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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苦海法师
十姓村的东边有一座低矮的小山，苦海法师的小院落就位于半山腰上。
东边佛，西边魔。佛是精神支柱，魔是生存支柱，这两根柱子支撑起的十姓村，也让佛与魔以一种奇怪的形态，结合到一起了。
清晨，杲杲朝阳初升于东边，一直死气沉沉地村庄，终于迎来了一些朝气。动荡地村间的淡淡雾霭，也被明亮的阳光驱散了。
姜恒与胡子吃了点早饭，便前去拜访苦海法师。
虽然胡子说得很清楚了，但他心中还是种说不出来的疑惑，总觉这整件事很别扭。至少有一点疑问没有解决：白骨老人在这整件事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从魔煞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白骨老人必然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由于母神禁止我们与苦海法师接触，我们村民可能一年都不会上山拜访一次。但是有苦海法师在，我们感觉很踏实，他就是我们心中的活佛，他每日念经打坐，替我们每一位村民洗去身上罪孽。”胡子行走在阳光下，他体魄虽然壮硕，但感觉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姜恒与他并排前行，道：“苦海法师整年都呆在他的小院子里？”
“是，红霞变成魔煞后，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胡子叹息道。
“苦海法师既然佛法强大，他为何不去亲手杀掉魔煞呢？”姜恒不解地问道。
“他太老了，就算能找到她藏匿之处，也未必能打得过她。”胡子眼中掠过一抹悲伤，说：“真希望苦海法师能永远活下去，我们的图腾是魔与佛，如果没有他，我们就只能匍匐在母神脚下了。”
姜恒可以看出来，胡子对母神是敬畏，对苦海才是敬仰。
“本来村中有不少人萌生皈依佛门的念头，但是自从出了独眼女魔事件之后，人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母神禁止村民前去拜访苦海法师，你不怕被责罚吗？”姜恒关心的问道。
“我不进院门，把你送到院子前我就离开。”胡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道：“这时苦海法师现在应该在赎罪，一会你进去后，就请帮他敷上这药粉。”
“赎罪？”
“魔煞是他的弟子，她每杀一个人，他就要对自己进行残忍的责罚，借以洗除心中的罪恶感。”
约莫一炷香后，姜恒来到群山中间的一座光秃秃小山上。奇怪的是，周围都是青山绿树，唯独这座小山荒石·裸·露，没有生长一株草木。
“这就是独眼女魔当初独居的小山，她与魔婴被焚烧后，这座山秃了。”胡子边行走在山间石道上边解释道：“当初这山的阴气极重，是苦海法师住到山上之后，它的阴气才消散，但是仍寸草不生。”
荒石嶙峋的半山腰，有一座由泥土搀杂麦秸垒砌的小土院子。院子中，盛开着一棵美丽的桃树，那一树粉红和鲜绿，足以令整座荒山增色万分。
“没有阴气的地方，才会盛开这么美丽的桃花。”胡子看见土墙院内的一树桃花，才露出一丝笑容。犹如阴云破开后的阳光，这一丝笑容显得格外难得且具有感染力。
“嗯。”姜恒点头道：“桃花是辟邪的。”
微风徐徐吹过，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味，以及一道道锁链的掼打声音。
“苦海法师果然是在赎罪。”胡子悲伤地说道：“独眼女魔杀人，却要他来赎罪，佛家的禅理真不是我们俗人可以理解的。”
随后，他拿出一把钥匙，走到院子门前，将院门上的锁打开。
“你们把苦海法师锁在院子中？”姜恒诧异地问道。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愿意为所有人承担罪孽，但他不愿看到任何人因和他接触而被母神责罚。”打开锁之后，胡子把手中提着的一包药粉交给姜恒，道：“等法师赎罪完毕，请老弟将这药粉敷在他背上。”
“好。”姜恒接过药粉点头答应到。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嗯，胡子哥先去忙吧。”
待姜恒推开柴木院门，就看见血腥的一幕。
院子内，只有一间堂屋和一间东屋，堂屋里供着一尊金色坐佛，佛前放着折叠整齐的袈裟和僧袍；院中有一口石井和一株盛开的桃树，树下有一块石垫子，其上坐着一道苍老、干瘦的身影。
苦海法师只穿着一条灰色僧裤，上身赤·裸着。他背对姜恒坐着，脸朝向堂屋里的金色佛像，他手中拿着一条由锋利刀片串的锁链，正一下又一下抽打瘦弱的背部。殷红的鲜血迸溅的倒处都是，他背部的皮肉几乎都掼打成肉糜了。
姜恒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抽打着自己背部，实在是于心不忍，也打心底替苦海法师赶到不值。这一群愚蠢的村民甘愿当魔物圈养的“家畜”，他何必替他们赎罪？魔煞事件也不是他的错，他怎么都往自己头上揽呢？
“大师，我不懂佛家规矩，但是每个人都有权爱护自己，你为何如自己如此残忍？”姜恒实在看不下去了，道：“难道每位自认为罪孽深重的法师，都是这么赎罪的？”
闻声，苦海法师停止了抽打自己，丢掉手中的刀片锁链，虚弱地说道：“最严厉的苦行僧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可是老衲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沦落为恶魔的羔羊，却无能为力……哎，也只有这么做，老衲心中的罪孽感才会减少几分。”
姜恒赶紧打来一盆清水，替苦海法师清洗背后的血污。
老态龙钟的苦海法师，盘坐在石垫上。他头上有一层短短的白发，眉毛与胡须都已苍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皮也几乎老得睁不开了。在一番残忍的赎罪之后，他显得更虚弱了。
“施主，快离开这里吧。”苦海法师慈悲地说道：“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一座魔窟。若在这待久了，你会像老衲一样，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他们把魔物当图腾我不管，但我必须替他们除掉魔煞！”姜恒坚定不移地说道：“她与白骨老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苦海法师犹豫一会，喟叹道：“白骨老人是一位高僧，同时又是一个大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