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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每个生命都是在被期待下降生的,也并不是每个生命,都愿意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一团漆黑、爬满蛆虫的腐肉就这样质问它的父母。
“既然你们不期待,为什么要生下我?又不是我求你们把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它的父亲给它重重一巴掌,它的母亲将它提起来仍出门。
从此腐肉没有了家。
腐肉独自爬啊爬,爬啊爬,爬到学会将身上的臭味掩盖,爬到能将令人作呕的蛆虫隐藏。
有一天,它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花。
这朵花叫住了它,“嘿,你好啊!”
“你在叫我?”腐肉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我就是在叫你,我们做朋友吧。”
美丽的花摆了摆它的枝叶,翠绿的叶衬得花瓣是那样的红。
腐肉忽然觉得这朵花好漂亮,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花。
“好啊!”腐肉高兴道,留在了花身边。
可是没多久腐肉就不开心了,因为花太漂亮,总是有很多的朋友。
哪怕花反复的说腐肉独一无二,腐肉也不开心。
腐肉看了看自己漆黑身躯,又看了看花下面的漆黑土壤。
于是腐肉悄悄的,悄悄的围在了花的一圈,隔绝其他人来的路。
“你在做什么?”花有些好奇。
“我在做你的土壤,这样你的身边只有我。”
腐肉吭哧吭哧地缩小范围,它怕花不愿意,没有立刻将花紧紧围住,而是先围得很大,然后一点点缩小。
果然花只是抖了抖漂亮的花瓣,没有拒绝。
一天天过去,腐肉不断收缩,终于全部替换掉花的土壤。
漆黑的、溃烂的腐肉小心翼翼用身体滋养着花,期待花能够变得越来越漂亮。
然而,花的叶子开始萎缩,花瓣开始凋零,就连每天凌晨凝结出来的香甜露珠也变得苦涩。
“花~花~你怎么了?”腐肉焦急的问。
“啊……我没事。”花虚弱道,努力想要抖一抖花瓣,可惜动作已经非常微弱。
腐肉越发担心,载着花爬,去找花匠看看花到底怎么回事。
它找到城中最厉害的花匠,花匠只看了一眼就让它走开。
“不用看了,快死了。”
“为什么啊?花之前还好好的。”腐肉缠着花匠问。
花匠奇怪地看向腐肉,理所当然地说。
“花只有在土壤里才能活,在腐肉里当然会死啦。”
腐肉沉默地载着花爬回去。
然后腐肉舍不得地将花埋回土壤里。
重新回到土壤的花果然开始恢复活力。
腐肉远远的躲在一旁,哪怕它身上的臭味变得难以掩盖,丑陋的蛆虫也爬满它的全身,但它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罗医生看完顾淮写的小故事,好奇地问:“为什么腐肉不留在花的身边呢?只要不替换土壤,就可以继续和花在一起啊?”
“毕竟它是一个藏满蛆虫的发臭腐肉啊……实在是难以忍受……难以忍受……”
顾淮脸上温柔的笑如同假面,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也没说出难以忍受什么。
罗医生望向紧闭的病房门,忽然想起曾经治疗顾淮时的这个片段。
“罗医生,怎么办?”其他医生的询问唤回了罗医生的思绪。
毕竟是左语属不顾阻拦自愿和发病的患者呆在一起,他们也没办法。
“别动,我先去联系病人家属。”罗医生阻止护工撞门的动作,转身急匆匆地离开,嘴里嘟囔着:“也许会有意外的效果。”
剩余的医生和护工们面面相窥,只得留人看守后离开。
病房中,顾淮将左语拖进来后就按到门边的墙角,拉开的她的羽绒服拉链贴近,将拥抱变得更加紧密。
左语被挤在狭窄的三角区域,后背式冰冷的墙,身前是体温同样偏低的顾淮,冻得不禁微微发抖。
并且顾淮像藤蔓似得,双臂从她的腋下向后环住,使她双脚离地,而她的腿也被顾淮紧紧勾住。
左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揉搓挤扁的毛绒玩具,被顾淮任性的往怀里勒紧。
她想要出声安抚。“阿淮……你……”
“嘘——别说话。”顾淮低声打断道,继续收紧力道。
可左语实在忍不住疼,不光觉得喘不过气,甚至肋骨好像都要被顾淮勒断了。
“疼,轻一点。”她乞求道。
顾淮终于停下力道,左语趁机呼吸。
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很奇怪,左语完完全全的被顾淮罩在墙角,她踩着顾淮的脚背,头顶能感受到顾淮的呼吸,而她的四肢也被顾淮紧紧箍住动弹不得,耳旁满是顾淮有力的心跳声。
怦~怦~怦~
狭窄的空间不免任何声音都好似放大,左语觉得顾淮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好像体温也在升高。
左语晕乎乎地想,顾淮到底在做什么呢?
很快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硬着头皮试探说道:“阿淮,好像走啦。”
眼前亮了一下,是顾淮转头看眼便快速回过头。
“没走。”
得到猜测中的回答,左语鼻子发酸。
原来顾淮是在保护她。
“真的走啦,我看到了。”左语用很低的气声说。
顾淮同样压低声音小心道:“你不要上当,他们都很会藏。”
“好吧,那我们等一会再看。”左语轻哄道。
顾淮应了一声,两人不再说话。
左语随着顾淮体温的升高已经不再觉得冷,而病房本就有暖气,她还穿着羽绒服,渐渐又热得有些发困。
迷迷糊糊间左语感觉自己被顾淮抱到床上。
她闭着眼主动环住顾淮的腰,“阿淮……”
“你终于来了。”顾淮叹了口气。
“哼,你还问,想让我来还拉黑我。”左语调整姿势舒服地枕到顾淮肩膀上。
她在柴州的那一个月别的习惯没养成,睡觉的时候要是没有顾淮抱着她现在都睡不香了。
顾淮好似没有听到左语的抱怨,转而道:“我看不见你。”
“嗯?”左语睁开眼,望向顾淮瘦了很多的侧脸。
“我以前的幻觉里,没有你。”顾淮收紧胳膊,如今幻觉已经真实到顾淮难以分清,可他一直没办法在幻觉里看到左语。
左语一愣,抬手掰过顾淮的脸与他对视。
“阿淮,我是真的。”
“嗯。”顾淮眼底含笑,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鼻尖摩擦左语的鼻梁。
左语看着顾淮的眼睫放大,眸中的情绪温柔如水,动作是无比的珍惜。
她一张嘴,仰头用力咬住顾淮的鼻梁。
“嘶……”顾淮疼得吸气,却没有躲开,抖动的睫毛下眼神变深。
左语的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松口,满意地问:“你的幻觉也会咬……啊……”
她说到一半眼前天旋地转,被顾淮扑到床上,心里反而放松下来。
这才对嘛,她还以为顾淮住院后转性了呢。
不过顾淮只是将脸埋在左语的颈窝就停下,左语疑惑时听他无奈地闷声道:“有监控。”
左语这才看到墙角亮着红点点摄像头,脸上开始发热。
她干巴巴地说:“那……那就躺一会吧,听罗医生说你失眠。”
“好。”顾淮顺从地调整姿势抱好左语,闭上眼睛。
左语郁闷地抿唇,怎么这么听话,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呢。
可她看到顾淮脸上的疲惫又不忍叫醒,顾淮真的瘦了很多,脸颊有软肉撑着才没有凹陷的吓人,眼下淡淡的乌青,刚才睁眼时也满是血丝。
左语身上还很疼,在顾淮的怀里蹭了蹭,熟悉的怀抱唤起她的倦意,想着有什么事等顾淮睡醒再说吧,反正已经找到顾淮了。
她的鼻息间满是顾淮身上淡淡的药味,夹杂着一贯的清冷气息,却并不难闻,甚至催眠效果更好。
不知不觉她竟然陷入梦乡,梦回小时候生病被母亲送到诊所打点滴,她也是这样安心,期待睡一觉所有病痛都不见了。
顾淮听到左语呼吸变得均匀,睁开全无困意的眼端详她。
片刻后顾淮撑起身,伸手挑开左语的卫衣,露出雪白腰腹上的痕迹。
他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左语以为只要忍痛就好了,却不知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狼狈。
脖颈上勒痕严重,脸上也在混乱间轻微磕碰,而她衣服掩盖的身上更是布满纵横的青紫淤伤。
左语醒来时已经深夜,想起是来找顾淮,可漆黑的屋内寂静一片,并没有其他人。
她掀开被子起床,摸索到门边找到灯,短暂的晃眼后看清果然是顾淮的病房。
只是不知顾淮去了哪里。
左语出门遇到护士,将她领到罗医生的办公室。
她等了一会后罗医生和王之美回来。
“我们走吧。”王之美对左语招手道。
左语连忙跟过去,“阿淮呢。”
“不用担心,已经换了新药,这个时间应该睡着了吧。”王之美顿了顿,继续道:“以后你不要过来了。”
左语闻言停住脚步,“为什么?”
“是顾淮的意思,这次太冒险了,顾淮自己都无法保证不伤害你,你居然还敢靠近,现在顾淮已经转到了封闭区,不许任何人探望,也不单是针对你。”
王之美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左语。
“我送你回去,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你就当顾淮死了。”
左语反过来握住王之美的手,“我想过了,刚刚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要接顾淮回家。”
王之美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何必呢,而且顾淮不会同意,他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才来住院的。”
“太快了……恶化的太快了。”左语难过地说,虽然上午只是和顾淮短暂接触,但她能看出顾淮比没吃药时状态还差,这才过去多久。
“今天是意外而已,如果你赶在顾淮没发病的时候来就会发现他已经好很多了。”王之美并不赞同,甚至有点想笑,怪不得顾淮拒绝她去找左语,只是这样左语就心疼了,那顾淮还怎么治疗。
左语因王之美如此轻描淡写不禁升起茫然,怎么所有人都一副很正常的态度。
这时下班的罗医生已经换下白大褂,在走廊遇到两人问道:“怎么还没走?”
“罗医生,恐怕要耽误您一段时间,麻烦您讲一下顾淮的治疗情况。”王之美转头对左语道:“我不会拦你,有人愿意接手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你还是了解清楚后再做决定吧。”
左语不明所以地同王之美一起和罗医生回办公室。
罗医生找病历时先自我介绍道:“对了,左小姐,我是顾淮的第三任主治医生,之前已经有两任医生……离职了。”
提起之前的两任医生,罗医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拿出顾淮的病历向左语介绍。
“医院收治的很多病人并不愿意来医院治疗,被家属强行送过来。顾淮则不同,他是独自来到医院,我记得那天我遇到过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逛,我把他当成为家属提前了解医院的人,还给他介绍了护士带着参观。
下午我听护士说他来看病挂号还以为是玩笑,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医院……
是给顾淮看病的医生报警了。”
罗医生手指按在病历上点了点,似是对那名资历高的老医生所犯的错误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第一任医生对顾淮进行诊断时,对他的病情产生了疑惑。
在医生询问问题时都要求患者按照第一印象真实回答,顾淮却每次都要思索一会。
“不好意思,我曾经对自己做过训练,会下意识说出正常答案,现在我自己已经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我的真实想法了。”
虽然顾淮如此解释,但医生心里更加疑惑。
直至顾淮坦白十三岁曾杀过人,并在医生的追问下对杀人的详细过程进行描述,医生怀疑顾淮是想借由精神疾病逃罪,或者因杀人的自责幻想自己是精神病人,所以医生便找理由将顾淮关进房间后报警。
罗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发现左语并无任何惊讶神色,只是双手搅在一起透露出紧张的心情。
罗医生继续道:“不过警方调查显示顾淮口述的死者查无此人……”
既然顾淮都来精神病院了,警方认为是他病后的幻觉,只有那名医生坚称顾淮描述的细节不可能单纯幻想出来,一定有事实依据,最终医院只好让那名医生暂时休假。
有了报警的意外,第二任医生接手顾淮后对他进行保守的住院治疗,了解到顾淮有同住在医院的母亲,经过详细诊断确诊他为遗传性精神分裂。
这类疾病哪怕是遗传性原因也会是经过刺激才发病,只是比常人更容易发病而已。
找到发病原因才能够更好的控制病情,不然达到临床治愈也容易再受刺激导致病情反复。
不过在寻找发病原因时遇到了瓶颈,顾淮记忆中发病那天没有任何异常,也不认为自己受到了刺激。
“发病那天……我也在,的确没什么异常。”左语突然开口。
罗医生点点头,“顾淮说过,当时的医生经过商量决定对顾淮进行催眠唤醒记忆,可惜失败了,还伤害了主治医生。”
旁边坐着的王之美听到这里头疼的抬手按揉额头,“那时我得到消息赶过来,顾淮和我商量出院,他从小就对医院不相信,难得愿意来看病,我问过医生后没同意出院,顾淮就……不相信我了。”
在顾淮住院之初被他写上的家属王之美有权阻止顾淮出院,从那以后顾淮就开始拒绝探视,并且也不再毫无保留的配合治疗。
顾淮的不配合并不明显,他本就有能力伪装成正常人,只是让人感觉他在不断好转,获得更自由的活动机会,去接触其他病人。
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到顾淮的异常,直至有一个病人出院后又复发被送进来,医院才发现顾淮自己偷偷停药,把药拿给同类病人做实验。
吓得院方连夜找顾淮彻谈厉害后将他暂时转到了封闭区。
罗医生忍不住叹气,“虽然没出大事,但是为了警告顾淮,医院就将他转到了封闭区。”
病例翻到这里,上面的文字忽然变得凌乱。
左语之前都只能勉强分辨病历上的字,从这里开始已经全然看不懂了,她又翻了好多页才看到字迹重新规整,只是署名也换成了罗医生。
“转到封闭区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罗医生坦然承认,“这彻底激发了顾淮的抵触情绪,也第一次出现发病外的攻击性,照顾他的三名护工先后受不了压力离职,而当时的主治医生如今还在第三院进行心理治疗。”
罗医生没有细说导致上任医生的离职细节,不过从混乱的纪录看其他人也很难身临其境般地说明。
最终顾淮轮到了罗医生接手,而罗医生吸取前两名医生的经验,改变策略以顾淮的意见为主进行沟通治疗。
“左小姐你白天看到我们控制患者的过程觉得受不了,但这都是顾淮自己要求的,与其说他在这里接受治疗,更像是他自愿关在这里。
顾淮自己回忆说,发病时觉得已经不是自己了,像理智和疯狂不断拉扯神经,以为自己很冷静,但事后回想才能意识到不对。
现在病情他的已经初步稳定,如果不是出现耐药性今天他应该能好好和你见一面。”
罗医生的语气是实打实的遗憾。
耐药性已经是第二次了,但这次因为左语的出现,顾淮明显更快恢复清醒。
但顾淮本人不愿意让左语帮忙配合治疗,强行把左语拉过来只会让顾淮本就对治疗抗拒变得更加抵抗。
左语有些恍惚地问:“那他不能出院吗?我有和他相处的经验,已经知道怎么不刺激他了,定期服药难道也不行吗?”
王之美见左语执迷不悟不禁蹙眉。
“你接他出去又能做什么?”
“我……”左语刚要回答就被王之美一连串的话打断。
“顾淮为了不伤害你才来住院,你还要把他接出来?然后呢?这可不是多一个人那么简单,他连看到你和别人说话都受不了,为了不刺激他你能做到生活中只有他一个人吗?现在能做到以后呢?
而且你不要忘了,顾淮的病不光会反复,还会遗传,你花一辈子去照顾个病人最终什么都留不下,到时候恐怕逼顾淮发病的人就是你!”
王之美说完气得直喘气,左语到底知不知道那句看似轻飘飘的接顾淮出院是多么重的责任。
她看过顾淮刚住院时和医生的沟通记录,十句有八句都和左语有关,如果左语接走顾淮又后悔,那对顾淮才是灭顶之灾。
罗医生跟着温声劝说:“现今医学上对精神分裂无法保证彻底根治,照顾不当很容易出现病情反复,你和顾淮又没有结婚,并且也已经分手了,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左语垂头望向交叠的手背,上面还带着上午不知怎么蹭到的伤痕,血珠已经凝固。
王之美见她失落的模样也不忍在说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今年才大四吧,这么年轻未来长着呢。”
“阿淮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小,不相信我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左语轻声道,抬起头望向王之美,“而我也的确害怕过……”
当在柴州商场看到顾淮毫不在意的引起一楼水池的混乱,左语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只觉得顾淮无比的陌生。
什么时候她最爱的人变得如此可怖,成为了她最害怕的样子?
她看到顾淮上楼回电影院的背影甚至一度想要逃离。
可她后来还是跟过去了,甚至怕刺激到顾淮,连质问都没有。
左语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是病人我不是,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阿淮不喜欢住在医院,那就不住。
我要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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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区的单人隔离房四面墙体都用软饰包围,地面也是柔软的泡沫板,避免患者受伤。
顾淮蜷腿靠坐在墙角,望向昏暗中清晰可见的密密麻麻人影。
新药医院暂时没有库存,要次日早晨去其他医院调取,还需顾淮再熬过这晚。
他抬手搭到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指尖,打破死一般的寂静,心情是入院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会言言已经走了吧,听完王之美帮忙带的话应该不会再来了,也不知上午有没有被吓到,他本想多说会话,但恐怕再说下去就忍不住要开口挽留了。
“你们能变出镜子吗?”顾淮问完自己都笑了,就算真在幻觉里看到镜子有什么用,镜子里也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
难得一次见面也没再左语那留下好印象啊。
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中,时间悄然流逝。
随着太阳升起病房内逐渐亮了起来,顾淮指尖敲打的动作一如既往,等待罗医生来送药后睡个好觉。
敲门声响起,顾淮站起身走过去,从里面拉开门上的小窗。
外面空无一人。
顾淮疑惑地蹙眉,突然一道身影跳进视野。
“铛铛铛铛~惊喜不惊喜!”躲起来的左语忽然蹿出来,嬉笑着问。
很快左语变得有些无措,“你哭什么啊?”
顾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药的副作用。”
左语撇撇嘴,把药和水递给顾淮后伸出手,“你家钥匙拿来,我回去准备,下午来接你出院。”
“出院……”顾淮接过药呆呆的重复,没有多问,从衣领里掏出挂着的钥匙。
左语一眼认出钥匙挂在顾淮曾送给她的项链上,“别摘了,直接把项链也还给我吧。”
顾淮动作僵了一瞬,终于如梦初醒。
他连同项链一起将钥匙摘下递给左语,咬牙道:“项链里有监控,你还是扔了吧,钥匙给你,还有几个月你就毕业了,方便你当工作室,我……我就不出院了。”
“监控?哪里买的?”左语没管顾淮的最后一句话,新奇的提起项链在眼前晃动,“那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不能,我的手机没收了,而且我也没怎么看过几次。”顾淮解释道:“我自己做的,很安全,不会有别人连上。”
“哦。”左语淡淡应道,自然地戴好项链,“你做的更不能扔了,多好看啊,等我下午来接你哈。”
她说完伸手捏了下顾淮的脸,转身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顾淮来不及在说什么,茫然地靠着门板坐下,打开一次药量包装的纸袋,就着水服下。
他去摸已经空了的脖子,没抓到项链还有些不习惯。
还是睡觉吧,等睡醒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如果这是梦,那应该是顾淮做过最美好的梦。
如果这是幻觉,也是顾淮见过最真实的幻觉。
顾淮被罗医生叫醒带到办公室,办理完出院手续后看到走过来举起手链的左语更加发懵。
王之美站在一旁抱起双臂,看似严肃疏离,但自小和她熟悉的顾淮哪里看不出王之美在忍笑。
“你快点接啊!”左语耳朵已经红透了,恼羞成怒的催促。
顾淮接过手链戴到手腕上。
细长的银链是顾淮给左语做项链时剩下的材料,分手后他又做了一个手链。
与寻常手链不同,链子的两端各能戴在手腕上,中间连接着。
当顾淮戴上后,他和左语便分不开了。
“以后顾顾就交给你了。”王之美尽量郑重地说,只有微翘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之之姐再见啦!”左语挥了挥另一只手,拉着顾淮离开。
顾淮落后半步,就这样被左语拽着离开。
等出门后左语才控诉道:“哼,为能带你回家我和之之姐说除了上厕所都带着手链,这么大牺牲你还敢不接?”
顾淮目光扫过左语颈前的项链,最终落到两人牵起的手上。
细长的链子缠绕到手腕,牵着手倒看不出来异常,但只要左语一松手就能显露出来,两个人没办法分开两米以上的距离。
顾淮心口发软,语气有些古怪地问:“上面的铃铛呢?”
“当然被我摘了,你还想要铃铛?”左语瞪圆眼睛,似是在指责顾淮的得寸进尺。
顾淮想到左语明知道项链有监控还愿意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哑声道:“想要。”
正说着两人在大厅遇到一名穿着病号服的少年。
少年见顾淮没穿病号服,不可置信地问:“凭什么你能出院?”
左语疑惑地转过头,她不认识少年。
“因为有人接我。”顾淮语气淡然,动作却有些炫耀地抬起和左语牵着的手。
“不公平不公平!”少年气得喊道。
很快少年眼尖的注意道手链的异常,他又高兴起来:“原来被拴起来了,活该。”
说完少年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左语一头雾水,“谁啊?你欺负他了?”
“没有。我不光没欺负他,还帮他保住了美好的未来。”
走出大楼后寒风吹来,顾淮小心用袖子挡住手链连接的地方,避免左语冰到。
左语却误会了他动作的含义,忽然松开顾淮的手向前跑。
手链很快绷直,毫无防备的顾淮被拽得一踉跄。
左语得意的挑眉,踩着雪地绕顾淮跑。
转眼间顾淮被自己做的链子缠住。
“还要不要铃铛了?”左语回到顾淮面前地问。
天气冷外面虽然没有人,但顾淮余光注意到大楼的窗户里有人再看。
顾淮垂眸看向左语,依旧穿着昨天丶衣服的左语被红色围巾映得脸颊泛起红润。
他此时才问道:“言言,你真要接我出院?”
“不是我接你,而是你愿意和我回家吗?”左语笑道,轻轻摇晃手腕的链子,觉得是有点空。
顾淮终于确定左语从早晨就让他感觉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愿意,还想要铃铛。”
左语拽动链子,“走吧,你能坚持回家我就把铃铛系回来。”
“好。”顾淮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被链子捆着跟左语走。
而走在前面的左语低头将已经通红的脸埋进围巾,只露出水汪汪的杏眼。
虽然她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以后会习惯的。
大楼中,刚整理完病例的罗医生走到窗边休息,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禁擦擦眼镜仔细望去。
“怪不得……”罗医生兴味地自言自语,“哪里是不般配,明明是再合适不过了。”
罗医生之前就觉得奇怪,顾淮性格固执,认定的事很难改变,连发病时被捆约束带都必须经过他允许,不然宁可受伤也要挣脱。
他还以为顾淮会喜欢成熟知性,能够温柔忍让他感受的人。
但左语却大相径庭,纯真朝气的小姑娘做事还有些急性子的莽莽撞撞,昨天说服王之美也是越挫越勇的争持,最终磨得王之美不得不同意。
不过眼下一看,正是左语这样的性子才能够执意冲破顾淮再三思虑后的退缩,坚持而又不失自我的和顾淮在一起。
原来顾淮需要的不是忍让,而是坚定,他甚至会为了留住这种坚定而退步。
被罗医生认为很坚定的左语一离开医院就有些退缩了。
用银链捆着人出门也太羞耻了吧!
细细的银链并不明显,但架不住左语做贼心虚,总觉得行人视线都扫过来。
左语有心想解开,可是看顾淮毫不在乎的模样又觉得这么放过太便宜他。
等打到出租车时左语已经磨练的有点麻木了。
反正被捆着的又不是她,丢人的更不是她了。
顾淮上车后就见左语攥紧链子嘀嘀咕咕,他俯身靠过去,终于听清一点。
“……应该做公交车……很多人……我就不信还厚脸皮……”
“可以。”顾淮忽然开口吓得左语一抖,他笑着和转过头的左语对视道:“你可以试试。”
以前顾淮还会怕被人看出有病而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如今往第九院走一遭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只要不是有伤风化的事,他都无所谓。
左语下意识看向司机,见司机目不斜视,才转回视线。
“是我输了,奖励你一个铃铛。”左语想她一定被顾淮带坏了,居然觉得往顾淮身上栓铃铛不错。
到时候轻轻一扯……
叮当~叮当~
顾淮回到家才知道左语所说的准备是什么。
他从柴州回来后为了阻止自己不去打扰左语,转而想要让左语在幻觉里出现。
平时看见什么能让他联想到左语的东西都会买下来,导致家里像多了另一个人似得。
不过遗憾的是顾淮始终没有办法看到是左语的幻觉,准备住院时也将所有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全送给了左语。
这些东西都被左语搬了回来,并且放到了应该放的地方。
顾淮曾经布置的家是假的,哪怕再像有另一个人,那些东西也始终是冷的。
如今一切都有了温度。
顾淮靠坐在套着和左语家一样粉红色四件套的床上,看左语轻轻晃动两人手腕间的银链,发出清脆响声。
“好玩吗?”顾淮轻声问道。
左语抬头看向他,举起手将刚松开没多久的银链重新缠绕到顾淮的脖子上。
“昨天你还在赶我走!”
顾淮垂下眼,知道左语要开始算账了,反正现在他已经出院,绝不会回去。
他乖觉地认错:“嗯,我的错。”
左语跨坐在顾淮的腿上,指着脖颈凑过去。“这里,现在还在疼。”
顾淮视线扫过左语雪白脖颈上的淡淡勒痕。
他内疚道:“对不起”
“我忍疼不是为了听你道歉。而是想要告诉你,哪怕你不去医院,我也准备等毕业了去找你。”
左语见顾淮陡然抬眼,又将银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等毕业了我才能如你所愿不接触其他人,为了我同学朋友的安全只能暂时和你分手,顺便还想刺激你去看病。”
她捆好后手腕从顾淮的后背绕过去,接着把顾淮的手腕也捆上。
“唉,明明我能感觉到你很爱我,但我把你推开后你却躲得远远,怎么能因为我不愿意就不来找我?”
顾淮不明白左语要做什么,只好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左语跪坐着解开顾淮的衬衫扣子,露出瘦削后血管变明显的紧实腰腹。
“所以都是你的错,既然得不到你的人那我就先得到你的身。”
顾淮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反驳左语的一堆歪理。
不过左语本就没打算口头教训顾淮,几句话能说通就好了。
早在柴州时左语就有一个疑惑,回来文安发现顾淮能做到利落的不来找她,更加证实了猜测。
“阿淮,其实你很看重那个吧?”左语好笑地说,万万没想到粘人的顾淮其实比她保守多了。
原来一直坚持不做到最后一步是怕她分手后后悔呢。
左语不等顾淮的回答,俯身舔了舔他的腰侧,果然感受到肌肉瞬间紧绷,一鼓作气地张口咬住。
“言言……”
顾淮忍不住呻丶吟地弓起身,这时左语套在他脖子上的银链起了作用,迫使他只能向后昂头,被捆着的手也无法去推左语。
左语得意地继续啃咬,根据顾淮颤抖的回应调整牙齿力道。
“言言……松开我……”顾淮咬着牙说,额头冒出细汗。
“就不!”左语难得掌握主动权,坐起身去咬她注意到顾淮的另一个耳朵敏感点。
银链掉落到被子上近乎无声。
左语刚含住顾淮的耳垂就感受到肩膀被抓住推开,眨眼间她与目光幽深的顾淮对视。
莫名的这种眼神极为熟悉,左语想起曾经顾淮第一次喝醉时她出于好奇动手乱摸,那时顾淮也是这样看着她。
“你……你那时候……就想啊……”左语不禁有些磕巴,怀疑那次第二天顾淮说的话也不仅是为了气走她,而是真想让她留下吧。
顾淮没左语的思维那么跳跃,注意力还停留在他仍发麻的耳朵和腰侧。
他转身将眼圈泛红的左语按到床上,用从自己脖子扯下来的剩余银链系到左语的手腕后举起来。
“真巧,我也想等出院了再去找你。”
顾淮说着无视左语并不剧烈的挣扎低头咬住她的颈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