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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好奇这天大的事是什么事,忍不住又掀了车帘,只见一男子与十二铁甲卫对上,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身着锦袍,可见不是寻常人。
“出什么事了?”男子沉冷声音询问。
“回王爷的话,郡王爷遇到了窃贼,让属下等人奉命捉拿其归案,”为首的铁甲卫恭敬回道。
“窃贼?能从越儿身上偷到东西倒是个人才,是谁?”
“……。”
铁甲卫面色怪异,把画轴送上,“属下也不知道窃贼是谁,只有她的画像。”
镇南王看了眼画像,脸色沉冷如霜,“胡闹!被个姑娘给偷窃了,他还有脸喊抓贼!她偷越儿什么了?”
“郡王爷的心。”
镇南王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把画轴往地上一扔,骑马便走了,十二铁甲也跟着走了。
那幅画丢在地上,茯苓掀了车帘,知晚脸色就变了,画像上的人,是她!
茯苓忙下了马车,把画像卷起来,回马车后递给知晚,“怎么办,越郡王为了找姑娘你连铁甲卫都出动了,肯定是想挨家挨户的搜查。”
铁甲卫有特权,可以搜查任何人的府邸,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能畅通无阻。
知晚望着画像上的自己,嘴角轻抽,铁甲卫说的话她听见了,这厮竟然污蔑她偷东西,还偷他的心,谁偷了,你塞过来,我都不要好不好!
知晚很想哭,虽然画像上的她是村姑打扮,可明眼人都认的出来是她,尤其是侯府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要是跟他之前一样找人,动不动就是一千幅,她根本躲不过去!
知晚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铁甲卫走了,街道又热闹了起来,马车继续往前,茯苓却没心思再看热闹了,只是望着画轴愣愣伤神,果然惹到越郡王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要让他知道他满京都找的人就是姑娘,姑娘骗他,吓唬他,还害他丢了十面免死金牌,他肯定会忍不住想扒了姑娘的皮的,尤其姑娘还给他戴了两顶绿帽子!
“姑娘,奴婢有话想说。”
“说。”
“要不你还是主动去找郡王爷认罪吧,主动承认错误,受的惩罚要小的多。”
“……我做错什么了?”
茯苓被问的哑然,姑娘做错了什么,姑娘一直很本分,如果不是被害,什么事都没有,花轿抬不进镇南王府,她跟越郡王永远都不会有关系,现在却被越郡王满京都通缉。
知晚把画像卷好,丢在了马车角落里,然后靠着车身揉太阳穴,让她认错,绝无可能!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被逮到再说!
卧佛寺坐落在千仞山山顶,气势宏伟,离卧佛寺百米处,是个热闹的小集市,马车就在这里停下。
下了马车,茯苓就高兴道,“还有卖拨浪鼓的,可以买个送给小少爷。”
姚妈妈拎着包袱上前,吴妈妈便问,“方才镇南王扔的画像,茯苓捡了不碍事吧?”
茯苓心一提,讪笑道,“没事的,我只是拿了给姑娘看一眼,也好叫姑娘知道越郡王为何退亲,只是画像上的人还没有姑娘现在一半漂亮,刚刚我又扔大街上了,吴妈妈没瞧见吗?”
吴妈妈没说话,姚妈妈就抬手要打茯苓了,“亲事都退了,还揪着做什么,没得叫姑娘生气,下次你还敢捡东西,惹出事来看我不打你!”
吴妈妈拦着姚妈妈道,“你打她做什么,谁还能没点子好奇心,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我也好奇画像上的姑娘是谁。”
四姑娘可是当街喊越郡王夫君,还把他吓跑了,可见是想嫁给他的,结果越郡王却喜欢旁的姑娘,四姑娘想看一眼敌人是谁也无可厚非。
吴妈妈都拦着了,姚妈妈还能真打茯苓啊,训了她两句,便叫她去帮白芍拎包袱,茯苓吐着舌头,白芍劝道,“姑娘退了亲是好事,你怎么还好奇画像呢?”
“捡了就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捡,总有人捡。”
“……。”
进大殿,拜了佛上了香后,就有小和尚来领她们去住处了。
静香院,坐落在卧佛寺南边不远处,是专门用来招呼女香客的,环境清幽雅致,奇花异草不胜其数。
小和尚送知晚等人到院门口便道,“里面住的都是女施主,小僧不便进去,秦姑娘住七号院。”
知晚还了一礼后,小和尚便走了。
静香院,并不是一个小院子,很大,里面的风景不必寻常人家的庭院逊色,甚至更雅致。
静香院的住房分两种,一种是给人临时居住的,一种是常住的,像锦云这样,一住就是一两个月的,一般都是住的小院子,也不是全然封闭的,院子与院子之间有拱门连接。
姚妈妈和吴妈妈急着收拾屋子,先走了,知晚带着茯苓在外面欣赏风景,走的就慢的多。
绕过一棵槐树,就听到争吵声,“三两银子,姑娘在卧佛寺住了快半年了,月钱一减再减,三两银子能买什么!”
茯苓听得好奇,微微侧身,就见到个胖婆子冷笑,“小桃姑娘是嫌钱少了?夫人往慈云庵送了三百两银子,特地吩咐给大姑娘用的,是姑娘嫌弃不要,这会儿倒嫌弃钱少了!”
小桃跳脚,声音带着沙哑,“全妈妈,你也是跟着太太的老人了,就忍心看着夫人逼大姑娘出家!”
“出家?说的是难听了些,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姑娘好,你也不打听打听,大姑娘如今可还有一分好名声,不过就是退亲了而已,就往自己脸上动刀,险些连累二姑娘说不了亲!太太没打死姑娘已经是心善了!”
胖婆子说完,就转了身,却又回头笑了一句,“方才我来之前,好像听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也来静香院常住,她比姑娘还惨,越郡王宁愿搭上十条命也不愿意娶她,迟早也是青灯古佛的命,倒是可以一起有个伴。”
胖婆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气的茯苓直冒青烟,敢诅咒她家姑娘,气死她了,茯苓要去骂她,知晚拦下了她。
小桃没走,就那么坐在地上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啊,知晚听的直颤额头,正要走,那边却走出来个姑娘,一身天蓝色裙裳,身材婀娜,只是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她说话声犹如空谷莺啼。
“别哭了,”说着,递上一方绣帕。
小桃忙站起来,起来时,已经把眼睛擦干净了,“奴婢没哭。”
谢宁姝轻轻一笑,带着苦涩和感动,“全妈妈的话,我都听见了。”
“夫人只给了三两银子,能卖的首饰都卖了,这个月的住宿钱都不够付,她们要用这样的办法逼姑娘去慈云庵!”
“我知道。”
说完,谢宁姝转身走了,小桃紧紧的跟着。
茯苓不认识谢宁姝,没法跟知晚介绍,只觉得她可怜,方才她说话声可真好听,不像是个能对自己脸上动刀的,怎么会被逼着做尼姑呢?
知晚走了会儿,回到小院时,姚妈妈便道,“左边六号院住的是忠义侯府大姑娘,右边住的是石头娘和春香。”
茯苓听得眼睛睁大,“娘,六号院住的是忠义侯府大姑娘,是不是出生脸上就带着块大黑痣?”
姚妈妈点点头,“听说半年前因为退亲受了打击,把那块黑痣给挖了,留了好大一块疤痕,对自己都狠心下刀的姑娘,没人敢靠近,就怕一个不小心得了失心疯乱砍人,这小院又互连着……。”
姚妈妈想换院子的,可是九号院住人了,要是换住处的话,知晚和两个孩子来往就不方便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茯苓听得咋舌,双手捂着脸,满目惊恐,往自己脸上动刀,那也太吓人了吧,可是方才瞧她很正常啊?
知晚也有些触动,古代定亲退亲,基本都见不到未婚夫,至于为了个没见过或是见过几面的人自残吗?
知晚想着,左边院子就传来一阵哀伤的琴声,知晚定心了,能弹出这样韵味的琴声,绝不是什么失心疯患者。
知晚听了半曲,右边就传来一阵哭声,知晚的心一提,那边钱嫂已经抱着思儿过来了,神情焦急。
吴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见到抱着孩子的钱氏,脸就沉了,“这是院子不是路,岂是随随便便就给人过的!”
思儿远远的瞧见知晚就伸了胳膊,知晚顾不得吴妈妈,伸手就接了思儿,看到思儿额头红红的,知晚的心提了,“这额头怎么会红成这样?”
钱嫂有些哑巴了,之前说好的装不认识的,没想到出了些意外,那边白芍走过来问道,“这就是姑娘捡来的一对双胞胎兄妹?”
钱嫂,“……。”
不是说好了装不认识的吗,怎么就变了,她该怎么回答啊?
吴妈妈愕然,姑娘逃婚一年捡了一对双胞胎兄妹?
茯苓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断好,她告诉白芍那么多做什么,娘瞪她了,一会儿肯定要挨骂了!
好在钱嫂也有些急智,问道,“秦姑娘可有孩子父亲的消息了?”
知晚,“……。”
差点忘记问了,尘儿和思儿的亲爹不知道是谁,有没有可能出意外没死?
思儿抓着知晚的衣服,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明摆的是要找吃的安慰自己,知晚心疼的看着她的额头,吩咐茯苓道,“去拿药膏来。”
吩咐完,知晚就抱着思儿去了八号院,春香正拿着拨浪鼓逗尘儿玩,尘儿咯咯的笑着,知晚走过去,拿起他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谁许你打思儿的?!”
尘儿嘴巴一瘪,也哭了起来,不是因为知晚打疼了,而是娘没抱他,手里的拨浪鼓扔了,胳膊伸的长长的。
思儿不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乌黑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紧紧的抱着知晚,继续钻,找吃的。
茯苓拿了药膏来,知晚给思儿涂抹着,小心的帮她吹了吹,问钱嫂这两日两个孩子乖不乖。
钱嫂想起这两日,就替两个孩子心疼,每天都要哭十几回,小院上下轮流哄都不行,晚上哭累了才睡,知晚听得心都揪成了一团,狠狠的骂某个罪魁祸首。
姚妈妈进来告诉知晚,她已经跟吴妈妈说清楚了,知晚点点头,就在屋子里陪两个孩子玩。
吴妈妈收拾好屋子进来时,春香正在喂尘儿吃奶,吴妈妈可怜道,“真难为这两个孩子了,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爹又不知道在哪里,姑娘怎么不叫侯爷帮你找,机会总要大些。”
知晚,“……。”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被人咒,还得赔笑脸,洒同情的眼泪,知晚险些泪奔。
姚妈妈的脸也紫了,叹息道,“侯爷入狱,姑娘一听到这消息就赶了回来,给两个孩子找爹的事只能靠后了,吴妈妈可听说了京都有哪个大户人家丢了孩子?”
吴妈妈摇头,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粉嫩嫩的,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一点消息,十有八九是遇上人贩子了。
钱嫂坐在那里,背脊一阵阵发凉,这谎言从遇到越郡王起就一个接一个,将来要是戳破了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用知晚的话就是,能躲一天是一天!
吴妈妈没怀疑孩子是知晚的,知晚回府时胳膊上有守宫砂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
知晚就在静香院安心住下,两个孩子几乎不离开知晚的视线,即便是抄佛经,两个孩子也在屋子里玩,千篇佛经,两个月时间,知晚每天要抄二十篇,白天玩过了时辰,晚上就熬夜写,茯苓帮着研磨道,“抄佛经一点用都没有,姑娘以前不也抄了,还是几千篇呢,一点用处都没有。”
知晚正在沾墨,闻言望着茯苓,“几千篇?”
“是啊,就在小院里,都是姑娘怀小少爷的时候抄的,每天都会抄五六篇呢,娘都帮姑娘收着,一张也没丢。”
知晚一听就搁了笔,茯苓直眨眼,“不写了么?”
“有几千篇,我还写抄什么,回头叫姚妈妈拿九百篇来。”
虽说抄佛经是给老太太祈福祝寿的,可是老太太不喜欢她,为了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辛苦熬夜,实在没那个必要,有那时间还不如给两个孩子做件衣裳。
知晚歇了笔,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要不是吴妈妈在,她都能带着两个孩子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知晚在屋子里抄了篇佛经,见屋子里有琴,让白芍搬到院子里去,她要弹琴给两个孩子听。
合欢树下,一块大木板搁着,茯苓和白芍两个拿了一块锦毯来铺上,又去拿了玩具来,钱嫂和春香把两个孩子推来,抱着搁在木板上玩,由着两个孩子爬过来爬过去。
看两个孩子玩的那么高兴,知晚兴致也高,一首欢快的曲子在指尖流窜,茯苓站在知晚身后,想起什么,忙道,“奴婢方才拿糕点的时候,寻了小和尚打听,一年前出家的人不多,就七个,有六个是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只做了两个月和尚,因为吃不惯卧佛寺的斋菜,还俗了,据说娶了房媳妇,还纳了两房小妾。”
知晚,“……。”
“没谁死了?”
“没有。”
“……。”
知晚纳闷了,尘儿的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拱门处,谢宁姝迈步走过来,瞧见大木板上两个爬的很麻溜的孩子,眸底溢出一丝笑意,姚妈妈几个却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好琴声!”正在大家猜测谢宁姝的来意时,谢宁姝却夸赞道。
知晚微微一笑,她听过谢宁姝的琴声,知道她的造诣,笑道,“班门弄斧了,昨儿怎么没见你弹琴?”
谢宁姝脸微微红,右手微抬,指尖有伤,是弹琴的时候造成的,知晚想起前天晚上那戛然而止的琴声,应该是琴弦断了。
小桃跟在谢宁姝身后,上下瞄着知晚,疑惑道,“你真是定远侯府上的四姑娘么,外面传闻秦四姑娘长的粗陋难看,说话放肆不懂礼数,你一点都不像啊。”
谢宁姝也好奇的看着知晚,她们早知道隔壁住的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怕见了晚上会睡不着,刻意躲着呢,难看到连越郡王都能吓跑了,寻常人还敢看么,再加上说话放肆,外面都传她有些疯疯癫癫,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小桃甚至警惕知晚进她们院子,就跟姚妈妈警惕她们进来一样,她今天敢迈步进来,是因为琴声,闻琴声而知雅意,琴声如此轻妙,又怎么会是个疯癫之人呢?
流言蜚语害人不浅,自己深受其害,又怎么能凭此质疑她?所以就来了。
茯苓撅着嘴道,“我家姑娘哪里难看了,还不是那幅画闹得,我家姑娘要去接侯爷出狱,守门的狱卒说我家姑娘跟画像上不像,非得我家姑娘画的跟画像上一样才许进,后来姑娘没来得及卸妆,就遇上了越郡王拦路,姑娘一时兴起,就开了个小玩笑,谁知道越郡王那么胆小,直接就吓跑了,害得我家姑娘现在名声奇臭无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