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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臻对上宋尧旭的视线,甚至能看到他乌黑眸子里满溢的澄澈与真挚。
一如既往的澄澈与真挚。
祁子臻却没由来的更显烦躁。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将昨夜的事情告知宋尧旭,再听宋尧旭的解释。可是他心底升起的烦闷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脑袋更是昏昏沉沉,不想再思考任何东西。
祁子臻蓦地将手抽回来,站起身说:“抱歉,我想我还是需要回去自己休息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然而刚迈开没几步就感觉脑海中的眩晕感陡然增强,紧接着便控制不住向后仰倒,坠入一片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冰冷的湖水几乎要渗进他的血肉当中去。
朦胧间他甚至还能看见身侧的湖水被血红晕染。
这是……突然又发生了什么?
他无力地往下坠,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随着晕开的血红一点点消散。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脱离他的控制,就和此前他无数次临死前的感觉一样。
他这是又要死了吗?
祁子臻在彻底闭上眼睛前,脑海中只余下了这一个想法。
再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宋尧旭、宁清卫,还有他自己。
在澄明湖湖畔,宋尧旭浑身都被浸湿,怀中抱着的是脖子上有一圈血痕、已经没了呼吸的“祁子臻”。
宁清卫站在宋尧旭的身侧,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搭上宋尧旭的肩膀,素来冷淡的眉眼中也笼罩上显而易见的悲伤。
祁子臻就在站在他们的不远处,视角原因看不清宋尧旭的神情,但是能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大致猜出他此刻的心情。
所以他真的死了吗?
祁子臻低头,看向自己近乎透明的双手,旋即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尝试去触碰宋尧旭。
不出所料,他的手穿过了宋尧旭的身体。
现在的他,是魂魄状态。
可是为什么他是死在澄明湖?
他明明记得昏倒前还是在充平郡郡守府中。
莫非这又和他上次回到现世的一样,只是梦?
这个念头刚在祁子臻的脑海中升起,他就发觉眼前的景象突然被定格,紧接着如同水墨般晕染、消散。
再接着,是一片漆黑。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试探性迈脚走出一步,下一刻又见到黑暗中裂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他下意识闭上眼,等白光闪过之后才缓缓睁开。
随后,他便看见眼前的黑暗似乎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
左边是方才澄明湖畔宋尧旭抱着“他”的尸首,右边是东宫中宋尧旭听着崔良禀报“祁子臻”于狱中逝世。
祁子臻可以肯定右边的画面应该是前世发生的事情,那么左边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在反复自尽的那几次当中,他还曾被宋尧旭捞起来过?
祁子臻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像是一团浆糊,越搅越没有思绪。
而就在这时,他不经意一个抬眸看向了左边画面中的宁清卫,正正好见到宁清卫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祁子臻猛地一个激灵,彻底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子臻!”
守在床边的宋尧旭见他猛然惊醒,当即担忧地上前,眸间满是担忧:“子臻你感觉怎么样?可是做噩梦了?”
祁子臻还陷在方才宁清卫回眸那一眼当中的惊吓,抬手一把握住宋尧旭伸过来的手腕:“殿下,你一共重生过几次?”
他一开口才惊觉自己此刻的嗓音十分沙哑虚弱。
宋尧旭正要给他额头敷上一块新帕子,闻言先将他滚烫的手塞回被褥里,轻声解释:“你现在发热严重,先好好躺着。”
之后才回答他的问题:“只重生过一次,自我醒来时起便一直持续到如今。是与子臻方才的梦有关么?”
发热中的祁子臻听完回答只感觉脑袋混沌一片,盯着床顶的帷幔看了半晌,一声没吭。
他回想起昨夜的醉酒后凶得不行的宋尧旭,又回想起方才梦中于澄明湖畔发生的事情,还有当初祁子善向他剖白时说的话。
祁子善说,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自己于澄明湖畔自刎而亡,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跟随自己重生了八次。
可是宋尧旭只重生过一次。
他中间的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
祁子臻在朦胧间产生了些猜测,但是他觉得还需要再联系一下宁清卫。
直觉告诉他,宁清卫肯定知道很多他与宋尧旭都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他昨夜是真的误会宋尧旭了。
祁子臻将飞散的思绪收回来,就见到宋尧旭还坐在床边温柔细致地照顾他。
许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宋尧旭又担忧地问:“是觉得不舒服了么?可能要再忍一忍,我已经让侍从去熬药了。”
话里话外都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仿佛一点都没将他今日闹的脾气放在心上。
祁子臻看着他依旧那般澄澈真挚的目光,突然开口说:“其实我重生过八次。”
宋尧旭动作一滞,片刻后继续将翘起的被角按回去,才收回手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祁子臻见状,略垂下眼睫,声音放得很轻:“我在前世其实是被观王和宋季启故意饿死冻死在牢房中的,所以第一次重生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为什么还活着。”
“经历过两次背叛后我很绝望,第一次重生后我就选择了去澄明湖畔自刎,又死了一次。”
他说到这里,因为嗓音沙哑不适地咳了几声。
宋尧旭连忙端来一杯温水,顺着他的意思将他扶起来,又拿来一个软垫子给他靠着。
期间宋尧旭也没有过问他方才话中的内容,包括“两次背叛”。
喝过温水的祁子臻稍微恢复了些,又继续说:“第二次死后,我一睁眼便发觉自己又重生了一次,所以我就又去了澄明湖畔自刎,反反复复整整七次。到第八次重生的时候我就选择了放弃自刎,等着再一次被他们害死。”
这便是这一世的开始。
宋尧旭没想到在此前他还经历过那么多次重生,忍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明明就是一个极怕痛的人,却反复自尽了那么多次,这期间他又该经历多少倍的绝望?
直到这会儿,宋尧旭才终于明白今生的最初他缘何会淡漠至此。
祁子臻低头看向搭在他手心上的那只手背,指尖微蜷,轻轻握住:“其实昨夜的殿下确实应了国师的那句评价,可怕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宋尧旭掌心稍拢,低声问:“子臻手腕与脖子上的伤……是我弄的,对吗?”
祁子臻点点头:“昨夜的殿下真的好凶,我刚靠近就拔出匕首,招招致命,把我当刺客。”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他的声音比较软,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宋尧旭听得心底一揪,更是愧疚:“……对不起。”
祁子臻却又摇了摇头,继续说:“但是昨夜的事情还有一个疑点,殿下在昨夜醉酒后武功很高,我根本就打不过殿下,这和平日里的殿下完全不一样。所以当时我就以为殿下早就知道了观王的事情,今生只是因为可怜我而一直在骗我。”
说完他又半低下脑袋,像个在认错的小孩:“对不起殿下,我今日确实有点不太理智了。”
宋尧旭听到这里哪里舍得怪他,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柔声安慰:“错不在你,是怪我没能在之前就好好把重生的事情告诉你。”
在前世就受到过那样的背叛,宋尧旭能理解他对“欺骗”的毫不容忍。
见接下来祁子臻又陷入沉默,他没有继续问关于自己武功疑点的事情,又轻声道:“你还生着病,要不要躺下再休息一会儿?”
祁子臻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想写封信给国师,越快越好。”
猜测到这多半与那个疑点有关,宋尧旭也不以他身体的原因拦他,思索片刻后找来一张放置于床榻上的小木桌,又拿来笔墨与信纸,桌上的墨还是已经特地磨好了的。
做完这些之后宋尧旭便走到另一边的书架子前随意抽出一卷书翻阅,给祁子臻腾出空间,可谓是十分之贴心。
祁子臻一时确实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这类的事情,见状心底软软地塌陷下一小块,难受了大半日的心情总算恢复过来。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他没在写信上耗费太多的时间,言简意赅描述清楚问题后便将信纸捏起来轻轻吹干,再一点点折好。
见他写完,宋尧旭又放下书卷走过来,替他把面前的笔墨纸砚小木桌一并收拾整理好放到一边,而后把信装进信封中,笑着说:“等会儿见到你表兄我就交给他。”
祁子臻乖巧点头:“谢谢殿下。”
宋尧旭轻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发,温和道:“和我就不必过多言谢了。”
轻柔的嗓音在耳畔落在耳畔,祁子臻抬眸对上宋尧旭如黑玉般温润的眸子里,眉眼间终于多出几分笑意。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端着药的汤乐远一推开门就见到了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轻咳一声后试探性地问:“你们……和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