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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自大哥失宠,连带着自己也少在近前伺候,凡事大多都是捧墨亲力亲为,是以桂影也只听说过神药的事自己却没见过,今日捧墨身子不爽利,服药的事落在她的身上,她接过那只白玉净瓶虽心下打鼓,却还是照着做了。
拖沓着进了屋子,贺元阑早已久等多时,扫见来人顿了片刻却也不再犹豫一把将那玉瓶夺来,急忙在手中倒了两刻,水都没顾得上就急急干咽下去了。
桂影见状忙跑去给他倒茶,递过去时便见他脸上表情怪异,似是方才的所有不快都一扫而空,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桂影瞧着害怕,战战兢兢地守在屋内,良久之后,才见殿下终于睁眼。
满眼猩红像是说出先生口中的恶鬼,她吓得不行,躬身行了个礼就连忙转身就走。
却还没走两步,便被贺元阑扯住了衣袖。她回身望去,便见殿下面露凶光地对她道:“此事不许告诉你大哥。”
桂影嗯嗯两声重重点头,直吓得快尿裤子,贺元阑这才松手。
她甫一说完便急忙望向拾砚道:“大哥,我可是答应过殿下的,你不要搞事情哦。”
拾砚面色凝重,深深叹了口气。
此事没那么简单。
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趁机偷一粒药给我,我得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桂影想起殿下可怕的样子,还是弱弱地点头答应。
隔了三五日,桂影才终于寻到机会,趁着捧墨推殿下出去散心,她翻遍他屋中的每一个角落,才终于才一处箱笼里找到那白玉瓶,里面密密麻麻地装满了漆黑的丸子,她瞧着数量如此之巨,便也不再担心会被发现,取了一粒包在帕子里好生放好,而后便又悄悄地掩上了门。
夜间回了屋内的捧墨,将门窗合紧之后便坐回了桌边,照例清算着玉瓶里的数目,数到最后唇角一勾。
鱼儿上钩了。
当夜拿到药丸的拾砚连觉都顾不上睡就直接冲到客院敲响了医者们的大门,那张神医最不耐旁人扰他睡觉,挥舞着袖子就想将他赶走,后头闻声而起的陈神医连忙摆手将拾砚唤到自己屋内又好生劝着张兄睡了。
进了屋,拾砚只跪着求他验验这药异常与否,只字不提此事缘由。
陈神医望着他着急的模样,将他搀扶起身点头答应了。
毕竟这皇室密辛,知道多了于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便让他在屋内等着,他挑灯研究这黑丸成分。
直至月落乌啼晨雾渐起,屋中才终于有了细细密密的话语声。
拾砚失魂般地走出了屋子,连自己怎么回到房内的都给忘了。他脑海中不停重复着老先生的话。
“此物比之五石散更甚,致瘾严重,少则伤身,多则至死,一旦沾上,便同废人无异了!”
想着想着,拾砚便再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还以为那是个什么好东西,殿下吃了能病痛全消一如从前,原来都是错觉都是假的。照桂影的形容,殿下怕是已然有瘾,老先生说此物难戒,殿下他还这般年轻,以后可该怎么办呀!
拾砚将自己关在屋中大哭一场,正巧桂影回来,听见动静忙开门一去,一见他两眼通红的模样吓一大跳。
“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桂影关切问道,又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拾砚心下难过,盯着妹妹,犹豫了良久才开口道:“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快劝着殿下别吃了!”
桂影为难地挠挠头,瘪嘴道:“可殿下不会听我的呀,他如今与那捧墨整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便是想寻个单独时机都难如登天呢!”
拾砚闻言眉头蹙得更紧,闭目沉思半晌朝她附耳交代了几句。
每日日昳,殿下都会小歇片刻,桂影依着大哥的吩咐将捧墨支出去了,拾砚闻讯悄悄翻窗进了殿下卧房。
才刚一落地,便听见一声轻响,一回身,殿下不知何时竟已坐起身子直勾勾盯着他看。
拾砚尴尬地绞着手指,犹豫了半晌,才是跪地全了礼数。
贺元阑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虽看起来比从前好些,实则底子怕是又被掏空了,好容易将养起来的身子眼看着又如将倾之大厦,拾砚心下又怒又恨,面上却再不敢放肆,只试探着开口问道:“殿下近来您还好么?”
他们如今差不多半年没见了,拾砚长高了一点,人却更瘦了,原先胖乎乎的小脸如今也没剩几两肉了,贺元阑随意扫了他一眼,又将脸错开,哂笑道:“不就还那样,有何好问的?不是说了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么,怎的又胆大包天的闯来了?是替你的太子殿下打探消息么?既看过了,还不快走!”
拾砚难过地咬着下唇,看着昔日亲密无间的主仆如今见面只剩冷言冷语,他只觉犹如被冰水从头淋过,身上和心里都是凉飕飕的。
他试探着走近,见他没发火,便又踱步走到床沿跪下,两眼噙泪地望着殿下,嘶哑着声音道:“您真的误会了,不管您相不相信,奴婢确是情有可原,后面您网开一面放我进来,奴婢便再没有与太子殿下接触过,便是他着人询问奴婢也大逆不道地推拒了……”
“哦?”贺元阑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夸赞你一番?”
拾砚忙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告诉您,您才是我唯一的主子,奴婢从没想过投奔任何人,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也定不会有!您忘了,从前您还答应过的,等以后您成家了,奴婢还要给您带孩子呢!等以后奴婢老了,您说还要让我安享晚年呢!”
“够了!”贺元阑厉声打断道,“从前的事莫要再提,我如今这个样子还谈什么以后,不过是将行就木地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拾砚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不住念道:“不是……您如今只是处于低谷……待您走出去一切都会好的……”
贺元阑靠在塌上俯视着这傻小子,看着他还同以前那般脆弱得像个小姑娘,一言不合就哭,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当真是半分长进也无,以后又该怎么活在这遍地豺狼的深宫之中,赶他走也不走,真是蠢死了!
“你若只是来说这些的,趁我发火前赶紧给我滚!”
拾砚擦了把眼泪赶紧摇头道:“不是……殿下您能听我说句话么?”
贺元阑拧眉看他,瞧着他就来气。
“赶紧说!说完快滚!”
拾砚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衣角,环顾了四周方才低声道:“您吃得那个黑药丸虽能镇痛却易致瘾,服用久了伤及内里,对您百害而无一利,您能不能将那药停了?”说完看着他的脸色越发地差又忙补充道,“奴婢已从那些神医那里学了些治腿的医术,您若不信任他们,让奴婢替您医治,您将那药断了再用我那方子好生将养,神医说了,若是快得快,一年半载就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