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辞离旧地,再启旅程 其三

依绫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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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剑士的身后,蜚雀四蹄如风,跑得飞快,只是它的背上过于颠簸,让我有些头晕,我下意识地两手紧紧抓住剑士的衣摆。

    “刚才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大声地问剑士。

    爆炸的余波平息了,火焰毕毕剥剥地在身后燃烧,蜚雀停了下来,剑士回头看向我。

    “听他们说的话,应该是那些极端的反神者组织的人。”剑士牵动着异兽的缰绳,让它转过身。

    焦黑的树木放射状的四散倒开,上面有着还未燃尽的火焰,浓烟从树林里升起。

    “可这个国家的神不是早就被驱逐出去了吗?那么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根据说书人的故事,这个国家的神应该在千年前就被“真龙”赶尽杀绝了,连作为神王的龙神也被分裂封印,既然已经没有了神,又是哪里来的信神者和反神者?

    “嗯……这个嘛,根据记载,在那场大战结束后,真龙并没有禁止对神灵的崇拜行为,只要不影响到他人,人们的信仰都是自由的。”

    “而有这么一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依旧疯狂地崇拜那些神灵,想尽办法让神灵复活,使人类重返神代,尽管朝廷多次打压,但是他们依旧逐渐壮大,最终发展为一个庞大的集团,就是我们今天遇到的第一批人,天阙教。”

    “等一下,神不是对人类很差吗?他们为什么还要信神啊?”我忍不住打断剑士。

    虽然在另一边的世界里,哪怕科学已经否定了神明的存在,但还是有许多人回去相信一些宗教,而国家也大多奉行宗教信仰自由,这些都是我可以理解的,但是在这个世界,神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并且对人类造成了深重的灾难,也许是一些习俗难以更改,所以真龙才没有立即禁止对神的信仰吧,但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真的希望这些神灵复活的人。

    “我也不是他们的成员,我怎么知道那些疯子的想法。”剑士摊开手,“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种说法,从被封印之时开始,那些沉睡中的神为了能够复苏,会侵入某些特定的人的梦中,与他们交谈,没人知道交谈的内容,因为每一个与这些神灵接触过的人不是疯掉了,就是成为了它们的信徒。哈哈哈,当然,这只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而已。”

    似乎是感觉到我抓住他衣角的手抓得更紧了,剑士笑了笑。

    我倒不是害怕这些疯子,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似曾相识,让我有些不安。

    “那……反神者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看上去比这些邪教徒还有疯狂啊。”我直起上身,伸出手指着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树林,“你看。”

    “我这不还没说完呢,蜚雀,回去吧。”剑士拉动缰绳,异兽调转方向,沿着林间小路中缓步而行。

    “那些反神者就是另一群极端的人,他们憎恶一切和神灵有关的事物,而且是那种近乎病态的厌恶,为了除净神灵的痕迹不择手段,某种程度上讲,他们比天阙教的人还有危险,至于动机嘛,大概是和那些神灵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时间一久了,他们也成为了一个组织。”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些装备,我记得……这种铠甲的风格,不像是神州的东西,倒是和卡俄斯神圣帝国有些类似……”剑士喃喃自语。

    鸟鸣入耳,清风拂面,四周逐渐有了生机。

    “嗯………那个……忘问了,你叫什么?”我扯了扯剑士的衣服,我才想起来,我已经告诉了他我的名字,而他还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

    “九鬿。小洛绫,都过了这么久,你才想起问我的名字啊。”剑士转过头,贱兮兮地冲着我笑。

    额……这,这不是一直被人追杀,人家忘了嘛,有什么好笑的!

    “头转过去,不许笑。”我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头扳了回去。

    要不是他能教我法术和剑术,我才懒得理他。

    “对了,现在可以教我法术了吧。”我探出头提议到。

    这家伙居然还在嗤嗤地偷笑!

    “急什么,这些一时半会学不会,回去再慢慢教你。”

    “路上先和我说一下基础总行吧。”

    “好吧。”剑士轻叹一口气。

    “你所说的法术,可分为’法’和’术’两种,法即心法,可以使用出五行之力,你知道五行是什么吧。”剑士问。

    我点点头。

    “就像这样,看好了。”九鬿松开拉着缰绳的手,然后,伴随着噼啪声,一缕电光从他的掌心凭空生成。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惊讶地看着剑士指尖闪烁的电光,这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看到法术(我自己无意中鼓捣出来的那些不算)。

    “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种叫做元炁的能量,嗯………这里面比较复杂,我也不多解释了,你只需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一种或多种属性的元炁,然后在通过炁的变化来施展出相应属性的心法就可以了。比如我的雷电,就是木系心法的一种。”剑士说,他身下的异兽似乎没有他的指引,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诶?木系?我还一直以为雷是金系的呢。

    剑士注意到我的表情,收起了手上的雷电。

    “喂,你不会一直以为木系心法就是和植物有关,水系心法就是控制水这样的吧。”剑士有些哭笑不得。

    啊这,难道不是吗?小学时玩的游戏都是这样的啊。

    “好吧,看来你以前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所谓心法中的五行,并不是特指某一种事物,而是一类有着相同特性的概念,比如,我的木就是代表着生长、舒畅的特性,而你之前战斗中所召来的秋风,就应该归类到金。”

    好复杂啊………听不懂。

    “关于心法就先和你说这些,接下来就是术。”剑士一边说一边拉了一下缰绳,将被一只兔子吸引的蜚雀拉回小路上。

    “术的话,也分为很多种类,比如剑术,拳术,总之,对心法加以利用,通过身体上练习的技巧施展出来,就是术。”

    “不过,如果没有修炼过心法的人,他们所用出的功夫,就不能称之为术。”剑士补充道。

    这倒是好理解,就是普攻和技能的区别呗。

    一路上,大多数时间我都安静地坐在剑士的身后,听他讲解心法和术,有时则打断他的话问一些问题,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山的另一边。

    “我们到了。”

    蜚雀停了下来,我跟着剑士从它的背上翻下。

    有点头晕,不过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剑士牵着蜚雀,走进了地面上的一个法阵中。我连忙跟了上去。

    剑士口中吟诵了几句口诀,接着,蓝光从法阵上的线条中溢出,接着,刺眼的蓝光遮住了我的视野。

    这个应该是传送阵一类吧,我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走出圈外,待到蓝光散去,我才小心翼翼地向外踏出一步。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堵沙土夯实的城墙,一条大道从朱红的城门穿过,来往的行人车辆络绎不绝,那些人的坐骑有些是马,而大多数这是和剑士带着的这匹异兽差不多的鹰鹿结合体。

    城墙上插着几面绘制着龙形标志的黄色气质,而一面牌匾则高悬与城楼之上,上书三字:鸣沙关。

    我抬起头,看到在城的深处,也有着一根高耸入云的巨大铜柱,我竭力向远处眺望,城的一边,是望不到尽头的茫茫沙海,而另一边则有一洼清澈湖水,周围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青翠的绿洲环绕着城市,使得它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无边无际的戈壁之中。

    这里……难道是剑士生活的地方?

    满城的人,并没有那种难以抑制的捕食冲动,反而带给我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我有些不舒服。

    因为,人太多了,我………害怕。

    我后退几步,将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然后拉了拉兜帽,身体在微微颤抖,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踏入这个黄沙之中的人类城市。

    “缩地阵的范围就到这里了,我们必须要从城里穿过去,小洛绫,你先忍一忍吧。”剑士牵着蜚雀从缩地阵中走出,缩地阵黯淡了下去,变为了沙地中随时都会被风磨平的普通痕迹。

    ——————

    我们进城了,鸣沙关,它坐拥着沙漠中少有的大片绿洲,这也就使它成为了前往西方的必经之路,这里是一座以商业为主,富饶繁华的戈壁都市,我们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带着货物,大声吆喝着的商人,以及装饰豪华的鎏金马车。

    只不过,我完全不想接近这些。

    剑士牵着蜚雀走在前面,而我畏畏缩缩地躲在剑士身后,低着头,将斗篷的兜帽拉下来,遮住我的脸,让它将我和外面热闹的世界隔离,兜帽下的金色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只好数着自己走过的地砖。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但我知道,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融入人类社会的能力和勇气。

    乐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像琵琶,而琵琶声中,有用弦乐和管乐的伴奏,古典,又充满了异域风情,时而如高山流水,雄伟而不失细腻,时而如沙山落日,慷慨悲壮,时而如市井闲谈,还带着一股“新疆烤羊肉串”味。

    真好听,我掀起兜帽,偷偷往外面看了一眼。

    一位老者,他怀里抱着一把二胡,他的身边,一位典型西域少数民族打扮的女子,正忘我地弹奏一把琵琶,而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唢呐,另一人正吹着一管萧。

    就是这么一个充满违和感的组合,演奏出让人回味无穷的音乐。

    我不禁停下脚步。

    “小洛绫,怎么了吗?”

    结果,这位不识趣的剑士唐突地打断了我随乐起舞的思绪。

    “九鬿!你干嘛啊!”

    也不顾周围的人,我气呼呼地剁脚。

    “小洛绫,啊不,小祖宗啊,我又做错什么了?明明是你让我带你过来的,你自己再看看,一路上你都训我多少次了?”剑士苦笑。

    额……好像真是这样诶。

    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想听会音乐,只好闹别扭似的别过脸去。

    怎么感觉……我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小女孩?

    ………哼,还不是都怪这家伙经常惹人生气?

    我恋恋不舍地回头撇了一眼,然后继续跟在剑士的身后。

    一路向西,走过了繁华的商业街,又从铜柱的下方通过,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我们终于走出了鸣沙关,我坐在蜚雀的背上,看到身后渐渐远去的城台楼宇,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又走了很久,太阳已经消失在大地的边缘,升起了一轮银盘般的月亮。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与鸣沙关北边的沙丘不同,这里地面上大多都是比较粗糙的黑色碎石,而我们的周围,一座座支离破碎,还没有完全风化的小土丘突兀地耸立在戈壁滩上,风带着沙砾吹过,黄色的土丘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它们被风长年累月地侵蚀着,被雕琢成了千奇百怪的姿态,有的整整齐齐排为一列,如同即将远航的舰队,有的孤立沙中,像一直振翅欲飞的鹏鸟。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土丘上,四周显得尤为静谧,而我与一名西域剑士骑着一只异兽穿行期间,着实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典型的雅丹地貌,还行,初中时学的地理还记着一部分,没有完全随着中考的结束而还给老师。

    只是……林汐,我希望你也可以看到啊………

    就在这片奇景中,一座小木屋孤零零地坐落于一座小湖旁边,周围长了几颗歪歪扭扭的胡杨,几张座椅摆在门外,看上去像是一间小客栈。

    “我们到了。”剑士在小木屋前停下来。

    门前有块告示牌一样的木板,剑士走过去,从上面揭下一张宣纸。

    “几天没回来,看来又有新委托了。”剑士将宣纸揣入怀中,然后打开了小木屋的门。

    “进来吧,今后咱们就一起住在这里。你又是什么表情,放心,我这屋小,但有单独的卧室给你住,要洗澡的话,去后面的房间,不过水要省着点用。”

    能洗澡?这个消息让我喜出望外,这么多天,身上早就不舒服了。

    就此,我离开了那个曾作为我在这个世界的容身之所的小渔村,来到了这间位于大漠之中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