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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明泽也走到了皇帝身旁,低头看着兰枫。
原来是好友的孩子。皇帝还记得,张将军在前线听说了孩子出生的消息后,曾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当时,张将军因为回家一个晚上就得了个儿子,皇帝还没少拿这件事情和他开玩笑,而且,孩子出身后,皇帝还为他起了名字‘兰枫’。
“不愧是张将军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胆量和头脑比起父亲,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皇帝)
“陛下,他的武功也不差,这家伙在我靠近时,突然把短剑刺向我,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笑了,看着兰枫说:
“能把你吓一跳,看来身手不凡。这孩子今年多大了?”(皇帝)
“比太子殿下小六岁。”(赵明泽)
“那就正值弱冠之年,二十岁,可是为什么个头显得这么小,这么瘦呢?张将军的儿子体格都非常好,可他看起来还像个十多岁的孩子。”(皇帝)
“陛下,南山城一直动荡不安。这孩子从五岁开始,就在南山城生活,那个地方大大小小的战争和冲突不断,他一直处在那种紧张不安的状态中,可能是由此造成的吧。”
皇帝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兰枫说过的话。
“平时经常要面对各种野兽,所以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兰枫)
原来说的不是野兽,而是敌人。这孩子小时候曾经受了多少惊吓,才锻炼出了如此敏锐地感知周围环境和潜伏者的能力呢。皇帝感到一阵阵的心疼,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
“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张将军。”(皇帝)
“在下最初也认为他是个盗匪,但是后来发现他长得和张将军的夫人一模一样,所以才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赵明泽)
“是吗,长得这么像吗。记得张将军的夫人生得很漂亮,所以这个小子也生得如此英俊吗,嗯,长得不像父亲,也不错。”(皇帝)
从皇帝的声音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对好友的想念。
“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我曾经那么想看看你,可你父亲就是不答应。看来是心疼自己如此漂亮的小儿子,所以才不让我见。”(皇帝)
皇帝转身向床榻走去。赵明泽把毛笔从兰枫的手里拿开,一转身,看到皇帝拿着被子走了过来,他赶忙上前去接。皇帝摇了摇头,然后亲手给兰枫盖在了身上。
也许是感觉到了暖和,兰枫动了动,把头缩进了被子里。皇帝转过身,脸上满是笑容。
两个人在书案旁坐下,静静地看着被子下的兰枫。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皇帝)
“陛下,请您恕罪。微臣看到长剑时,也曾以为他是盗贼,但是等看到短剑后,就十分惊讶了。我再仔细看这个孩子的长相,发现和张将军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陛下,我会马上派人去南山城通知张将军。”
“你以前见过这个孩子吗?”(皇帝)
“没有,陛下,张将军不给看啊。因为张将军谁也不给看,甚至有传言说,他的小儿子可能是狐狸精,被狐狸精附体了等等。”
“先不要告诉南山城。”皇帝说道。
看到赵明泽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皇帝恶作剧般地笑了。
“陛下,这孩子成天闹着要离开皇宫,还是让他回去吧。张将军肯定已经找得火急火燎了。”
“让他找吧,人在皇宫里,他在外面找也找不到。你忘了吗?张将军非常不喜欢呆在都城,已经去南山城十五年了,一次也没有回来过。都城有事不得不来的话,都是派自己的大儿子或者二儿子来。每年我都跟他说,让他把一个儿子派到都城来任职,但是他一直都在推辞。”(皇帝)
“是这样?”(赵明泽)
赵明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我曾经动过一个心眼儿,在张将军的大儿子结婚时,派了大太监去参加。那是张将军去了南山城后的第二年,这个孩子应该是六岁,我让大太监想办法把这个孩子偷偷地带回来。但是,却连见都没有见到,这么宝贝的孩子,张将军不可能允许他留在皇宫。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到皇宫的,但是这正合我意。”(皇帝)
“可是,陛下,这个孩子一直想离开皇宫,我觉得您还是应该让他回去。”
“这个比父亲还优秀的孩子自己来到了皇宫,你觉得我会放他走吗?”(皇帝)
赵明泽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对父子怎么这么像呢?!
*
第二天清晨,在青荷园里,春天的阳光洒满了竹林。但此时,看着乱成一团的被子,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昨天跟兰枫说过,让他吃完早饭后来执事房。但是,早晨起来后,太子想到兰枫最近太累了,就打算带他一起去好好地吃一顿早饭,于是在去执事房的路上,太子就顺便过来了。可是,到这里一看,青荷园里竟空无一人。
“应该不是逃跑了。”(太子)
太子扫视一下房间,除了被子是乱的以外,一切都很整齐,那个家伙应该是自己跟着什么人离开了。
*
赵明泽走进了皇帝的寝殿。皇帝正在看兰枫写的报告,他走上前去,向皇帝小声说道:
“陛下,太子殿下正往这儿来,怎么办?”
皇帝和赵明泽都把头转向了同一个地方,兰枫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大太监在外面吗?”(皇帝)
“是的,陛下,在寝殿外面。”(赵明泽)
“跟大太监说,让他告诉太子,进来的时候,声音轻一些,不要吵醒了那个孩子。还有,你可以回家休息几天了,现在就走吧。”(皇帝)
赵明泽明白皇帝为什么让他回家休息,未经太子的允许,他就把太子的人带走了,太子肯定会发火儿并责怪自己,皇帝这是让他暂时回避一下,他从心里感激皇帝的这种安排。
“是,陛下。”赵明泽答道。
皇帝边走向床榻,边又吩咐道:
“不要让南山城那边知道。”(皇帝)
“是,陛下。”
赵明泽离开后没多久,大太监进来说,太子来了。
一开门,皇帝就感觉气氛不对,只见太子一脸的不悦,看来已经知道兰枫在这儿了。
“太子这个时间来这儿,有什么事吗?”(皇帝)
“您是把人杀了吗?”(太子)
“你在说什么?”(皇帝)
“还是把人赶走了?”(太子)
皇帝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本想开个玩笑,但一想还是算了吧。搞不好,会要了赵明泽的命。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家伙在这儿的?”(皇帝)
“父皇,如果那个家伙反抗的话,青荷园和竹林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想如果不是皇帝的命令,他是不会这么乖乖地跟着走的。平时,对我的命令,他都不听。”(太子)
皇帝点了点头,那个家伙对他也是如此。
“他现在在哪儿?”(太子)
“这家伙完全没有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你看看吧。”
皇帝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太子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一个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身上还蒙着皇帝用的被子。
“嗯~?这家伙竟在这儿睡着了?(太子)
“看来是的。”(皇帝)
“这个家伙!”(太子)
太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他甚至忘了皇帝一直在看着他。
“父皇,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儿来?”(太子)
“这个得由太子你来向朕做解释吧。不过,朕现在困了不想听,想先休息一会儿。”
太子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但随即就恢复了常态。皇帝则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要把他带走。”(太子)
太子说着,准备站起身来。
“我不允许。”(皇帝)
“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太子)
“他犯了死罪。”(皇帝)
太子这次真的呆住了,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皇帝所说的死罪是从何而来。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兰枫)
忽然,有人用还没有睡醒的声音在嘟囔着。皇帝和太子都转头看去,兰枫正坐在那儿揉着眼睛,看上前还没有完全睡醒,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陛下,您不能出尔反尔啊。您答应了让我离开皇宫,所以我才按照您的要求把知道的都写了。如果您打算杀了我,何必这么折磨人呢,直接杀了我就可以啦。”(兰枫)
“闭嘴!”(太子)
太子生气地喊道,在皇帝面前兰枫竟敢如此放肆,不知道他还想不想活了。
“让你写的你还没有写完,怎么好意思说这些。”(皇帝)
太子惊讶地看着皇帝,因为皇帝说话时脸上竟带着笑容,父皇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和蔼过。
兰枫坐在那儿,一脸的不高兴。
“在把事情做完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皇帝)
“陛下,我都写了,已经绞尽脑汁都写啦。”(兰枫)
“不可能,你想欺骗朕吗。”
兰枫直盯盯地看着皇帝。太子心里有些后悔,没有教给他宫廷中的礼仪。这么盯着皇上看,是藐视圣上的行为,是可以当场杀头的。
“陛下,儿臣没有教会他宫廷中的礼节,因此,他不懂这些,还望您恕罪。”
“没关系,反正已经是死罪了,不懂礼节就不懂礼节吧。”(皇帝)
“父皇,请您让儿臣把他带走,好好地教化他。”
听着父子两人的对话,兰枫把头低了下去。他感到脑袋疼得厉害,另外趴着睡了一个晚上身上也觉得酸痛,肚子还饿得要命。他真希望能放松一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这些难受都累积在一起,结果,腾地一下他的脾气上来了。
“陛下,干脆让我自裁吧。”(兰枫)
“你说什么?”(皇帝)
兰枫抬起了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上。
“陛下,我不想再写了,我讨厌拿毛笔,您让我好好睡上一觉,然后让我自裁吧。”(兰枫)
“你给我闭嘴!”(太子)
太子急忙把兰枫呵斥住,他的话令太子感到心惊肉跳。而皇帝正在用满是愤怒和杀气的目光看着兰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