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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外温度稳步降低，意味着海拔在升高。
成群的战机冲破云层，一次接一次，直至粗暴地撕碎了云层，在天空留下醒目的许多个大大的斑驳，久久没有愈合。
周围的光线变得不再那么明亮，从更高的地方俯瞰，就可以看见，战机像是挤破网罩的河鱼那般，突兀地大批窜出行星，闯入真空区域。
磅礴的队伍沿着同个方向继续飞行，脱离地心引力后，速度显着提升，成倍增长。
原本战机的诞生就是以太空为舞台，平日里贴地飞行似乎窝囊太久，此刻纷纷撒了欢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楚河盯着屏幕里往回探照的镜头，静静悬浮在卫星轨道上的四艘至高霸权军舰，其中体型最为宽大的那艘陷入黑暗，整体只亮着微弱的故障灯。
“监视舰被内部人做了手脚，正在加急抢修，抢修队内如果也有友军，那能拖延出一段相当可观的时间。”
意料之中，本该如此。
楚河纳闷儿的是，上千台战机冲出大气，动静可闹腾得很，就算主要的监视舰坏了，侦查系统弱一些的战舰也该有所察觉。
别说机器感知，只要地面部队不全都是聋子瞎子，这会儿也都该向太空站发出警报信息了。
然而没故障的三艘舰跟傻子似的搁那儿飘着，纹丝不动。
“你猜猜看，祂们想干嘛？猜对了奖励你个棒棒糖吃。”
楚河暂时想不到驻守军葫芦里卖什么药，众匪首能如此大力配合，也是诡异不好理解。
武悦的聊天消息两秒后发送过来：“虽然我很想吃棒棒糖，但是我猜不到诶……毕竟你那么聪明都猜不到，我这么笨。”
楚河看着消息愣了愣，这不像黑刃五号能说出来的话，是在卖萌？
很快他回过味来，八成是那缺根筋的女皇教的，果然不能跟傻子相处太久，久了容易被同化，武悦小可爱的智力健康堪忧啊！
……
机械狂潮般的战机持续行进了大约一个天文单位，得到指令，全体停下抓紧时间用餐进食，然后原地等待，战斗即将来临。
各色机甲游走穿梭在队伍中，基本没什么规律，让楚河的提桶跑路计划很难得以实施。
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上千双眼睛瞅着，怎么跑？
借口去嘘嘘，还非得好闺蜜手拉手去？
“不好搞啊宝贝儿！”
楚河垮起个批脸，眯着眼琢磨起来：“倘若驻守军高层里应外合，倚仗职权给予这帮土匪最大的方便，那么一切都在幕后谋事之人计算之中，接下来要打的仗就不会太硬。”
战火不够激烈，理所当然也就缺少趁乱做事的时机。
梳理梳理，事情的脉络其实十分清晰简单，矛盾点是担心之后场面不乱，解决方案，便是让场面乱起来。
所以眼下需要搞点事情，可是怎么搞、从哪儿搞呢？
眼睛瞟着靠近过来的扎尔玛多和给小队成员分食物的功能机，楚河计上心来。
……
平心而论，阿克尚给手下人的伙食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无法保证每个人都吃到自己故乡文明而来的地道美食，但都能吃到与自身口味差不太多的食物，不至于食不下咽靠营养针度日。
楚河跟武悦拿到两块类似面包的东西，份量不大，却很顶饱，类似战斗民族的大列巴。矢娜则抱着一盒子好像馊掉的肉食，滂臭，不妨碍女皇大人恰得有滋有味。
“老扎，你听没听说，这次出来到底是怎么个套路？”
楚河啃着干巴巴、梆梆硬的外星面包，佯装吃饭时的闲聊，随意说道：“各个团体平日里互不交集，偶尔还有摩擦干架，老大们哪里忽然来的共识，一起派人干同一件事？”
被强行取了个接地气称谓的扎尔玛多憨厚道：“咱们老大最近忙祂的创作，没细说，不过别的同行都很清楚，说是霸权军高层对读丹可上缴的矿产有疑问，来了个特派员接替最高长官。”
楚河闻言恍然，上头派人查账来了，就读丹可驻守军腐败成这鸟样子，绝比一查一个准儿，于是有人慌了，让底下养的贼寇们帮忙拦路狙杀。
乍一听很合理，真要盘逻辑，也可以破绽百出。
楚河沉吟道：“没道理所有驻军一起装瞎子啊，这么大动静，幕后之人再有手段，能蒙住那么多人的耳目吗？”
“真要是有那本事，也差不多等于读丹可整个驻守军都堕落了，那样的话，又有什么必要狙杀特派长官呢？”
“换个角度说，就算有必要杀掉那个碍事的，暗杀不比明杀更好？搞出这么大阵仗，生怕军方高层不知道驻守军跟咱有私下交易？到时候上头发火，底下的人怎么平息怒火？”
扎尔玛多跟那台送食物的功能机倒也不傻，顿时都慌了起来，其余成员也都传来不安的言论，蓝胖子谨小慎微道：“爸爸，你的意思是说？”
楚河赶忙撇清：“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刚才看了看后边的军方战舰，故障一艘，不知道是真故障假故障，还有几艘战舰完好摆在那儿，我有一点慌！”
“当然可能是我自己吓自己了，毕竟大人物们的心思，我们这些小人物永远猜不透，不知道许了什么承诺，能让几十万老大摒弃前嫌……”
“唉，算了，不说了，越说心里越没底，一会儿还怪我扰乱军心！”楚河捏着一本正经的腔调。
话题至此终结。
然而讨论并未就此终结。
万物生灵的本能在于趋吉避凶，面对不可预测的结局，潜意识往往会进行脑补和揣测，心里有底才能带来安全感。
于是恐慌在密密麻麻的群体间酝酿，并扩散。
楚河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论，从来不曾设想，自己也会有当绿茶的一天，不禁有些惭愧。
但再转念一想，也不能全赖自己，要怪就怪生活，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
“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接下来，就靠诸君的想象力为我开路。”
楚河静静平视前方，等待不速之客带着他所期待的战斗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