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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福金安。”俞初笑盈盈地走进养心殿的书房,景宣帝看着俞初的模样,脸上也被感染的挂起笑容。
“你与怡贵人今日似是约好的一般,她前脚刚走,你便来了。”
“皇上可是嫌臣妾来的不是时候?”俞初佯装委屈,景宣帝冲她招了招手。
“你如今的嘴皮子愈发厉害了。”
景宣帝见俞初手中提着个食盒,便问道:
“食盒里面是什么?”
“臣妾今日新学做了个点心,想着皇上的惯例是在早朝前用早膳,这会儿想必会觉得有些饿。臣妾便拿了些过来,想和皇上一起品尝。”
俞初的话将二人的关系拉的极为亲密,她并未说献给皇上,而是和皇上一同品尝。
景宣帝惯喜欢俞初与他亲近的,自然不会拒绝。
俞初趁着皇上离开书桌走向罗汉椅时,将食盒中的糕点端了出来。今日,她可是得在皇上跟前演一出好戏的。
“皇上,这点心叫‘松子百合酥’。”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景宣帝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点心的名字。
“说起来,这点心还有些故事呢。先前傅常在宫里的蝶语就是做了这点心给皇后娘娘吃的,听说皇后娘娘赞不绝口,只是不想被人动了手脚。”
俞初说着,垂下了脑袋,似乎是觉着这糕点有些不吉利,不该拿过来给皇上吃。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好奇起来,这糕点的味道定然不错。”景宣帝本就不是什么迷信之人,否则上次那假道士说俞初祸国殃民,皇上也不会毫不介怀。
“那皇上快尝尝,臣妾做了一早上呢。”笑容重新出现在俞初的脸上,那神情动作如她这个年纪的活泼女子一般,叫景宣帝看得挪不开眼睛。
景宣帝从俞初手中接过点心,咬了一口,夸赞道:“果真是香甜酥脆却不腻。没想到朕的萱嫔除了会吃,还会做啊。”
俞初听见皇上的打趣,害羞地拧着手中的帕子,低着头小声嘀咕:“皇上可是嫌弃初儿吃得多?”
俞初并未以‘臣妾’自称,加上她现在这般撒娇害羞的样子,叫景宣帝此刻便将什么都忘了,仿佛他的后宫只有俞初一人般。
“朕何时说你吃得多了,你能做得一手好菜,朕也有口福。”
“不过,臣妾这个松子百合酥,是自己琢磨着做的,想必味道远不如那个叫做蝶语的宫女做的好。皇上... ...臣妾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吃上蝶语亲自做的百合酥。”
俞初坐到景宣帝身边,低头看着自己拉扯皇上衣袖的手。
景宣帝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区区一个宫女做的点心又何足挂齿呢。
“这有何难,你若喜欢,朕将那个宫女拨去你宫里的小厨房便是。”
“皇上,傅常在似乎很喜欢这个蝶语,臣妾还是不要夺人所爱了。”俞初状似贴心地加以制止。
“说起来,这个蝶语和臣妾还算见过几次。”
“哦?”
景宣帝起了好奇,想听听俞初和这个宫女的故事。
“其实也不过是臣妾宫里的湘染惯喜欢交朋友,老早便认识蝶语。傅常在进宫之前,蝶语是在御膳房当差的,所以每次来找湘染说话时,便会带些自己做的小点心。
青竹有次撞见了,湘染便将点心分了青竹一块。不想青竹吃了一块便念念不忘,在臣妾耳边天天念叨。”俞初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
“皇上也知道,臣妾没别的喜好,但是对美食是无法抗拒的。便叫湘染传了蝶语过来,为臣妾做了道点心。
不过后来新人进宫,蝶语就被分到仪元殿了,再往后臣妾就甚少见到她了。”
“那你怎知傅常在看重她?”
景宣帝被俞初娓娓道来的叙述带了进去,忍不住开口询问。
“就是蝶语给皇后娘娘做百合酥的那次,傅常在听说臣妾与蝶语算是相识,便过来求臣妾救救蝶语。可臣妾也没什么好法子,况且当时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臣妾并不能保证蝶语一定是无辜的,所以没应下此事。
不过能为自己宫里的宫女跑到别人跟前求情,想必很是重视了。”
“嗯,这么说来的确如此。”景宣帝点了点头,“那便叫她过来为咱们做个点心,让你再尝尝她的手艺吧。”
景宣帝冲外头守着的魏公公吩咐了一句。
“魏承杰,你去仪元殿传那个叫蝶语的宫女过来。”
俞初似是心愿得到满足,很是高兴的样子。
“对了,你正好过来,朕有一事要你替朕留心些。”景宣帝想到方才姜太医来时说的话。
“皇上吩咐。”俞初见景宣帝有事吩咐,便收起了笑容,严肃起来。
“朕心中有个疑影,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此事不得打草惊蛇。”
“是。”
“你去暗中查探一番,是否有人在宫里擅制迷情之药。若是查到,即刻来回禀朕,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俞初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没有多言,只是出声应是。
俞初在书房,景宣帝也没什么避讳。不过是等个宫女来做点心,皇上也不会就这么眼巴巴地坐着,便走回书案后面坐下看折子。
俞初从景宣帝身后的书架上随意拿了本书握在手里,翻开一页,装作看书的模样,心中却在等着魏承杰回来回禀。
魏承杰这一去倒是花了些时候,不仅仅是因为仪元殿离皇上的养心殿有些距离,更是蝶语死了的消息让魏承杰出了一身冷汗。
他害怕的不是宫里死了个宫女,而是皇上偏偏就只点名要见这一个宫女,这宫女还在头一日死了。
皇上和萱嫔娘娘如今都在养心殿等着呢,也不知会不会动怒。
傅识礼比魏承杰还要害怕,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开口传一个小厨房做饭的宫女去养心殿。
“魏公公,此事实在是意外。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要传召蝶语,可是蝶语犯了什么过错?”傅识礼一副哀伤的神情,想从魏承杰口中问出更多消息。
“嗐,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皇上听萱嫔娘娘说蝶语姑娘的手艺好,想叫她过去做个点心什么的,尝尝鲜。唉,谁成想这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魏承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摇了摇头。
萱嫔!
傅识礼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早不提晚不提,这俞初非要在蝶语刚刚被自己打死就去皇上跟前说蝶语的好处。莫非她已经知道蝶语死了,还知道是自己打死的?
“魏公公,蝶语死了,想必您也不好交差。不如我跟魏公公一同去养心殿回禀吧。到底是仪元殿出的事情,我也得向皇上禀报一声才是。”
魏承杰巴不得傅识礼能跟他一同回去面圣呢。仪元殿的事情想必没人比傅识礼更清楚了,他也不会落下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皇上。”魏承杰回到养心殿,叫傅识礼在门口稍候,他先进屋与皇上通传一声。
“回来了。叫那宫女直接去膳房做顿午膳吧。”然后侧头看向坐在旁边茶案的俞初,
“你留下来陪朕用午膳。”
“皇上... ...这... ...”
魏承杰虽然有傅识礼在外头等着替自己说话,可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支支吾吾的。”
“皇上,那个叫蝶语的宫女,昨儿,没了。”
“什么没了?”景宣帝还没反应过来,这话脱口而出后又明白了魏承杰的意思:“蝶语死了?”
俞初听见景宣帝的话,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看向在门口弓着身子的魏承杰,似乎在等着魏承杰的答复。
“是,皇上。傅常在说蝶语人是昨儿没的,傅常在此刻正在殿外候着,等着回禀皇上呢。”
俞初看向景宣帝,景宣帝也与她对视了一眼。看到俞初眼中有些伤感,又有些探寻,便朝她点点头,叫魏承杰宣傅识礼进来回禀。
傅识礼还是头一次进到景宣帝的书房,因为此番前来是回禀仪元殿发生的事,所以她谨慎的不敢抬头,直接跪到地上:“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直到皇上叫起,傅识礼才起身抬头,可是这一抬头,却看见俞初坐在皇上身边的茶案那,手中拿着本书,似乎在皇上的书房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萱嫔娘娘万福。”傅识礼尽管心中嫉妒不已,还是得守着规矩给俞初请安。
“傅常在免礼。”俞初的语气淡淡的,景宣帝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毕竟俞初刚刚听说自己认识的宫女殒命。
“那个叫蝶语的宫女是怎么回事?魏承杰说此事另有内情?”景宣帝只想赶快将此事问询清楚,好让俞初安心。
“回禀皇上,蝶语是从嫔妾入了宫就在仪元殿伺候的,所以嫔妾对蝶语一直很是看重。可昨日嫔妾却发现蝶语窃取嫔妾宫中的财物,想要倒卖出宫,被嫔妾身边的兰雀抓到后,还拒不认罪。
嫔妾本该直接将她送到辛者库处置的,可嫔妾到底还是想给她一次机会,便想着将她关上一夜好好反省一下,今日再放出来教导一番就是了。谁成想她竟然一时愧极,自裁了。”
傅识礼说完,便掏出帕子抽泣起来。
“这蝶语怎么如此想不开,她好端端的,倒卖宫中财物做什么。”俞初做出一副信了傅识礼的话的姿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景宣帝不觉有异,因为宫中的宫人因为这个罪名被发落的不止蝶语一个。但是傅识礼却怕皇上不信,便急忙多解释了一句:
“嫔妾也去问过她,她说是想倒卖财物换了钱救济家里。唉,她若是早些与嫔妾说实话,嫔妾自会出钱接济她家中,何苦要犯这样的错事呢。”
“可是,蝶语是因为家中的亲人都过世了,再没什么亲戚,孤苦无依才进的宫啊。”俞初的话仿佛一记耳光打在傅识礼的脸上。
傅识礼再次出言狡辩,说蝶语定然是蒙骗了俞初,先前蝶语每月都将月例银子送出去给家中。
可傅识礼的辩词却让景宣帝原本只是想听个缘由的心态转变了。
景宣帝知道,俞初能同一个其他宫里小宫女结交,定然是叫人探查过底细的,所以俞初说的一定是真的。
那么就是傅识礼在撒谎。
可是傅识礼为何要撒谎?
景宣帝虽然心中有了疑惑,但到底蝶语只是个宫女,他也没功夫去追究一个宫女是否死得冤枉。
若是这样的小事他都要一一挂心,那不如把这江山让出去,他自己到 后宫当皇后。
“好了。”景宣帝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了傅识礼的话,“你回去吧。”
这事儿皇上也没盖棺定论,也没说要如何处置,就这么让傅识礼回去了。
俞初见景宣帝的反应,知道皇上现在对傅识礼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因为蝶语的身份不足以让皇上亲自开口彻查。
傅识礼还想再说上几句,却被俞初接过了话头。
“皇上,您方才说让臣妾陪您用膳,臣妾今日便亲自下厨为您做上一桌好菜,如何?”
“朕求之不得。”
傅识礼看着景宣帝和俞初二人旁若无人地调笑,丝毫没将自己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气得握紧了双拳,指甲都嵌到了掌心里。
掌心的痛觉让傅识礼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福身行礼告退。
养心殿这边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凤仪宫。
皇后知道蝶语没了的消息也是有些意外。只不过她比皇上更懂得后宫,皇后一下便猜测出此事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倒卖宫中财物。
至于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皇后没有兴趣知道,但是皇后知道这蝶语还和俞初相识。
如今这蝶语死在傅识礼的手中,傅识礼和俞初二人定然会有嫌隙。
先前皇后害怕傅识礼升了位份,这几日也颇得皇上看重,若是和俞初交好,俞初的势力便更大了。
可此事一出,倒是给了皇后一个机会。如今皇后一党只有徐贵人一个,那个文常在胆小如鼠,根本不堪大用。
傅识礼,家世不算显赫但是京府通判也能为自己办不少事。又有些聪明,不算全然没脑子,如今也算能时时见到皇上。若是自己能将她收服,她便不必事事依靠徐贵人,更不用让徐贵人拿住自己太多把柄。
皇后如此想着,便叫云书晚膳后去仪元殿,召傅识礼过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