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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下之后一道优美的音律自殿外传来,其声忽远忽近,似快似慢,使人忍不住想要静心聆听这美妙的音律,下一刻三十六名宫女一同走进,随着音律之声开始起舞。
似出水之芙蓉,婀娜多姿;又似那仙女下凡尘,天花乱坠,音律如水,舞蹈轻盈,下一刻又如同烈火一般达到高潮。
谁家玉笛暗飞声,
散入春风满宫苑。
此夜曲中闻折柳,
何人不起故园情。
曲终,宫女退去,一男子环抱琵琶走进大殿,朝着红月公主行礼之后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李信芳抬起酒杯笑道:“多年未听乐圣之音,今日到此可是又多了几分意境,老夫也久久不能平静。”随后举杯道:“老夫敬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相国大人请。”傅介子起身说道。
众人一同举杯,满饮之后,傅介子抱着锦盒走到殿中,俯身行礼说道:“久闻逍遥王殿下,喜天下名剑,老夫原本以为今日可一睹殿下之容颜,没有想到殿下有事未有到场,当真是一件憾事。”随后双手举起锦盒说道:“公主殿下,此物乃是老夫偶然所得,虽谈不上贵重,但还是请公主殿下转交于逍遥王殿下。”
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浊清走上前,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随之一震,然后看向萧若月点了点头。
萧若月起身说道:“我代皇兄谢过先生。”
浊清拿着锦盒说道:“帝颛顼有曳影之剑,腾空而舒,若四方兵。此剑则飞起,指其方侧克伐,未用之时,常于匣里,如龙虎之吟。”随后一把取出宝剑,通体黝黑,其上可见点点裂痕,庄重而又不失华丽,此乃上古手工,退去剑鞘,剑身之上正反细刻龙虎之影,细听可闻龙吟虎啸之声,寒光凛凛,浊清随即放回剑鞘之中。看着傅介子说道:“咱家曾多番打听其所在,没有想到竟在先生手中,多谢先生了。”
“大监客气。”
浊清将宝剑拿到一旁,傅介子回到位置上,李淳风笑着说道:“宝剑配英雄,小王爷曾欲收纳天下名剑,但就一柄断水便让他寻找了十几年,最终还是在府中小湖之内寻到,现在想起小王爷的神情也不由得好笑。”
“原来国师也知道此事?”李信芳笑道。
李淳风把酒说道:“钦天监藏天下名剑六柄,那是小王爷隔三差五的来一次,倒是惹得贫道心烦,最后只得随意寻了一柄古剑于他,这才少来。”
“少年心性。”李信芳笑问道:“西域使节此番入我朝所谓何事?不知可否洽谈一二?”
傅介子笑道:“相国大人应该知晓。”
萧若月见状笑着说道:“相国大人,今日乃是父皇赐宴,便不谈论国事了。”
臻国律法,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萧若月一直谨记在心,若是在这提起,她又不可能中场离开,所幸便直接压制。
“倒是老夫心急,还望殿下勿怪。”李信芳说道。
傅介子起身说道:“公主殿下,老夫进入大明宫之时偶然看见巡视的将士手中有长刀,不知可否借来一观?”
萧若月看向李信芳,李信芳点了点头说道:“单大人,可有准备?”
单煜诚起身说道:“并无准备,下官这便去寻找看看。”
“嗯,去吧。”萧若月说道。
单煜诚离开之后,傅介子看向坐着的韩林,他适才有打听,大概可以确定此人便是学宫之人,那可是一个让天下人羡慕的地方啊。随后开口道:“老夫儿时曾习法家之学,今日一观法家弟子不知可否问道?”
韩林正要饮酒,倒是被这一言吓了一跳,随后心中道:“看来不像表面看上去轻松啊!”然后起身说道:“先生乃一代鸿儒,向在下问道?这着实是让在下折寿。”
傅介子微微一笑问道:“秦朝吕相曾有言:‘小利,大利之残也;小忠,大忠之贼也。’不知如何解释?”
韩林起身说道:“秦朝吕相乃杂家之师,此言可解释为小利是大利的祸害,小忠是大忠的祸害,为人为官不可两面三刀,贪图自身之利益。”
“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是何礼?”
“此乃先祖所著,于《韩非子》一书,《主道》一文之中,‘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君;虚静无事,以暗见疵。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勿变勿更,以参合阅焉……’可解释为:看见就像好事没有看见,听到好像没有听到,知道好像不知道,此为出世知道,当知则知,当看则看,当听则听。”
“好一个当看则看,当听则听,当知则知。”吴风虎起身说道:“法家有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不知何解?”
李信芳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声说道:“国师可看出来了?”声如蚊音,细不可闻。
李淳风以道法回音道:“自然是看出来,这尚书令是成心同韩煜赌气,只是这火烧到了其子侄身上倒是有几分小人行迹,不过贫道也想看看这法家小才会如何回应?”
李信芳微微一笑,他也有几分好奇。
萧若渝看了一眼浊清,浊清则是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牵扯。
韩林不缓不慢的说道:“适才尚书令所言,乃是先祖于《五蠹》一文之中所提,这句话乃是根据当时韩国之政所言,当时这韩国腐儒尚存,以手中笔杆扰乱法制这大有人在,先祖为韩国之司寇之职,此等之事自然要管。以武犯禁之人又何尝只有那时才有?侠之一字,本为大人保护小人,昔年诗圣著《史记》流传后世,其中对于以武犯禁者留了大量笔墨,尚书令可借来一观。”
吴风虎袖袍一甩坐回位子上,显然有几分恼怒。
一直未曾说话的礼部尚书——赵易,起身问道:“那不是以学宫所见,何为法?何人执法?何人执法?”
韩林抬起酒盏,润利润咽喉说道:“秦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震四海。秦一统九州寰宇,依法治国使得宇内清平泰和,视为古往今来第一国,秦可为表率。”
“这是学宫的看法?还是你一人之看法?”赵易问道。
李信芳笑道:“此言倒是共同的看法。”
“相国大人也是这般想?”
“是。”李信芳点头说道:“秦,一个将会在史书之上争议不断的朝代,他的功绩无人能比,即便是后人亦是如此,他可谓天下第一国,即便是我朝也无法与之相比。”
“下官不敢苟同。”吴风虎说道:“下官认为我朝早已超越秦朝,可为天下第一国。”
李信芳微微一笑道:“这没有什么好争辩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民间百姓也有俗语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老夫虽官高上一些,也不会强势到只听老夫一人之言。”
“下……下官绝无此意。”吴风虎连忙说道。
傅介子见状笑道:“相国大人此言倒是有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秦经六世才得以一统九州。文有商君、吕相、李相之大学;武有白起、王翦、蒙恬、章邯之神将,再有祖龙帝此等旷世之君可称无敌于世间。天朝至今立国五十五载,文臣武将比比皆是,其中也不乏有贪功冒进之徒,见利忘义之辈,此乃定局,不可强求。天朝设西域都护府,本可一跃而下将西域诸国划为天朝版图,但天朝缺愿意诸国并存。此来,一不劳民伤财;二不血溅兵戎;传教化,柔远仁,违和共存。”随即斟满酒,起身说道:“此杯中酒,一敬天地,使我诸国生存;二敬天朝,容我诸国传学教化;三敬皇帝,许我诸国访问诸夏;四敬相国,言语之间使老夫授意良多;五敬天时,准我降生此间,虽无缘为诸夏之民,但可见诸夏之繁华,此生足矣。”
李信芳起身说道:“博先生言重了。”
随后全体起立同饮。
此时单煜诚回来,他倒是没有走远,一直站在殿外听着博介子的话语,倒是受益良多。
“相国大人。”单煜诚将横刀交给了李信芳。
李信芳说道:“直接给博先生吧!”
“是。”然后转身交给了博介子说道:“先生。”
“有劳单大人了。”
“无妨。”单煜诚说罢便回到了座位上。
博介子双手抚摸刀身,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门道,随后开口问道:“这可是春秋初年的环首刀?”
李信芳看了一眼单煜诚。
单煜诚摇头数到:“相国大人,下官对于兵刃不甚了解,此事还是交于少卿大人吧。”
江苑杰起身说道:“先生说的是,此横刀便是以环首刀为原本所制长三尺,直刃,进可攻,退可守,适用于马上作战,是为了对应胡兵所制。宗正寺所编制《典卷》有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装以金银,羽仪所执;二曰鄣刀,盖用鄣身以御敌;三曰横刀,佩刀也,士兵所配;四曰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断马剑。’是我朝将士常用之佩刀,而先生手中横刀,乃是是以仪刀所制,为将军所配。”
“原来如此,果真是一利器。”傅介子说道。
……
琴声响起,悠扬飘飞,似雨落点点,又似星河漫天,深而可视。
“好一曲《渭川曲》。”李信芳呢喃道。
歌声起:“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曲折婉转,意味深长。
宴会直至戌时才结束,西域使节纷纷回归,单煜诚带着喝多了的韩林回府,浊清送萧若渝回国子监,其余众人也纷纷离开。
而一辆马车却来到了南城的一座府邸外,轻轻叩门三下走出一人,随后两人进入。
正堂之上,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端坐,烛光不多,未能观其全貌,不过来人倒是尚书令——吴风虎。
“公子。”
“宴会结束了?”
“是。”
“可有什么发现?”
吴风虎摇了摇头说道:“被红月公主给打断了,但属下觉得应该是为了联合制止匈奴之事。”
“看来他们是准备动手了?”
“楼兰王已经准备起兵。”
“这天下大势,就是如此简单,学宫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韩林不过是一个法家弟子,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逍遥王此人心思缜密,每走一步都会思索百步,他不好对付。”
“萧若渝之事自会有人出手,本少要你在今年之内登上高位,来年五胡南下,这中原也该回到本少的手中了。”
“是。”
“去吧,接下来的行动,本少已经派人送到你府邸去了,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告退。”吴风虎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在他走后一名黑衣人从帘子后走出说道:“你还真是心急,就不能玩几日?”
“你都来了本少还需要等什么?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枯木老人死了,【楚江王】和【轮回王】也被关押。”
“三个人杀不掉一个皇子?”
“你认为这么简单吗?两年前我‘地府’五王再加上四位判官和孟婆也仅仅只是伤了他,他一人再加上那个道士便斩杀了我‘地府’三王和两位判官,孟婆也是重伤回归,他没有你想象的简单,所以在没有真正除掉他之前最好不要擅自行动,免得打草惊蛇。”
“逍遥王?没有想到他藏得这么深原本我只是以为他一直是仰仗着老剑神,没有想到他还是一位高手,要不请哪一位出手?”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若是他出手那长安城内的那一位也将重出江湖,到了那时后果不堪设想。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对策,接下来你便暗中观察便好。三月之后的秋闱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我会亲自出手,即便是不能将萧若渝斩杀也能拖住他一段时间,而你便用这一段时间让你的人成为此番秋闱的主考。”
“那李信芳呢?”
“李信芳?他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过他最为忌惮的便是琅琊王氏,我可以从这一方面下手。”
“你要去九江?”男子沉思片刻之后问道。
“是。”
“去吧,我也该换一个地方了,免得让锦衣龙卫察觉到。”
“走之前我要告诉你,百越、岭南的棋子不可动,也不要让你的人对这两个地方有什么想法,你若是管不住那我只能将他杀了。”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还没有死,而他不是你们所能招惹的存在,即便是龙虎山的那一群快成为蜡烛的老天师,也不愿同他牵扯。”
“他?是谁?”
“岭南谢家老祖,春秋三十六甲之花甲——谢书云。”
“他很可怕吗?”
“阴阳谶纬、五行八卦皆在其手,现在江湖上所用的孤虚之阵便是出自他手,他也是稷下学宫的祭酒,现在知道了吗?”
“我……”
他话还未说完那人便已消失不见,但他也只得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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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