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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敏下定决心要再试一次后,某一日,在御书房外面拦住了正欲回太和殿的西烈墨。
她原本想进去御书房里面。
在她还小的时候,先王曾抱她进去过,先王后曾带她进去过,她的表哥西烈墨也带她在里面玩耍过。
但现在,她被拦在了御书房外。
小时候她当成公孙府书房的御书房,成了她现在永不可逾越的界线,就像她与她的表哥一样,再也回不到当初。
公孙敏恍惚地站在御书房外面,盯着那扇紧闭的厚重而庄严的大门,恍若隔世。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拉开,西烈墨高大挺拔的身形,从里面走出来,俊美无双的面容在暗中散发着慑人的光采,宛如神邸。
他看到她,两道斜入鬓角的浓眉微微一蹙,几分不耐从微抿的嘴角现出,一闪而过。
公孙敏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一滞,苦涩从胸口处蔓延,为何她以前从未曾发现呢?
“表妹,专门来此等着表哥,可有急事?”
他的声音还是她记忆中最美妙的声音,她曾经深深沉迷,幻想着有朝一日,他能用他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诉说最动听的情话。
可是,很冷,没有一丝温度,在这样炎热的没有一丝风的晚上,周遭的空气因着他的声音都冷了几分。
“表哥,”公孙敏能感受到自己喉间的干涸,她艰难润润嗓子,“表哥许久未曾去表妹处了,趁着今儿个凑巧,去坐坐可好?”
西烈墨的双眉蹙得更紧,“表妹,表哥许了王后今儿去陪她一起用晚膳,不好失约。表妹先回去,表哥下次有机会再去。”
“表哥,你是不是决定以后都不来表妹殿里了?”公孙敏痴痴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点细微变化。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过专注,微暗天色中能看到那双带着迷恋的眸里,如水般纯净,本想像往常般敷衍两句的西烈墨,忽然间不愿意再对她许下一些模棱两可的诺言了。
公孙敏同贺兰倾城、呼延云汐,还有呼延云婷是不同的,从一开始她进宫就是纯粹的。
或许当初公孙与送她进宫,一是为了了确公孙敏的心愿,二是为了公孙家的利益着想。
但公孙敏是纯粹的,她对她的表哥的感情是纯粹的,西烈墨虽未曾对她生过别的心思,对这一点从来没有怀疑过。
在这一刻,久违的怜惜从他心底升起。公孙敏,曾经是他当成亲妹妹般的表妹啊!
她对他从未变,变的人是他,就算他不愿回应她的情,她还是他的表妹啊!
“小敏,回去吧。”他换上了自她入宫后,再未曾用过的称呼。
久违的温柔,让公孙敏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一切已无需多言。
西烈墨越过她,向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坚定。
宫灯已经点起,晕黄的光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跳跃,是她永远也无法抓住的美好幻像。
公孙敏静静看了一会,直到那影子完全消失,才慢慢转身向她自己的寝殿走去。
面上神情似释然,似不甘,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情绪,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晓得。
——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个多月,掌珠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肚子里的小王子开始会动了。
作为这世上最尊贵的王子,他显然有着傲视一切的本钱。
所以想动的时候才动,不想动的时候几天也没有动静,就算掌珠和西烈墨抚着肚子不停与他说话,还是没有反应。
掌珠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在肚子里时是不是也如此,对此没什么感觉。
宫嬷嬷倒是私底下会嘀咕两句:这小王子出世后,估计是个难伺候的主。
宫中与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没什么动静,坊间倒是火热异常。
马戏班子和玉工厂已经逐步扩散到西羌各个角落,而与之交易的不仅有黎国,弥星、苍月、武夷等国,都与之有了生意往来。
当然这里面,占了最大头的还是黎国。
马戏班子和玉工厂出品的玉器,已经去到了黎国京城,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知晓这一切是掌珠的想法时,思念之余,又骄傲不已,不愧是他黎国的掌珠公主啊!
那些选出来的优秀农夫,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他们用自己的经验分辩出,哪些土地适合种粮,哪些土地适合送红薯地瓜之类可充当粮食的作物,以及如何让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
此时已到十月初,除了小麦,田里已不适合种其他的作物,具体的成效,要到明年三月全国推广的时候才能看到。
但百姓们看到了希望,他们相信他们的大王与王后定会让这一切都成真!
有了银子,又即将有粮,西羌坊间前所未有地繁荣。
人人都感念着大王与王后的恩德,祈求上天让王后顺利地生下小王子。
平静的表象下波涛诡谲,三大家族与西凌云的魔爪暗中伸到了宫中。
仅管西烈墨一再加强戒备,终究还是防不胜防。
这一日,宫嬷嬷照例去御膳房检查膳食的时候,突然有个宫女不小心撞上了她。
“对不住!嬷嬷,奴婢一时走神,不小心撞到了嬷嬷,请嬷嬷开恩!”那宫女忙不迭道歉。
宫嬷嬷定睛一看,却是个熟人,公孙敏身边的白衣。
宫嬷嬷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对她的印象不错,能劝住偶尔拎不清的公孙敏,肯定是个伶俐的丫头。
白衣慌忙行礼,眼看就要跪到地上,宫嬷嬷伸手扶住了她。
衣袖交错下,手心中被放上了一物。
宫嬷嬷不动声色地将她扶起,“老身没事,以后小心些,莫冲撞到了其他人!”
“是!嬷嬷,多谢嬷嬷不怪之恩。”白衣顺势起身,感激道。
“你是来替大王妃取膳食的吧?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是,嬷嬷。”
白衣走后,宫嬷嬷并没有立马离去,而是像往常一样,在专门为掌珠准备的小厨里,将所有菜式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所有事情完成后,宫嬷嬷才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刚入太和殿,宫嬷嬷的步伐明显快了,她快速回到自己屋子,将白衣塞给她的纸条,拿出来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面色大变。
宫嬷嬷起身推开门,对着外面的宫人沉声吩咐:“去请刘御医,就说王后身子有些不舒服。”
王后身子不舒服?这可天大的事!宫人一听,慌忙往殿外跑去。
宫嬷嬷拿着纸条来到掌珠寝殿内,掌珠和西烈墨正在用晚膳,如安在一旁侍候着。
“嬷嬷,可是有事?”宫嬷嬷一般不会在他们用膳的时候出现,一出现肯定是有事,掌珠放下筷子问道。
宫嬷嬷低垂着头,“王后,您先用完膳。”
事情不只是很重要,而且是很严重,但在未发生前,还是肚子里的小王子比较重要。
王后自怀孕以来,直到上个月胃口才好了些。
“也差不多了,今儿个没什么胃口。”
西烈墨是男子,用膳速度比较快,很快就用好了膳,只是陪着掌珠而已,闻言便道:“先撤下吧,晚上饿了再单独备些。”
“是!”如安应道。
如安带着人将膳食撤下后,掌珠躺到小榻上,对着宫嬷嬷道:“嬷嬷,有事不妨直言!”
“大王,王后,请稍待片刻,老奴还唤了一人前来。”宫嬷嬷的表情异常严肃。
看来是很重要的事了!掌珠点点头,不再出声。
不一会,门外传来如安的声音,“王后,刘御医求见。”
“进来吧。”
“微臣见过大王,见过王后。”因是私底下,刘御医简单行了礼,并向一旁的宫嬷嬷拱手示意,“听闻王后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具体说说哪里不舒服?”
掌珠诧异看向宫嬷嬷,宫嬷嬷道:“王后,老奴用这个借口将刘御医唤来,是有一事需要刘御医求证!”
她从袖中掏出那张小纸条,双手捧住递给掌珠:“王后,这是今日一宫女偷偷塞给老奴的,老奴不敢断其真假,但事关王后与小王子,老奴不敢隐瞒,所以找借口唤来刘御医确认。”
掌珠接过一看,心中一惊,面色迅速苍白,然后递给了一旁的西烈墨。
西烈墨则在一瞟之下,面孔剧变,罩上一层阴冷,整个寝殿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愤怒与阴郁之气填满。
宫嬷嬷与刘御医从未见过这样气场全开的西烈墨,一时被震住,不敢言语。
掌珠初看之下后怕的心情此时已平静不少,她覆上西烈墨的手,柔声道:“大王,先让刘御医查实情况。”
西烈墨身上的寒气微收,将手中纸条往刘御医一递。
刘御医举高双手,战战兢兢地接过,凝神看了看那纸条上的字,大惊失色。
宫嬷嬷对着外面的如安高声道:“如安,去将王后的安胎药端过来。”
“嬷嬷,奴婢刚刚去瞧过了,还得一会才好。”门外的如安回道。
“不必了,就这样端过来。”宫嬷嬷道:“还有剩下的那一副药材,一起拿过来。”
聪明的如安听到此言,已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立马道:“是,嬷嬷,奴婢马上拿来。”
如安迅速地拿来了未煲好的药,以及未用完的药材,为了以防万一,如安都是亲自去取的。
宫嬷嬷此时来顾不上赞赏如安的聪慧,忙将这两样交给了刘御医,并再次吩咐如安道:“如安,再去打点水来。”
“是!”如安也不多问,匆匆领命而去。
刘御医将未煲好的药倒出一点,闻了闻,又尝了尝,表情慢慢沉重。
而后将那副未用的药材,每一样每一样,又闻又尝,很快的,额上开始有细汗渗出。
到最后,汗也顾不得擦,双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微臣疏忽了,请大王王后降罪!”
“起来吧。”掌珠温声道:“这下毒的法子实在太过精妙,与刘御医你无关。”
“谢王后!”刘御医松口气,擦擦额头的汗,颤颤微微地站起身,“王后,您的身子底子好,怀孕期间又调养得当,这安胎药不喝也没问题。”
“继续喝!”西烈墨突然出声,吓了刘御医和宫嬷嬷一跳,“既然对方不惜将这京都所有的安胎药材,都用秘药泡过一次,说明早有预谋,岂会就此善罢甘休?
与其停了药让对方另想计策,防不胜防,不如将计就计,顺着这条线索,找机会揪出那帮人!”
“本宫同意大王的意见!”掌珠道:“这药照开,每日里准时端来太和殿,倒了就是。本宫喝不喝,外人无法知晓,暂时还能迷惑住对方。”
“这秘药制成的药材,若是用寻常水煲出的药,对孕妇无害;宫中这井里下的药,若单独饮用,也无害处。
可这两样混在一起后,孕妇喝了,身体气血慢慢虚弱,时间一长,在生产的时候极易无力虚脱,发生意外。”
刘御医想来后脊背一阵发凉,“这法子又毒,又恐难以抓到把柄!”
坊间最大的药材商,便是贺兰家族。
只是单凭这一点,无法将贺兰家族定罪,因为那秘药,一般情况下,对人无害。
西烈墨十分清楚这一点,他对着宫嬷嬷冷声道:“想办法将给你传递此消息的宫女,悄悄带过来,本王要亲自问问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是!大王!”
——
半夜的时候,熟睡中的白衣,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她惊慌之下大力挣扎,然后有个女声在她耳边道:“别动,大王要见你!”
白衣安静了下来。那个声音她听过,是王后身边的女护卫阿玉。
她坐起身,穿上衣,默默地跟在阿玉身后,悄悄避开所有守卫的眼光,来到了太和殿的偏房里。
西烈墨正坐在居中,气势骇人,白衣一见他,立马跪下,“见过大王!”
“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西烈墨的声音不大,可那声音里的凛冽,让白衣浑身一凉。
“是,大王!”白衣道:“前些日子公孙族长派人接大王妃回府,说是许久未见想念她,大王妃不疑有他,带着奴婢回了府。
准备离去的时候,公孙族长将大王妃叫去了书房。大王妃出来后,神情恍惚,一直到回宫都没说一句话。
晚上快要就寝的时候,突然问了奴婢一句:白衣,你说这世上真有能将人变丑的药吗?
当时奴婢不明白大王妃的意思,正想问她,大王妃却扭过身子不再答理奴婢。
奴婢整晚上因为大王妃这句话睡不着觉,大王妃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清醒,但一旦遇到跟大王相关的事,就会变得有些糊涂。
奴婢担心大王妃会一时糊涂做下错事,第二日一早又问了大王妃,昨儿晚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王妃却道她昨晚什么都没说过,是奴婢听错了。奴婢越想越不对劲,但大王妃矢口否认,奴婢无法,只得暗中留意大王妃动静。
那几日大王妃十分沉默,经常走神,奴婢唤她很多次都听不到。
于是奴婢心里越发担心,晚上也不敢熟睡,总是听着大王妃房里的动静。终于两天后的晚上,瞧见大王妃半夜起来,悄悄去了御厨房,将一样东西倒进了井里。
奴婢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大王妃因爱生恨,在井里下了毒药,忙从井里打出一桶水,找了几只猫儿,让猫儿喝下水。
等了一宿,猫儿一点事都没有,奴婢猜测应该不是致人命的毒药。
但奴婢不放心,大早从御厨房取了早膳给大王妃,特别说明是御膳房今儿一早特意做的,大王妃听了也没什么表情,拿起筷子便开始用膳。
奴婢越发肯定大王妃放在井里的东西无毒,可大王妃为了此事苦恼了几日,又偷偷半夜去,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后来奴婢想起,大王妃曾问过,这世上是不是有将人变丑的药,突然就想到了王后身上。
王后容颜天下无双,大王妃曾说过,若她有王后这般容颜,大王定会宠幸于她。
因而奴婢猜想,这药也许是针对王后下的,可大王妃自己也吃,难道她不担心自己容颜也会变吗?
奴婢想了几天想不明白,直到前天的时候,在御膳房碰到端着安胎药的如安,才猛然想到,王后现在怀有身孕,有些东西她会吃,但大王妃不会,比如安胎药。
如果在药材上做点手脚,在用上做了手脚的水,两相混和之下,说不定真的会产生什么无法预料的效果。
奴婢其实也不敢确定,但想着此事若不是真的,最多虚惊一场,若是真的,可求大王王后看在奴婢提点的功劳上,免了大王妃的罪。
大王妃肯定并不清楚,那两样药对王后的身子会有什么影响,她一定是被哄骗一时糊涂才会下了药。”
“为何你会如此肯定,那药会有问题,而不只是让王后变丑的药?”压抑的空间里,威严的男子声音清晰异常。
白衣头垂得更低,“大王,大王妃是一时蒙了心智,不愿去想其中的漏洞,可奴婢心里十分清楚,若这世上真有让人变丑的药,早不用晚不用,为何要在王后怀有六月身孕的时候才用?
若说这药是现在才找到的,完全可以等王后生下王子后再用,那时候王妃需要调养身子,肯定也会喝药,一样有机会。
而非要在这个时候用,说明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诡计,所以奴婢才会将此事想法子告诉宫嬷嬷。”
西烈墨道:“白衣,你跟在大王妃身边日子不算短,大王妃一向将你视为心腹,而刚刚你话里话外,似乎也很为大王妃着想。那本王就有一事不明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背叛大王妃?”
他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情绪,白衣却从话语中听出了怀疑。
她苦笑一声,“大王,奴婢是大王妃的人,大王妃对奴婢的好,奴婢心里十分清楚,正因为如此,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王妃被人蒙蔽利用!
而且,奴婢惜命,万一此事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被大王查出大王妃有份参与,大王妃会没命,奴婢也会没命。
奴婢自小父母双亡,唯一的弟弟在三年前入了连家军中,奴婢希望能活着看到他成婚生子!还请大王明察!”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而后冷冽威严的声音又响起,“你还知道些什么?”
白衣道:“其他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了!公孙族长十分疼爱大王妃,很多不好的事,都不会让大王妃参与,也不会让她知晓!
而且大王妃心地善良,除了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脾气有些骄纵暴躁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个很好的主子,再生气也不会拿奴婢们来折磨!
若明白告诉她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大王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所以,其他的事情,奴婢真的不清楚了。”
“本王知道了,这段日子好好盯着大王妃,莫再让她行差踏错!”
“奴婢遵命!”
下药的事情就这样暂时隐瞒了下来,为了不让外人怀疑,掌珠在外时而装出虚弱的样子,唤御医的次数,比往常多了许多。
消息传出去后,策划此事的西凌云及三大家族心中暗自高兴不已。
西凌云现在为了江山,已经完全将掌珠这个美人舍弃了。
毕竟江山只有一个,美人却有无数。
他再不舍掌珠无双的容颜,也绝不会像西烈墨一样为了美人,而失掉江山。
而他未将掌珠舍弃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呼延云婷有了身孕。
凌王府总共只有四个郡主,而且这一年多,一直未有姬妾有孕的消息传出。
如今呼延云婷有孕,对于想要成事的西凌云来说,完全是好兆头!
而且关于呼延云婷极易一举夺男的事情,他也听说过,所以他十分肯定,这胎定是男胎!
呼延云婷如今怀孕近四个月,刚开始有孕的时候,她害怕了好久,生怕被宫里人发现,告诉西烈墨,砍了她的头!
等到两个多快三个月的时候,呼延云婷终于忍不住告诉了西凌云。
西凌云一惊之下,大喜,立马偷偷找了大夫把脉,开药替她调理身子,并买了大批的贵重珠钗玉石送给她,表示他对她及肚中孩儿的欣喜。
西凌云的态度让呼延云婷安心不少,特别是他承诺,最迟年后,定会想办法接她出宫。
年后呼延云婷便有五个月身孕,不过天气冷穿多点衣衫,不外出也不会容易被人发现。
有人帮她想好了一切,呼延云婷便安心地在寝殿中养胎,每隔十天半月出去一趟,让西凌云找的大夫帮她诊诊脉,确认腹中孩子的情况。
这一日,又到了约定出宫的日子。
呼延云婷来到西凌云新买的宅子里,西凌云带着大夫正等着她。
一见到她,立马迎上前来,搂着她的腰,小声问她这段日子过得如何?肚中孩子可曾听话等等。
呼延云婷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待遇,两人像真正的夫妇般,围绕着一些日常的琐事展开了谈话。
大夫把完脉后,道一切都挺好,开了些补药后便离去了。
呼延云婷靠在西凌云的怀里,任他抚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肚里的孩子喃喃自语。
不一会后,西凌云有些把持不住了。
呼延云婷自有孕后,身子丰腴了不少,为了让他好摸肚子,前襟扯开,露出穿着大红肚兜的大片肌肤。
她靠在西凌云的怀里,从上俯视,前面美景一览无遗。
西凌云口干舌躁,抚着她肚子的手,慢慢上移。
力道有些重,呼延云婷娇呼一声,喘息道:“王爷,妾身怀着孩子呢!”
“没事,大夫说了,三个月后便可以了。”手中的触感是前所未有的柔滑,西凌云控制不住身体里暴涨的欲—望,将呼延云婷轻轻压在了床上,“本王保证会很温柔的。”
呼延云婷自怀孕以来,也许久未曾享过鱼—水之欢,被西凌云这一挑拨诱惑,立马放弃了抵抗。
西凌云因她怀了他的孩子,又十分可能是男丁,心里满意,便有心讨好她,让呼延云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云雨过后,西凌云温柔地帮呼延云婷整好衣衫,并亲了亲她犹带着红晕的小脸,牵着她的手,打算将她送到大门口。
门打开的刹那,与站在门口神情木然面庞削瘦的女子,打了个正面。
那女子赫然是贺兰倾城。
三人一见面,顿时都楞住了。
西凌云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呼延云婷扯到了身后,保护的姿势,让贺兰倾城红了眼。
她一手指着西凌云身后的呼延云婷,质问道:“王爷,为何她会在此?”
西凌云一时头大,不知如何回答,呼延云婷探出头,奇怪道:“三王妃,那为何你会在此?”
贺兰倾城的态度太过明显,呼延云婷再傻,也知道她与西凌云有关系。
但现在西凌云的心在她身上,她自然要维护自己的男人。
贺兰倾城气得发抖,冷笑道:“怪不得王爷这几个月来,总是找理由对妾身避而不见,原来是有了新欢!”
当初西凌云的筹谋,贺兰倾城一清二楚,虽然他现在对她失去了兴趣,但这个同盟,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西凌云拉住贺兰倾城的手,柔声道:“倾城,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妾身想的那样,那是哪样?”贺兰倾城扬着下巴,嘲讽道:“王爷敢说,您跟那个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西凌云被问得哑口无言,身后的呼延云婷听得火起,好你个西凌云,你什么意思?刚刚才对着我甜言蜜语,转头就对着另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任她对自己这般的轻视?
呼延云婷心里气不过,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扶着腰,“唉哟”一声。
现在没有什么,能重要得过呼延云婷肚子里的孩子。
西凌云听到她的呻吟声,连忙放开贺兰倾城的手,转身扶住呼延云婷,面上与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婷儿,肚子没事吧?”
“王爷,妾身站得久了,肚子有些痛。”呼延云婷故意娇声道。
一听肚子痛,西凌云忙搂着她,更紧张了,“要不要让大夫回来看看?”
呼延云婷趁势倒在他怀里,冲着贺兰倾城得意一扬脸,声音却更甜,“没事了,王爷,让妾身靠靠就好。”
西凌云犹不放心,“这样不行!万一伤了肚子里的小宝贝可不成,本王立马让人将大夫请回来!”
恩爱甜蜜的一幕,刺得贺兰倾城心口剧痛,她冲上去一把大力拉住呼延云婷的手臂,就要将她扯离西凌云的怀抱,“你个贱女人,给我滚开!”
疯狂之下的贺兰倾城力气十分大,西凌云生怕她不小心伤了呼延云婷肚子里的孩子,急忙反捏住贺兰倾城的手腕,想让她松开呼延云婷。
西凌云这种生怕心上人受伤的袒护举止,让贺兰倾城越发疯狂,她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张嘴咬住西凌云抓住她的手腕。
西凌云一声闷哼,手腕传来刺痛,怒火像潮水般涌上来,在心里暗骂一句:这个疯女人!
贺兰倾城咬得很大力,像要撕碎他一般,西凌云不得已,用另一只手掐住贺兰倾城的脖子,企图让她松口。
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贺兰倾城,忽然想起那日西凌云,杀害呼延云汐身边宫女罗珂的情形。
忍不住在心中涌起一个念头:西凌云该不会想杀她吧?
她松开咬住西凌云的口,还有抓住呼延云婷的手,双手用力扯开西凌云捏在她颈部的手掌。
西凌云本就只是想让贺兰倾城松口,手下并未用足力气,一扯之下就放开了。
贺兰倾城倒退两步,用异常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西凌云,然后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一番折腾下,呼延云婷的肚子真的感觉到不适了。
西凌云顾不上理会贺兰倾城,立马扶着她进了屋子,并唤人马上去请大夫。
“王爷,您与三王妃是什么关系?”呼延云婷躺在床上,略含酸意地问道。
西凌云柔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本王现在心中只有婷儿。”
这话呼延云婷是信的,刚刚西凌云护着她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作为女人,总是希望男人能亲口说出承诺才觉得安心。
如今西凌云说了呼延云婷想听的话,她也不再追究他与贺兰倾城的事,反而担忧道:“王爷,三王妃会不会将咱们的事情说出去?若大王知晓了,定不会轻饶咱们!”
“没事的,婷儿,这事本王会解决。”西凌云安慰道。
原本他压根没想过贺兰倾城,会将他与呼延云婷这件事说出去,毕竟她贺兰倾城也是他胯下的奴隶,告到了西烈墨面前,她自己也会暴露,讨不到半分好处!
可经呼延云婷一提醒,西凌云想到刚刚贺兰倾城半疯魔的举止,突然间觉得若她发起疯来,告到西烈墨面前,不光将他与呼延云婷的关系说出来,说不定还会将他意图谋反的计划也一并说了!
一个女人若为情发起疯来,那手段有多可怕,意志有多坚决,府中姬妾众多的西凌云心里十分清楚。
“婷儿,你先躺会,本王去看看大夫来了没?”西凌云后背微凉,不等呼延云婷出声,已起身向门走去。
转身的刹那,面上温柔尽散,露出狠毒阴冷的目光。
出到门外,立马唤来护卫首领,阴声道:“立马找到三王妃,将她先关起来,一定不能让她回宫!”
“是!”
“如果她反抗,”西凌云冷冷道:“杀无赦!”
护卫首领怔了怔,拱手道:“是!”
——
贺兰倾城就这样失踪了,王宫没有,贺兰府没有。
西烈墨及贺兰家族均派了人出去寻找,西凌云的人在暗中寻找,仍然没有半点贺兰倾城的消息。
西凌云想起贺兰倾城近半年来的痴癫,猜想她或许真的突然发了疯,早已死在外面了。
这样更好,免得脏了他的手,还要想办法隐瞒!曾经的恩爱如流水般一去无踪影,西凌云对她不但已没有半点恩情,反而希望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不过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情,他并没有放松对贺兰倾城的追寻。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出一点的意外。
十二月初,宫中传出消息,王后的身子比起以前来,越发虚弱了。
御医道有些妇人怀了孩子便会如此,让王后躺在床上多多休息,没事不要随便走动,并开了大量的补药。
与此同时,西凌云暗中让人将消息传到了黎国皇宫,并夸大了王后的真实情况。
实际上也不能算是夸大,毕竟王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西羌距离黎国又远,一来一回,他派人告诉黎国皇帝陛下的情形,就是会发生的真实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黎国皇帝听闻掌珠公主在西羌后宫郁郁寡欢,怀有王子却日渐消瘦,已到油灯枯竭的地步,心痛不已之下暴怒。
立马命威远大元帅杜峰集结三十万兵力,出兵西羌,为心爱的掌珠公主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