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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的想象力确实丰富了些,顾逸森所谓的“家”不过是他在E市工作期间新买的单间公寓。我记得他们公司是有员工宿舍的,真不愧是富二代,非要把钱砸给中介。
但是,顾逸森却不肯承认自己的炫富心态,非说公寓是给顾郁上高中准备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郁今年好像上小学三年级,还不如说是给顾逸森结婚准备的呢。
不过,如果是婚房的话,单人公寓好像住不下。
我在天马行空地想着一些遥远的东西,顾逸森直接拉着我的领子把我拽进去了。换上拖鞋以后我在他家里打转,对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心。
“哪个是你的房间?”我挨个推开房间的门,各种电器设备一应俱全,还有好多我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萧萧,你过来。”
顾逸森在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全是他买的零食,原来他也是垃圾食品的赞助商啊。
我跑到他面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以为他会让我把所有零食都吃掉,不吃完不许走。
结果,他递给我一包东西,黑色塑料袋装的。我摸了一下,呃,好熟悉的手感。
“厕所在左手边第二间。”顾逸森还帮我指明了路,我恨不得立刻变成透明人,这种剧情我承受不住啊。
等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顾逸森歪倒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不得不说,第一次看到生活中家居休闲的他,我的小心脏跳动得有些不规律呢。
顾逸森端了杯热茶给我,又帮我找条毯子盖在腿上。我很想说我只是痛经而已,没有发烧。但目光一触即他的脸,那种甜甜的感觉,真的像是舌尖萦绕着蜂蜜。
门铃忽然响了,顾逸森开门后把未岚带了进来。
我很想热情大方地跟未岚未岚打招呼,可她看我的眼神太过狠利,恍若割断了我的声带。
未岚冷笑着瞟一眼顾逸森,眉眼里尽是嘲讽。
“搬出来住果然是别有用心,顾逸森,你想玩金屋藏娇?”
我感觉脊背发凉,这话直白得让我没脸再在这屋里多待半秒。我僵硬而缓慢地站起身,强笑道:“我该回学校了,过了门禁就只能翻墙了。”
这话一点调节气氛的作用都没有,我干笑着逃走了。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有疑心病,爱吃醋,可以理解嘛,所以顾逸森应该不会怀疑我对他有所图谋吧。
我努力地自我开解,极力说服自己下次见面还可以无拘无束。但我总觉得忐忑不安,未岚的话真的损尽了我的颜面。
我在小区的楼房之间来回穿梭,本以为凭着模糊的记忆可以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可我实在是太高估自己的记忆力了,我绕着一条路走了五六遍,眼前的景物都没换,楼还是那幢楼,树还是那排树。
绝望之际,我打算拉个路人问问,可能因为这里的住户都是夜间行动的,所以在太阳没下山之前我还真没见到人影。
“萧萧!萧萧!”
远处有声音传来,焦急中透着喜悦。循声望去,白衬衫,牛仔裤,棉拖鞋。虽然我眼神不好,但是此刻我却把来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举手投足都在我心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顾逸森跑到我面前,有力的手掌扶住我的肩头。
“我还以为你都大学校了,原来还在楼下等着我送你。”
我能说我已经尝试了很多遍,只不过最后又回到原点了吗?
车上,我旁敲侧击地探明了我走之后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逸森只说了句“未岚走了”。
走了?信息量好丰富,难不成未岚跳楼了?可顾逸森一脸悠闲地听着英文歌根本不见悲伤。这说明未岚还活着,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是没有犯下间接杀人罪。
下车时,顾逸森塞给我一大包零食,就是他之前在超市买的,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囤积干粮,原来是给我买的,好感动。
“这些都是小郁喜欢吃的,你们都是小学生,应该都喜欢吃这种东西。”顾逸森笑时腮边有浅浅的梨涡,眼神暖暖的。
我拎着零食往学校里走。
“原来他一直都把我当妹妹照顾,看来是我太自作多情。”
如果这样,以后见面就不会尴尬了。我欢欣地笑着,不觉间,干涩的眼睛竟然掉落了晶凉的液体。我怔住了,愣了许久才伸手拭去泪水。
“我这是,怎么了?”
宿舍里除了跟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的柳絮,还有正在收拾东西的叶子。
“叶子,你怎么今天就返校了?”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桌子上悠闲地荡着腿。
叶子把换季的衣服扔进柜子,不满道:“我妈收到家校通的信息说下周考试,看见我回家跟看到贼一样,勉强留我吃顿午饭就把我撵回学校复习了。”
我满是同情地嘲笑她,而后忽然从桌子上跳下来,在一大包零食里面翻出来那个黑色塑料袋。
“叶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递给她的东西是我在顾逸森给我买的那一堆东西里面发现的,没有标签,也没有使用说明书,我看了一眼又把它放回袋子里了。
叶子拿着东西,惊恐地瞪着我,把柳絮从床上拎起来后使唤她去把门关上。我意识到我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这是顾少给你的?”叶子看我的眼神很古怪,好像我只要一点头这个世界从此将不复存在。
思虑再三后,我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超市的营销手段,买姨妈巾送的?”
“买姨妈巾送安全套,超市还真是人性化,一条龙服务到家啊!”叶子应该是气急了,这个时候连语病都顾不上了,她可是文科生啊。
她突然这么叫出来还真是吓到我了,但我感觉她是在骂顾逸森没人性。
“他肯定不知道售货员的小动作,他很正直的!”我并不清楚当时超市里的状况,但是直觉告诉我顾逸森绝对不是那种人,他不会想到那么龌龊的事,尤其还是……对我。
“安全套?”柳絮顶个爆炸头在我面前晃悠,鄙视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急得在寝室乱转,最后一把夺过叶子手里的东西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你们别想多了,什么事都没有!这都是个误会!”
叶子突然沉静下来,缓步走到我的面前,神色郑重。“叶萧,记住你的身份,你还是个学生,迷恋他可以,绝不能坐做出过格的事。”
叶子这么严肃我还从没见过,我偷瞄一眼柳絮,她也惊愕地张着嘴,跟被骨头卡住了一样。
“我都是有夫之妇了,不敢在外面找人的。”我笑嘻嘻地抱着叶子,巧妙地化解了这次危机,柳絮嘟着嘴又爬回床上睡觉了。
此事平息后,我们仨就沉浸在痛苦的复习中。
信樱向来是以坑爹著称,在考试前一天通知我们“明天考试”也是常有的事,因为信樱始终信仰“天才在于积累”,因此从不给我们临时抱佛脚的机会。
考试就像是天气预报里面说的过境台风,来得迅猛,去得匆忙,离开后只剩下一堆形神俱疲的人。
信樱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高效率,早上考的试卷下午分数就能出来,不给你一丝喘息的机会。考完试还不放假,讲完试卷让你带着心得和感悟回家。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带着分数回家过年,这年还能过吗?
老师们集中精力在我们还在考英语的时候就完成了阅卷,英语全靠机读卡,几乎不需要人力。
我能以考前给顾逸森出去买礼物结果没有收心为借口给自己没考好开脱罪责吗?
百无聊赖,我瞄了一眼叶子的试卷,真乃天人也。我不得不承认智商这东西是天生的,后天喝几个核桃都补不上来。
期中考试结束后,班里掀起一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飓风。一些自认为这次考差了的班级前十争相去找冯老板坦白心事。本着小说六要素的原则一丝不苟地交待自己近期的恋爱动态。
大家之所以这么放心大胆,就是因为冯老板好说话,跟知心老奶奶一样帮助那些误落尘网的迷茫小女生,解说“何为早恋”以及“早恋的危害”。
我握着试卷的手不停地颤抖,内心很煎熬,“怎么办,我要不要跟冯老板坦白,把我这么些年陈芝麻烂谷子的暗恋辛酸史都跟他说说,以及最近跟顾逸森走得比较近的事,全部讲给他听。”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良心的谴责,硬着头皮去了办公室,不过里面的人太多了,我刚走到门边就立刻掉头回去了。
真不是我不想交待,是我真的没机会。于是我“十分惋惜”地回了班。
有取经回来的女生,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难道冯老板动手打人了?”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跑去跟那个女生打听内部情况。
“冯老板说‘高中的时候谈恋爱,到最后受伤的往往都是女生’。”她边说边哭,看得我心都碎了,递给她一包纸巾以后我就走了。
我不懂怎么安慰人,每次只要我一开口对方的眼泪便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我便觉得是我的话惹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