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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新春晚宴的铺垫,合营之事基本就扫清了障碍。所有核心的问题都已在宴席上谈妥,剩下的不过就是些细节以及履行个手续而已。
马玄又是最积极的一个。天刚亮就坐车到了储掾,来的比糜竺还早。由于马玄在荆州亦负盛名,又是昨晚糜掾主宴请的客人,储掾的人便没有阻拦,将他迎进厅堂奉茶。
糜竺刚一进门就听手下报告说马玄来了。糜竺心想公子果然厉害,随便请一顿酒,这些人就争先恐后地来送钱了。来得比我还早?他这是有多害怕这钱送不出去呀。
玉冰烧每瓶两斤酒,需耗粮食六斤,再加上包装、辅料、燃料、设备损耗、人工,满打满算成本不过50铢。如今一瓶卖给世家600铢,他们还得感恩戴德、千恩万谢。想想去年这时候蒋公琰为了春耕找这几位借贷时的光景,这形势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啧!还是我这外甥厉害!略一出手就把这些土财主牢牢攥在手心。
“伯常兄,糜竺来迟,令兄久等,罪过罪过!”糜竺大笑着进了厅室。由于昨晚刚刚经历了酒局,两人之间已不陌生,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不敢。昨夜公子之言,马某想了一夜,急不可待,这才来早了。稍后签了合同,彼此便是一家,糜大人切勿与马某客气。”
“善!既如此马兄还一口一个糜大人作甚,但称表字可也。”
“哈哈哈哈……”
两人都是商界老油条,客气起来那是相当的客气。
“子仲兄,不知公子今日还来否?与公子交谈如饮纯露,马某甘之如饴啊。”
马玄说着,就摇晃着脑袋陶醉起来,看得糜竺直好笑。心想你要拍公子马屁拍就是了,这一大早的怎似还没喝就醉了。
“少年贪睡,不似我这老儿觉少。公子禅既受命为从事,便需每日来储掾点卯报道。我等只管饮茶闲谈,人少时便到。”
要不说糜竺这嘴够邪门的,话音未落门外便来通传公子禅到了。两人闻言相视大笑,一起起身出去迎接。只见刘禅正踏着他那轻快的步伐,后面跟着邓艾、王双,一起往内院走来。
糜竺是刘禅长辈,同时也是上司,按理不该向刘禅行礼。但马玄却知道自己的斤两,故而主动躬身。
“马玄见过公子。”
“呀!”刘禅闻言才看见马玄,急忙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还礼道:“伯常先生不可如此,刘禅年幼,安敢受先生之礼。”
扶起马玄后又向糜竺行礼:“参见掾主。”
糜竺不等公子将礼行满就一把拉住,笑道:“伯常兄急着签约,一早便来了。来,咱们去内堂入坐,细细说道。”
三人重又坐下,邓艾与王双则识趣地站在厅外的廊下。
“公子昨夜所言,马某回去想了一夜。我马氏家族除了在荆州南北各郡有营生,与巴蜀一带亦有生意往来。成都、雒城、绵竹、江州、梓潼皆已经营多年。公子若信得过在下,这些地方可交由马氏负责。”
刘禅心想那敢情好,只是不知道刘璋啥时候就要来请老爹去吓唬张鲁,到时两家反目成仇,我是真怕您血本无归呀。唉,说到这个,还得想个法子阻止士元师父入川,否则真让蜀军给射死在了雒城,老爹平白去一臂膀。
见公子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是不表态,马玄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频频用眼神去询问糜竺。
糜竺也觉奇怪,小声提醒外甥:“公子?公子?”
“哦?”刘禅这才缓过神来,尴尬笑笑:“伯常先生勿怪,方才忽然想起一事,一时走神。”
“巴蜀天府之地,生活富足,生意自是做得。只是——”
见公子禅拖了个长音没有继续,马玄急问:“公子有话直说,只是如何?”
刘禅见马玄一脸惊恐,怕吓着他,随便找个理由:“只是运输成本有些高,在当地的售价也得相应提高才好。”
马玄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称是。
说话间,其他三位家主也陆续到了。人一到齐,瓜分势力范围的工作便开始了。
各家已有的渠道自不必说,若碰上重叠的难免会争一争,却也都在刘禅抓阄的提议下轻松化解。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大汉王国就被这四家人给分完了。
除了个别城市,基本是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来划分。东边的青州、徐州和扬州以庞氏为主;西边的益州以马氏为主;北边的冀州、幽州以习氏为主;中原的司州以及再往西的雍州以杨氏为主。
荆州就不分了,各家在自己原有的店铺直营。考虑到远地的运输成本,又将不同地区的售价进行了浮动,以保证每家的利润。
事情谈到这一步可说是水到渠成了。其他例如前期的投资,物料的供应等四人都是一口应承,毫不犹豫。于是各自取出合同,拿起印信,连同糜竺一起在五份合同上依次签字画押,完成后再把自己的那份小心收好,此事便成定局。
签好了约,几人一起抚掌大笑,有史以来第一个股份制企业就这么成立了,储掾大厅内一时好不欢喜。
刘禅最后交待一句:“既已签过合同,便有劳四位将所需之物及时送来。所有钱财物料暂由储掾专门保管,另外请四位家主各派一位账房来,共同管理帐目。至于寻址建厂、采购器械等准备工作大概要三个月,头锅酒可在立夏前后出炉,具体时间到时再通知各位,还请提前做好接货准备。”
四人齐声说是。马玄又道:“我与公子一见如故。昨日蒙公子宴请,心实感动。玄恳请公子屈尊,今夜与诸公同来寒舍赏光,吾弟马良亦当作陪。也算预祝合营成功,还请诸位不要推辞。”
刘禅见马玄诚心相邀,大家又是刚刚开始合作,必得给足面子,于是很爽快地点了头。庞林不禁笑骂:“勿怪人家说你马伯常眼光最毒。我等皆欲宴请公子,到底被你抢了先。今晚只好借花献佛,狠狠敲你这老儿一笔了!”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四位家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储掾,各自回去准备履行合约的事了。
世家就是世家,能量果然非比寻常。连刘禅也没想到,刚过个中午,四家就都派人把前期投资的一百金与作为押金的二十金全部送到了储掾。
四百八十斤黄金,粗算一下,合人民币五千余万,这可是一笔巨款啊!虽说货币的价值不能简单通过物价来换算,但也可以大致反映其购买力。
“舅父,这笔钱先由储掾保管,我得去找爹和公琰先生汇报一趟,另外还要去工掾定制蒸馏器。厂址的事就有劳舅父操持了。”
“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于是刘禅离开了储掾。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找老爹汇报工作,反而让车夫驱车去第三军的营地。邓艾与王双互相错愕,不知公子又要搞啥名堂。
军营本不是谁都能进的。但谁让小公子在咱第三军当过教官呢?那守营门的士卒一眼将他认出,没等刘禅开口就派人去通报主将了。
魏延听说公子禅来访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啥事,亲自迎出寨门。见只有公子与两个少年,其余都是护卫侍从,更是满腹疑问。
“末将魏延拜见公子,不知公子来此何事?”魏延一向孤傲,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都颇似关羽。但他对刘禅却十分恭敬,这其中的原因有好几层。
一是因为黄忠对公子禅一直坚持执部下礼,那么与黄忠同级的魏延不这么做就显得很扎眼了;二是之前的军训,邓忠那一屯新兵被练得嗷嗷叫,不但在演习中险些击败黄忠亲率的精卒,更是现在全军整训的骨干和教官。新的训战法试行以来,部队战斗力明显提高,这更令魏延对刘禅刮目相看。
“哈,魏将军,我来求你办事了,你可不要推辞。”刘禅直接狮子大开口,话里话外都没把魏延当成外人,这倒十分对魏某人的脾气。
“哈哈哈,”魏延当即大笑:“公子有事但讲无妨,只要末将做得到,绝不推辞。哦!恕某唐突,这里不是说话处,请公子随我帐中一叙。”
刘禅随魏延进了他的中军帐,邓艾与王双也跟着进来,站在刘禅身后。刘禅不等魏延发问,先开口说:“魏将军,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我这两个兄弟。”
魏延一愣,这才注意到公子身后的二人。本以为是两个小厮,不想公子竟以兄弟相称。邓艾和王双也是一脑门雾水,不知为他俩而来所为何事。
“将军有所不知,邓艾与王双乃是我去汝南解救二姐时相识。他二人都是为将的好材料,随我在许都时多有助益。夫人夏口遇险,亦多赖二人出力。我想给他们在军中寻个前程,争奈年纪不够。故此来求魏将军收他二人为徒,让他们留在军营历练。若将军能把这一身临阵对敌的本事传给他二人,既可使将军之技艺有了传承,又使我军后继有人,岂不美哉?恳请将军切勿推辞。”
魏延闻声呆住,一起呆住的还有邓艾和王双。三人谁也没想到公子禅提的是这么个要求。
魏延不得不再次审视邓艾王双二人,见他二人骨骼身材确是练武的材料,心里暗暗盘算:都在传公子禅天纵奇才,做了许多惊人壮举。今特意来此举荐这俩娃子,此二人定有过人之处。看他二人身材像个可造就的样子,又是公子亲自来求,怎好推脱?
想到此,魏延笑答:“既是公子亲来,末将怎好推辞。若只是收徒授业倒不妨碍,但要留在军营却必须有主公的将令。且习武练兵甚苦,丝毫留不得情面,否则上了战场便是害人害己。只不知汝二人受得住么?”
魏延话到后面已是直接在对邓王二人说了,这意思便是同意了收徒。邓艾与王双当即跪倒叩拜,大声道:“师父在上,弟子邓艾、王双愿随师父习武学艺,纵死不辞。”
刘禅又劝:“父亲的调令少时便送来,将军暂时收留他二人一阵,待调令到了再正式安排。”
“公子之言甚为妥当。”
于是刘禅将邓艾和王双留在军营,自己坐车回去找老爹汇报工作。
刘备此时不在府衙,而是在将军府的书房里批阅公文。刘禅来了也不须通传,径自走进房中。
“禅儿,你不在储掾寻我何事?”玄德见儿子来了,自然要问。
刘禅先拜过老爹,答道:“便是从储掾来,有事向主公汇报。”
刘备见儿子管自己不叫爹却叫主公,不由发笑:“好,你且说何事。”
于是刘禅便将与四大世家合营卖酒之事做了简要汇报。听说这小子一顿酒就收了四百八十金,惊得左将军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圆。
“四百八十金!一日便送来,乖乖!”
“孩儿便是来与爹商议此事,还请唤公琰先生来一起探讨。”
刘禅这次改口叫爹了,玄德心想还是这样听着顺耳,点头吩咐下人去请蒋琬。
趁着等人的空当,刘禅又跟老爸说了邓艾和王双的事。左将军自不会反对,遂命人给第三军传令,二人按正卒待遇,留在魏延帐前听用。
少时蒋琬入内,问主公何事召唤。玄德便转头来问儿子,刘禅答道:“公琰先生,储掾收了庞马习杨四家四百八十金,这笔钱一时用不完,就这么放着却是可惜了。”
蒋琬一听眼睛都直了。去年春耕贷款的时候他与这四家也打过交道,那叫一个抠啊。怎么小公子才上任一天,就从这群地主老财手里抠出这么多钱来?小公子这是会法术么?
“爹,公琰先生。四位家主一个中午便将这四百八十金凑齐送来,可见这些富户手中财富之巨。与其让这些钱躺在他们的库房里生锈,何不想办法拿出来为我所用?”
蒋琬一听差点吐血。心想小公子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找来就是想打劫荆州的富户么?要是这么干他们不全得去投靠孙权曹操?那岂不是立刻便要坏事?
想到此连忙劝阻:“主公,此事却须谨慎!各世家在荆州势力盘根错节,若是随便劫掠他们的家底,只怕会立刻激起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