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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雪皱了皱眉头,觉得白景此话带有弦外之音,思量了片刻,却又想不出究竟,便笑道:“潋滟阁主难不成还能拒绝了陌家?这天下除了嫁与皇室,便是陌家最为荣华。若是一个女子,怕是都不会拒绝。”
白景似笑非笑,不说话,眼里的神色更加幽深莫测。
晏倾雪抿了抿唇,见他语,便寻着话题调解气氛。白景看着她,眼里的情深似真似假,只时而应应她的话。
这一届群英会的第三场擂台赛,吸引来的人比之前两日又增了数倍之多,一时间落叶山人满为患,喧嚣声不绝于耳,更有带仇之人在路上直接想杀了起来,好不热闹。
而人群中,衣着朴素或光鲜的各国王胄亦是很多。
柳阡殇和陌羽兄妹的身形也悄然出现在了人群中,并不显得有多特殊。
午时,太阳高悬于天空,并不灼热的阳光倾洒在落叶山上,照应在擂台四周神色各异的人脸上,身上。
人群喧哗,随着一声锣响才渐渐平息,罗祥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擂台上,扫了眼众人,直到见到秦河三人才淡淡说道:“这已是群英会第三场比试,坚持到此的四位英豪,实力各位有目共睹,但谁能站到最后,我也和众位一样好奇。经过昨夜的抽签,接下来互相对战的安排是,秦河对天水一寒,潋滟阁主对云惊雷,请四位英豪上场。”
罗祥说完,重重敲了一下手中铜锣,便退了下去。
随着他退下,人群中,秦河三人的身形一跃上擂台。
秦河与天水一寒同台,互相抱了抱拳,天水一寒便缓缓举起了手中一直未出鞘的长剑。
秦河苦笑一声,看了眼云惊雷所在的擂台,却见只有他一人,蹙眉一叹,便专心对付起了天水一寒。
秦河那方的擂台已经打的火热,云惊雷的擂台上,却只站着他一人。
台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无不是将传言与今日月浅栖还未到场联系在了一起,竟也说得有模有样。
白景竟也周边之人的说话,皱了皱眉。
晏倾雪看向他:“可是觉得吵闹?”
“只是在想,若潋滟阁主今日不来,着实让我失望了。”白景说得半真半假,亦如他唇边常勾着的笑容,似真似假,妖冶如桃之灼华。
“这潋滟阁主莫不是不来了?也对,有了陌家那般好的亲事,一个女子,何必在在外拼杀。”晏倾雪看着他,笑的更加温柔,美艳的容颜却更加失了几分光彩。
然,晏倾雪此话刚落,便觉周围传来阵阵骚动,人群中有人惊呼。
“潋滟阁主来了!”
晏倾雪身子一僵,顺着看向擂台,便见月浅栖一身绯色长裙,发丝轻扣身后,面上仍然带着面纱,但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透澈沉静,深藏大智,如将整个天下都包揽了进去。
晏倾雪顿时沉了沉脸色,这般风姿,她只在吕皇和晏倾雪身上见到过,而她自己,连模仿,也诠释不了分毫。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晏娇娆便够了,再多一个,她怕自己会更加嫉妒。
且月浅栖在她话落之后瞬间出场,更是无声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晏倾雪不由向白景看去,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唇角的笑容妖冶惑人,笑道:“看来这潋滟阁主可并非寻常女子,可真是有趣,晏小姐觉得呢?”
“倾雪也是如此认为。”晏倾雪笑着说道,掩在袖子下的手却死死握紧着。
“嘿嘿,俺还以为阁主今日不会来了呢,看来俺是白担心了。”
云惊雷看着对面的月浅栖,心中却是紧张了起来。上台前,柳阡殇便与他说过,他打不过月浅栖,可云惊雷那里听不出来,那是让他打得过,也要做打不过。
潋滟阁主那样娇弱的女子,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他手中的一拳。
月浅栖一笑,对于云惊雷眼中的轻蔑毫不在意,手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这是她在外最常用的武器。
见此,云惊雷也正了神色,拿出一个人头大的铁锤,怒喝一声,便向月浅栖冲去。
月浅栖不紧不慢,手中的长剑时而凌厉如龙,时而又柔软如白绫,让人防不胜防。
云惊雷手中的铁锤是玄铁铸成,加上他本身的力量,每一次出手,更是将铁锤发挥到了极致,月浅栖好几次都是险险躲开,而每次她一躲过,身后的地面便会出现一个深坑,看的众人心惊肉跳。
若这铁拳砸在人身上,怕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又一次,月浅栖的身子与云惊雷抛出的铁锤擦身而过,引得台下阵阵惊呼。
但白景和柳阡殇知道,月浅栖还只是在玩而已。
云惊雷本就是个暴脾气,几次没打中,已是心生厌烦,粗声道:“躲着作甚,不能打便下台。”
月浅栖一笑,点点头,不在躲闪。
当即,云惊雷低吼一声,挥舞着铁锤向月浅栖砸去,而随着他奔跑的步伐,擂台缓缓裂开了道道小裂缝。
月浅栖傲然而立,看着铁锤落向自己身上。
晏倾雪看着擂台上的情景,唇缓缓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知为何,她看着月浅栖,就越发觉得像晏娇娆,同样的满身风华绝艳无双,让人恨不得毁掉。
一个女子,何需这般风姿。
然,晏倾雪的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擂台上,云惊雷的铁锤刚落在月浅栖身上,她却是突然消失了。众人一愣,还未回过神,便见月浅栖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云惊雷身后,手中的长剑宛如白绫,缠绕在了云惊雷脖子上,锋利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此时,月浅栖却似乎在笑,一双眼眸弯成了月牙,让人移不开目光。
云惊雷大惊,回过神,恍然明白方才自己砸中的,不过是月浅栖的虚影罢了。
这是何等快的速度,才能让虚影操持的这般清晰完整。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齐齐闪过这样的一句话。
“俺输了。”云惊雷大笑一声,心悦诚服的道。
月浅栖利落的将剑收回,缠在腰间,退后几步,抱拳道:“承让。”
云惊雷又笑了几声,却并不显得柔和,反而越加吓人,让台下胆小之人不自觉缩了缩身子。云惊雷对此不甚在意,跳下台,便向着柳阡殇的方向走去。
月浅栖顺着他的身形,看向柳阡殇,眯了眯眼,亦准备转身离去,却听人群中愕然响起了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
“哥,嫂子真厉害!”
霎时,喧嚣的人群瞬间寂静了下来,寻声看去。
便见,陌烟抱着陌羽的手臂,一身嫩黄色的白边对襟长裙,梳着两个包子头,戴着同色的小巧珠花,一双黝黑的眼瞳,显得单纯懵懂,像初春的花骨朵,分外惹人怜爱。
也继而,让人忽略了她眼底的精光。
月浅栖身子轻轻怔了一下,缓缓转身,看着陌烟,道:“陌公子,虽童言无忌,可话太过难免让人误会不悦,可是?”
陌羽点点头,看了陌烟一眼,笑着道:“是烟儿太心急了。”
月浅栖眯了眯眼,看了眼四周一脸果真如此的众人,抿了抿唇。陌羽此话,等于变相的承认了流言,月浅栖此刻便是说什么,也是越抹越黑。
顿了片刻,月浅栖深深看了眼陌羽,淡淡道:“确实是心急了。”言罢,不在理在场之人的想法,转身离去。
月浅栖一离开,人群就像炸开了锅,仿佛发现了惊天秘闻一般,四处宣扬讨论,一时间,整个擂台四周的喧嚣声,竟比之比试时还要大。
柳阡殇看了眼含笑着的陌羽兄妹,冷然一笑,越是站的高,摔的,方才最惨。
“主子,你真厉害,你说俺得不到前三,打不过潋滟阁主,俺这便输了给了潋滟阁主,未进的前三。你了比那月家主还会算啊。”云惊雷一脸崇拜的看着柳阡殇,长的憨厚凶恶的脸因此显得颇为滑稽。柳阡殇看着,无奈一笑。
这种聪明点的人都能料到的结局,也就这傻子看不出来了。
“月家主…呵…”柳阡殇想着,笑了笑,向白景的方向看去,却见人海中,那道暗紫色的身形早已消失。
“又有戏看了。”柳阡殇笑的越发灿烂,拍了拍云惊雷的肩膀,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云惊雷。
这厢,月浅栖刚回到潋滟居,虞娘便慌张的跑了出来,神色少有的严肃。
月浅栖愣了一下,便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竟然让虞娘你也这般慌张了起来。”
“哎,小姐,你可别打趣我了。”虞娘苦着脸,头上的流苏坠子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月浅栖不以为然,绕过她走到楼阁前的石桌旁,开始动手煮茶,悠然自得。
虞娘看着她,咬了咬牙,猛的单膝跪了下来:“请小姐责罚。”
“呀。”月浅栖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这跪不是折我寿吗,到底出何时了,这么激动?”
虞娘愧疚的看着她,低声道:“属下失职,将陌公子给小姐的玉戒指弄丢了。”
“丢了?”月浅栖一愣。
虞娘点点头,她虽恨不得捏碎那玉戒指,但她也知道轻重。且不说那玉戒指对陌家的意义,丢了陌家便是很难罢休了,就单说月浅栖若是不接受这提亲,玉戒指是一定要还回去的,这还不回去,月浅栖,便是一定要嫁了。
想到自己会毁了月浅栖的幸福,虞娘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以此谢罪。
月浅栖愣过之后,却忽然笑了,摇摇了摇头道:“丢了便丢了吧,我写封信,你派人务必送到圣贤山庄。”
“可是小姐…你,真的要嫁给陌公子?”虞娘眨眨眼,还没回过神,愣愣的问道。
月浅栖摇摇头,不说话,转身回房,开始提笔写信。
虞娘叹了一声,忧心忡忡的去给月浅栖研磨。
写完最后一个字,月浅栖搁下笔,看了一眼,确定无误便开始装信了。
“虞娘,你这是第几次叹气了?”说着,月浅栖将信递给虞娘,无奈笑道。
她写完这封百字不过的书信,虞娘就在一旁叹了不下十声的气,着实让她哭笑不得。
“属下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小姐,不然,小姐让属下断臂谢罪吧。”虞娘蹙眉,坚定道。
“可别。你要是断臂了,谁照顾我?”月浅栖无奈,见她这样,想了想,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淡淡道:“虞娘,这世界上能在你身上偷到东西的,能有几人?”
虞娘一愣,不明白月浅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回答:“武林中,不过十人。”话落,虞娘猛的抬起头,看向月浅栖:“小姐的意思是…柳阡殇?柳阡殇是公子的人,那…拿戒指的,是公子?”
月浅栖没说话,笑而不语。其实,她也没想到白景的动作这么快。
“那公子会不会将戒指毁了?”
月浅栖微愣,看向虞娘,见她眼底深深的警惕,对白景的警惕,突然便不想说话了。
摇了摇头,月浅栖沉默半响,才道:“他没那么傻。”
不管白景站在什么立场,都不会希望她嫁给陌羽,得到圣贤山庄。所以,若是白景拿了戒指,他最有可能的,便是还回去。只是还回去的方法,会和她不太一样,所以,她才写了那封信,以月家家主的名义,相信如此,陌羽也说不出话来的。
月家之人,终身不娶,终身不嫁。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其实,月家那里有这条规矩。
月浅栖笑了笑,提笔写字,不在说话。
虞娘也想通了一二,总算才放下心,笑着出去送信,然,她没走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手中多了一封信。
“小姐,薄逸的信。”
月浅栖手一顿,看着因走神失了风骨的月字,放下笔,结果虞娘递来的信看了起来。
片刻,月浅栖神色微变,手中的信缓缓捏了起来,催动内力将之化为飞灰,才拍了拍手,自语道:“呵,该动的人还没动,不该动的却最先躁动,出头鸟的下场可不好,也不怕丢了性命。”
“小姐,薄逸说什么了?”虞娘听得事情似乎有点严重,担忧道。
“这事不急,我生辰过后在说。”月浅栖没打算跟虞娘说,想了想,问道:“师兄回来了吗?”
虞娘点点头,道:“一早就随吕国那位回来了。”
“备水吧。”月浅栖一笑,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紫竹,道。
虞娘应声退了下去。
潋滟居另一侧的三层阁楼中,白景把玩着手中的玉戒指,慵懒靠坐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阡殇,凤眼中闪着丝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