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桃花运?

红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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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晨跑的气喘吁吁地,终于绕过一丛高大的枯草灌木,看到了橘子和元宝两只的身影,顺着两个狗狗,邱晨就看到了被两只狗狗左右夹抄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个人影子。

    只是,这个人影大大地出乎了邱晨的意料,那样一身破烂的几乎不能蔽体的衣裳,还有黑漆漆光着的手脚以及蓬乱披散的头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乞丐或者流浪者。

    之所以邱晨没有怀疑这个人的精神和智商,也是因为这个人在两只狗狗严防死守之下没有乱跑乱动,不管她的这个应对是基于自己的认知还是她的呼喊,都说明了这个人的思维没有问题。

    看到这个人之后,邱晨反而不急着向前了。

    刘家岙经过三年的发展,不说有人来林家做工的,就是没有人来林家做工,因为上山采药和种菜等收益,日子也宽裕了很多,或许有几家仍旧谈不上富裕,但绝对没有人家会衣不蔽体,也绝对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就上山来挖野菜果腹充饥。

    再说了,刘家岙的庄户都知道,林家背后的三座连绵的山头都被林家买下来了,平时没有什么事儿,都不会轻易地到这边来,哪怕是夏季采摘罗布麻的时候。

    基于几点判断,邱晨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个人不是刘家岙的。那么一个孤身的妇人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山上,而不是去村子里乞讨,其身份就很值得人怀疑了。

    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那个妇人十来步远,邱晨就停住了脚步。

    这个距离,邱晨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妇人的光手光脚上虽然沾满了泥土,有些被树枝石块划破的伤口,却仍旧遮掩不住她纤细的脚腕处的细白皮肤。

    哦,这个时代,一般妇人除了手脸,身上的肌肤几乎都没有多少见光的机会,脚腕处的皮肤细白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这个妇人身上凌乱脏污破烂的衣裳,却仍旧能够看出质地很好,至少是绸缎质地……刘家岙的庄户人家即使日子好过了,做身细棉布衣裳已是他们奢华的极致,根本没有谁家穿上绸缎衣裳!

    刘家岙尚且如此,其他村庄里的庄户就更不可能穿什么绫罗绸缎了。

    邱晨站定,慢慢地平复着奔跑的喘息,细细地将妇人打量了一番,这才盯着完全被垂下的头发遮住的脸,淡淡道:“你是哪里人?跑到我家屋后做什么?……你最好说实话,我对别人的私密事不感兴趣,也没有拐卖人口的嗜好,但若是你不说实话,可由不得我不把你当成心怀不轨之人,也只好将你送去衙门处置了。”

    邱晨前头的询问,妇人只是微微地缩了缩身子,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但听到邱晨要将她送官,她却猛地一颤,忽地抬起头,又飞快地把头低了下去。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也足够一直盯着她的邱晨看到了一抹雪白细腻的皮肤了!

    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庄户人家的,而且,看那一闪而没的半边脸,没有皱纹松弛,应该还很年轻!

    从这个女子的一个动作,邱晨看到的不仅仅是她的半边脸颊,还注意到了这个女子比较敏感的‘送衙门’字眼儿,由此推测,是不是这个女子的是被衙门通缉的逃犯?……或者,是她的身份见不得人,才使得她躲开躲开村庄,只能在山里挖野菜充饥?

    邱晨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她没事儿偷溜出来干嘛,居然遇上这么个麻烦。

    默然片刻,得不到对方再有什么反应,邱晨喝令道:“元宝,回去叫人!”

    元宝抬头看了看邱晨,又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朝着地上的女子低低地吼了一声,好似威胁警告一般,吓得那个女子往后瑟缩了一下。元宝这才满意地离开,往山下就跑。

    邱晨一直注意着女子的动作,元宝果然听话地往山下跑,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女子微微地抬了抬头,垂下来的头发纠结成绺儿,完全不妨碍她的视线,却差不多完全遮掩了自己的容貌。

    往后退了两步,邱晨淡淡道:“你出现在我家附近,又什么都不肯说,我不可能放你走。元宝跑回去叫人,大概需要两盏茶功夫,你要是肯说清楚,趁着这两盏茶功夫还来得及。你这会儿不说,等叫人来了,你再想说也没人听了。”

    那女子默默地听着,似乎无动于衷,等邱晨话音落下片刻,那女子终于抬起头,随着打成绺儿的头发滑落,隐约露出一张虽然沾染了脏污却仍旧难掩娇美清丽的面庞来。

    “我说我只是来挖野菜的,你信么?”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嘶哑和疲惫,同样还有明显的紧张和戒备。

    邱晨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拿着扒锄,神情淡然道:“信不信不在我,而在于你能不能让我相信。”

    女子又仰头看了邱晨一眼,随即垂下头,慢慢道:“我是逃出来的丫头……二老爷要占了我,我不想跟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就瞅机会跑了出来……”

    说着,这个女子下意识地拂弄了一下头发,邱晨敏感地看到女子翘起的兰花指,还有那样子极度风情的动作……眼睛微微一眯,道:“五十岁的老头子?这也太没脸没皮的了!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重孙子都该抱上了吧?”

    那个女子似乎一愣,随即道:“是!”

    邱晨又问:“几个?”

    “三个……”

    “哟,你家二老爷那么不要脸的老头子居然这么多重孙子,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呀……”邱晨满脸鄙夷地说着,突然又问,“就没有重孙女?”

    “呃,有……”女子再次微微一顿,方才回答。

    邱晨这回笑了。却不再询问。

    那女子愣了片刻,抬起脸,大大方方地撩开头发,看着邱晨苦笑道:“这位姐姐,你也不用问了。我跟你说实话。”

    撩开打成绺儿的头发,女子的面容全部露了出来,虽然沾染了些灰尘污物,但美丽精致的五官轮廓仍旧看的清楚,邱晨在心里暗暗疑惑,自己这是什么命,撞桃花不该是撞上美男子么?怎么遇上一回是美女,遇上一回是美女的?

    邱晨失笑着,挪动了一下发酸的双腿,道:“你早跟我说实话,也省了我半天口舌。”

    女子无奈笑笑,道:“那能否劳烦姐姐将你家这条大狗叫住,也让我挪动一下,我这身子半天不敢动弹,都僵了。”

    邱晨默了片刻,喊了一声:“橘子!”

    橘子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警告,有些不怎么乐意地往回退了两步,却仍旧挡在邱晨面前,戒备地盯着女子。

    那女子似乎轻轻舒了口气,慢慢地挪动着腿脚胳膊活动了一下,然后干脆放松身体,依靠在后边的一棵小树上,幽幽道:“姐姐聪慧过人,想必已经看出我的破绽……不瞒姐姐说,我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乃是临清镇上花满楼的舞姬,名唤窅娘。虽流落风尘,却也想着有一天能够得遇良人……花满楼有个规矩,舞姬十四岁登台献艺为清倌人,并不接客,跳上两年舞,替楼里挣足了钱,也要跳不动了,十六岁才开始迎客……二月初六,我满了十六岁,尽管我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登台献舞,像卖东西一样任由台下的客人竞价……只是,也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太好还是太烂,当晚两位客人为了竞价发生冲突打了起来,还出了人命,趁乱我逃了出来。”

    邱晨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一次说的多少有几分可信。

    既然在花楼里出了人命,说起来是与花楼无关,但少不得花楼中的相关人员都要收监拷问……这个时代,她们又是这种低贱的不能再低贱的身份,她又生了这么一副花容月貌,真被收了监,后果几乎不用想都能知道是什么。最好的结果只怕就是不知流落到谁手里做个玩物!

    邱晨默然片刻,问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可想过去哪里?”

    窅娘垂着头,默然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摇头道:“当时凭着一口气跑了出来,但我自打记事起就在楼里,最远的也就是临清镇的码头,跑出来之后才知道,哪里哪里都分不清。我怕被人所趁,又不敢进村子,只能绕着村子走,入了夜或者早上天未亮的时候,才敢进村子寻一点儿吃食……跑到这里,花去了五六天,鞋子也跑丢了,衣裳也划烂了,夜里冷的我只能寻个村边的草垛缩着……走到这里,我就再也跑不动了……我都想着,今晚说不定就熬不过去了,却没想到遇上了姐姐……”

    说到这里,窅娘顿住,因为橘子突然朝着山下吼了一声,好像应和般,元宝的吼叫声也传了过来。随即,就是脚步声,呼唤声传了过来。

    从呼喊声脚步声里也能听出,来人了,还不知一个。

    邱晨已经听出来,来人中有秦礼,也有杨树猛。她连忙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窅娘呆呆地微仰着脸,露出一个似乎释然的表情:“既然落在姐姐手里,就随便姐姐处置吧。送官,或者送我回临清镇……”

    邱晨抿着嘴,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女孩儿,淡淡道:“你说的很对,既然落在我手里,那你就任凭我处置吧!”

    窅娘眨了眨眼睛,看着邱晨,不笑,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说着话,不过几息之间,元宝披着金黄色的长毛率先跑了上来,看到邱晨先低低地呜了一声,随即挨着邱晨的脚趴了下去。邱晨想要奖励元宝一下,但下意识地摸摸荷包,才发现,自己换的这一身衣裳是去暖房的,根本连个荷包都没挂,更别提奖励元宝的东西了。

    蹲下来,邱晨摸摸元宝的脑袋,“元宝真乖,回家奖励你一条羊腿!”

    橘子也蹭过来,低低地呜了一声,邱晨失笑,抬手揉揉橘子的大脑袋笑道:“好,橘子也很乖,回家也奖励橘子!”

    橘子并不习惯这种亲昵方式,躲了躲头,抖抖毛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声,有些别扭的把头往一边撇开,逗得邱晨忍不住地笑起来。

    窅娘默默地看着邱晨逗弄两只大狗,目光有些茫然,又含着隐隐的羡慕,却没有动,似乎真的不想再逃了,任由邱晨处置了。

    “太太!”“太太!”秦勇和秦礼随后几步跑了上来,看到邱晨跟两条大狗站在一起,上下一打量,出了鬓发略略有几丝蓬乱外,并无任何不妥,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邱晨回头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转眼看了看仍旧靠着小树坐在那里的窅娘,邱晨道:“我只是打算带着橘子和元宝过来挖点儿野菜,没想到捡了个人!……先带回去吧!”

    秦礼和秦勇眼里只有邱晨的安危,只要她没有受到伤害,其他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引起他们在意。只是,邱晨如今就在家附近,严格说还没走出林家的范围,却遇到了陌生的人……还好没有受伤,若是有心伤害之人呢?

    秦礼和秦勇对视了一眼,难免都有些尴尬和自责。他们奉命守护邱晨,却一而再地发生意外,那一次遇上福安公主他们碍于秦铮的缘故未敢出面;今儿又有这么一次……

    秦礼抿了抿嘴,并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上前一手就拎着窅娘的肩膀把人提了起来。

    “嘶……”秦礼心里不舒坦,手下用力也没注意轻重,那手劲儿下去差点儿把窅娘细弱的肩胛骨捏碎,让窅娘忍不住地吸了口冷气,却并没有出声呼痛。

    邱晨隔得极近,瞥了一眼,被秦礼像提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窅娘终究有些许的不忍,于是道:“你自己能不能走?”

    窅娘皱着眉点点头,只不过,她的脚经过这些日子的逃跑,又在山里呆了一天两夜,脚底不禁生了泡溃破了,还冻伤了几处。她一点头,秦礼毫不犹豫地松了手,她的脚底猛地一着力,一阵钻心似的疼袭来……这一会她没有忍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邱晨皱皱眉,也不犹豫,直接吩咐秦礼道:“你先回去,打发两个婆子来将她背下去!”

    刚刚她只是审视猜测窅娘的身份了,也没仔细看,这会儿看到窅娘一双纤瘦的脚上几乎溃烂的不成样子……这双脚再折腾下去就要废了,别说跳舞,走路都要成问题了。

    “嗳,找什么婆子啊,我老汉年纪大了,没那么多避讳了,我来背她好了!”穆老头儿神清气爽地陪着喘着气的杨树猛也赶了上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于是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

    秦礼跟秦勇正害怕邱晨让他们背人呢,就听到穆老头儿自告奋勇,登时露出一脸喜色,动作异常麻利地闪身避到一旁。穆老头儿翻着白眼儿瞪了两个臭小子一眼,上前也不管窅娘同意不同意,伸手一拉一提,已经将窅娘扛在了肩膀上,然后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听到穆老头的话,邱晨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他已经扛着窅娘下了山。她明明看着穆老头儿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不紧不慢的,但速度却极快,眨眼就绕过一丛灌木树丛没了踪影。

    “海棠,你没事吧?”杨树猛这会儿上上下下打量了邱晨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出来。

    邱晨收回注意力,对上杨树猛担忧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来挖点儿野菜,没想到遇上这么一个人……我一个人弄不动,又怕有什么挂碍,只好打发元宝下去叫人,没想到把你们都惊动了……”

    杨树猛又打量了一遍,确定了妹子无事,这才转了脸色,有些责怪道:“惊动就惊动了,有什么关系……还有,以后再出门带上几个人,那么多丫头婆子留着干嘛?一个人出门万一……总之,以后别再偷偷出来了!”

    杨树猛这样的责怪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被人关切的暖意。

    邱晨吐吐舌头,上前挽住杨树猛的胳膊笑道:“好啦,我知道了,我带了元宝和橘子嘛……保证没有下回了!”

    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两句,看到杨树猛横眉怒目地看过来,邱晨连忙下保证,这才哄得杨树猛瞪了一眼,不再絮叨。

    跟着杨树猛一起往山下走,秦礼跟秦勇跟在他们身后,元宝和橘子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根本没跑够,这会儿趁着人还没走远,两只大狗又跑进树林子里撒欢儿去了。

    回到家,邱晨也被这一趟又惊又吓弄得有些疲惫了,问了一声,知道陈氏带着两个丫头迎出去,正好把穆老头儿扛回来得窅娘接手了,她也就暂时不去理会,自己回到房间,让月桂打了水来洗梳了,换回日常穿着的家居衣服,回到自己房间里喝茶。

    一杯热茶喝下去,陈氏也转了回来。

    邱晨看了她一眼,见陈氏点了点头,也不多问,笑着起身道:“早上我还让二牛割了韭菜,你去忙吧,我去厨房看看,今儿中午咱们吃三鲜馅儿饺子。”

    陈氏笑着应和着,随着邱晨往外走,月桂自然地去耳房里清理。

    走到外屋,身边没了旁人,陈氏低声道:“我把那女子安置在我的院子里了,让含光守着呢。”

    邱晨点点头,陈氏又道:“刚刚穆老先生跟我说过了,那个女子没有功夫,至于来历也容易,打发个人跑一趟临清镇就成。”

    “嗯,”邱晨应了一声,又低声道,“这事儿出在咱们家山上,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当看不见……让人悄悄地去打探一下,回来再商量如何处置吧!”

    陈氏应着,陪着邱晨出了门,让守在外屋门口的春香跟着邱晨去了后院,她自己去处理事情了。

    有三鲜馅儿饺子,还有几样新鲜的青菜,中午饭几个孩子吃得都特别欢快,就连俊礼都吃了一盘。阿满因为练功夫消耗体力大,如今食量大的惊人,几乎能赶得上一个成年人的饭量,邱晨为此担忧地问过穆老头儿,得知不过是炼体过程中的正常现象,等炼体完成之后,开始习学内家功法,体力消耗降下来,饭量自然也就恢复正常了,邱晨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女孩子练功夫也就罢了,若是练成大胃王,终究是挺恐怖的事儿。

    吃过午饭,邱晨陪着阿满小憩了一会儿,送阿福阿满去了学堂,她也就起身。

    上午房间里改换的都换好了,下午也就不再闹腾了,邱晨也不再出去寻地方躲着,找出一本《齐民要术》看了起来。

    在现代,她虽然也是出生农家,但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农活儿,自从上了小学,印象中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一直读到了博士,然后就是整日整日的实验室生活了,对于农家耕作之类的模糊印象,都是零零碎碎从电视网络等媒体上得来的,太过模糊,根本不敢随意拿来用。她决定研读研读《齐民要术》,跟老祖宗好好学习学习耕作之术。

    这种实用性的农书,若是没有实际需要,邱晨读下来的兴趣可能不大,但她这几年虽然没有亲自耕种,但因为有庄子,又倒腾了几种新作物,几乎日日接触农事,许多问题明明知道有更科学的办法,却不得其法而行,心里早就塞满了问题,带着这些问题来读书,自然就有了动力,读着读着,邱晨竟然沉浸了进去。

    邱晨是有现代农业的概念的,结合着来读《齐民要术》,越读她越惊叹,原来早在南北朝时期,中国的农民就有了如此先进的耕作理念和耕作技巧,而且还整理成了专业的农业书籍。但是,可惜的是,读书识字和种地的人明显不是一类,致使,早在上千年前就摸索出来的先进耕作技术得不到广泛地推广和使用……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只知道感叹民生维艰、民生不易,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放下身段踏踏实实地来读一读这本实用的农业技术专著,并将这些先进的耕作技术教给种田的农民们。

    边读边惊叹边扼腕叹息着,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孩子们放了学,晚练完毕后欢蹦乱跳地跑进来,邱晨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书卷,招呼着孩子们洗澡换衣裳去了。

    吃过晚饭,俊文俊书和成子去了前院找丁先生夜读去了。自从过了年开学,丁先生就给俊文俊书和成子加了夜课,给他们讲述应试的技巧,分析往年的应试题目,有时候也会出题让三个孩子答卷。经过丁先生的考核,俊文俊书固然学的很扎实,成子外出一年,学业竟然也得了丁先生的赞,虽说不如俊文俊书读得好,但跟着去认认考场,经历一下也不错。成子比俊书还小一岁,过了这个春节不过十三岁,年龄小,这一次不中也无关紧要。

    俊言俊章则和阿福阿满、俊礼几个都聚在阿福的书房里读书,有几个嬷嬷看着,邱晨也只是偶尔过去看一眼,并不过多地苛责。

    打发走了孩子们没多会儿,陈氏就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玉凤带着承影正在门口织袜子,看到陈氏进来,两个丫头曲曲膝退了出去,去堂屋里门口守着了。

    邱晨又拿起《齐民要术》在看,看到陈氏进来,就把书放在来,看过去,等着陈氏。

    “太太,”陈氏在榻前停了脚步,曲了曲膝见了礼,然后往前两步,放低了声音道,“大牛去临清镇回来了,已经打听清楚了,临清镇确实有个花满楼,二月初六晚上,花满楼也确实出了场命案……这些都对得上,只不过,没有办法确认人对不对得上。另外,还有一件事,那晚上死在花满楼的并非普通人,而是临清镇县丞高文虎的独养儿子高俊。而且,那晚争抢窅娘并出手打死高俊的人已经趁乱逃了,据说是个陌生人,为此,花满楼上下都被投了监,那高文虎认定是窅娘勾yin了人害了他家的独养儿子,正限了衙役们三日一索地追拿凶手呢!”

    邱晨毕竟来了三年,对这个时代的许多特有之事也了解了个大概。这所谓的‘三日一索’,指的就是衙门里有重大案情时,给衙役们破案的限期,‘三日一索’,就是每隔三日就会查问一次,没有破案,负责的衙役们就会被打板子……如此这般,衙役们为了少挨板子固然会绞尽脑汁地去破案,但也不乏有的衙役为了应付公事,拿了无辜之人充罪,从而无端制出冤假错案的情况。

    是以,一听这话,邱晨就忍不住轻轻地吸了口冷气:“嘶……三日一索?那若是找不到窅娘和那个逃跑了的凶手,临清镇的衙役们岂不是都要挨杖问之责?”

    陈氏点点头,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那些衙役皂隶吃的就是这个口饭,又赶上是县丞的独养儿子被害,这场苦怕是少不了的!”

    邱晨默然沉吟,心里暗暗地琢磨。

    若真是窅娘引人杀死高俊,事发之后,窅娘就不应该独身逃跑,而是应该跟那凶手在一处才对。可若不是窅娘引的凶手,这案发之后,凶手和窅娘同时失踪,不把窅娘和凶手都抓住,也没办法洗脱窅娘的嫌疑。哪怕是把窅娘交给衙门,这件案子也没法子审个清楚,充其量就是把窅娘的一条命搭上罢了。

    思量了片刻,邱晨抬眼看向陈氏:“这件事……我觉得还是秘而不宣的好。吩咐人暗暗地打探那日行凶之人的下落,若是能够找到凶手,自然孰是孰非就一切大白……若是找不到凶手,将窅娘交上去也没有用处。”

    陈氏只听着邱晨的吩咐,并不多置一言,等着邱晨说完了,她才低声道:“留下窅娘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从山上回来时,就奴婢跟承影含光看到,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而且,窅娘的事情也就太太、二舅老爷和我们几个知道,也不虞传出去……等窅娘养好伤,找人牙子签个身契,这身份也就有了……”

    邱晨默默地听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二月十六过了纳徵礼,当天就连请期过了,最多二月底三月初,她就要起身进京完婚。届时,难道把窅娘带进京城去?

    这样一个出身的女子,又是那样一副容貌……虽说邱晨没有歧视,但心里难免有些顾忌。再者说了,窅娘是跳舞的,其他女红厨艺之类怕是不会,她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看人歌舞,即使带着窅娘进京,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京城那边的侯府里人口可多,那些人的心眼子也多,眼睛也毒,谁知道会不会走漏了风声?

    琢磨着几个来回,邱晨也没有拿定主意,索性先将问题搁置下来,对陈氏吩咐道:“此事先匿着吧……你这几日让含光盯着些,小心打探些事情,若是真的是个值得伸手的,救她也就救了。若是……那咱们也犯不着乱做好人。”

    陈氏欣慰地笑笑,点点头道:“太太如此处置最为妥当不过,奴婢这几日晚上亲自盯着些,白天再让含光看着,若有什么马脚必定漏不掉。”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大事,商量议定,邱晨也就丢到了一旁。

    第二日一大早,陈氏却又带来一个好消息,那窅娘不但擅舞,而且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琵琶也算得上精湛,有了这些技艺,等养一养伤,不如索性让她教习阿满音律琴艺,这身份也就过到了明处。

    邱晨一听,也觉得是个好方法,只是再三叮嘱陈氏,好好斟酌斟酌这个窅娘的性情品格……给满儿做教习的人选可马虎不得,万一教坏了孩子,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了。

    这时交给陈氏去处理,邱晨想继续闲散地混日子却不能够了。

    陈氏居然特意请穆老头儿配制了养肤护法的药膏子药汁子,每日给邱晨泡澡、按摩、洗头、敷脸、敷手……诸般功夫一起上,连脚趾头也没放过,看陈氏和汪氏林氏那执着劲儿,恨不能将邱晨一身皮肤养得一个毛孔都看不见才算完。

    邱晨不放心穆老头儿的方子,偷偷做了个试验,确认没有毒,不含铅,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干脆听之任之,每天被各种护肤护法伺候着,每天早晚还要喝苦唧唧的药汁子……这一番遭遇让她忍不住在心里期盼,赶紧完婚,完了婚,入了洞房之后,想必就能免了这种种美丽的酷刑了吧!

    ------题外话------

    没赶上零点,夜里没有审核编辑值班,亲们没法子在六点看到了,迟了,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