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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只好上前扶住她的右手。心底是微微诧异,前日在宁德宫里,她就站在门口,只看得那地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紧紧护着身下的小宫女。当时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皇贵妃,以己之身护住奴婢?
亲眼见皇上为她震怒,为她脱罪,为她疗伤,为她杀人。如今因为她,这平静已久的皇宫再掀血海波澜,现在她却因为寒玉,因为那个小宫女,想要闯入御书房见皇上。
轻声叹息,若是她知道那个叫绿珠的宫女已经死了,不知她会怎样?
想到那绿珠,半夏的眼中闪过悲意,那宫女也着实可怜,就是到了最后她手上的姿势都还是手指弯曲怀抱的样子,可是一介宫女如何凭她那弱小的手臂来保护贵妃呢?
两人走出内室,半夏立即拿过一旁的白色斗篷帮染青围住,抬眼就见娘娘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在这素白衬托下,那张素净的脸显得荣华绝代,早闻青贵妃倾城之色。早前初见她睡颜时,就觉动容,如今这般长发垂落,无簪无钗,却无法遮掩她绝世的容颜。
竟然不觉中,看呆了。
染青不知半夏何故盯着自己看,也无心思多去研究她,于是绕过她就准备往外走。身后半夏轻呼:“娘娘留步,您宫靴还没穿呢。”
低头一看,果真是赤着脚,这才感到凉意。
穿上靴子后走入庭院,就见一干宫人都一瘸一拐的在干活,她不由奇怪,看到一个身影唤道:“小路子,你过来。”
小太监连忙跑过来磕头:“娘娘您可醒了啊,谢天谢地!”
不去理会他的自言自语,疑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好似受伤了?”
小路子脸一白,垂下头没啃声。
半夏叹口气道:“皇上大怒,责罚了凤染宫里每个人,全都杖责二十大板。”一句话解释了为何这许多人都一瘸一拐的原因。
染青心中震怒,怎么听着秦天策就像是个暴君一样了,脸上没动声色,走了一趟鬼门关,她也知道自己一言一行都须谨慎,否则真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默片刻,才沙着嗓子轻声道:“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小路子抬起头时,只看得到娘娘那白色斗篷飘起的衣风,耳里是刚才那句轻语,似乎藏了浅浅的沉痛。
凤染宫前往御书房的路上,染青很沉静,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半夏扶着她的手,感觉得到她压抑的情绪让身体僵硬,心里有异样的感觉,这个贵妃娘娘当真是与众不同。
御书房门口,侍卫站了一排,只听其中一人轻喝:“堂下何人?”此处属于朝政要地,从无女人踏入,故而侍卫们也不识贵妃。
半夏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了沉肃:“贵妃娘娘在此,不许放肆!”
染青微微侧颜去看她,眼底有抹惊讶,一个宫女竟然也能有如此的威仪?
侍卫们第一反应是面面相觑,下一刻才跪倒在地纷纷行礼,心中却在纳闷,贵妃娘娘到此处何意?
染青没有多言,就想越过他们往内走,可是韩萧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娘娘请回,御书房严令后宫嫔妃入内。”他的态度不卑不恭,脸上带着浅笑。
“本宫有急事找皇上,心意已决,让开!”
韩萧面露为难之色,人却挡在了面前,不肯移动半步。染青知道,他若要拦她,今日无论她说什么都别想进这扇门,唇角带了抹冷笑:“哼,韩萧,寒玉好歹也是你紫卫一员,你竟然下得了手?”
韩萧一怔,没有想到娘娘会突然提起寒玉,念起那丫头如今还趴在那养伤,眉头不由皱起来。染青要的就是他这片刻的晃神,迅速闪过他,走了进去,韩萧想要再去拦已经来不及。
推开门走进里面,染青愣住了,眼睛盯着那处,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自己没有进来。
十来日的小别,除去想要询问绿珠和寒玉的消息,更多的其实是因为思念。一醒过来,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哪怕他还在公务,她也等不了。
昏迷前与昏迷时耳边听到了他的声音,朦胧中看到他的身影,心下除了安定,还有甜蜜。他像天神一般突然降临,拯救即将赴死的她,那些隐隐压抑的沉怒,她知道,那是为她而起的怒火。即便心里腹诽着他暴君的行为,却仍有丝丝密密的感动,他所有行为的解释都是为了她。
而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曜石般幽深的一双凤目,没了以往的温若,多了另外一种情绪,那种情绪的名字叫——**。
不仅是脑袋空白,就连整个思维都空白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那里,看着他的唇从怀里女子的脖子上离开,而眼中带了**。
如今那个女子低着头埋在他宽厚的怀里,似有羞怯。满头的无法垂落腰际,而肩膀处露出白皙的肌肤,湖蓝色轻纱外衫悬挂在手腕那里,光看背影就觉轻慢空灵,想必那是个绝色女子吧!
秦天策转首过来,轻瞥了一眼染青,眉宇微皱:“醒了?”手迅速拉上了女子半敞的衣襟,没有任何尴尬神情,似乎理所当然。
染青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在那女子的身上,见她衣襟收拢后,缓缓回过了头。果真是绝色,冰肌藏玉骨,衬领露酥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这些诗句或许也只能概括其一二,女子最最夺目的是她的眼角眉梢有被宠爱出来的丝丝媚色,如玉的容颜显得更加娇艳。
而她的视线并未落到别处,甚或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来,她只是目光灼灼地凝放在身前男人的脸上,完全不为旁人所扰。
秦天策见染青突然闯进来一言不发,忽觉一股怒气而来,“御书房岂是你能来的?”
这句话终于拉回了染青的心神,她把视线调回他脸上,只见一片陌生的漠然,她抬起手指指向那女子,问:“那她为什么能来?”
如果说后宫不得干政,宫妃女人不得进御书房,为什么那女子会在这里?且与他......
“放肆!”秦天策怒喝,她这是什么口气?质问他?
身后两声跪地,是韩萧与半夏,“皇上息怒!”
秦天策眉眼都没抬,只盯看着染青,沉声道:“后宫不得干政,御书房乃宫妃禁地,青贵妃,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
“那她呢?”有时候,她倔强起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住,一定要问个清楚为什么。
“如烟还没封妃,不是后宫妃嫔,而且是朕宣她前来有事,怎么,朕的贵妃有意见?”唇角已经勾起了一抹笑容,但分明带了讽刺。
染青不懂,为何不过十几日,他就变得判若两人。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原来用在这里也是恰当的。他要封这个叫如烟的女子为妃?心中被什么划过,留下一道痕迹,疼痛如期而来。
都说自古君王皆薄情,她以为她遇见的这个与众不同,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远去君望找她。“阿离,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这一声阿离,不仅让秦天策动容,就连那如烟与地下跪着的半夏与韩萧都神色变得莫名。天下皆知,皇上在登基前是离王,这声“阿离”唤的可谓胆大包天。
秦天策转开眼,轻哼一声:“这么久了,还没学到规矩吗?”在人前居然仍旧这般散漫随便,“你我”之称随之而来,吃了这么大的亏竟是还学不会谨言慎行。
被他一点拨,染青心口一窒,想了想现在情形,这许多人在,的确不是仔细询问他的时机,尽管心中非常介意那个如烟,尽管有莫名的心慌。
她想了想后问道:“臣妾只是想问那绿珠有无救活?”
秦天策皱起眉头,眼中有疑色。
“就是前日躺在臣妾身下的那个宫女。”淡淡提醒,一国之君哪里记得宫女奴才们的名字,这么想时竟然心中闪过嘲讽。
静默,无人说话,就连那媚眼如花的如烟也静静聆听,知道此时不是她多言之时。
“朕下令杖毙了!”
“你说什么?”染青上前两步,脚步凌乱,此刻再顾不得什么皇上的尊称。杖毙?绿珠被他下令杖毙了?她死了?
秦天策只是淡漠看着她,没有再重复。
“为什么你要下那个令?”
“毒害太后是死罪,自然杖毙了。”他眸光素敛,微微不耐的语气,就像杀死的不过是只蚂蚁。可是染青却仿佛没了知觉,脑中只剩一缕光,毒害太后!他竟然让绿珠顶了自己的罪名。心里涌出一股尖刺的痛,就像那日板子打在身上,让人绝望窒息的痛楚。
手足一片冰凉,凉意直直沁进心底。眼眶里,拼命忍拼命忍,才没有让那泪水落下。
她看着他沉肃的脸,原来从很早开始,他就脱了温若形象,变成了现在这幅君王之姿。而他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叫如烟的女子腰侧,哪怕是此刻这样冷眼看着自己。
如烟终于把视线转向了她,眼里有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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