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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数,韬光养晦了三载,也是无济于事,这青蛇依旧找上门来。
许仙目睹这飘然灵动的女子渺渺而去,沉吟不语了半晌之后,终究无奈的转身返回家宅之中……
与那近在咫尺的月色之下,白素贞缓缓浮现了身影,仿若月中嫦娥一般,竟是与适才许仙驻足之处,近在咫尺。
师从黎山老母,修行道家至高无上的典籍,已至白日飞升的境界,若想藏匿身形,凡夫俗子自是难以得见。
抬头望着苍穹的一轮明月,白素贞心念师尊黎山老母所托,时至今日已然三载,蹉跎光阴至今只怕是瞒不过了……
但事关众星之主,万象宗师,又岂能轻易涉足引来杀身之祸,而观世音菩萨与峨眉山的“佛偈”依旧未能参悟,也不由心生寂寥与唏嘘之意。
“恩公,你究竟何日才会现身……”
白素贞落寞叹息,又回望了一眼那斑驳的围墙,遍布着适才争斗的裂纹,而后径自拂袖而去,身化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许家偏房之内,许仙缓缓合掩了房门,与床榻之上落座,《明玉功》修行有成,望着黑暗之中的墙壁之上,悬挂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八个大字,聆听着窗外梧桐树叶簌簌做响,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揣摩……
这“青蛇”为何会来切磋武功?
莫非是今日为了救那老妪,露出了破绽?
莫非,今日的庆余堂中,白素贞和小青姑娘当面目睹?
包文正心思缜密自是不言,此刻抽丝剥茧已然将此事料到了十之八九,紧悬的心又渐渐转圜下来。
既然小青姑娘前来切磋武功,想必白素贞并非掐算自家的前世,还不知当年的“小牧童”近在咫尺,这变算是万幸了……
须得寻个法子,尽快打消小青姑娘的争强好胜之心,远远的躲避开来,这才能尽量避免与白素贞当面。
其次,则是尽快寻一门亲事,打消白素贞“千年修得共枕眠”的报恩之法,料想白素贞修行几近两千年,应是不会与凡间女子做出“争夫”之举……
自绣玉谷移花宫之后,包文正委实是心灰意冷了,不愿再招惹这些性子各异的女子,也委实是看透了,看透了男欢女爱终究是过眼云烟,一切海誓山盟的情愫,终究会化为平淡无奇,被亲情所取代……
料峭春寒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这首苏轼的诗词,包文正今日才体会到其中的黯然与落寞,以及其中那无奈的洒脱之意。
“明日随意打斗一番,便爽快的甘拜下风吧……”
包文正轻声呢喃,目光也从那副字帖上收了回来,脱靴端坐与床榻之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意欲继续修炼《明玉功》之际,那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将许宅的大门拍的砰砰作响……
“头儿,头儿……”
大门外传来焦躁不安的呼喊声,仿若十万火急一般,竟是接连不断。
这声音包文正倒是颇为熟悉,正是姐夫李公甫的手下,钱塘县衙门的衙役张长顺,昔日与家姐许娇容出阁之日,曾与许家饮酒几欲通宵达旦,也是与姐夫李公甫一般坦率直爽之人。
“大半夜的,嚎什么!”
李公甫睡眼惺忪的推开了房门,一边将长衫批在身上,一边朝大门处走了去,满脸不耐的斥责喝道。
新婚燕尔,任谁大半夜被惊扰与睡梦之中,也与李公甫一般无二。
“头儿,库银又被盗了……”
张长顺心中惊骇故而声音已变,透过门缝轻声呼道,若非干系重大,又怎愿半夜三更的前来惊扰头儿。
衙门的库银向来由衙役看守,若是“玩忽职守”导致库银被窃,可是杀头的大罪,如今钱塘县令担心罢官免职,一直隐匿不报,只怕这衙门的衙役皆是难逃干系。
李公甫一愣,也随即面色大变,顾不得将长衫穿上,半拉袖子还未曾穿上,已然快步上前将张长顺迎了进来,凝重的低声问道:“又失窃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刻之前,那库银又……飞走了……”张长顺面露惊恐之色,语调也颤抖起来,回味着适才的一幕,更是毛骨悚然。
钱塘县临近京城临安,近年来风调雨顺是以库房丰盈,珠光宝气动人心,是以库房钢浇铁铸,三面无窗,唯一的铁门之上铜锁高挂,这宛如铜墙铁壁的库房戒备森严,布下了明岗暗哨,渔网银铃,可谓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库银,却是诡异的消失了……
到底是监管自盗,还是招惹了其他的“东西”,李公甫不得而知,但却知道,杨县令恐怕是要暴跳如雷了。
钱塘县位于临安府之西,毗邻西湖,因钱塘门而立县,自朝廷与临安建京之后,连年减免赋税,是以百姓丰衣足食,能与钱塘县为官一任,与朝廷之中自是有千丝万缕的纠葛。
而此刻,钱塘县库房之外,杨县令身穿朝服,戴方心圆领,头戴漆纱官帽,怒容满面的沉吟不语。
“大人……”
李公甫腰系钢刀,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拱手施礼正欲告罪之时,却被杨县令冷言打断。
“李公甫,朝廷交代下来的事情你也清楚了,库银数次失窃实在非同小可……”
“此案若是不破,不能追回库银,那本县的前程不仅是载在你的身上,连脑袋也要搬家了……”
杨县令念及朝廷律法,顾忌身家性命与那刚娶过门的三姨太,时值此刻也唯有委曲求全,搬出与李公甫的“知遇之恩”,黯然的说道。
李公甫坦率直爽,此刻既委屈又惶恐的拱手再次施礼,言道:“属下知罪!”
“不过请大人放心,自今夜起属下亲自守夜,一定要抓到那飞贼!”
杨知县颔首之际,也叹了口气,说道:“库门未开,库锁未启,库银居然会不见了,这要是传出去,真是个笑话!”
“是啊,属下也觉得奇怪!”李公甫望着这库房内珠光宝气少了大半,闷声说道。
“启禀大人,库房又不见了一千三百两官银……”
与库房内清查官银的衙役,抱拳施礼后沉声说道。
杨知县闻听此言,怒气攻心险些背过气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孱弱的身躯更是颤抖不休。
库房上次失窃官银,便是杨县令几乎耗尽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才填补上了亏空,这次又是一千三百两官银,又该如何填补亏空?
“李公甫,本官给你一月期限,若是不能缉拿窃贼,追回官银……”杨知县此刻已然是情急失态,阴呲呲的威胁说道:“本官固然难保项上人头,你也绝难逃得干系!”
李公甫神色一变,苦闷憋屈之余,那一股胆气也是油然而生,对这窃取官银之贼,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杨县令只是文弱书生,这厮杀之事自有衙役代劳,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那残余的官威依旧不曾消散,宛如巨石压在李公甫的心头。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在这钱塘县的方圆几十里内,谁人不得仰仗杨知县的鼻息,这钱塘县大牢之中,历年来冤死之人无不昭示着官威如天。
虽知窃贼已走,今夜想必不会再临,但李公甫却不敢存侥幸之心,疾言厉色的训斥一通后,令众衙役分布开来,那明岗暗哨不可稍有懈怠,而后手持钢刀,威风凛凛的驻足与库房之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雄鸡一唱天下白,拂晓之中的钱塘县一片静谧,家犬的吠叫之声中,家家户户的宅院中升起了渺渺炊烟,随着天色越发亮了起来,钱塘县的小桥之下,碧波之上有乌篷船分开水面,一层层涟漪也随之扩散出去。
李公甫值守库房一夜,却不见有窃贼去而复返,唯有暂且返回家宅歇息,养精蓄锐之后,今夜早去库房值守,誓要将其绳之于法,并且追回官银。
许家正厅之中,李公甫梳洗之后,却是毫无倦意,神情焦躁的来回踱步,许娇容也是愁眉不展,望着李公甫欲要劝慰,却是无奈叹息,心知官银失窃过于重大,妇人之言也是于事无补……
“姐夫,莫非官银又失窃了?”
许仙与一旁静立半晌,眼前坦率直爽的姐夫焦躁不安,姐姐许娇容也是愁眉不展,便开口相询,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
李公甫下意识的回答了妻弟许仙的问话,但此事关系到杨县令的乌纱帽,三令五申不得外泄,旁人应是不知才对,顿时便升起狐疑之心,面色转冷,厉声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姐夫,我可是一直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许仙心知姐夫李公甫的“听风便是雨”的莽撞性子,闻言也不由苦笑练练,忙撇清了自家的关系,接着言道:“我速来睡的轻,昨夜衙门来人,我碰巧听见……”
许娇容闻言也是不悦,忙上前搭话为汉文作证,说道:“汉文一直在家,你别把衙门里的闲气,带回家撒在我们姐弟身上!”
李公甫虽在钱塘县也有家宅,但在许娇容的坚持之下,依旧与许家居住,为的便是不愿与弟弟许仙分离,只因在许娇容的心中,爹娘已死,这世间便唯有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了。
“姐夫,为求心安,不妨去请玄坛真君,与县衙库房镇守,也能求个心安……”
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广受世人香火供奉,因麾下统帅“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曹宝”、“招财使者陈九公”、“利市仙官姚少司”四位神仙,专司迎祥纳福、商贾买卖,被百姓称之为“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