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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不断的风雨将这满园的景致洗刷,若是不去瞧那断裂的梧桐,望着那屋檐上的雨滴一颗颗的落下,听着屋檐下的燕巢有雏燕欢快的叫声,嗅着那风中泥土的芬芳,远处的粉墙黛瓦,近处的娇艳俏丽,当真为一件风雅之事。
包文正一袭淡青色的直綴长衫,与这屋檐下落座,望着这江南水乡的“水墨丹青”,接过了还有些烫手的盖碗,经这夹杂着凉意的春风吹来,纷乱的思绪也逐渐的周全……
贪恋一时的欢聚,对那“山雨欲来”却视而不见,岂非是一叶障目之举,未雨绸缪方是上策,岂能到头来坐视自家娘子白素贞,被镇在雷峰塔下,才再去完成这系统任务“断桥残雪”?
《上清大洞真经》的上卷,人仙果位,以及那如影随形的青萍剑,若是完成了系统的任务,便是到了那一日,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许相公,我听你睡梦之中还在念着九幽涧……”
岑碧青接过了“许仙”递来的盖碗,故作随意的言道:“九幽涧是什么地方啊?”
“想不到我还说起梦话了……”包文正哑然一笑,当即断定,却波澜不惊的泰然自若,反问道:“小青姑娘,我在睡梦之中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
小青也算是心思灵动之人,但委实猜不透这宛如翠竹新生的少年,心知套话不成,便接连摆手,言道。
“九幽涧是一个山谷,遭遇了兵灾之后尸横遍野,至今想来,仍是不寒而栗啊……”
包文正存有戒心,又怎会轻易告知那不愿提及的往事,随意编制着谎言,将此事轻描淡写的应付了过去。
“小青姑娘,我家娘子已然婚配,不知你可有意中人,来日也寻个红媒,为你寻一门亲事?”
包文正心知女儿家脸皮薄,便连消带打的将话题引到了别处,面带笑意的相询,问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
岑碧青如今耳濡目染之下,自是知晓了夫妻之间的旖旎风光,闻言之下便是面色微红,嗔怒的脱口而出,还待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眼见那屋檐曲折之处,生出异象……
那是一股清灵且炙热的气息,朵朵金花与虚空之中翩翩落下,归入地面之上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娴静犹如花照水的绝色女仙,却是与姐姐白素贞并肩而行,与此处行来。
岑碧青不同与姐姐白素贞,得道家真传修金丹大道,与山野的凄风苦雨之中,只是汲取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才能有今天这几百年的道行,自是经受不住那一股炙热的仙灵之气。
“青儿,你去瞧瞧街上,可还有新鲜的青菜……”
白素贞当即轻声呼道,示意妹妹小青暂时退下,避开这天昌仙子,免得无端折损了修为,又失了颜面。
天罚之下,包文正作为始作俑者,心神激荡之中也是受了重伤,如今耳目不复往日的敏锐,闻言之下才瞧见那一双丽人,当即强撑着身躯缓缓站起,那苍白的脸庞浮现了笑意,拱手施礼言道:
“潘姑娘,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白素贞作为枕边人,又怎能不知官人心神受创,常与梦中呓语,见那瘦弱的身躯缓缓站起,忙快走几步上前搀扶,轻声言道:“潘姑娘听人说你病了,登门前来探访。”
闻弦音而知雅意,同床共枕之人,又怎会听不出这其中蕴含的意思。
“呵呵,多谢姑娘的一番心意,与风雨之中前来探望,许仙铭感五内。”
包文正既然知晓这天昌仙子所谓何来,便故作感激涕零,更以铭感五内来将天昌仙子高高的捧起,且看如何自处。
“许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天昌仙子一改适才的咄咄逼人,与这屋檐之下也恢复了往昔的温婉之色,当即侧身行礼,轻声言道。
旁人受不住天昌仙子这一礼,而包文正封神榜上有名姓,玉帝敕令的中天北极紫微大帝,自是受得住七仙阁织女的这一礼。
天昌仙子眼见白素贞与许仙身侧搀扶,心中不悦之下,也是存心给白素贞一个难堪!
果不其然,白素贞踱步之间,身形晃动便是只能避开了这一礼,白素贞是黎山老母门下,却非截教无当圣母门下,既无截教的气运加身,又未曾位列仙班,天庭女仙的这一礼,白素贞却是经受不住。
这一礼施下,便有一股绵柔且炙热的气息迎面而来,犹如甘霖一般滋养着包文正如今孱弱的身躯,自毛孔之间涌入了十二正经,贯穿了奇经八脉……
“此处不是待客之地,不如……”
包文正心中明悟,却是故作不知,只因娘子白素贞在侧,若是花言巧语恐令娘子不喜,明知自家娘子白素贞与这天昌仙子此刻并肩前来,必定已然是与堂前叙过话,却只能如此说来。
“许公子,我既是天庭的女仙,你家娘子也不是凡人,便无须遮遮掩掩了……”
天昌仙子浅笑安然,当即那皓腕轻抚一挥,一道晶莹剔透的光华乍现,便将这许家宅的风雨尽数驱散,轻启莲步行至这屋檐之外,却也不再言语。
包文正如今只是初得《上清大洞真经》的上卷,但是眼界已然是今非昔比,那直指“斩三尸成圣”的截教真经,又岂是寻常!
“天昌仙子远来是客,便请品一杯明前龙井吧!”
白素贞又怎会瞧不出天昌仙子的挑衅之意,与自家官人当面自是不会示弱,那灿然的星光水眸笑语盈盈,当即也翻转皓腕,纤纤玉指之上浮现了晶莹柔润的光芒,朝这院落之中便是落下。
紫檀木篆刻着花纹的沉重桌案无端出现,却是轻盈无声的驻足与地面之上,微弱的光芒再现,四条板凳分置与桌案的四边,当即有汝窑的盖碗呈现与桌案之上……
白素贞搀扶着自家的官人,与这桌案的东方落座,而后轻抬皓腕拎起了那描绘着仙鹤呈祥的水壶,那本是冰凉的泉水便随即升腾起了热气,轻轻掀开了盖碗,那沸水自盖碗的边缘处,缓缓的冲下……
明前龙井自盖碗之中翻滚,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袅袅的茶香随着水雾而与鼻间萦绕,与这新雨之后,自是别有一番韵味。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包文正端起了盖碗,示意天昌仙子共饮清茗,却是借来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更隐隐与白素贞当面有逐客之意,却未曾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说出。
实属无奈之举,这天昌仙子今日前来本就是于理不合,与自家娘子白素贞当面,也只能撇清了关系,既然这《送元二使安西》的下一句未曾说出,便是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毕竟那紫薇大帝的衮服和冠冕,还在这天昌仙子的手中,总要寻个法子借来,甚至若能避开自家娘子白素贞,少不得也要说些甜言蜜语,再从天昌仙子处,一探那波谲云诡的天庭虚实!
“许公子不愧是读书人,出口成章,更是信手拈来,着实令小女子钦佩不已啊……”
天昌仙子何等的聪慧绝伦,与天庭之中数千年的韬光养晦,又怎能不知许仙言词之中另有所指,依旧不动声色的浅笑安然,言道。
“姑娘见笑了,请……”
包文正这一言既出,便是撇清了干系,含笑再请天昌仙子品茗,便与这桌案之上静观其变,不再擅自开口出言,且看自家娘子白素贞与其计较。
“天庭之中琼楼玉宇,美轮美奂,仙子下凡又是所谓何来?”
白素贞抿了一口这明前龙井,那笑意如同春风般和煦,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这话题复又提起,与官人当面,看这天昌仙子如何作辩。
“自是为了许公子,这才下凡!”
天昌仙子却是浅笑连连,与这众目睽睽之下,当众直言不讳,那美目凝望着白素贞,复又浮现了挑衅之意,言道。
“姑娘好没道理,莫非是耐不住天庭清冷,也要寻个夫君婚配不成?”
白素贞也是语笑嫣然,反唇相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