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弱水千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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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余兮兮证实秦峥没有说谎。

    他确实在发烧,她的指尖触碰他皮肤,坚硬,粗糙,灼热得烫手。她慌乱,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推搡着想要从料理台上下去。

    “你生病了,快放开,回床上躺着。”

    秦峥一把擒住她两只腕子,左手箍紧她腰,低声命令:“让你看着我。”

    她眸光跳动,上瞟,猛对上他的视线。

    白炽灯就在头顶,光线大亮,与窗外的夜色反差鲜明,整个厨房里静极了,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高烧缘故,秦峥的眼带着一丝浑浊同血丝,深沉黑暗,盯着她,目光锐利而专注。她从他眼中看到自己,脸很红,发微乱,前所未有的窘迫。

    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余兮兮转过头,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嗓音微颤:“你这会儿在发烧,还是好好休息比较……”

    秦峥打断:“老子现在清醒得很。”

    “……”

    这一刻,余兮兮终于后知后觉回过神:今晚她爱心泛滥下楼照顾他,根本就是大错特错——这哪里是只狗,分明就是条能吃人的狼。

    她有点被吓住了,抽出手,撑着料理台往后躲,水渍打湿睡裙,凉意渗透,布料紧紧贴合手臂曲线,“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千万别乱来……”

    秦峥握她腰,纤柔曲线陷入他指掌,那么细,那么软,稍微一用力几乎就能掐断。他贴得更近,目光定定盯着她,挑眉,“说说话而已,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余兮兮忍着骂人的冲动,“有这么跟人说话的么?”

    她在料理台上,大半身子被他强搂在怀里,不敢动,因为稍微一动就会摩擦那些带着伤的紧硕肌肉。

    秦峥极淡地笑了:“我啊。我就这么跟人说话。”

    “你这人……”余兮兮咬唇瓣儿,挣了下,对他怒目而视:“亏你还是个军大出来的知识分子,能不能别总耍流氓!”

    “要真耍流氓,你这会儿能有力气骂人?”

    这话轻浮露骨,余兮兮羞恼得耳根子发热,伸手,狠狠推他胸膛,“还说不是流氓。让开!我要回去了!”

    秦峥表情不变,一把捏住那小手,斜了眼边儿上的锅:“粥没好,你回哪儿去?”

    “我吃饱了撑的才来给你个臭流氓熬粥……”她甩手,连推带掐,“让你放开我,听见没!”

    他搂得更紧,眼带笑意,“没听见。”

    “……”余兮兮半天脱不了身,不禁又气无语。这男人果然会装,以前总一副清清正正的高冷相,骨子里却分明是个骚出天际的无赖。

    周围有片刻的安静,只有锅里在咕噜冒着泡。

    良久,腰上的大手往上移,轻触她的脸。她全身都抖了下,那触感本就粗糙,还携带他高烧时的体温,烫得要命。她想躲,可秦峥另一只手却捏住了她下巴,微用力,把她头抬起来。

    “余兮兮。”

    那人轻声念她的名字,如在唇齿间碾磨,尾音拖长,低柔又亲昵。

    这一次,余兮兮没有应声,她抿着唇,双颊赤红,耳畔是自己的心跳,一阵比一阵急。似乎同锅里的米和水一样,逼近沸腾翻滚的边缘。

    又听见秦峥低声说:“上次的事,我等够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个准话,嗯?”

    余兮兮心口一紧,当然知道他指什么,忖度几秒,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你病了,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养病,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个……”

    她想躲,他却不给这个机会。

    “不行。”秦峥低下头,目光极深,拇指肚上的茧无意识搔刮她粉嫩的颊,态度没有一丝松动,“我今天就必须知道。”

    她十指轻轻收握,咬唇,声音轻小:“你要知道什么?”

    “你什么感觉?”

    “……”

    他盯着她,嗓音沉缓,一字一顿:“对我。你什么感觉”

    余兮兮一滞,脑子里霎时绞成团乱麻,支吾地答:“感觉……感觉你确实在发烧。”

    秦峥两臂把她整个儿拢怀里,知道这女人害羞别扭,于是扯了扯唇角,漆黑的双眼隐含玩儿味,轻声斥:“装傻。”

    她鼓腮帮,底气不足地还回去:“你才傻。”

    “不承认?”

    他食指勾了勾她下巴,动作轻佻,黑眸却深不见底,眯眼,“余兮兮,仗着我喜欢你就成天跟我横跟我作,胆子挺大。“

    话听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哪里横哪里作了?”说着顿了下,眉心拧起一个结来,小声嘀咕:“再说,就算我真的横真的作,那也是我的性格,我本来就这德行,有本事你不要喜欢我呀。”

    秦峥好笑,抱着她点头,语气挺淡:“嗯。没那本事。”

    “……”余兮兮脸颊更热了,咬紧唇,凶巴巴的:“特种军都跟你一样不正经么?”

    他垂眸,盯着她脸蛋儿上的两朵红云,故意逗她:“小姑娘都跟你一样爱脸红么?”

    她恼得想跺脚:“你……”

    “我什么?”

    秦峥贴得更近,直勾勾瞧她,这次,眸中再无半分戏谑狎昵,认真得教她心颤。他沉声说:“兮兮,我把你放我心尖儿上,你呢?”修长粗糙的指顺着她脖颈线条往下滑,停在雪白胸口,带起她一阵颤栗。

    余兮兮呼吸都开始吃紧。

    面前,那男人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给句实话,这里有没有我的位置?”

    她咬着嘴唇,心脏在悸动中狂跳,半天也没答话。

    秦峥却勾了勾唇,挑眉,“不说?那我替你说。”他靠近她耳垂,发着烧的人,呼出的气都是烫的,灼灼烧在她耳朵边,“有。”

    瞬间,余兮兮眸光惊跳闪烁。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转过她的脸面朝自己,额头和她的相贴,双眼微合。

    她皱眉,试着伸手推他:“你头好烫,我去给你找点药……”

    秦峥没睁眼,声音比之前更低哑,“我不想吃药。”

    余兮兮一滞,脱口而出:“病这么严重还不老实,衣服不穿药也不吃,真觉得自己金刚不坏吗?”

    他静数秒,没什么语气地回了句:“多大个事儿。”

    军中八年,三十不到的年纪配二杠一星,不知道的都说他年少得志,知道的却说他九死一生。

    中国特种兵数量不少,但真正吃枪子儿的,海陆空加一块儿也只几千人。他是陆军特种军官里的精英,常年在各地追踪毒贩,参与地区反恐任务,军功赫赫,如今得来的所有,全靠枪林弹雨里的真本事。

    在特种部队的练兵营,人只要没死,缺胳膊断腿都得照常训练,感个冒发个烧,谁好意思往上打报告。通常咬牙忍忍,喝点儿水,几天也就自然痊愈。

    那头,余兮兮却很不理解,义正言辞地纠正:“你这想法很有问题。发烧不是小事,不注意的话会把脑子烧坏。”然后更用力推他胸膛,“松开,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秦峥捏住那小巧下巴,不放她走,“你还没回我话。”

    “……”余兮兮齿尖磕下唇,半天才声若蚊蚋地说:“你这人真自恋,谁告诉你我心里有你?”

    “嘴硬。”他嗤,刮她鼻头,“发个烧,有人快担心哭了。”

    她呆住,下意识揉揉眼睛,舌头打结:“乱、乱说,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

    “谁说是你了。”

    “……”一不留神儿,又钻他套里去了。

    余兮兮羞怒交加,气得一脚给他蹬过去:“坏蛋!”

    秦峥侧身躲过,单手捏住那只纤细脚踝往上折,她不甘心,咬咬牙,又拿另一只腿踹他。他眯眼,眉峰一挑,这回竟直接托着那小臀把人抱起来,关了火,踅身就往卧室走。

    她唬住了,拍他背,慌慌忙忙地呼喊:“秦峥?喂!你快把我放下来!”

    他不理她,几步就从厨房到了卧室。

    余兮兮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入目是大片冷色调,过分简单,就一张床和俩柜子,地板上干干净净,床头柜上摆着个玻璃烟灰缸,堆积烟头无数。

    正走神,人已经到了秦峥床上。

    她这下是真的慌了,往后退,右手无意识地攥住自己领口,脸刷白一片:“你干什么?”

    秦峥舔了下腮肉,嘴角一勾,满脸痞味儿:“这屋里除了你,我他妈还能干什么?”

    “……”她面红耳赤,肺都要炸了:“你禽兽!”

    “才知道老子禽兽?”

    他由她骂,单膝跪上床,长臂一勾把那身子捞过来,埋头,唇吮吻她耳后,低声说:“口是心非的东西。”

    这姿势,两人倒床上,他手臂横过她腰,她整个儿在他怀里,赤条火热的胸膛紧贴她脊背。中间隔着一层睡裙同开衫,根本无法抵御渗过来的热量。

    余兮兮被他勒得喘气儿都困难,嘴里骂咧:“谁口是心非了,撒手,不然咬死你!”

    软乎乎的身子在他身上扭,纤腰翘臀曲线曼妙,加上她出了汗,稍微一动就有淡淡体香飘出来。秦峥眸色一深,起了反应,更用力把她箍紧,沉声威胁:“别动。”

    她故意反着来,扭腰扭腿动得更厉害,“我就要动!”

    他抿唇,猛地翻身把她摁底下,盯着她,眸光泛红不善:“再动马上干别的,信不?”

    “……”掌下的娇软身子一僵,果然消停,只敢怒不敢言地瞪他。

    脑子里那阵钝痛再次袭来,秦峥拧了下眉,躺回去,修长四肢束缚怀里女人的手脚,高大身体把她压进床铺,闭上双眼。

    余兮兮试着动身,“你……”

    额头抵着一副坚硬下颔,那人沉声命令:“睡觉。”

    她嘴角抽了抽,皱眉,“你还没吃药,”推推他,“还是吃了药再睡吧。”

    “不吃了。”

    “可是……”她声音小了些,带着可怜巴巴的味道:“你要睡也先放开我啊……”她又不是他的抱枕,重得像头熊,真等他睡着了她还怎么脱身?

    那人没理。

    “嗯?”软软的指头戳他一下,打商量的口吻,“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

    秦峥闭着眼,眉心紧拧成个川字。

    他现在头痛欲裂,只想抱着她睡一觉,可怀里的人不安分,喋喋不休,小蜜蜂似的念叨不停,执意不愿跟他躺一块儿。他鬼火冒,凑她耳边凶狠说了句“真他妈想办了你”,手脚却轻柔松开。

    重获自由,余兮兮霎时如蒙大赦,跳下床,趿拉拖鞋,一溜烟儿跑卧室外头去了。

    一副躲恶鬼的样子。

    “……”秦峥好笑,无声勾了勾唇,闭眼睡去。

    十分钟后。

    脚步声去而复返,停在床边上。

    余兮兮一手拿热水杯,一手拿药片儿,试探性地喊道:“秦峥?秦峥?”

    须臾无回应,她弯腰,目光细细在他身上打量:男人四肢修长体格高大,一米八宽的床,他趴上头,竟没留什么多余空间;他背肌修劲鼓起,肩胛骨位置有两处明显的子弹枪伤,往下是长长一道利器形成的旧疤,蜈蚣似的,狰狞蜿蜒,骇人却性感。

    她看向他的脸。

    他薄唇干燥紧抿,睡梦中也拧着眉,额头有冷汗,显然不大好受。

    “……”余兮兮伸手,拍了他一下,轻声说:“秦峥?药拿过来了,退烧的。吃了药再睡吧。”

    听见声音,秦峥用力皱了下眉,掀起眼皮:周围一切都是花的,迷蒙虚幻,唯有一张白生生的脸近在咫尺,清晰而真实。

    秦峥盯着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余兮兮说:“吃药啊。”

    “没力气。”他淡道。

    “……”

    “你喂我。”

    “……”

    余兮兮默,几秒之后坐到床边,用力扶起他,然后把药片递到他嘴边,“张嘴。”

    秦峥低头够那些药片,舌尖一卷,有意无意舔了下她白嫩的手掌心。

    余兮兮惊了惊,那触感温热湿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随即缩回手,脸大红,全身的温度都从掌心开始往上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水在床边儿,你自己喝,走了,再见。”然后就一头往外冲。

    秦峥叫住她,“诶。”

    她回身,快要抓狂:“又做什么?”

    他黑眸含笑,一弯唇,痞里痞气扔过来几个字儿:“亲一个再走。”

    去“……”余兮兮羞怒,抄起一个枕头就扔他脸上,“你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