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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宴的戒备森严,内外两道正门都派人严格把守,必须有相关请帖和诏令才可出入。
府内张灯结彩,散客们在园内四下游览,来往络绎不绝。
秦满领着青黛,穿过西苑的石林和堂院,端端正正地走到西二门。其他偏门已经守死,此处是出行必过的一关。
她看见一弦和几名暗卫正持着刀剑,守在门前。
“属下参见王妃。”一弦依旧是那般恭敬得如同木头一般。
“我奉命代王爷去接贵客入府。”秦满开门见山,徐徐说道。
一弦用拿着剑柄的手拦住她,低下头说:“王妃,恕属下无礼,未有王爷诏令不得出府。”
秦满拿出那副玄色玉坠:“这里,你可看清楚了。”
一弦思忖了片刻,又说道:“请王妃稍等,容属下去向王爷求证一番。”
听罢,秦满不禁蹙了蹙眉,冷笑回答:“求证?王爷正忙着主宴,兹事体大,贵客失迎,你可担待的起?”
“这……”
秦满打断他:“我且问你,这玉坠可有假?”
“不假。”
“那还不放行。”
一弦犹豫片刻,抬起头:“属下斗胆一问,王妃所迎贵客是谁?”
“放肆!”秦满转过头,眼神冷冽地瞥向一弦,“这是你该问的吗?”
“属下无意冒犯,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就传来了郭瑶的声音:“王妃所迎贵客,是吏部尚书府的许夫人。”
“王妃,我来迟了。”郭瑶含着笑意,又缓缓说道:“刚才说好咱们一起去迎许夫人的。”
听罢,一弦连忙翻了翻名册,许夫人确实还未入府。
他又说道:“那属下和您一同过去,也能确保您的安全。”
秦满不禁笑出了声,向一弦逼近一步。
“怎么?你就这么想跟着我?”她嘲讽着,气势冷艳而盛人:“这又是什么新的门禁,是你主子说的?还是你规定的?”
“属下不敢。”
他始终低着头,踌躇片刻,才退到一侧:“王妃,请。”
秦满顺利出了内门,相比里面,外院冷清了许多,但是也更容易出去。
“谢谢。”秦满停下脚步,对郭瑶说:“不该让你掺和进来,你快走吧。”
“我确实是来迎许夫人的。”她小声猜测:“王妃不是出来迎客的吧?”
秦满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回答:“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去找许夫人,途径西二门时,便说出来以后外院儿太黑,一眨眼又没瞧见我了。”
说罢,秦满领着青黛就要离去。
“小满。”郭瑶突然唤了声,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没有站在你身后帮你,我很抱歉。”
秦满顿了顿,才说道:“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也活得小心。”
“那你要去哪?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郭瑶……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小满。”郭瑶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臂。
秦满看了眼她,片刻后说道:“你想和我一起走吗?就现在,马车在外面,即刻,南下。”
下一秒,秦满看到的,是她惊讶且迟疑的神色。
于是她又笑着推开郭瑶的手:“你是金夫人,你和我不一样,你要保郭家,离不开金家侍郎那个混账东西。”
而我,早就没有家了。
这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笑,便头也不回地和青黛向外走去了。
郭瑶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得不承认,秦满说的话,字字都刺在她的心口上。
……
这时,一弦等在西二门前,还不见秦满回来。
正打算去寻一趟,就看见金夫人和许夫人走了过来。
他连忙行了礼,又朝旁边张望,始终没有看到王妃的身影。
“金夫人,请问王妃没有一道儿回来吗?”他问道。
“唉,说来也怪,原本我和王妃一同前去的,正闲聊着,可王妃转眼间却不见了。”郭瑶不紧不慢地回答,一边打着岔儿:“怎么?王妃还没回来吗?”
一弦听了这话,霎时间晃了神。
他低声吩咐了身旁暗卫几句话,全然不顾什么贵客,转身之间就消失在黑夜里。
另一边。
彩绘的梁栋、斗拱和檐角之下,赫然悬着一副篆刻“沁元堂”字样的红檀木匾,推开镶着金漆兽面锡环的黑木纹门,是一派歌台暖响,春光融融之象。
卫如靳正和各位王爷、大人饮酒取乐。
堂内宽阔而热闹,精致而典雅,就连朱漆柱上都点缀着黄绿相间的琉璃石雕。
一些女眷们开始纷纷入场,各种服饰和色彩涌进来,让大堂显得更加雍容和迷离。
卫如靳一边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似有若无地张望着秦满的身影。
这时,段可珺挡到卫如靳面前,娇羞地行了礼:“殿下。”
卫如靳用鼻音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
实在觉得有些挡着视线,就直接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段可珺顿时害羞地低下了头。
“别动。”他淡淡地命令道,“别说话。”
内堂里觥筹交错,他的目光还是暗暗找寻着,那个紫衣女子的身影。
突然,一弦从侧门进来,走到卫如靳跟前,俯身附耳:“王爷,王妃……好像……丢了。”
一瞬间,卫如靳脑袋有些发懵,他推开段可珺,阴冷地笑着问:“好像?”
一弦连忙跪下,低着头回答:“王妃拿着王爷的玉坠,以接待尚书府许夫人为由出府,属下实在不敢拦!金家夫人可以为属下作证!”
卫如靳立刻摸了一圈腰间,玉坠果然不见了。
想起她今天主动投怀送抱,吻他,心里却想着怎么算计他的玉坠。他就不禁握紧了拳头,枯槁幽然的瞳孔变得更加空洞。
可以啊,秦满。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拿东西,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他扯了扯衣领,歪着脑袋,没用多大力气,就把跪在面前的一弦踹到了台阶下。
“派人严把长京城门,今夜,出京女子一律暂行扣押,无符节和引路子者不得出京。”他阴沉地命令:“调二院所有暗卫,去找。”
这一大动静引来了沁元堂内许多人的注意。
“怎么了?”一旁的六王爷问道。
卫如靳站起身,凛冽的目光扫视了台下众人,高声说:“主宴已经开宴,美酒佳肴,歌舞齐备。请各位宾客尽兴赏玩。本王有一些自家杂碎需要清理,失陪。”
“六哥。”他侧过身向六王爷招呼一声,辞别示意。
“对了。”他的余光瞥向仍然跪着的一弦,问道:“你方才说,谁可以给你作证?”
一弦连忙回答:“吏部尚书府许夫人和金家侍郎夫人。”
“哦?那就请许家和金家一行人一同前往内厅吧。”
说这话时,卫如靳就像一个纨绔子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可是面色却如同地狱鬼魅一般。
坐在台下的金侍郎一听,略有肥胖的身子不觉抖了又抖。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摄政王的样子有多想杀人!
这跟他那个夫人郭瑶有什么关系?跟金家有什么关系?自己今日明明除了吃就是喝,可并没有招惹哪位皇亲和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