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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定北王妃盛怒的模样,陆老太太明显的颤了颤。
但很快,她就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定北王妃看到陆老太太那兀自镇定的模样,怒火中烧,冷哼道:“那时候王爷在你们府上出了事儿,过后就带了这么个贱婢回来。你竟和我说不知?”
“我当真不知。”陆老太太垂眸说道:“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在外头的人怎么能够晓得?”
看到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定北王妃也是恼了,上前就要继续朝灵犀施威。
灵犀染血的身子抖若筛糠,显然是怕得狠了,不住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这样一连串的说来,听在旁人耳中,觉得心酸而又可怜。
元槿微微蹙眉,还未开口,便听旁边定北王妃轻嗤一声,说道:“你倒是讲讲,不是你,又是哪个?”
定北王妃环视四周,声音冷然,“你只要说出来,我定然饶你一命。”
这个“饶命”的话语显然打动了灵犀。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晃晃悠悠的,竟然是直起了身来。
灵犀目光茫然的在周围搜寻着。最后,定格在了陆老太太身上。
她猛地扑到老太太跟前,泣道:“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想待在那里了!”
说罢,她期期艾艾的抬起头来,望向陆老太太。
可是看到的却是陆老太太冰冷的眼神。
“你若想要诬蔑谁,就只管说罢。”陆老太太寒声道:“你想说,尽管说出来。单看有没有人信你罢了。”
元槿乍一听闻这话,若是不知道当初灵犀和陆老太太私下里见面的事情、没有听到那些话,想必下意识就会觉得陆老太太是说灵犀在刻意推脱、刻意说另有旁人,借以将自己开脱出来。
但如今元槿知晓,灵犀那话,八成是真的。
定北王妃看到灵犀那副模样后,心头更恨,咆哮道:“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竟然还妄想诬蔑别人!”
灵犀抑制不住哀戚,一下子伏到了陆老太太的腿边,抱着她的腿,垂眸哭了起来。
陆老太太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别开了脸,重重叹息一声。
元槿不欲搀和到这里面的事情里,看到这里,便欲转身回去。
恰在此时,她觉得头有些微的眩晕。
原本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一点点感觉罢了。就像是半夜里困倦时候的感觉,挺一挺或许就也过去了。
可是,正当元槿想要歇一歇借以将这阵晕眩给熬过去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了一人匆匆的在往这边走。
那人一身劲装,神色沉肃,朝着这边急急看了过来。
正是繁英无疑。
平日里繁英都是嘻嘻哈哈的模样,甚少这般严肃。
元槿登时就觉得事情或许有便,赶忙询问的挑了挑眉。
繁英看到陆老太太并未望向他,就急急的和元槿打了个手势。
元槿看到他的手势后,有些了然。
她便改了先前的打算,故作头晕之状,也不在这里继续耗时间下去了,当即由人扶着朝着院子里面行去。
宫人们对于元槿的头晕甚是紧张。全部都围在了她的身侧,片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半步都不敢远离。
这样一来,哗啦啦的一大帮人走到先前的院子里,倒是极其引人注目的很。
不时有人过来询问,娘娘究竟怎么样了。
在元槿的悄悄示意下,离她最近的黄嬷嬷便道:“娘娘身子有些不适,许是刚才吃酒吃的多了些。歇一歇就也无碍了。”
元槿不胜酒力,那是旁人俱都知晓的事情。
虽然元槿基本上是滴酒不沾,但是刚才蔺君澜去给她敬酒,大家就也都看到了。
蔺君澜拿的是酒杯。
而且,当时她是走到了元槿跟前,才说那里面是茶,让元槿以茶代酒,和她喝上一杯。
所以,旁人并不知晓事情的原委。只当元槿是真的喝了一杯所以醉了。
就有人笑着和蔺君澜开玩笑,半真半假的说道:“长公主这次可是托大了。要知道,娘娘可是一杯酒也喝不得的。如今醉了,长公主如何和陛下交代?”
蔺君澜的视线在元槿身上溜了一圈,不甚在意的道:“交代倒是不用。不过,好生扶了娘娘过去歇息才是正经。”
说罢,蔺君澜就和黄嬷嬷讲了几句,当即就让人扶了元槿朝旁的地方行去。
元槿刚一离开刚才的那块地界,远处就传来了隐隐的争执声。
很显然,正是之前灵犀被定北王妃质问的地方。
只不过那些争执的话语已然含蓄了许多。而且,声量也压低了不少。
元槿了然。
恐怕是她们已经看到了四卫之一的繁英,所以无论是定北王妃亦或者是陆老太太她们,都将声音压低了稍许。生怕事情传到了蔺君泓的耳中。那可就不妙了。
“你们这是去哪里?”
突然,一声熟悉的询问传到了元槿的耳中。
她没料到蔺君澜将她带走的时候居然会遇到定北王爷。
很显然,蔺君澜也很意外这一点。
蔺君澜扭头望向定北王,顿了顿,奇道:“皇叔怎么在这里?”
“这小子刚才在宫里走迷了路,幸好遇到了我,我就帮忙把人给送过来了。”定北王笑着说道。
这时候响起了个小男孩清脆的声音。虽然说得还不甚清楚,但是意思表达的十分明显。
“我要骑大马!骑大马!”
蔺时谦哈哈大笑,点了下那个小男孩的额头,说道:“要骑大马,找你自家的爹爹去。我可不负责。”
蔺君澜皱了眉,往那男孩儿那里看了眼,说道:“忒得无礼。和王爷说玩这个,你可真是……”
不等蔺时谦开口,蔺君澜已经住了这个话题,转而和蔺时谦低低说道:“皇叔,我还有事。槿儿醉倒了,我送她回屋子里去。”
听了她这话,蔺时谦很明显的面露诧异,“居然是醉倒了?”
他抱着小孩子走上前来。
元槿闻到了牛乳的香甜气息。
她明白,这孩子怕是刚才喝过牛乳了,然后身上沾了一点气味。
蔺时谦朝着这边看了片刻,最终朝蔺君澜点了点头,“既是醉倒了,那我吩咐人送一碗醒酒汤去。”
“不必了!”蔺君澜猛地说道。
看到蔺时谦诧异的样子,蔺君澜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等下槿儿就能喝到。王爷又何必再这样做重复的事情。”
蔺时谦垂眸想了想,果然未曾再要求如此。
定北王的身影渐渐远离,元槿微微张开一点点眼睛,快速的望了一眼。
看着定北王抱着孩子时候喜爱的样子,元槿的心中一阵发涩。
其实皇叔是个很有爱心的人。而且,很喜欢孩子。听蔺君泓说,当初四个女儿在王府里头,王爷也是疼得如珠似宝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元槿不愿再去继续想下去,忙将思绪按下。
定北王的家事,她不好多管。
蔺君泓都不好插手的事情,她即便再担忧,又能如何?
故而元槿将所有的思绪尽数撇开,只将全部的心思都搁在了蔺君澜身上。
她心知蔺君澜既是让人给她饮下了能让人昏迷的药物,定然是有所图谋。
蔺君泓轻易不会让她涉险。
之前繁英过来转达蔺君泓的话,让她暂时将计就计,那么说明要么是蔺君泓想要钓出大鱼,要么就是蔺君泓怀疑蔺君澜还有后招。
不过,元槿明白,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蔺君泓都早已确定了必然会保她无恙,所以才肯让她来做此事。
想到这里,元槿装晕的愈发尽职尽责起来。
她甚至将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尽数抽去,软绵绵的靠在了蔺君澜的身上,半点力气也不使。
靠过去的刹那,元槿明显感觉到蔺君澜身子微微颤了下。
——要知道,如果一个人半点气力都不用的话,那身子的重量压过去,还是很客观的。
不过,思及蔺君澜对自己做下的种种,元槿就也不准备和她客气了。
既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她离开,那就得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来。
元槿直接赖定了蔺君澜。旁人想要拉她过去,她也不动如山,想方设法的避开了旁人的所有搀扶。相当“诚恳”的靠在了蔺君澜身上,由她半拖半抱的继续前行。
听着蔺君澜因着拼命使力而发出的重重喘息声,元槿心中暗自冷笑。
长公主着实是不容易。
为了带着她尽快离开人多之处,平日里那么娇气的长公主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受累,自顾自的将她拖了过去。
蔺君澜边带了元槿往前走,边吩咐了旁边的人去做事。
有的负责去拿帕子有的负责去叫太医,有的则是去到之前宴请的地方,来帮忙安抚住太太和姑娘们的情绪。
元槿身边的人被蔺君澜这样一拨拨的使唤出去,七拐八拐的带了元槿进到屋中的时候,她身边反倒没有人好使唤了。
砰的一声响。
元槿的脊背撞的有点疼,皱了下眉,暗自将蔺君澜的过错又默默地填上了一笔。
蔺君澜和元槿如今是独自相处的。
不过蔺君澜倒是没有其他的什么多余的动作。只不过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着,口中还念念叨叨不停,显得十分焦灼而且无奈。
元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和蔺君澜离的很近,而且,是面对面的。如果她要做一点什么小动作,势必要被蔺君澜发现。
少不得要继续装下去,直到事情真相揭开的那一幕。
只是,元槿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蔺君澜在等的人会是那一个。
听闻开门声后,元槿便知道对方已经来了。
她赶紧连呼吸都放缓放慢,为的就是不仅要避开对方发现,而且,还能够听清那两个人的对话。
“人带了了?”
平日里慈爱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几分冷肃,“怎么样?确定已经昏迷了?”
“人已经昏了。”蔺君澜急急的说道:“她是个一沾酒就醉的性子。这样的药用在她的身上,怕是不够奏效。”
对方声音滞了会儿,忽地迈步上前,将食指抵在了元槿的鼻子下面。
元槿知道,对方这是在测她的呼吸如何。
元槿不敢托大,直接将自己先前的那一番努力再演了一遍。
好在成效颇佳。
对方发现元槿已经确确实实的昏迷了,心情显然好了不少,之前说话时候那一身冰冷的意味就淡了许多。
“既是晕了,那我就将她带走了。”
皇太后说着,语气里难以掩饰那一分欣喜和激动,“不一会儿,陶大将军就会来到这里。你和他去说罢。”
语毕,皇太后抬脚就往外面行去,好似是出去打算唤人进来相帮。
蔺君澜赶忙一把抓住了她,不住的连声问道:“就这么算了?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和不确定,显然是又惊又怕。而且,语气十分急切。
“我不知晓。”皇太后悠悠然说道:“你该做什么,和我没有关系。我只管将人带到就可以了。”
“陶志忠呢?他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蔺君澜焦急的问道:“你走了,陶志忠在哪里我不知道。可是,可晴呢?!”
听了她的这话,元槿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装晕的事实。
她脑中反复在回旋着两个问题。
陶志忠和皇太后一起策划了这件事情。
陶志忠带走了杨可晴,威胁蔺君澜帮他。
元槿此时最大的担心是:可晴在哪里?她到底怎么样?
元槿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呼吸,方才维持住自己晕倒了的模样。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骤然“清醒”过来,绝对不是上策。
不仅要打乱了蔺君泓的计划,而且,还要使得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这两个人之所以还没有向她发难,就是因为她现在“昏迷着”,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被人发现她其实好好的,恐怕境况就不这般如意了。
听到蔺君澜的连番质问,皇太后发怒的声音便这样响了起来。
“他在哪里,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他到时候自会联系你我。至于你的宝贝女儿……”皇太后顿了顿,“我都未听说他将人带走的事情。”
蔺君澜先是一阵沉默,忽地就暴怒起来。
她一脚将脚边凳子踢翻在地,而后抱臂冷哼,“皇太后一句不知就简简单单将责任推卸?”
快步走到元槿所在的榻边,蔺君澜用身体将她挡了个严实,“找不到可晴,我不交人!”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又满是坚定和怒意。听着倒是有几分平日里长公主的威严气质了。
元槿还未觉得如何,皇太后已然哈哈笑出了声。
“你当你挡在这里,我就没法奈何得了你了?太过荒谬!”
她语气骤然转冷,而后朝外喊了几声。
不多时,有脚步沉沉的四个婆子陆续走来,快步来到了榻边。
蔺君澜的脸色刷地下变了。
她并未带太多人过来。
原因很简单。
一来是陶志忠说了,她必须不带人过来。否则,她就见不到女儿杨可晴了。
二来,蔺君澜也是怕人多了后目标太大。那样的话,或许将元槿带到这里的事情就会被发现。
如今自己是在宫中,不是在平日里住惯了的公主府。而且,面对的人,是皇太后,是这宫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面对着这样的情形,蔺君澜反倒是愈发冷静了下来。
“您是说,想反悔?”她声音又惊又怒,“您是说,我即便把这个死丫头带过来了,你们或许仍然不肯将可晴交出来?”
皇太后看了看蔺君澜,斜睨着冷哼道:“是又如何?”
说罢,她挥手,让那四个婆子把元槿尽快带过去。
蔺君澜忽地就暴怒了。
她猛然用力将婆子撞开顶开。而且,十指齐齐用力,将婆子抱向元槿的手给硬生生提了出来。然后用力将她一推。
呼啦啦,四个婆子陆续倒地。
蔺君澜下了死手,朝着四个人的某个穴位连续用手肘重击下去。
婆子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已经痛死过去。
谁也没料到蔺君澜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并且好似还会点功夫。
皇太后骤然色变,冷声厉喝道:“给我拿下她们!”
说罢,外头响起了兵器亮出的铮然声。
蔺君澜的脸刷地下白了。
她没想到,外头居然会有带了武器的人过来。
怪只怪她为了女儿心情烦乱下,竟是依着那陶志忠的所有吩咐来一一完成。竟是没有考虑退路。
谁知皇太后的脸色也十分苍白起来。
她一步步往门边走着,挪到了门框附近后,她探出手指来,将门推开了一点点的缝隙,而后朝外看去。
身穿铠甲手持长刀□□的士兵,队列整齐的站在了院子里,目光冷然的看着前方。
而他们所有人的前方,有个少年正缓步踱着而来。
赫然正是当今圣上蔺君泓。
皇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部署竟然会被蔺君泓知晓。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捉到了元槿,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眼前溜走。
皇太后回头望向蔺君澜,轻喝道:“是你将事情泄露出去的?”
如今已经知道自己即便做成了他们吩咐的事情,对方也不会将杨可晴交出来了。思及此,蔺君澜的神色反倒是平静了些许。
“我即便告诉你,事情不是我说出去的,你又怎会相信?”蔺君澜亦是朝着门口行去。、
此刻的她,神色十分漠然,带着一种看透了世事的苍凉,一步步朝着那边坚定行去。
“我肯承担我做的一切所带来的后果。”蔺君澜轻飘飘的看了眼皇太后,“可是你承受的起吗?”
皇太后自然承受不起。
她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岔子,怒容顿显。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蔺君澜在旁悠悠然说道:“其实,你长居于宫中,一言一行都要和人接触、谈论,然后由第三个人递话,方才能够让那陶志忠知晓。既是有传播的途径,就一定有被人截获消息的危险。这点,你恐怕是不知道的吧。”
说到这个后,蔺君澜的手明显的顿了顿。
她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就和她一墙之隔的蔺君泓。
蔺君泓也是向那些人传达命令的时候,被她暗算着截获了消息,从而逼得他不得不做了妥协,最终交出了兵权。
蔺君澜自嘲的轻笑了声。
当真是天地好轮回。
之前她对蔺君泓做了那些事情,如今蔺君泓反倒是利用了截获消息来知晓她们的打算,也算是报应了。
看到蔺君澜的笑容,皇太后愈发愤恨起来。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因为在深宫之中而消息闭塞。
在她看来,自己依然是十分通晓事理的。而且,一直关注着外头的所有事情。
既是如此,那蔺君澜说的那些话,根本就做不得真!
必然是那小皇帝使了什么阴暗的手段,方才将她刚才在旁边暗暗布置下去的人给悄无声息的替换了去的!
皇太后大怒。
怒极之下,反倒是笑了。
她一步步走出了屋子外头,与蔺君泓面对面的站着。
蔺君泓身量很高。
皇太后需得高高的抬起头来,方才能够与她对视。
“说我是井底之蛙,那我也认了。”皇太后微笑道:“可是,走南闯北的端王爷,却还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会不会太引人发笑了些?”
蔺君泓朝着繁盛繁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进屋去救元槿。
而后他轻笑一声,与皇太后对视着说道:“我是不知道。不过,您或许知道?”
皇太后朝着身后望了一眼。
却是掠过了在她身后的蔺君澜,望向了屋内。
“或许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听到屋内传来元槿的一声轻呼,皇太后平日里惯常挂着慈爱笑容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讥讽的阴冷之气。
“你不是喜欢你那个小媳妇儿吗?”皇太后沉沉说道:“我倒是看看,如果你在外头,她在里头,而后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玷污了,你是什么感觉!”
蔺君泓本还唇角挂着一抹笑意,听闻这话后,他的脸色蓦地僵了下。
莫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那屋子里早就有他布置下的人了,隐在房梁上,不知道待了多久。
那可是个功夫极好的。甚至在四卫之上。
若有他都应付不了的,难道说……
当真有武艺高到了连他都没见识过的人?!
蔺君泓不待多想,赶忙往里掠去。
繁盛繁英功夫极好,而且里面那人是个极其厉害的,他一直有信心能够救得元槿。
可是听了太后的话,又全然不是那样……
蔺君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谁知,还没有靠到门边儿,门已经被人从里推开。
元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毫发无损,喘着粗气与他说道:“皇叔、皇叔在里面。”
“皇叔?”蔺君泓拧眉。
元槿急得快哭出来了。
“皇叔和里面那人打了起来。皇叔受挟制,被那人给……”
她的话还没说完,蔺君泓便看到有两人从屋子里往外行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姿挺拔的人,正是皇叔蔺时谦。
而另外一个,则是个身材粗壮的三角眼。
那三角眼容貌极其丑恶,看着很有几分猥琐之感。
不过,瞧着他那身形。倒是有一点点的似曾相识。
——分明是皇太后身边的某个粗壮婆子。
之前许是在面部稍稍做了点手脚,所以容貌瞧着一点都没有见过。
蔺君泓凤眸半眯。
是了。之前太后身边的四个人里,就有他。
怪道以蔺君澜的本事没有制住那个人。
原本是依着对方是女子来下的力气,到头来,对方却是个男人。也难怪失手。
只不过,皇叔又怎会去到了里头?
繁盛繁英还有另外一个着了暗色衣裳的劲装男子走了出来。
蔺君泓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三人这才去到一旁。
蔺时谦的喉咙上顶着一把尖刀。
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是呼吸,都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能呼吸太重,不然那喉咙就要被尖刃给刺伤。也不能呼吸太轻。不然的话,过上几次就要重重喘息一下以免胸腹中空气不够。
蔺时谦自是没法说话。
那个粗壮的三角眼男人却是开了口。
“你这几个人,倒是十分厉害的。居然能够救的了这小丫头。不过,我倒是小瞧了定北王的功夫了。如果不是为了出手相帮,他定然是能够自己脱身的。”
三角眼的笑声嘶哑难听,“定北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潜入了屋里。也不知道王爷和陛下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蔺君泓的武艺,算是顶尖极高的。
若是连他都没发现……
那蔺时谦的功夫,当真是在他之上了。
蔺君泓心下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他没料到竟然有这武艺极其高强的人潜伏在了宫里头。
也不知道陶志忠是从哪里寻到了这样的一个。难怪他竟然敢这样花力气来做这样的事情。
居然是把所有的赌注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好在他提前安排了人在里面。房梁之上的那个,放眼天下,怕是没人能够比他强的。
只不过,遇到这三角眼,那人恐怕只能保得住元槿一个。
加上突然而至的蔺时谦,场面混乱之下,恐怕就……
“有什么话,你说。”蔺君泓的脸色发沉,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是丝毫不减,“莫要伤了皇叔。”
不知道定北王怎么会出现。但是,单凭他用尽全力去帮忙救元槿,这个人情,蔺君泓就心领了。
三角眼冷笑着说道:“你让小丫头过来。用她,换你的皇叔。”
“绝无可能。”蔺时谦淡然开了口。
他也知道,是他鲁莽了。
不过他没料到蔺君泓会早就安排了人在房梁之上。
当时他看到了元槿“醉倒”在蔺君澜的怀里,就心知有异。
小丫头酒量不好,等闲不会喝酒。而且,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京城里他的接风宴上,蔺君澜和元槿是怎样的针锋相对。
试问关系这样僵的两个人,元槿又怎会放心的醉倒在蔺君澜的怀里?
想必事情有变。
思及此,蔺时谦不敢大意。寻了法子悄悄跟在后头。
结果就看到了元槿被人带到屋里那一幕。
看着眼前的情形,蔺时谦也不由得暗暗叹息。
早知陛下算无遗策,已经安排了那样一个高手在里面,他就不会现身于此了。
也不至于遭了个收人胁迫的下场。
看着周围的一切,蔺时谦淡然而立,再次沉声说道:“绝无可能。”
那利刃本就是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这样一说,猴头滚动,竟是让那利刃刺破了一个伤口。
伤口长且有点深。
血珠子顺着那利刃的尖端而下,慢慢滑落。
元槿看的心里难受,紧紧拽住了蔺君泓的衣袖。
她很想说,她愿意去换下来皇叔。可是她知道,凭着她的那点本事,她那样做反倒是帮了倒忙。
蔺君泓定了定神,忽地一笑,抬手一扬,让人从旁拿了一柄弓箭过来。
搭箭上弦。
蔺君泓凤眸微眯,拉开长弓,对准了那三角眼的眉心之处。
三角眼显然也发现了蔺君泓的意图。
他哈哈大笑,说道:“怎么?陛下要亲自动手射我?要知道,我这里可是有皇叔。你就不怕伤了他?”
“怕。”蔺君泓轻笑着说,手指丝毫不晃,稳若磐石,“所以我亲自来动手。”
他的箭术极好。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强。
三角眼脸色瞬变。
他若是丢下蔺时谦逃走,一瞬间,房梁上的那些弓箭手就能将他射穿。
刚刚他出屋的时候,顺手将屋门关上了。
现在他背靠着屋门处。
屋里稍有异动,他就随时会将尖刃刺下去。
所以,那些人不会从身后动手。只能从前面。
可是在前面,若是不能一招将他制服,他受了伤,必然也要将蔺时谦给刺杀。
左右自己活不成了,何不拖个人下水?
三角眼所求的一线生机,只能是以蔺时谦为要挟,一步步走出这包围圈。
皇太后煞白着脸,喝道:“你就这样丢下哀家不管?你主子是怎么和你说的!”
三角眼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生死之前,答应陶志忠的那些话语,甚么要绑走那个小皇后,就无关紧要了。
思及此,三角眼开始挟持着蔺时谦慢慢挪动脚步。
以他的本事,只要能够跑出这弓箭的包围圈,除了那个房梁上的人之外,怕是没人能够追的上他了。
不过拼死一搏,他或许能从那人手底下逃脱。
三角眼面对着蔺君泓的弓箭,还有房屋上百十个弓箭手的弓箭,心里紧张到了极处,也兴奋到了极处。
蔺君泓的弓一点点拉满。
箭尖,一直指向三角眼的眉心位置。
眼看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凝神静气,正要松手,忽地旁边传出一声低喝。
“不要!”蔺君澜一把握住蔺君泓的手臂,“你不顾及着可晴在他们手里,也总得顾及着定北王啊!”
刚才蔺君泓将弓箭拉满,气势达到极点。本可一招制胜,谁料中途被阻,再加上三角眼一直在挪动,刚刚的胜算转瞬即逝。
蔺君泓大怒,厉叱道:“可晴那里我早已派了人去救了!”
说话间的功夫,三角眼已经到了包围圈的边缘。
蔺君泓再次搭箭上弓。
周围的人重整气势。
蔺君澜看的心惊肉跳。
她在旁低声说道:“你千万不能伤了王爷。你千万不能伤了定北王!”
“闭嘴!”蔺君泓怒极之下,开口厉喝。
蔺君澜看着那箭尖,生怕蔺时谦会受伤。
如果蔺君泓伤了蔺时谦,那可真是、真是……
“你不能伤了他!”蔺君澜低喊,“他可是你的……”
一句话没说完,异变陡生。
旁边原本叽叽喳喳玩耍的鸟儿,忽地腾空而起。
它们展翅疾飞,鸣叫着朝着三角眼的双眼啄去。
三角眼一声哀嚎,脸上血花四溅。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忽地离弦,急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