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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叶子睁开惺忪的睡眼,轻问道:“失恋了?”
我无力再回复她不着调的话,继续目光呆滞,形同痴傻。
柳絮兴冲冲地跑过来,激动地手舞足蹈,她是看到我失魂落魄成这样才那么高兴的吗?我艰难地别过头瞪了她一眼。
“我刚才在办公室外面偷听,原来我们班的女生都是实力派,不仅都找到倚靠了,还藏得那么深。”
柳絮像是本来准备偷芝麻,结果摘到了西瓜一样的毛贼,眉飞色舞地在跟我们“分赃”。
叶子鄙夷地“切”了一声,倒头继续补觉。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同样是睡觉,一个睡成了天才,一个睡成了脑残?一定是我的睡姿不对!
于是乎,我模仿叶子的姿态安然入睡。柳絮应该觉得对着两头猪讲话很无趣,跺着脚走了。
期中考试后本该好好放松的,可我觉得成绩太渣,无颜面对一家老少,所以我收敛性情,转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柳絮以为我之前感冒的时候各种药都吃,结果伤到了脑子。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难道我突然改邪归正就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双休日如期而至,叶子因为上次回家被她妈赶回学校心里不爽,这星期傲娇地打电话通知她妈不用等她回家吃饭了。
我羡慕死她了,要是我家也在E市,打死叶郎西我都会回去,一次也不落下。就算老妈不管饭让我吃泡面我都乐意。
柳絮就跟刑满释放了一样,大包小包往家拎,我真怕她妈看她阵势会以为她被学校开除了。
其实她带回去的是冬天穿的棉袄和几件没洗的脏衣服,确切地说,她带回去的全是脏衣服,柳絮那么娇懒,怎么可能动手洗棉袄。
楼长一声哨响,所有人爬上床午休。其实我很排斥这种定时睡觉的方式,把睡觉原本的意趣都破坏了。
叶子趴在床上看漫画,我翻出英语笔记,刚看两行就开始打呵欠,然后把笔记一扔睡觉了。直到叶子像被非礼一样的尖叫声震醒了我。
“顾逸森?”我看着站在门边的顾逸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定是在做梦。”于是我搂着我的狗继续睡。
“女生寝室,男士止步”,“男生寝室,女士随意”,这是我校的传统。
“顾逸森怎么可能进女生寝室呢?虽然他长得帅。”我咽了咽口水,翻身朝里。
叶子的枕头突然飞过来砸到我的头上,接着是她那暴怒的吼声,“叶萧,赶紧把顾少拖出去!”
我慌忙坐起来,使劲揉着迷糊的双眼,顾逸森脚步轻快地走到我的床边,脸上的笑未减分毫,根本没有受到叶子的影响。
“你……你怎么上来的?”我惊讶地连舌头都打结了。
“乘电梯啊。”顾逸森笑得天真无邪,他又凑到我耳边低语道:“我还巧妙地避开了你们的生活老师。”
我第一次跟男生靠得那么近,他说话时吐出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耳畔,经久不散,挠得我心里发痒,抱着狗的手臂不自然地收紧,一颗心突突地乱跳。
“咳咳!”叶子发出不耐烦地警告声,顾逸森站了起来,“萧萧,我带你出去转转,这里环境不太好。”顾逸森故意瞟了一眼叶子,转过来对着我的时候还是暖心的微笑。
“你什么意思?一个男人讲话这么婆婆妈妈的,有话直接点说!”叶子瞪着顾逸森,那气势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可脑子就像灌了铅一样,迟钝得不行。
顾逸森淡淡地望着叶子,话语间尽露不屑,“萧萧跟你这种人走得太近了不好,我怕你把她带坏,懂了吗?”
这话直白得让人瞬间尸骨无存呐。
我匆忙从床上跳下来扯住顾逸森的袖口,解释道:“你误会叶子了,她人很好的,我跟她在一起是‘近朱者赤’。”
叶子听完顾逸森刚才的话,不由分说从床上蹦下来,鞋也没穿就冲到顾逸森面前,仰着头冲他吼道:“你有资格说我吗?你敢保证叶萧跟你一起待久了不会被带坏!你才应该离她远一点。”
说罢,叶子一把将我拽到她的身后,挑衅地望着比她还有气场的顾逸森。
两个人用眼神对峙着,电光火石都快把我烤糊了。我正在犹豫着要帮谁,凑巧的是生活老师突然来了。
生活老师看到顾逸森时微微怔住了,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美色所惑。
“老师,他私闯女生寝室!”叶子指着顾逸森叫喊,刚才的不甘示弱即刻变成了声嘶力竭的控诉。
我诧异地望着叶子,真佩服她这变脸的速度比柳絮变声还快。
没有等生活老师开口请他离开,顾逸森已经自己转身走了,但让我不解的是他干嘛连我一起拉走呢?我又不是私闯女生寝室的不良少年。不对,顾逸森已经算是“少男”了。
我穿着拖鞋站在楼下,面前的顾逸森脸色很差,总感觉他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我不自然地用左脚踩着右脚,不敢多看顾逸森,因为一看到他的脸我就不忍移目。
“萧萧,你这个双休日可以去我那里吗?”
我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他随即补充道:“是小郁来了,她想见你。”
顾逸森说得很轻,也很细致,每个音节都吐纳清晰、精准,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他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
“你不要再怪叶子了,她人品真的没问题,我以我的人品保证,那天去KTV不过是一时冲动,我们就是想放松一下。”
我胆战心惊地陈述事实,两只手缠在一起互掐。
顾逸森将手轻放在我的肩上,我像接通电源一样挺直身体直视着他,他的眉眼此刻那么清晰,那么真切。
“萧萧,无论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呆呆地望着他,心想,“那给我‘安全套’也是为我好吗?”不过这话我是怎么都不敢明说的,刚刚叶子和顾逸森吵起来我还害怕叶子一时嘴快把我出卖了呢。
我木讷地点点头。他随即释然而笑,轻捏着我的脸。就一瞬间,我的心跳挺拍了,接着就成了红脸的关公。
顾逸森大概看出来我不对劲了,把手从我的脸上拿开,然后拍着我的头,笑道:“快回去睡觉吧,下午还要上课。”
我总感觉他在对着自己的宠物狗说:“去,旺财,把那个球捡回来!”
好吧,我不是他的宠物狗,而且,他的宠物狗也不会有这么清新脱俗的名字。
叶子因为受到了惊吓,接连几天都变得神经兮兮的,十分重视寝室的安保。不过,我们寝室的门从里面是锁不上的,为了要方便生活老师出入查寝。所以,叶子只能用椅子把门抵住,来安慰她那颗脆弱而又敏感的小心脏。
饶是如此,叶子仍会在半夜惊醒。
有一会她突然坐起来把柳絮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膝盖都摔青了,变成了酱紫色。
再这样下去,叶子会得忧郁症的,那柳絮只能安心等着哪天摔到脑子去做植物人了。至于我,我要忙着照顾两个病患,会累死的。这样,808就不复存在了。
一天中午,我刚汇聚些许睡意,电话突然响了,吓得我们三个人同时从床上跳起来。叶子一怒之下把电话线拔了,也不管是找谁的、多重要的电话。
午休结束,我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话线插上。当我正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柳絮鬼叫着喊我去接电话。
柳絮有种特技——变声,她伪装出来的声音连她亲妈都分不出来,我每次听她发出嗲嗲的声音就想抽她。
我本想顶着满脸的洗面奶出去的,可是因为睁不开眼睛撞门框上了,我又急冲冲回去把洗面奶冲掉。等我终于洗完脸出去接电话时,柳絮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让我以为她中风了。
“顾少让你周六去他家,还要亲自来接你。”
“他干嘛把这些事跟你说?”我惊恐地瞪着柳絮,她不会还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浪*荡。
“我刚才模仿你的音色,他居然没听出来,全盘托出喽。说!你们要去干什么‘苟且之事’?”
柳絮说得义正辞严,简直是正义的化身。可她笑得花枝乱颤,让我觉得她口口声声说的“苟且之事”让她很亢奋。
“小贱人。”叶子抱着书从柳絮旁边飘然而过,我又瞪了柳絮一眼,然后跟着叶子一起下楼了。
“你们两个也不等我一起!”柳絮急忙跟了出来,我好心提醒她头发有些乱,略像零八奥运会的会场。她跺着脚又跑回去梳头了。
我和叶子刚到楼下就听见柳絮在后面叫着“等等我”,于是我们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脚步。柳絮最后直接扑到我背上,差点把我撞吐血。
到了教室门口,叶子先进去的,我跟着走过去却突然被撞在门上了。心里埋怨着今天跟门有冤缘孽债,抬头一看,竟然是柯绎撞得我。
“不好意思,我……在看书。”
“没事。”我言简意赅,随后追随叶子的身影而去,听见了柳絮在后面感慨万千,我理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