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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掖庭宫小霸王又回来啦!”
傍晚的掖庭宫里,忽然响起一声怪叫,听得那些太监和宫女都心中惴惴:这才刚消停几日啊?
李愔是跟着李二和长孙皇后一起回宫的,他需要去工部选拔工匠,李二给了他二百人的名额。
另外过了寒食,就是清明,平民百姓家里尚需祭奠祖先,皇家当然也不例外。
作为李氏子孙中的一员,李愔自然也要参加。
“恭迎梁王回宫,恭喜梁王。”
监作赵安是满脸喜色,上前参见。
看到得意洋洋的李愔,赵安心里也是服了:这位真有本事,一转眼,就把王爵又混回来啦。
李愔摆了摆手:“小安子,我以后还是停留在领地的时候居多,这边只是偶尔回来转转。”
赵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变成小安子?
他也不敢问呐,还是先说正事要紧,赵安又施礼道:“梁王,这掖庭宫乃是梁王旧居,只是属下无能,这掖庭宫日渐衰败,实在愧对梁王。”
啥意思?
李愔立刻瞪大眼睛:“小安子你想伸手朝小爷要钱是吧,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无论什么社会,赚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像他李愔,领地里上千老老小小,起早贪黑,这才赚点辛苦钱。
“老奴怎敢向梁王要钱。”
赵安连连作揖,“坊间传闻,梁王有点金妙手,老奴寻思着,梁王又是念旧情的,就想叫梁王给掖庭宫寻个差事。”
李愔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倒是没问题,掖庭宫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地盘,一个个都过得苦哈哈的,也叫人笑话。
于是李愔点点头:“准了,不过且容我思量一下,这掖庭宫里多是宫女,须找一项合适的营生才好。”
赵安大喜,这位梁王虽然容易犯浑,但是对自己人,真心不错。
李愔也没敢折腾,明天要去太庙祭祖呢。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万万含糊不得,大臣在祭祀过程中稍稍失礼,都能降职罢官。
祭祀的种类也比较多,冬至祭天于圜丘,夏至祭社稷于方丘,盖因天圆地方也。
三更天,李愔就被叫起,沐浴更衣,然后随着大部队,前往太庙。
今时不同往日,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太上皇,都被人搀扶着,来至太庙。
而李渊一脉的子孙,也有五六十几人,尽皆在列。
这里面主要就是李渊的儿子,以及李二的儿子。
有些年龄还差不多,就像李愔,还得管比他年龄小的李元婴叫一声叔父。
这李元婴,就是后来被封为滕王,建了滕王阁的那位。
而李渊和自己的发妻窦皇后所生四子,如今却只有李世民这一脉。
隐太子李建成和老四李元吉,因玄武门之变,子嗣都被诛杀。
另外还有老三李玄霸,年十五而亡,并未留下子嗣。
这位就是演义小说中,那位隋唐第一好汉,李元霸。
李二前两年把自己最喜欢的四皇子李泰,过继到李玄霸的子嗣。
太庙中供奉的始祖,竟然是老子李耳。
甭管是不是真的祖先,反正先往脸上贴贴金呗。
经过一番冗长枯燥的祭奠,祭祀终于结束。
太监搀扶太上皇站起来,此刻的李渊,鬓发苍苍,眼圈虚浮,已经显得颇为老迈。
他站立良久,儿孙也只能在后面静静地陪着。
回头望望身后的子孙,李渊脸上那松弛的皮肉抽搐几下:“吾将入此耳!”
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中响起。
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凉,似乎又带着几分释怀。
“阿耶何出此言?”
李二连忙从旁边扶住父亲的胳膊。
李渊缓缓摇动着白首,最后只留下一声叹息。
李愔知道,李渊就是在今年驾崩的,一个心早就枯死的人,已经没有了生的欲望。
出了大殿,众人来到前殿,稍事休息,这时候,气氛就变得轻松一些。
李二也陪着父亲闲谈,多数时候,是他再说,李渊闭着眼睛,仿佛在听,又仿佛神游物外。
忽然,李渊睁开浑浊的双眼:“小六子来否?”
小六子是哪个?连李二都是一愣。
“太公,您叫我?”
李愔向前迈了两步,他心里也有点疑惑。
只见李渊朝他招招手道:“汝孝心可嘉。”
“太公,这是孙儿应该的。”李愔嘴里应承着,心里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工匠们进宫搭火炕的时候,他当然没忘了太上皇,还有牙具香皂等物,也都派人送过去孝敬。
李愔这么做,就是宫内正常的规矩,也不知在李渊看来,怎么就有孝心了?
要知道因为太上皇的身份和处境非常敏感,所以除了正式的场合,平时是很少有人主动接触李渊的。
“吾长子建成,四子元吉,皆无子嗣,不可断了后人,小六子,你就出继给建成,继承息王。”
李渊平静地望着李愔,李愔忽然间有一种错觉,只觉得李渊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有精光一闪而逝。
李渊很快又看向李世民:“你幺子李明,生母是杨氏吧,正好出继给元吉为子。”
众人好像有点明白了,定然是太上皇祭祖之际,想起了自己失去的两个儿子,所以才有了这般安排。
李二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因为这个杨氏,原本是李元吉的正妃,也是隋朝宗室。
因为生得美貌,所以在玄武门事变之后,被李二这个当哥哥的纳为妃子,并且在今年的年初,生下李二最小的儿子李明。
至于李建成和李元吉,哪里是没有子嗣,都是政变的时候,被斩草除根了。
李建成则被追封为息王,后来又在贞观十六年,追赠太子,谥号为隐,所以后来被称为隐太子。
今日在这种场合,李渊忽然提及此事,令李二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他重重点了点头:“阿耶所言甚是,孩儿遵命。”
李渊也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摆摆手:“吾倦矣,汝等且去,好自为之。”
这场祭祀,就在李渊的迷之操作中结束。
李愔脑子也有点发蒙,他同样也搞不懂,自己好好的,怎么就出继给李建成了呢?
隐太子啊,整个朝廷内外,都是一个禁忌,人们甚至都会故意去避免谈论。
梁王变息王,搞不懂,李愔也搞不懂。
这个息王,一听就不咋地,是休息啊还是安息啊?
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