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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毕业旅行周期为十五天,车队一路前行,路过助学点的时候,贺昇去看了一趟,于澄知道后,也要跟去,她想看看贺昇现在在做的事。
村寨是在山坳处,只有几十户人家,电线杆上扯着几根电线,房子还是老式的砖头房。
高原地区日光充沛,房檐下,老人满脸沟壑地晒着太阳,剩下的就是撒欢奔跑的孩童,或是帮家里干活的少年。
青壮年外出务工,孩子由老人养,大部分的村寨都是这样的情况。
儿童助学计划没实施之前,这个村寨里的孩子就算到最近的学校上学,也得需要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路途艰险。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第一次来看的时候。”贺昇牵着她的手,在自己面前大概比了一下,只有一米出头的高度:“这么小的孩子,一二年级差不多大,需要凌晨四点起床,徒步去。这边恶劣气候常有,很难想象气温降下来的时候,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于澄站在新盖的教学楼下,望着窗明几净的教室,问:“现在里面还有孩子吗?”
“有。”贺昇点头,带着她上了二楼,走到一间教室门外,里面坐着个小姑娘,很瘦,低着头正在写题:“她很厉害,我去年给她拿了一套初中组物理竞赛的试卷。”
他边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女孩:“她将近满分,放到苏省,也是学校抢着要的好苗子。”
“在你眼里,他们都是以后可以造火箭的人。”于澄淡笑地看着他。
“嗯,但也不是,他们想造火箭,想做医生,想做老师,想做其余任何职业,都可以。”
“知道吗澄姐。”贺昇缓缓跟她讲起:“这个女孩是她奶奶送来的,从很远的,另一个村寨送来的,送来的原因是家里不允许她上学了,要订婚嫁人,但她那会才十五岁,还是个物理天才。”
差点就被埋没的天才。
“十五?”于澄皱眉。
“嗯。”贺昇点头:“这个情况在村寨里很常见,不合法,但所有人都这样,也不会有人选择报警,甚至报警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她现在放暑假还待在这里,也是因为不敢回家,她怕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怕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于澄在心里过了一遍这句话,看着那个女孩瘦小的背影,似乎看见即将溺亡的人用尽全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黑暗中寻见一座灯塔。
两人静静地看,直到女孩子意识到什么,回过头,眼神发亮,声音满含欣喜:“哥哥?”
她接着又把那种发亮的眼神放到于澄身上:“于澄姐姐?”
“她……认识我?”于澄抬眼朝贺昇看。
“嗯。”贺昇笑了:“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她说你很漂亮,特别好看。”
“她也特别好看。”于澄自然地说出来,微笑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女孩。
女孩子永远都是好看的,胖一点好看,瘦一点好看,脸上有小雀斑小痘痘也好看。
她不仅好看,还勇敢,简直是个闪闪发光的存在。
正值假期,其余孩子已经回家了,其余没人的教室里显得空空荡荡。
黑板被擦的很干净,黑板上方,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
她突然就想到了在那个清晨,贺昇说的那句话。
“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他正在做。
两人没留太久,陪女孩一起吃完晚饭就走了。
考虑到于澄,这场临时考察贺昇只停在了车可以开到的情况,准备等到结束自驾游再单独过来一趟。
一行人旅途到现在,即将进入拉萨。
他们停靠在一片草原,远处是白皑皑的雪山,漫山遍野盛开的野花,清澈的溪流从山坡上顺着石头冲刷而下,墨绿色的杉树一丛丛的自由生长,高耸而立。
少年们围坐在地上,将带来的燃料装备摆放在中间的位置,准备夜幕降临的时候燃放。
他们白天已经睡过了,今晚是特意的安排,他们要彻夜不眠,带着氧气罩也阻止不了尽情狂欢。
夜色已深,公路上依旧有三三俩俩前行的车辆,车灯光线照亮前行的方向,永远都有人在路上,奔波不停歇。
这里远离城市喧嚣,太阳下山后还有月亮,星星遍布夜空,没有乌云遮挡,一群人的脸被篝火映照的通红。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于澄眼神对上赵一钱的暗示,假装无意地开口提议。
“玩什么?”赵一钱紧跟着说。
“击鼓传花,怎么样,就很有篝火晚会的那个意思。”赵炎开口。
“有点土诶。”许颜面色一言难尽地说。
“哪里土?这样吧。”赵一钱搂过许颜说道:“谁被敲中,谁就占到中间去,先摸个面前给你的物品,物品不定,可以是零食,也可以是地上的野草,你要猜出来才能下来,猜不出来的,就站在那,表演个节目。”
“那倒也行。”许颜点头。
猜东西的环节会衍生出不少搞笑的事情。
“成,就这么定了。”
反正无所事事,一群人就这么开始玩起来,小鼓交给于澄,她凭着感觉乱敲一气,第一把落在方丁艾身上。
赵炎给她递了包零食,这一路上零食胀包,鼓囊囊的什么都摸不出来,很快就放弃猜谜,拉下眼罩,给大家扭了段恰恰。
“可以啊小艾同学!”沈毅风鼓掌。
“哎,老了老了,真没小时候灵活了。”方丁艾坐下来,边自谦地感慨边吸两口氧。
跟刚进藏相比,沈毅风状态已经好很多了,人也生龙活虎不少,点到他的时候,他直接自信满满地跳过猜谜这个环节,为大家献上了他的封神之曲《青花瓷》。
“我靠,沈毅风你行不行啊,别糟蹋周董的歌行了吗?新歌不出,全靠着这几首吊命呢。”赵炎是周杰伦一号粉头子,半句都听不下去。
“行行行,不唱了不唱了,你这一点都不善良,换其他场子,都是给足面子让我唱完的。”
赵炎:“……”
后面于澄眼睛也被蒙着,不知道能敲到谁,她跟着之前的几把找规律估测,终于把许颜给挑上来了。
“眼睛闭上。”赵一钱拿着眼罩走过去。
“知道知道。”许颜闭着眼,顺从地让赵一钱帮她带上眼罩。
“钱钱我跟你讲,我唱歌不比沈毅风好听多少,你听过的,你给我猜个简单点的啊,别让我丢人。”
“嗯,知道了,放心吧。”赵一钱站到她身后,仔细地替她将眼罩系上。
这方草地突然静寂下来,于澄也将眼罩拉下,走回到贺昇的身边坐下来。
风不是很大,篝火静静燃烧,微杂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脚边的野花随着摇动,许颜紧张地站在那:“人呢?怎么没声了?”
给她憋什么坏招呢。
“来了,别急啊。”赵一钱拿着精致的薄荷绿色丝绒盒子走过去,打开:“摸吧,猜猜看。”
这件事之后几个组织游戏的人知道,但此时,都默默地不说话,看着他们。
“我来了。”许颜伸手乱抓,然后才触碰到这个东西:“嗯……拉链扣?”
“……”赵一钱:“再猜。”
“还能再猜?不是就一次机会吗?”
“给你放水。”
“……”
许颜皱眉:“易拉罐环扣?”
“你家易拉罐卖这么贵?”赵一钱服了,戒指就这么难猜?
“到底是什么啊?”她放弃了,伸手扯下眼罩。
然后愣住。
“记得吗,高中那会,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看电影,你跟澄子说,你想在雪山脚下被求婚,觉得特浪漫,这话我听见了。”赵一钱一句句地说出来,眼神认真地看着她:“许颜,你现在回头,就能看见雪山。”
他们就在雪山脚下。
回过头就能看见。
“嗯,我知道。”许颜点头,睫毛快速地眨动不让眼泪流下来:“好了,别再说了,别让我哭出来,我答应了,给我带上吧。”
“好。”赵一钱笑笑,取出戒指,将它带上许颜的无名指。
“恭喜恭喜!”赵炎啪啪鼓掌。
“恭喜!挺会啊赵一钱。”王炀对他刮目相看,合着那点可怜的智商全用在谈恋爱上了。
“草,我说你这人怎么一个劲非得来西藏。”沈毅风手里还攥在吸氧面罩,生无可恋:“合着老子半条命都要搭上了,是来成全你的?”
“回头请你喝喜酒。”赵一钱美滋滋地冲他挑眉。
“我他妈就差你这一顿喜酒?”沈毅风骂骂咧咧地拿起胀包的零食朝他扔过去,又被赵一钱灵活避开。
“哎呀,赵一钱也要结婚了。”赵炎啧啧感慨。
“是啊,我还没亲过嘴的朋友~”赵一钱犯欠,回他一句。
“……”
“要不,你放低点标准?别非得找刘亦菲那样的。”于澄逗他。
“靠。”赵炎偏过头,乐了:“你当年追贺昇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降低标准,改追祁原呢?”
“我比贺昇差?”祁原冷不丁地转过头来:“你眼瞎?”
赵炎:“……”
“那也不可能全校都眼瞎吧。”沈毅风回了一嘴:“贺狗校草,你是老二啊,公认的。”
祁原:“……”
篝火的另一个角落,方丁艾抱着膝盖坐在那感动得眼眶通红,看着这一群人,她突然大声喊道:“诶!我帮你们拍个合照吧,怎么样?”
“行啊!”几人回过头。
“好!”方丁艾立马起身,扶着头顶黑色的渔夫帽,跑到设备包面前翻出相机。
“怎么样了啊?”看着方丁艾低头对着相机一顿操作,半天还没好,赵炎直起上半身瞅着问。
“好像是,出了点bug,别急,稍等一会。”方丁艾头都没抬地回,皱着眉头调试。
“噢。”赵炎又坐下来,等待的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他瞟向齐荚身旁的吉他,突然想起来这茬:“别让场子冷下来,趁这会来个节目啊,班长,给我们弹首歌吧,好久没听了。”
高中的元旦晚会上,齐荚弹过吉他,弹得很好。
“嗯?”齐荚正发着呆,突然被点到有些愣神。
她回过头,将落在草地上的吉他抱起来,拨动两下弦,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啊,之前出车祸左手受伤还没好,还在做康复治疗,平时生活不影响,但弹吉他的话,应该会跑调。”
“没事,我来吧。”她话刚落下,旁边一道嗓音就插进来,祁原将她怀里的吉他拿走,转而将手鼓递给她:“这个可以吗?”
“嗯,可以。”齐荚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唱什么?”祁原边扫弦边问。
“就唱,《夏天的风》吧。”齐荚盯着他的动作。
这首歌在附中时,尤其是快要期末毕业的时候,中午下午吃饭的时间段都会放这首歌,大家也都会唱,算是他们独有的一段青春回忆。
“好。”祁原点头。
吉他起弦,鼓点轻敲伴奏,曲调就这么合出来,先是几个女生轻轻开口唱。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副歌部分,一群人看着快要燃尽的篝火,不约而同地轻声哼起,大合唱起来。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风
吹成了山风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风
吹成了山风……”
一首清新简单的歌,将一群少年唱得热泪盈眶。
“我调好了!”方丁艾突然举手,高兴地回头。
“来了来了。”一群人从草地上站起来,腿有点坐麻了,站在原地揉了一会儿。
“得后期啊!美颜!得帅!”
“知道。”方丁艾将相机架到面前,抬手比OK,笑得圆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诶,赵炎你蹲下来,你挡着我镜头了!”赵一钱喊他。
“蹲下来就找不着我了!”
“哎哎哎,别挤,当心点别挤着我澄妹!”
“祁原你再往齐荚那边去点,哎呦,我他妈都出镜头外了!”
“出镜头了就往后面凑啊!傻逼!”
……
他们歪七倒八地互相挤着闹着,凑到镜头面前,拖着氧气瓶笑容灿烂地朝镜头比耶。
相机为他们记录下这一刻。
笑声回荡在这片将亮不亮的黎明夜空,远处山脊上的经幡随风晃荡,雪山绵延千里。
亲爱的年轻人啊,我们要做飞翔的小鸟,遨游的鲸鱼,当空的烈日,能独行的千里马。
永远朝气蓬勃,永远充满希望。什么都困不住,什么都打不倒。
命运这个狗东西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还有勇气爬起来踹它一脚。
雾蒙蒙的天空照射下第一缕阳光,穿透层层乌云破空直下,日照金山。
青春也许会谢幕,但南城少年永远炽热如风。
浩浩荡荡,横冲直撞。
“27号选手,祝你旗开得胜。”
——全文完——
(插播一条关于贺澈澈小朋友的小番外,他知道有好多姐姐哥哥叔叔阿姨想看他后,求我拉他出来提前露个脸)
众所周知,照昇哥在粥店的设想,他的愿望,应该是希望生一个长得像澄姐的女儿。
虽然澄姐每天把他那张脸吹到了天上,但他心里一直更希望小朋友可以长得像澄姐,在他心里澄姐天下第一美。
所以,昇哥脑子里对小朋友的设想都是,古灵精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长得像澄姐,智商遗传他。
but,天不遂人愿,小朋友的性别是蓝色,脸蛋完美遗传了爸爸,脑子……随了妈妈。
不过这个也没关系,妈妈也是京大高材生,智商也不低,单单没爸爸厉害而已。
这样颜值和智商都一绝的小朋友,从小就在江家受宠的很,江外公不下棋也要陪孙子玩,贺老爷子也爱不释手。
小朋友出生后,从小就有一帮叔叔阿姨带着玩,每天幸福得冒泡,无忧无虑的长大。
随着贺澈澈一点点长大,除去颜值方面,性格也开始显现,比如第一个,贺澈澈在颜控方便,真的是澄姐的亲生儿子。
在小朋友三岁话还说不清的时候,他就知道把怀里的小零食,分给最好看的小姐姐小妹妹,对,其他人没有,只能是最好看的那个。
如果你长得不好看,找他说话,小朋友都不乐意理你。
除此之外,贺澈澈还放大了昇哥的哭包属性。
基本从贺澈澈能抱得动篮球的时候起,就开始跟着爸爸到球场玩,沈毅风喜欢逗他,但小朋友的思维方式很简单,糖被拿走了,投了个球没进,就很伤心,就得哭。
但小朋友哭,昇哥是从来不哄的,他只哄老婆。
球场上就他一个小不点,昇哥穿着火红色的篮球联名背心,抱着篮球汗津津地看着自己儿子哭得脑门冒汗,于是面无表情地伸出脚,朝着他的屁股轻轻踢一下。
小朋友身体很软,站得不稳,就这么一晃荡,一屁股就得拍坐地上,紧接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昇哥对此的解释是:“站着哭太累了,坐着省力气。”
澄姐:“……”
再比如今天,他在幼儿园里打架,没打过别人,还在地上滚了一身的灰尘,坐在小板凳上哭得死去活来,老师耐心温柔地哄了一个小时也没哄好。
直到于澄来接他放学。
小朋友看见澄姐的那一秒,就委屈巴巴地收起了眼泪。
唔,怎么不是爸爸来接他了,妈妈很少接他放学,他想给妈妈留个好印象。
澄姐很酷,又很好看,全幼儿园小朋友的妈妈都没澄姐好看,贺澈澈为此很骄傲。
“又哭了?”于澄靠在大G车门上抱臂低头看着小朋友,微微皱眉,有点儿嫌弃。
本来已经收住眼泪的澈澈小朋友,在感受到妈妈的嫌弃后,没憋住,眼泪又开始吧哒吧哒往下掉。
看着那张跟昇哥七八分相似的小脸,于澄无奈叹气,一把把小朋友扯到座椅上,开车带回家。
“来。”于澄把小朋友丢给贺昇,神情微恹:“你儿子又哭了。”
“哎,是谁的儿子天天哭?”贺昇倚在墙边,懒洋洋地摸摸后脖颈,玩儿一样地又突然拔高音调:“啊!原来是我自己的啊。”
“对,你的。”于澄瞧着他,面无表情地打量:“别人的儿子真没这么能哭。”
“……”
“哦对了,你明天想去哪?”贺昇突然低头问贺澈澈。
“你……你跟澄姐又要出去玩了?”贺澈澈边抽噎边问。
“是啊。”
“那去……去许颜阿姨那里吧。”小朋友毫不犹豫地说。
赵一钱叔叔有个超级大的超市,随便他玩他吃。
“哦,那你等会先收拾东西去吧,照顾好你自己。”
“嗯…好的吧。”贺澈澈吸着鼻涕点头。
商量完,于澄就去收拾行李去了。
看着妈妈的背影,贺澈澈低头捏着衣角有点不高兴,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帅气逼人的爸比蹲下来,假惺惺地帮他擦掉眼泪,说道:“还好你是澄姐生的,不然早把你扔了。”
贺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