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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赶尸铃清脆的声音回荡死寂的村子里。
红砖石灰切成的房子，原本错落有序，现在多处可见的坍塌以及烧毁。
墙面则是布满弹孔，墙角被风吹积起一堆堆残破的黄纸符。
林九带着僵尸跳跃在杂乱的道路上，时而叉腿，时而左右跳跃。
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已被凝结的血渍染红。
道路上，随处可见发臭的蔬菜，发霉的水果，还有横七竖八的长板凳，床板，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农具，破碎的衣物，打空子弹的枪械，以及开始腐烂的尸体。
“阴人上路，生人回避。”
一把纸钱随风飞舞。
静得可怕的时候，突听到这么一声。
林九瞬速观察周围动静，小声责问道：“文才，搞什么幺蛾子？村子里都是死人，喊什么？”
继而又指向随风飘散的纸钱，恨铁不成钢道：“你抛这个纸钱，是怕没有鬼魂知道你从这里路过是吧？你是不是要带上他们一同上路？”
文才心虚低头，急急巴巴道：“师父，这村子太安静了，我没能忍住。”
“你来赶尸，就不无聊了。”
林九手中的灯龛递到文才手中，弯腰去捡地上的纸钱：“早就给你开了天眼，等下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要大呼小叫，紧跟为师就行，这里处处诡异，我们沿着主干道，直接前往下个村子。”
文才点头不语。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童音响起：“叔叔，地上是你掉的钱吗？”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小手掌举到林九面前，掌心三张圆形方孔的纸钱。
卧槽，怎么出现我面前的。
堂堂天师竟被一个小男孩瞒过了感知。
“叔叔粗心了，多谢娃儿。”
林九僵了一下，握住小男孩的小手取回纸钱，触感冰冷冷的，比自己僵尸身躯冷个几度。
文才微张嘴唇。
林九一张黄纸符贴了上去，让其闭嘴。
“我帮叔叔去捡。”
小男孩欢快地去捡地上的纸钱。
风吹纸飞，小孩越走越远。
林九点头不作答，取下文才腰间的八卦镜。
指针打着圈儿，鬼物虽多，但没有敌意，又扔回文才手中。
“叔叔地上的钱全部在这里了。”男孩小手举高高，笑容单纯。
“多么善良可爱的孩子。”
林九接过男孩手上的纸钱，心说对方捡的太快了吧，这才几秒钟。
很快林九明白了。
因为下一秒，男孩身后出现五个小孩子，有男有女身高不等。
小男孩转身指向他们说道：“这些钱，都是我的好朋友帮忙捡的。”
林九俯身抚摸小男孩脑袋说道：“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是这个村子的吗？”
这时林九眼珠子都瞪圆了。
小男孩脖子处，皮肉外翻露出两个僵尸獠牙咬出的洞。
随即看向每一个孩子果然不出所料，都有被僵尸咬出来的洞。
“我是六村的。”其中最矮的小女孩甜甜说道。
林九看到她没了一只手臂。
“叔叔我是李家头的。”其中最高大的胖小子憨憨道。
林九看去，肉嘟嘟的脸很圆，却是个兔儿唇。
“我是被爷爷带到这里吃就喜酒的。”一个身穿喜气红衣的男孩说道。
林九看到对方眼眸深凹，是个瞎子。
这是一群身体有残缺的孩子。
“你们怎么跑了，继续踢球啊。”
远处坍塌的房子走出一个闷闷不乐的男儿，鼓着个缺半的腮帮子，脚踏圆球。
“叔叔再见。”
一群孩子跑向远处。
林九看到孩子口中的球是个青面獠牙的脑袋。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这群孩子又算什么？僵尸？鬼？异种？”
林九的脑袋一个头两个大。
他只知道，如果这群孩子想对文才下手的话，就凭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自己是保不住文才的。
好在对方没有恶意。
文才自然也看到了这些，后背早已湿透，汗珠从道袍滴落进红色泥土里。
文才不断对着自家师父使眼色，挥舞手臂，可惜师父好像在思考什么，没有搭理他。
沉思很久的林九打起精神，在旁护送文才赶尸前行。
只是他的眼神，不时投向路过的房子内。
一路上。
他看到了，半个身子探入井口的妇女。
他看到了，躺在肉铺台上的屠夫。
他看到了，一群比猫还大的老鼠，围住了一只未睁眼的奶猫。
他看到了耕地的黄牛，脚踏男人，头角刺穿女主人的身躯。
他看到了，孝顺的儿子正在喂躺在床上的老头子吃着肉汤，而被子里的腿少了一块肉。
林九看到的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透着诡异。
但有很多人家是相同的。
就是有一个房间内贴满了黄纸符，而墙上和地上布置了铁制的镣铐，镣铐上刻画着镇邪的符文。
林九判断出这不是困人用的，而是用来锁僵尸的。
可为什么超过一半家庭都设置了锁僵尸的房间？
村子的空气可能会有毒。
所以文才进村子前，就在鼻子内隐藏了避邪符。
而林九的僵尸身躯不惧这些。
主要还有个原因，他想嗅出这个村子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呼吸了几口，林九就闭气前行，这味道太难闻了。
不过总算有收获，主要有三种气味不正常，分别僵尸、弹药以及动物血肉。
不是说存在这些不正常，而是数量庞大，超过了林九的认知。
这些不应该出现的一个，人口几百的村子。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只是心灵受到了不小冲击。
文才将灯龛挂在排头僵尸的手臂，自觉地画符贴符，布置茅山镇鬼挡煞阵封锁出口。
出了七村。
本该看到远处小山坡后的六村。
结果又是个消失的村子。
林九抬头看天。
再看远处空荡一片的六村。
林九深吸了口气，说道：“文才啊，天黑前以此速度赶路的话，我们怕是到不了镇子上，要是留宿这样的村子，你怕是十死无生啊。”
“师父，有话直说吧。”文才这次反倒不墨迹了。
谁让他今天看到了人间如狱。
林九深深看着文才：“那我直说了，借半条命给师父，师父不死，你便不死。”
文才犹豫了一秒：“怎么借？”
林九指着文才包扎的手臂平静道：“放血。”
文才面露不信，看着师父伸进怀里的手说道：“只是这样？”
林九掏出一柄匕首：“一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