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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郎昊英心神不宁,犹如死人一般僵硬地走着。人常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可如今同样的路,现在下山,他却比上山时走的还要慢。
走着走着,郎昊英还经常会摔倒,也没有注意脚边的小石头或者木桩,磕巴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本来就狼狈的脸再加上了泥土就显得更加糟糕。
但他摔倒了就像个无事人一样,没有痛感,继续僵硬的走着。
走了三四天,他方才走到自家房子所处在的小山的山脚。眼见此山,郎昊英浑浊的双眼中也终于是有了一丝亮光,于是稍稍加快步伐。
他太痛苦了,积累了几天的怨气与绝望,在这一刻爆发,他想回到那个平平淡淡的生活,回到那间虽然破旧但是充满温暖的小屋,他想将一切悲伤都宣泄出来,忘掉不愉快的一切。
此时的他,心中想到的只有“回家”二字,对别的东西不管不顾,自然也没有发现大曲村内此时安静到了极致,农田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手脚并用,像一只猴子一样,飞快的爬上了山顶,自己家的小屋赫然的出现在了眼前。
奇怪!现在正好是中午,为何没有烧柴做饭的炊烟!
郎昊英看到平静的小屋,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不在家,去别人家吃饭了?
于是乎他便又转头看向大曲村,这才发现没有一家人在做饭,地里也没有人,就连平时在巷子里打闹嬉戏的儿童都不见了。
郎昊英心中一丝不安如电流闪过大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乎他悄悄地走近自己家的屋子,靠在墙边,慢慢贴近小屋的窗户。
他微微探个头向里面观望,猛然发现屋内四周墙壁上飞溅的血迹!
他慌了,飞快地跑进屋内,只见爹娘二人安静地躺在地上。二人腹部都有一个拳头大的洞,身下一摊血迹,甚至血都已经凝固了。
他急切地跑到爹娘身边,高呼:“爹!娘!”
他伸手去摸二人脉搏,这才发现爹娘二人早已断气许久,身体已经变得极其冰冷僵硬。
他的眼泪绷不住了,一颗颗如豆大的泪珠“啪啪”的打在地面上。
“爹!娘!为什么!为什么啊!”
郎昊英朝天一阵咆哮,声音中的颤抖、绝望、无力、愤怒一瞬间爆发而出,就连山间野兽也是被惊扰,如见天敌般表露出害怕的神情。
“是谁!是谁!”
郎昊英看着爹娘腹部那已经发黑的血洞,暴怒地发问。
他忽然止住了眼泪,因为他看见了,血洞上残留的一丝丝蓝色气体,这蓝色气体,仿佛就像当初大仙救治他母亲时所使用的仙术一样。
“大仙?为什么?”
“为什么你耍了我,还要杀了我的爹娘,为什么......”
郎昊英无力地垂下了头,双目圆睁,眼眶发红,满脸由于充血而发红,全身的血管和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由于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音。
低头间,郎昊英冰冷的表情,逐渐转变成狰狞的模样,他咬牙切齿,甚至咬出了血。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会清楚的记起,这表情就像是野兽收临死前做出最后的挣扎是展现出的狂怒。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郎昊英的声音由小转大,由有气无力,转向坚定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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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之后,他埋葬了爹娘,临走前神情冷漠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过往温馨的记忆仿佛在这一刻与当今重合,一对夫妻与一个小孩子的虚影浮现,三人脸上都是笑容。
他将那从洞穴中得到的两样东西,塞进裤裆里,随后面如死灰地走下山,来到山脚处王家的小屋,进门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他走遍了大曲村的每一户人家,都看到了相似的画面。人丁兴旺的家庭则是更加血腥,血几乎将房间的四壁全部抹成红色,每个人的表情上都是无比的惊恐,也不知他们生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什么。
当他走到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叫住了他。
“大虎子?是大虎子吗?”
声音在很明显地颤抖,语气中充斥着恐惧与不安。
郎昊英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说书人全身颤抖地蹲坐在水缸里。说书人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眼眶发黑,脸上毫无生气。
“林先生!”郎昊英看到说书人后也终于流露出一丝生气,而不再是原本冷冰冰的表情。
“大虎子你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你平安就好...”说书人有气无力地说着。
“林先生,村子里...发生了什么...”郎昊英小心地问着,他知道眼前说书人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或许再施加过大的刺激和压力可能就会当场疯掉吧。
说书人怎么说也是行走遍江湖,虽然没见过现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但多少还是没有那么脆弱的。
“三四天前,村子里来了两个年轻男人...咳咳...”
说书人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咳血,可见他现在也是命垂一线了。
“林先生不用着急,你慢慢说。”郎昊英安慰他,露出温和的表情。
“那两个年轻人,和仙人一模一样,会飞。”
听到这,郎昊英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其内心自然也是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虽然不是当日那位宏盛真人做的,但肯定是别的修仙者做的。
“前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来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已经在操纵着两把会飞的剑,到处杀人,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就躲到水缸里。我怕他们没走,就一直躲在这,刚才听到脚步声,我才敢打开一条缝,看见原来是你...”
“大虎子...昊英...你可一定要当上仙人,帮村子里的人报仇!帮你爹娘他们报仇!”
说书人猛地抓住郎昊英的手,眼里满是疯狂。他虽然不在村子里长大,但每次来到大曲村,村民们热情的招待,早就让他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把村民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们。
听着听着,郎昊英低下了头。
“对不起林先生...我当不了仙人,他们说...我当不了...”郎昊英低着头,眼里满是羞愧与后悔。
听到他说的话,说书人先是一怔,随后变得释然,“昊英,没事儿,当不上就当...”
声音戛然而止,郎昊英才缓缓抬起头,看到说书人僵硬的面庞,以及眼角留下的一滴血泪,里面浓缩了说书人的所有不甘与愤怒。
郎昊英无言中将说书人轻轻抱出,就地挖了个土坑,埋了进去,也没有立牌。完成这一切,他便扭头,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走向自己家小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风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宏盛真人。
宏盛真人看着冰冷双眼的郎昊英,也是一惊。
“小子,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没有去紫剑门吗?”
“真人,他们说,我没有灵根,不收我...”
郎昊英机械地开着口,一字一顿地说着,神情中满是冷漠。
听到这儿,宏盛真人脸上也是流露出一丝尴尬,他明显地知道郎昊英没有灵根这件事,但他还是说郎昊英资质不错。而这也自然被郎昊英捕捉到。
“这样吧,你随我来,老夫亲自收你做入门弟子,我们不用走入门测验那一轮。”
郎昊英就这样僵硬地抬着头,没有什么动作,不置可否。
于是宏盛真人看他这模样,以为他只是被“没有灵根”这件事打击到了,全然不知大曲村的惨案。
宏盛真人拉着他,带上了自己的飞剑,嘱咐他将眼睛闭好,免得被强风刮瞎了眼。
他照做了。
一瞬间,当郎昊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再次来到了当时自己所惊讶于的宏伟山门前。
宏盛真人和郎昊英跳下飞剑,宏盛真人用手指一点,飞剑便快速变小,直到变为寻常的剑一样大小后,宏盛真人意念一动,飞剑周围开始发出淡淡的金光,随后向着宏盛真人腹部飞去。
郎昊英用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飞剑,心中思绪万千,但并不表露,但眼神中明显表现出一丝恐惧与不安。
那飞剑飞向宏盛真人,但在碰到其身体的瞬间,飞剑从剑尖到剑柄开始逐渐虚化,彻底没入了宏盛真人的身体。郎昊英有些诧异,毕竟这或许只是修仙者的一项神通之一。
宏盛真人收起飞剑后,领着郎昊英走向祖师殿,也就是天机殿后方的那个小小道观。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弟子,见到宏盛真人后纷纷行礼问好。宏盛真人也并不摆架子,向他们微微笑,点点头,以示回应。
但当他们看到宏盛真人身后跟着的郎昊英时,不少人脸色一变。他们听说前几天有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小子闹事,那人还是宏盛真人特意邀请的,后来被文伯师兄好生教训了一番,赶了出去。
当然他们听到的自然是那文伯添油加醋的故事,什么郎昊英偷袭文伯、殴打其他有灵根的弟子之类的也自然是子虚乌有,但这也的确让所有弟子都以为这郎昊英或许是宏盛真人在凡人界的后人,不忍看他当个莽夫,便想引他进门。
谣言一时间在紫剑门中传播,就连掌门和几位长老自然也听到了,于是乎他们千里传音,将在外执行任务的宏盛真人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