子,原本是最有希望接任衍生一派掌门人选,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在医学大道会上残忍的杀害了聚集的所有医学弟子……
血流冲刷着地砖城墙,血流沿着缝隙流向地处,独留那掌门千金的唐芷萱做在血泊中抱着尸体痛哭——
伯仲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唐芷萱,冷言出声:“怎么?你要杀了我?”
唐芷萱微微一愣,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冷意,让她止不住的微微一颤。
眼前的男子没有了二十年前的少年时的俊朗,亦然没有了二十年前温暖阳光的影子。
如果当时他没有消失,就在她的眼前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剑刺进他的心脏,以报杀父灭门之痛。
可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了,时间冲淡了仇恨,怨甚至大过于恨。
她执着了二十年,只是想当面问他一句为什么!
“是因为龙岚吗?”她颤抖着声线,试探性的问道。
果不其然,伯仲眉间的折痕蓦然加深,那双浑浊的眼眸中也满是怒愤和狠戾之意,咬字沉声:“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
唐芷萱呆愣的摇了摇头,伯仲冷声回应:
“当年你爹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要说毫不知情,他害的我失去了龙岚,我不仅要他以性命偿还,还要他昔日捧在手心的千金跟我一样饱含着痛楚活在这个世上。”
伯仲说的激动,说得疯狂,仿佛当年之事还历历在目。
唐芷萱有些出神,二十年过去了,时间能淡却她心中的执恨,却不能抹灭这个男子痴情吗?
“她若是死了,你还入这阎王岭,将这阎王岭变成人间地狱,不惜所有培育黑色神仙草是为何?”唐芷萱大声的追问,可说道最后,音量突然减弱,化作一滴晶莹的泪珠,打落而下,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伯仲不语。
唐芷萱却觉得有些可笑,也确实嘲讽的笑出声了:“当年你为红颜冲冠一怒,血洗我衍生一派,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转身便嫁给了他人,甚至还生下了女儿,伯仲,你当真是可怜可笑啊!”
伯仲怒目看着眼前笑出了眼泪的唐芷萱,心中怒意难消,怒声喝道:“不许你言论她半句不是。”
伯仲越是生气,她心中的怨恨就越是得到纾解,她扯唇讥讽道:“帝王蛊转化成胎毒到她女儿身上,这就是背叛的最好证明。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她的女儿长得跟她很像,尤其是那双每月十六嗜血般红的眼睛,看到那双眼睛,仿佛让我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话音还未落,唐芷萱的脖颈突然落入一只手掌中,那掌心的温度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只是那脖颈处的窒息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
“闭嘴。”伯仲怒红了一双眼,手心不断的再收紧。
尽管如此,唐芷萱只是牵强的扯唇一笑,艰难地出声:“无所谓……。二十年前就该……死在你手里的,现在,你收了去,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伯仲气得胸前一起一伏,看着手中那涨得通红的小脸,眼看着就要断气,他突然猛的一下松开了她。
唐芷萱身子踉跄的跪坐在地上,手附上发红的脖颈,生存本能让她下意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伯仲阖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终究还是沉声道:“活着吧!就这样带着对我怨恨活着吧!”
说完灰袍一动,大步的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唐芷萱跪坐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远,眼泪终究忍不住,瞬间决堤而下:“伯仲,我不恨你,恨得是龙岚,若是没有她,我们早该成亲,如今早已儿女成群。是她,是她的突然出现害的我家破人亡……。”
声音响彻整个山林,却没有唤得某人回头顿足,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
南景尘唤醒了修隐和狄缚俩人,将昏迷不醒的鬼灵还有庄痕俩人抬出了阎王岭,好在马匹还在外面,几人上马作势就要离去——
南景尘上马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丛林的某一个方向,金色面具下勾起一抹冷意,转而策马离去。
隐蔽的树干上,一身嫩黄色衣裳的乐吟坐在树枝上,俩条腿有些无聊的摆动,抬眸看着身旁站着的佛袍,出声说道:“这戏也落幕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都要饿死我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远处观望着,她都不知道这和尚为什么会这么关心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
难不成……。
“戒七,你该不会是看上那金色面具的男人了吧?”乐吟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问道。
戒七眸子一垂,看着身旁女子试探性的神色,心中顿时荡起涟漪,可出声终究平和:“阿弥陀佛,施主玩笑了。”
看来方丈说的是对的,尽管他身在佛门,可心不皈依,那这身上戾性始终难消难散。
好比佛门讲究贪嗔痴怒,抛七情六欲,撇去一切杂念,心怀仁善苍生。
这个女子轻松的便能破了他的怒道,到底还是他修为不够。
听到戒七如此回应,乐吟这才舒了一口气,安抚自己道:“没事,没事,只要你别喜欢男子,其他一切都好说。毕竟,我这辈子都不能带把了!下辈子的事儿我也不奢望……”
戒七:“……”
他至今都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子。
乐吟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扯了扯戒七的佛袍,仰着小脸,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是九月初十生人。”
戒七面露疑惑,没有出声回应。
乐吟耐不住,只好补话:“也就是说,我还有俩个月就及第了,女子及第就可以做妻子了,你难道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戒七:“……”
这下连阿弥陀佛都懒得回应了。
“哎!你等等我啊!不洞房,我们也可以慢慢发展,先牵牵小手啊什么的……”
“戒七,这和尚又不是太监,而且你正值壮年,难道半夜寂寞,就不会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吗?”
“哎?对了,你多大来着?”
“你走那么快做甚,等等我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日夕时分,最后一缕柔黄的夕阳照耀在灌木丛中一前一后的身影上,前者着一身庄严的佛袍,右手立于胸前,拇指快速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后者一席跳脱的嫩黄衣裙,随意扎起来的马尾随着步伐轻动,头上嫩黄色的发带随风而舞,眼角的笑意令最后一缕阳光羞涩的埋进了山头……
……
乾盛,醉天下。
简兮呆呆的看着对面吃得欢快的雨烈,有些生无可恋。
这种生无可恋,就好像是身旁有个老妈子一样一直在看着你,一直在告诉你你不能这样做……
一旁的凤烬倒是十分坦然,一副当雨烈不存在的样子,将一个肉丸子夹到简兮的碗里,柔声入耳:“吃吧!今夜桑舞姑娘会出台献舞,你多吃点才有力气闹事。”
简兮皱着眉头给凤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出声说道:“看你说的,我像是那种闲的蛋疼没事找事的吗?”
凤烬浅笑不语,心中腹议:她若是不闹点事出来,不符合她的性子。
尽管嘴上反驳,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只是简兮刚拿起筷子夹向碗中的肉丸子,还没夹起就被另外一双筷子抢了过去,等简兮抬眸一看时,雨烈已经将它整个吞入了口中。
“我草!”简兮拍桌起身,怒道:“你特么到底来干什么的?这可不是你摄政王府。”
雨烈看了一眼炸毛的简兮,又看来看身旁那妖娆的丹凤眼眸,不紧不慢地将口中的残渣咽下之后才正声说道:“王爷说了,你这辈子死也是他的人,所以,在你死之前,让我好生看着你,要是做出什么玷污九爷的事……。”
前面说得还趾高气昂的,后面气势突然弱了下来。
王爷只让他好好照看这小太监,监视他二人是否有越礼出格的言行,可没说过要是发生这种情况他要这么处理啊!
简兮有些呆愣,随即微眯了双眸,那臭屁霸道的话语倒是南景尘的风格。
“那他怎么不亲自来取了我的命?”
雨烈鄙视了一眼简兮,不屑道:“我们九爷那里有空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啊!”
他虽然也不知道九爷在忙什么,但九爷能吩咐他看着这小太监,就足以说明九爷已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这是好事啊!
所以他这一行,不比在摄政王府,看在九爷的面子上还能对这小太监客气些,现在都跟这野男人私奔了,还妄想他给什么好脸色!
如果雨烈知道他心中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九爷还在一个劲的为简兮身上的蛊毒奔走劳累,怕是会一口老血吐出来……
雨烈的回答让简兮很是烦躁,身旁的凤烬眉梢轻佻,拉着简兮的衣袖让她坐了下来,还未怎么地呢!对面吃着吃着饭的雨烈突然将碗筷一扔,起身去摸挂在腰间的弯刀,目光紧锁着简兮衣角上那比女人还白皙的手指,嚷嚷道:“哎哎哎,手注意点啊!”
凤烬:“……。”他突然想杀了他。
简兮:“……” 她突然想废了他。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下,凤烬终究将手一松,执起桌上的筷子,暗下努力平和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情,给简兮夹了一块排骨。
简兮也坐了下来,阖眸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只是她刚睁开眼,就将一双筷子将自己碗中的排骨夹走了……
简兮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又开始撒腿吃得欢快的雨烈,他真的就不怕晚上睡觉被弄吗?
好大一会,简兮收起了微张的小嘴,张嘴使唤道:“凤烬,我要吃红烧肉。”
凤烬照做给她夹了。
只是刚到简兮碗里又被人夹走了。
“凤烬,我要吃狮子头。”
“凤烬,我要吃鱼。”
“凤烬,我要吃蒸饺。”
“凤烬,我要吃鸡腿。”
“凤烬……”
片刻后,雨烈捧着鼓起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桌子上大半的菜都进了他的口腹,常年在摄政王府跟着九爷吃素都要吃腻了,这好不容易出来吃顿好的,却吃得他以后都不想再碰肉荤。
“嗝——”雨烈控制不住再次打了一个饱嗝,而视线又触及到凤烬给简兮夹了一块排骨,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松了松腰带,作势又要执起筷子去夹简兮碗中的排骨……
只是刚伸出去,就听一道靡靡之音:“显然摄政王府克扣虐待手下,居然能将下属饿到如此地步。没关系,你尽管吃,不够再叫。”
这意思就是:你尽管吃,不撑死你算我输。
雨烈:“……”
现在把手伸回来是不是显得有点太孬了?
可要是不伸回来,他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死在餐桌上。
最后一番纠结,雨烈终究妥协地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将筷子放在桌上,佯装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我……去上个茅厕。”
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起身离开了房间。
简兮含着笑意的看着雨烈那有些别扭的步伐,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觉着雨烈这种一根筋的忠心有些可爱和搞笑。
“怎么?你就如此高兴南景尘派人跟着?”凤烬双眸含着温柔的意味出声问道。
简兮回过神来,对上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眸,眉梢轻佻,调侃道:“他跟着有个屁用,反正你又没有犯罪工具。”
凤烬绝美的唇瓣轻挽,那妖孽的丹凤眼眸也随之微眯,那般意味深长。
简兮终于吃上了一块排骨,一边吧唧嘴一边出声问道:“这晚上是个什么情况啊?”
凤烬收了心思,一边给简兮碗里夹菜一边出声回应道:“桑舞姑娘平日里不见客,但每个月的二十都会出台献舞,也就在这一天,会拍卖一个跟桑舞姑娘陪酒论风月的名额,但是今天的醉天下除了手持通字令牌的,只接客十人。这十个名额早在半年前就预售出去了,今天晚上出现在醉天下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呐!”
简兮皱着眉头思想了一番,突然出声问道:“你说,你那块通字令牌能不能拍卖出去,一千金有人要吗?”
凤烬:“……”
这是关注的重点吗?
他暗下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很不想回答简兮这个白痴的问题,可还是回应了:“这通字令牌一共才发放不过几枚,不但能享受用钱买不来的贵宾级待遇,甚至能每月观看到桑舞姑娘的舞姿,还拥有拍卖的优先权。别说千金,就是万金也有人求。”
凤烬说得很详细,可突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简兮莫名的哭丧着一张脸,满是哀怨。
“那桑舞姑娘到底还是喜欢你多喜欢我,说什么着重才华,那还不是陷于颜值嘛!也不给我发张通字令牌……”简兮扁着一张嘴,好似别人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似的委屈模样。
凤烬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皱着八字眉的简兮,这一开始那桑舞姑娘也没见着他啊!单单看字论才华才将通字令牌给他的,至于简兮……
估摸着是对她那不知名的字体有了几分兴趣,简兮出了奇招博得了桑舞姑娘的注意。
凤烬想着想着,简兮突然撑着脑袋凑近了些,大眼睛眨巴眨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凤烬眸子一动,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疑惑出声:“可是脸上有沾染什么吗?”
简兮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奸诈的弧度:“我在想,你若是一辈子都硬不起来,太可惜了你这张脸。要不然我以后开个妓院,捧你做花魁吧!”
凤烬:“……”
“嘿嘿嘿——”简兮出神地傻笑着,似乎想到了自己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场景。
凤烬要是男扮女,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可下一秒,简兮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冷却,只因额头突然传来温度——
凤烬淡淡的在简兮额间留下一吻,绝美的花瓣唇角轻挽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一双妖娆的丹凤眼眸中满是温情,只听那让人耳朵发痒的靡靡之音响彻:“为博佳人一笑,自此绿萝粉黛有何不可。”
简兮身子一僵,嘴角扬起一抹尴尬的牵强,下意识的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简兮觉得尴尬的事在凤烬眼里却是女儿的害羞,嘴角的弧度越来浓烈了。
简兮一出门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雨烈,她捂着有些发疼的额头,看了看雨烈,没说什么,绕过他便离去了。
雨烈有些蒙圈,看了看简兮那怪异的身影,又探头看了看桌前笑的淫荡的小白脸,眉头一皱,脸顿时就黑了。
他就拉个屎的时间都能发生什么?
……
晚上,原本热闹的醉天下今天寂静了不少,几个穿着衣裙的女子在大厅中走动着,伺候着酒水。
今夜的到场的都是贵客,却只为花魁桑舞一人前来。但只有一人能得桑舞近身伺候,其余的,悻悻而归的走,留下来的,就是她们需要抢捧的客人。
简兮站在四楼的楼道旁,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着那大厅中间的台子和台子旁已经有人入座的宾客,嘴角浮起点点意味。
随后,耳边响起一道靡靡柔音:“左边第一桌着紫衣的那个是当朝的太子左丘宇,每月从未缺席,但从未参与拍卖叫价。第二桌着蓝衣的是乾盛丞相的嫡长子,为人风流成性,用尽各种手段夺得每月二十号的名额。第三桌的是大漠国的副将军,第四桌穿水墨衣袍的男子是兼容的齐天大将军的侄子司徒宁……”
“等等,司徒?”简兮打断问道。
在她之前获取的信息中,但凡带司姓的都会被株连九族,故此司姓已经从百姓谱中划去,天下没人敢姓司,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司徒来了?
凤烬扯唇一笑:“没错,他祖上是司空皇室的旁亲,我皇当年想要落个善待前朝遗孤的好名声,故此留了下来,改名司徒。”
简兮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还不忘调侃出声:“你祖宗胆子也是大啊!灭了人家的国和家,也不怕人家反咬一口啊!”
凤烬笑笑不语,事实证明,先人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尤其是出了个齐天大将军,骁勇善战,保他兼容国危……
简兮垂眸看着桌下看不清楚容貌的几人,嘴角一咧,黑如曜石的眼眸中闪烁着狡诈的光亮,轻声说道:“小小一个妓院,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汇聚四国重臣应邀参加,这桑舞姑娘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凤烬眸中也满是深意,他没有查探到这醉天下的幕后究竟是谁,但绝对不像是世人口中所说的乾盛宠妃花倾城所为。
若真是,那这女子的心性着实有些可怕,令人探究了。
凤烬暗下思量,简兮突然回过身来出声说道:“你说,若是兼容国大将军的侄子死在了乾盛,这乾盛太子和丞相府的嫡长子都有牵连,这会发展成什么样?”
话音一落,凤烬伸出食指轻弹了一下简兮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轻笑道:“齐天将军于兼容有功,你就不能将你那些怀心事打到别人身上吗?比如大漠国的副将军……”
简兮护着额头撇唇不语,心下暗自绯议:就是因为你看重那齐天将军,所以才想挑起俩国矛盾的嘛!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近了简兮的视线,他仰头四下观看了一番,趁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简兮连忙拉着凤烬转过身来,只留下了俩个一大一小的背影。
男子扫了一圈这醉天下的四周后,在女姬的安排下入座第二排,眸子紧锁那前方的圆台,嘴角浮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凤烬有些莫名其妙,可眸子触及到挽着他手臂的小手时,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