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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烈墨的父王西羌王是个颇有野心的大王,他一心谋划着吞并黎国的大计,登基后,日日夜夜都在思索着如何能实现他的大计,殚精竭虑。
而与他的野心十分不相衬的是,他却是个十分专情的男子,他娶了西烈墨的母亲,西羌第一美女为王后之后,再也没碰过其他的女子。
西羌王室与朝廷曾提出多次抗议,认为西羌王有为西羌开枝散叶的义务。
不过西烈墨的外祖,即西羌王后的娘家,也是西羌有名的望族,加上西羌王的强势和坚持,最后便不了了之。
西烈墨出世的时候,西羌国天降祥瑞,七彩霞光满天,被信奉上天的西羌百姓,认为是他上天派来拯救西羌的天之子。
他的容貌集合了他父王母后全部的优点,甫一出世,便是西羌最俊美无双的男子,西羌王大喜,与王后视其为珍宝,疼他疼到了骨子里。
后来,西羌王遇到了后来的国师,原名苟之栋,后来赐名的西之栋,在他的协助下,西羌国的手伸到了黎国京城,甚至皇宫内。
因而黎国发生的许多事情,均在最快的时间内传至西羌。
在西烈墨六岁那一年,掌珠公主出世了,她绝美的容颜震惊了黎国,也引起了西羌王的好奇。随后,一副掌珠的画像随同其他的信息一起送回了西羌。
西羌王看着手上那幅沉睡的婴儿图,不得不承认,长大后的掌珠公主,定会是这世间第一的美女。
他看了看自家儿子英俊无双的脸,心想着,能配上自家儿子的女子,怕非这掌珠公主莫属了,便开玩笑道:“墨儿,这掌珠公主看来是为你而生,以后娶了她为王后可好?”
那时的西烈墨并不懂这样的戏言里,暗含了他父王的野心。他看了眼画中的婴儿,只觉得她生的真是可爱,便咧着嘴笑了。
从那以后,每隔几个月,总会有大批掌珠日常的画像,送往西羌王宫,有沉睡时的,有打哈欠的,有发脾气的,有委屈大哭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活灵活现,好像在现场亲眼所见一般。
待掌珠公主再大些后,传回来的画像中,便只有她恪守公主礼仪、端庄骄傲的样子了。然而熟悉了她每一个表情的西烈墨,能从她细微的眼神变化中,知道她当时是不屑、愤怒还是无聊。
这些画像陪伴他走过了年少的青春时光,她必将会是他的王后,也成了他心底从未怀疑过的执念。
即使在他听说掌珠喜欢上了一名男子时,他亦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她喜欢上别人,那是因为他未出现,倘若他出现了,她定会喜欢上他!
因为他的父王说过,黎国的掌珠公主,是为他而生!
——
作为黎国的长公主,又是皇帝陛下和皇后最疼爱的女儿,掌珠的嫁妆多到即使是王公贵族也咋舌的地步,那里面还包括了西烈墨送过来的聘礼里,指定是送给掌珠的物件。
当初前来送聘礼的西羌官员道,送给公主的那些礼物,全是他们的大王西烈墨亲自细心挑选的。言外之意不过是想说明西烈墨是如何地重视她而已!
呵,掌珠内心嗤笑了一声,礼貌地收下了那些礼物,一转身让人锁进了柜子里。
掌珠拜别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离开皇宫的时候,没有哭。
路是她选的,无论如何,她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努力向着自己想走的方向走下去。
西烈墨派人送来了西羌的嫁衣,掌珠没有穿,她坚持在黎国的时候,穿黎国的嫁衣,待到了西羌在换上西羌的嫁衣,西羌迎亲团各官员商量后默许了。
今夜,是掌珠离开黎国皇宫的第一个晚上,贴身大宫女如月帮她换下了身上华丽的嫁衣,取下了头上沉重的凤冠,顺便体贴地捏了捏掌珠早已僵硬的脖颈。
那凤冠上镶满了无数华贵的宝石,加上纯金制作,少说也有十来斤,掌珠硬撑着戴了一天。
这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心意,她不能辜负,而且作为女子,谁的一生没曾幻想过出嫁的那一天呢?
对于掌珠来说,仅管她的婚姻是政治联姻,也无妨她在心里圆一个新嫁娘的梦。
肩颈松了一些后,掌珠挥手让如月下去休息了。
她坐在铜镜前,披散着发,看着镜中面色苍白、露出几许迷茫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怔仲。
然后镜中人露出一丝从未现于人前的苦涩又脆弱的笑。
掌珠缓缓闭上眼,现在她还没有后悔,只是,请允许她独自脆弱一会吧。
几个呼吸后,肩膀酸疼处传来酥麻酸软的感觉,有双手在她的肩部游走,轻捏重揉,按摩手势异常熟练,正在帮她舒缓疲劳。
力道比如月要大些,想来是随行的宫嬷嬷了。
怪不得母后这么信任她,光这一手按摩的功夫,足以傲视整个皇宫了。
掌珠闭着眼,那舒爽劲一直延伸到她整个的背部,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
那双手似乎顿了顿。
掌珠想着今日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宫嬷嬷也累了,而且她年岁不轻,去到西羌还有二个多月的路程,掌珠真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
于是边睁开眼边道:“嬷嬷,您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
然而镜中浮现的,却是一张举世无双的似笑非笑的脸,邪魅修长的眼,勾起的嘴角带着玩味。
那眸里是一片看不清的晦暗。
掌珠惊呼一声,几乎是从梳妆台前跳起,一手指着对面的男子,胸脯起伏不定,话不成音:“你…你…”
“见到本王,公主是不是欣喜若狂?”西烈墨嘴角弧度越发上扬,双手拇指与其余四个手指头来回移动摩擦,似在回味刚才即使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的柔软滑腻的触感。
想到刚刚这人居然帮她按摩了这么久,那双讨厌的手,居然在她的肩上停留了那么久,掌珠气愤不已,看到他可恶的笑脸,想也不想,手一扬就用力挥了过去。
只是这次并没有像元宵那晚一样,直接挥到西烈墨的脸上,而是被他半路截住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只是力道拿捏得刚刚好,让她无法挣脱。
“放手!”掌珠沉着脸,冷冷道。
“若公主保证不再对本王随便动手,本王自当放开。”西烈墨丝毫不被她的面色影响,笑得可恶。
掌珠怒道:“大王半夜潜入本公主房内,又对本公主不尊,莫说只是动手,就算是被当成刺客被人砍了,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不尊?”西烈墨眼里的凌厉一闪而过,转而恢复如常,轻笑道:“本王心疼自己的未婚妻,亲自动手帮她缓解一下酸痛,何来不尊?”
“大王动手之前,可曾想过,要问问本公主的意愿?”掌珠垂下眼,紧紧盯着自己手腕处,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怎么看怎么讨厌。
西烈墨眸光闪动,“公主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掌珠声音清冷,“大王,本公主虽是未来的西羌王后,但现在,还是黎国的公主,还在黎国的土地上!我黎国向来讲究礼数,未婚夫妇在成婚前,连见面都是不允许的,更遑论大王如此失礼的举动?”
西烈墨的声音亦冷了两分,他漫不经心道:“本王不远千里,扮成侍卫前来黎国迎亲,本只是想给公主一个惊喜!如今看来,公主似乎不但没有半分感动,反而指责本王没有丝毫礼数!”
“大王来亲自迎亲,本公主自是感激大王的厚爱,但大王的厚爱,还请建立在合乎规矩的礼仪之上,掌珠不管是身为黎国的公主,还是未来的西羌王后,一言一行,都是天下女子行为的典范!请大王明白体谅掌珠的难处!”
掌珠头微偏,“夜深了,今夜之事还请大王守口如瓶才是!请大王慢走,掌珠不送!”
西烈墨眸中神色更深,他双眼锁住掌珠完美的侧颜,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面带笑容,拱手道:“公主早些休息,本王,不打扰了!”
西烈墨离开后,门外缠着阿玉的西羌侍从收回了手中的剑。
阿玉进入掌珠房内,跪地告罪:“属下刚刚去安排人手值夜,未能及时阻止外人入内,请公主恕罪!”
掌珠揉揉眉心,“起来吧!不关你的事!时候也不早了,明早还要赶路,你先下去休息!”
顿了顿,又道:“唤如月进来!”
阿玉道了声是,退出了房间。
只要一想到肩膀上曾被西烈墨按捏了好久,掌珠就郁闷得不行,虽然是隔着衣衫。
她总觉得肩上似有虫子爬过似的,热辣辣的难受。
她必须再洗十次,并且将身上这件衣衫立马烧掉!掌珠心中暗恨。
转而又想到自己刚才,身着单衣披头散发的样子,居然就被那个烂摊子给看了去,心中越发恨得厉害!
此时的掌珠尚不晓人事,宫嬷嬷对她新婚之夜的教育,放在了到达西羌后、举行婚礼前的第三日。
倘若她知晓刚刚不自觉地呻—吟,曾让西烈墨的身体起了怎样的悸动,一定会大骂他无耻淫贼,怕不是简单几句挤兑那么轻易放过了!
西烈墨出得掌珠房门后,他的侍卫阿从立马跟在了他后面。
阿从的面色十分难看,带着愤怒,他的主子西羌大王,瞒着朝野上下,扮成侍卫随着迎亲团来到黎国,只为了给未来的王后一个惊喜!
可那公主不但不领情,还话里话外地斥责自己主子不懂规矩!
而让他更不解的是,他的主子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对方不但没有感动反而被人赶了出来,居然没有一丝的怒意,反而自出来后,嘴角微微翘起,暗示着他此时十分愉悦的心情!
西烈墨并非没有生过气,在掌珠指责他不顾她的意愿,私自进入她房间内,并冒充她的下人,为她按摩视为对她的不尊重时,西烈墨确实有过一瞬的不愉快。
然而掌珠掩在黑发中巴掌大绝美的脸,身着冬日厚重单衣仍然撩人的身形,还有她从未示于人前的脆弱,以及那隔着衣衫仍能想象得到的丝滑手感,包括那醉人的让他热血沸腾的呻—吟声,让西烈墨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非常值得!
如果他能再多得点甜头,他觉得即使被掌珠再呼上一巴掌,也没所谓,就像上次元宵的晚上,在黎国皇宫一样。
西烈墨手指轻轻抚上他性感的薄唇,再次回味起自那日后,他回想过无数次的、那晚品尝到的甜美,眸中精光闪过。
——
既然西烈墨已现了行踪,自然不能向先前一样继续待在侍从中间。
恢复了身份后,黎国随行送嫁的官员,以及西羌的迎亲团除了每日要向掌珠问安外,还必须先向西烈墨请安。
以身份高低来说,掌珠也同样需要向西烈墨问安才是!
但,按照黎国的习俗,准备要成婚的未婚夫妇是不宜婚前见面的。
而且掌珠心中,对遵守这一礼仪十二分的乐意,因而并无每日去给西烈墨请安的打算。
只是,这是黎国的习俗,而非西羌的习俗。
第二天早上,西烈墨接见了黎国送嫁官员,寒暄一阵后,状似无意道:“按我西羌风俗,未来的王后应该同本王一起,接受各位的请安才是!却不知贵国的公主,为何不出来与本王一起?”
送嫁官员中有礼部的官员,他随即站出来,拱手道:“回大王,我黎国风俗,未婚夫妇成婚前不宜见面!”
“哦?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西烈墨一根手指来回轻轻摩挲下巴,整个人略略前倾,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按理说,公主身为黎国的长公主,自然要遵守黎国的礼仪,但她同时又是西羌未来的王后。
当两国风俗相冲突时,不知余大人觉得,贵国的公主是该继续遵循黎国的风俗,还是改为遵守我西羌的风俗?”
“这……”礼部余大人一抹额头虚汗,“下官,下官需与其他礼部官员商议后,再回复大王。”
“那好,本王给你半个时辰,请商议后,速速给本王一个结果!”西烈墨坐直身子,似笑非笑,
“听说黎国礼部所定下的规矩,举国上下都得遵从,包括贵国的皇帝陛下和所有皇室中人。
因此,本王希望余大人能秉持礼部精神,勿向权贵屈服,一切以礼为先,然后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大王!”这话里明晃晃地暗示,此事不宜向公主请教!余大人自是听明白了。
只有半个时辰,他火速召集其他几位礼部官员,共商对策。
黎国自开国以来,从未有公主外嫁的先例,此次掌珠嫁到西羌,本就让礼部伤透了脑筋,因为一切根本无前例可循。
按理说,如果西烈墨不出现,在未离开黎国前,一切均按黎国习俗来,所有人包括西羌迎亲团都无异议。
结果,西烈墨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规矩。
因为他是一国的王,而掌珠是他未来的王后。
其实从礼上来说,礼部仍然可以坚持在黎国境内,按黎国的习俗来;但从情上来讲,老于世故的余大人觉得,就算是皇帝陛下在此,应该也会答应按西羌的习俗来。
因为西烈墨是掌珠公主未来的夫君,而掌珠公主以后在西羌王宫的荣辱,全系于西烈墨一身,适当的向他低头,帮助掌珠公主讨他的欢心,在西羌王宫尽快站稳脚跟,比习俗什么的,礼仪什么的,重要得多!
余大人此言一出,另几位大人深表同意,而后,余大人回了西烈墨:“既然大王亲自前来迎娶掌珠公主,自然一切得按西羌礼仪来!”
“如此甚好!”西烈墨俊美面容上露出满意笑容,“这样吧余大人,本王与各位一同前往掌珠公主所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于她。”
这个……余大人顿了顿,“是,大王!”
昨晚重新泡了个澡,将肩膀搓得发红,然后将那件单衣剪成了十八块之后,掌珠清清爽爽地睡了个好觉。
用完早膳,她坐在房内,等着黎国送嫁官员和西羌迎亲团过来请安后,便起程往下一个驿站。
请安的人到齐后,有宫女打开了门,众人只能看到隔着屏风后隐约的曼妙身影。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伏地高呼。
高大的身影立在那些官员的一旁,从里面望出来,看不到其所在。
“起身吧。”掌珠淡雅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时候不早了,准备出发。”
“公主!臣有事启奏!”余大人忙道。
“余大人请说!”掌珠客气道。
余大人拱手道:“公主,西羌大王既然亲自来迎亲,还请公主按照西羌礼仪,明日起,随西羌大王一起接受两国官员的跪拜!”
“什么?”掌珠的声音猛地提高,带着克制的薄怒,“在我黎国的国境内,为何要遵守西羌的礼仪?”
“余大人不是说了吗?因为本王亲自来了,而本王是公主未来的夫君,所以公主自该以本王为先!”
西烈墨性感的嗓音响起,隐约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本王听说贵国所有礼节均以礼部制定为准,贵国皇帝陛下都不得有违,公主这是打算打破这一传统吗?”
屏风后的掌珠气得面孔微红,握成拳的双手轻颤。
她原本以为昨晚之后,在离开黎国边境前,她都不需要同那个讨厌的家伙碰面。
哪知隔天,他便利用礼部来压她!
难道,这路途中的两个多月,她日日都要见那个讨厌的家伙?
掌珠哪怕只是这样一想,都觉得心中难受得很!
“公主,”一旁的如月小声提醒,外面的人已经等了一会,她必须尽快下定决心了。
掌珠深吸两口气,等心中怒气缓和些后,淡淡道:“本公主知道了!”
上路后,坐在轿中的掌珠意难平,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日日见到那西烈墨!
可越不想见他,西烈墨似乎越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在休息或行走的过程中,不时派个丫头上前来送点东西。
有时是水,有时是水果,有时是小玩意,有时是点心。
拒绝了两次后,在宫嬷嬷不赞同的眼光中,掌珠来者不拒,全部照单全收。
当然,最后全部落入了跟着她的几个黎国宫女的肚子里。
——
今晚是阿玉值夜,她先派人守在了掌珠房门,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在驿馆掌珠所在的院子里四处巡逻。
因为是公主与别国大王入住,驿馆的院子自是开放了最高级别的,但同皇宫相比,仍是有着天壤之别。
阿玉几乎只用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在掌珠所在的院子四处溜达一圈。
初冬的晚上很冷,阿玉呵着气,在院子里快速地走动,让全身迅速地暖和起来。
猛然间,她听到细微的响动,“谁?”阿玉压低声音。
别馆里院子小,她怕惊动到里面的掌珠公主,将剑横在胸前,朝着声音来源处蹑手蹑脚走过去。
四处无人,只有离院门不远处,一小截明显被人踩断的枯枝躺在那,暗示着曾有人试图接近过这院子。
阿玉仔细观察了一下枯枝断裂处的纹路,大约判断是从哪个方向踩中,而后站起身,朝那个方向望了望。
最有可能的是西烈墨所在的中间的院子,以及右边的西羌迎亲团所在的院子,但也不能排除是左边黎国送嫁官员中人,故意绕到右边来混淆视听。
阿玉想了想,沿着右边那条路,猫着腰,一路仔细地寻过去,果不其然,一支不甚起眼的简易珠钗掉在一边的石缝中间。
色泽与石块近似,若不是阿玉看得仔细,真是会遗漏掉。
珠钗样式简单朴素,手工粗糙,阿玉虽对女子之物研究不多,也能看出不是黎国之物。
阿玉将珠钗捏在手中想了一阵,唤来另一人巡逻,她则来到了掌珠房门前。
“公主,睡下了吗?”
掌珠正因明日要见西烈墨,并与之一起接受两国随行官员请安一事而心中郁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到阿玉的声音,坐起身道:“阿玉,进来吧!”
因着昨晚西烈墨溜进她房内之事,原本不喜欢室内有宫人侍候的掌珠,安排大宫女如月睡在了榻下陪着自己。
自家公主睡不着,如月再疲惫也不敢睡着,听到公主唤阿玉进来,如月忙起身掌了灯。
阿玉推开门行了礼后,将手中珠钗递给掌珠,“公主请看!”
珠钗很一般,自然入不了掌珠的眼,她随意瞟了一眼,比较好奇的是,阿玉为何半夜拿支这么普通的珠钗求见她,“阿玉,有话直说!”
“公主,属下刚刚在巡逻时,听到院门口有响动,走近却无人,后来一路寻找,发现了这支珠钗。”
阿玉的脸上是一贯的无甚表情,“看款式看手工,不似我黎国之物。这驿站里只住了黎国和西羌两国之人,不是黎国物,便是西羌物!”
掌珠道:“你的意思是说,有西羌的人靠近了院门口,惊动了你之后,又离去了。惊慌之下,遗落了这支珠钗?”
“是的,公主!”阿玉道:“这珠钗看起来颇为廉价,应为西羌下女之物。”
“西羌下女?”这西羌对她好奇的人,相信大有人在,但如此迫不急待想要知道她一切的,怕只有西烈墨宫中的那些美人儿了。
掌珠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对阿玉吩咐道:“只要那些人不太过份,由得她们折腾吧!”
“是!公主!”阿玉恭敬应道,而后退了出来。
“公主,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如月熄了油灯,轻声道:“早些就寝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吃不消?她倒是想吃不消!
吃不消,吃不消…刚躺下的掌珠又猛地坐起身,黑暗中她的双眸像夜明珠一样发着光,连声音也变得有几分奇特:
“如月,你明早去告诉西羌大王,说本公主久居深宫,如此寒冬天气下长途跋涉,身体有些吃不消,有染上风寒的征兆。
大王他天之骄子,若不小心传染于他,这等罪过本公主担当不起,因而本公主就不前去与大王一起,接受两国官员的请安了。”
“公主…”如月有些不解,公主明明好好的,为何要装病?
掌珠却已躺下不再言语,黑暗中嘴角翘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礼仪没说不让人生病吧?本公主病了,不去谁也无法指责吧?
掌珠呵呵两声,解决了心中烦恼事后,面带微笑睡了过去。
因在病中,掌珠理所当然早上晚起了些,并由如月伺候着,在床上用了早膳。
那边西烈墨和两国官员用完早膳后,正等着掌珠前去,一起接受请安。
差不多到时辰时,西烈墨面带笑容看着入口处,等着那个骄傲的小人儿,踏进来的一瞬。
进来的却是如月。
当她踏进去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均望向了她,眼中的恭敬变成了疑惑。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如月腿一软,不由跪在了地上,“大王,公主从未曾在这么冷的天气出门,因而这两日来身子有些吃不消。
公主道大王龙体贵重,怕传染给大王,这几日便不同大王一起受礼了,各位大人们也不必前去请安。”
公主病了?黎国官员一阵小声议论。
“可曾请御医看过?御医如何说?”西烈墨眉头微皱,语气带着担忧。
“还…未曾,公主担心大王久等,先派了奴婢过来禀告大王。”如月低着头,抬都不敢抬。
西烈墨双眸从她匍匐着的、略微有些颤抖的身子上一扫而过,心中已是了然。
“既然今日公主身体抱恙,那各位就先行散去。”他一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刘御医,立马去替公主诊脉,务必让她尽快康复!”
“是!”来自黎国太医院的刘御医恭声应道。
西烈墨说完后站起身,“本王身为公主未来的夫君,未婚妻身子不适,本王也该前往探视一番才是!”
如月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大…大王…”
“如月是吗?”西烈墨俯身温和问道。
“是。”如月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西烈墨站直身,声音突然上扬,带着几分冷厉,“还不速速起身带路?”
可怜的宫女如月颤颤微微从地上爬起来,在西烈墨若有似无的帝王威压下,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掌珠正等着如月回来后,伺候她起身穿衣,忽听到如月声音响起:“大王,刘御医,请稍待片刻,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然后是男子性感低沉的声音:“进去吧。”
他怎么会来这?掌珠心里一紧,看到如月进来正要张嘴询问,却见她伸出手作了个嘘的动作。
“公主,好些了吧?”如月边问边使眼色。
“休息了一会好了许多了。”掌珠配合地咳嗽两声,“如月,刚好像听到你与人交谈的声音,可是有谁来了?”
“公主,是大王和刘御医。”如月面上露出不得已的神情,声音却温柔,“大王听说公主您身子不适,特意让刘御医来给您瞧瞧,他心里担忧您,便想来亲自探望。”
掌珠瞪了她一眼,用虚弱的语气道:“本公主已经好很多,不用麻烦大王和刘御医了。
如月,你去告诉大王,本公主多谢他的厚爱,不过前往西羌路途遥远,唯恐误了时辰,还是尽快启程吧!”
“本王现在才知晓,原来公主这么迫切地想尽快嫁到西羌!”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
门忽地被推开,门口的刘御医头垂着,双眼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连余光也不敢往里面瞟。
西烈墨在掌珠和如月震惊的眼神中,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掌珠看着走向她床边的高大男子,惊得一下子忘了发怒。
一双手轻触上了她的额头,西烈墨含笑的眸中带着些许宠溺,温柔道:“公主,生病了就该让御医看看,莫讳疾就医。
去我西羌之事不急于一时,何况就算误了时辰,本王也定会与公主成亲,公主莫忧心。乖乖看病,嗯?”
掌珠嘴微张,楞在当场一时忘了反应。
这什么意思?她不治病是怕误了与他成亲的日子?是她迫不急待地想嫁与他?
西烈墨难得看到掌珠惊愕到反应不过来的神情,眸中笑意更浓,然后提高音量,“刘御医,进来替公主把把脉!”
此时的掌珠已回过神来,她伸出手,用力推开西烈墨停在她额头的手,怒道:“大王,这是本公主的卧房!大王如此不请自来,有失礼数!请出去!”
这个烂摊子,给本公主滚出去!掌珠在心中怒吼。
“公主病了,本王身为公主的未婚夫,担心公主的病情,过来探望一二,任谁也说不出不遵礼数的指责!”
西烈墨并不为她的怒意动怒,反而故意瞟了一眼掌珠因坐起身被子下滑,露出来的完美隆起。
掌珠气息一窒,迅速抓住被子往上一扯,咬牙道:“大王现在见也见了,还请大王速速离去!”
西烈墨长袍一撂,不但不走,反而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一旁的如月惊呼出声。
掌珠本就生气的脸越发红,“大王!”
“本王看公主面色发红,似是烫得厉害,怎么也得等御医确诊后再走才能安心!”
西烈墨朝刘御医微一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诊脉,“刘御医,麻烦您了。”
出门在外,也顾不了那么多忌讳,何况刘御医也五十出头,做人家祖父的人了。
刘御医的头从房门打开那一刻起,就没有抬起来过,进来的时候亦如此。
他盯着脚下,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直到掌珠如玉般嫩白的手腕,覆着薄纱出现在他眼前。
刘御医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点在那上面。
只片刻便收回手指头,拱手道:“公主身体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虚,寒气入体,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不需要服药吗?”西烈墨问道。
“无需。”刘御医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尽量不吃。而且公主身体底子好,只需好好休息,便可痊愈。”
“有劳刘御医了,下去吧。”西烈墨挥手。
“是。”刘御医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后,才转身离开了掌珠的房间。
宫中的御医最会说话,刘御医也不例外,一番话说下来好似有病,又好似没病,总之无需服药多休息就是了。
“大王,刘御医刚刚也说了,本公主无碍,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掌珠躺在床上,双眸半阖,“好好休息”几个字故意咬得重重的。
西烈墨轻笑一声,带着纵容,“公主好好休息,本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今日就在这驿站待多一天,明早再出发。”
待他离开后,掌珠气得将床上的枕头用力往地上一摔,吼道:“将这些被褥全换了!房间里重新打扫一遍!还有,本公主要沐浴!”
掌珠使劲揉着额头被西烈墨碰触过的地方,咬牙切齿。
待全部更换打扫完毕后,掌珠心中怒气不但未散,反而越来越烈。
那个烂摊子临走前的言外之意,是说晚一些还要来看她?
但她是真的不想见她,那她该怎么样阻止他不来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