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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休息室里,钱多多顾不上去想林锡这一嗓子能给他们拉来多少CP粉、以及让粉丝眼中的战队形象在“不务正业”大路上前进几步。
天知道场馆工作人员突然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子说自己是TS队员”时，他差点儿激动得跳起来。
“有救了有救了。”钱多多长长松了一口气,收回手机。
他刚才挨个给陈经理、周大姐的助理和负责的警察打过电话,告诉他们林锡已经回来了，现在只等警方把那俩绑架犯抓起来、送他们去和监狱里的苏老大团聚。
“今天比赛太特么邪门了,我总感觉还没看到什么玩意儿,一局就打完了！”钱多多一屁股坐到郝时旁边，看着屏幕上林锡和齐月半击掌交接——齐月半和刚英似乎还争执了一下应该换谁去休息。
苏明赫多少被林锡的事影响了状态，第一局惨不忍睹、第二局在决赛圈被Fly打了个团灭,直到第三局才有所起色,在新打法里掺杂了曾经惯用的的夕阳红苟命战术,吃了个鸡屁股。
第一局TS排名第九，击杀四人，总积分第十。
第二局TS排名第七,击杀五人,总积分第九。
第三局TS排名第二，击杀三人,总积分第九。
第四局TS排名第二,击杀五人,总积分第七。
钱多多算着积分,问：“哎，你说林锡从现在开始上场,咱们能一鼓作气打到第四吗？”
“不好说。”郝时实事求是,学不来“善意的谎言”安慰人那一套,向来是有一说一,“苏明赫还好,但刚英和展鸿其实都累了……毕竟今天比赛节奏确实偏快。尤其是Fly、MST这几个带头的，他们打得很猛，还偏爱跳人多的点，带得其他队伍也得积极应战。”
钱多多恍然大悟。
郝时继续道：“前两局苏明赫试着让展鸿顶林锡的位置，但效果不理想，所以第三局开始改变了战术。”
“照你这么说，苏队其实第一局就发现问题了，但还是按这个战术又来一局？”钱多多不解，“为什么啊？苏队不是这么执拗的人吧？”
“不，他只是比以前更像一个电竞选手了。而且苏明赫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好，所以才敢多尝试一局……”说到这儿，郝时忍不住皱眉，“啧，如果不是那么容易被某个人影响就更好了。”
“嗐，‘某个人’这不是回来了嘛？”钱多多脸上又出现了笑意，朝郝时一亮手机，“看，粉丝都看出来了，林锡一出来，苏队眼睛瞬间亮了。”
就林锡那一嗓子吼得，附近观众席都听到了，不到五分钟就在网上发酵成新一轮海啸。TS官博和论坛上的相关帖子很快就被苏明赫和林锡的CP粉攻克了，淹没了黑子们“TS怕不是要复刻PGI预选赛”的论调。
林锡个人粉目前还是技术粉占大头，其他从寻人启事帖摸来关注的颜粉中，有相当一部分入坑起就接受了“为爱逃离地狱千里走单骑”，对此容忍度还是非常高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副工地上打个滚的造型。
【刚才我在路边看到Sn53a29本人了！第四局快结束的时候！】
【这位解解有照片吗？本颜粉愿为解解承担十斤肥肉，只求一张Sn高清近照！】
【寻人启事是不是有吗？抱着篮球那张照片。】
【实不相瞒，我更喜欢现在这个气质像□□老大的Sn哥哥，我愿意给他当剥蒜小妹！】
【不能吧？那他前四局岂不都是在外面乱晃？无图无真相啊！】
【真的，但他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去干嘛了。看起来好像是在往赛场赶，还问我打到第几局了。】
【啊？总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你家睡过头了能把脑门磕出来那么大一个包？我压一块，是其他战队的把人绑架了。毕竟Sn那张嘴，气人的时候是真的让人想套他麻袋。】
【不管怎么说，比赛前踩点出问题的还是他自己吧？一点儿都不敬业，TS的职业选手都这么水吗？】
【楼上上有事吗？你不水，你行，你怎么不上？还不是连TS大门都进不去？】
【上啥？上队长吗？】
【走♂后♂门（滑稽）】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说，我单知道城市有车，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一个农村妇女，早上一开门，就被车轮子碾到脸上了。】
【不造谣不传谣，坐等官博解释。】
而苏明赫那些坚定认为“明哥是直男”的女友粉们以及坚信“电竞人单身人，我们还有机会”的男友粉欲哭无泪，哆哆嗦嗦地捏着一管强力胶黏起破碎的玻璃心，一边手打千字小论文论证自己的观点。
可是一切的辩解在情侣名和林锡直播录屏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们只能一边黯然神地伤对着印有苏队长半身照的海报犯心绞痛，再看那个疯狂蹭苏队长热度、宣称自己是苏队“圈外女友”的小网红都没多少恶感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郝时不理解这些爱情故事掀起的风风雨雨，钱多多试图给他安利CP，纯属对牛弹琴。
“林锡回来了，接下来其他战队对上我们，大多会优先瞄准苏明赫。”郝时无奈摇头，不直面那四位每天挑战别人血压的败家老板，“教导主任”也不是时刻准备喷火的爆爆龙。
这是从训练赛中总结出的经验——
TS虽然一直在练习应对混战局面，但苏明赫大多是从旁指挥、很少直接参与进战场。偶尔参与了，人家瞄准的也不是他，林锡会替他吸引大部分活力，他就是贴边去浑水摸个鱼、煽风点火兼火上浇油，等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再出来坐享其成。
这么打了几天，其他战队也适当做出调整，一看到搅屎棍子队想趁乱摸鱼，马上围殴开枪最少的那个。
以苏明赫自己的人体描边技术和手速，万一真的被卷进混战中心，八成要凉（还有两成是队友凉）。前两局比赛就是最好的例子。
“谁让那家伙卖队友从来不卖苏明赫、还自己冲上去挡枪？”郝时没好气地说，“说过多少遍让他一视同仁，他也不听。这不，被人家抓到软肋了吧？苏明赫对地图了解比建模师都细致，先杀他让他去OB别人，视角转动不及时，反应肯定会比自己在场，效果要打折的。”
TS每一场高名次的背后，都是一个个细节堆成的。Su53a29消失在赛场上，相当于摘了TS半个大脑。
以前TS四人中枪法超越大多数职业选手的，只有展鸿一个，因此他们对EG这些强队来说只是餐后甜点。然而现在多了个差不多达到大神水准的林锡，尤其这家伙和苏明赫默契好得跟一张床睡出来的似的，配合展鸿的枪法和另一人的肉盾掩护，就算是搅屎棍，那也是镀金的。
如果TS只管苟命还好、一旦他们开始拿人头分，那就不能再用看“餐后甜点”的眼神看待他们，起码算得上一道主菜。
钱多多想起那些围殴自家队长的战队，忍不住抱怨道：“这几家的队长和老选手年纪跟齐胖差不多，都是要退役的老人了，怎么还这么猛？”
“就是因为要退役了。”郝时淡淡地说。
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站在赛场上的机会，不会让自己在打一场少一场的比赛留下遗憾。
哪怕是职业生涯的末期，他们也努力地想留下些什么，让自己没白来走一遭、让所有人记住他们的ID，而不是把他们当成可有可无的陪衬和职业龙套。
钱多多不是很懂选手们的脑回路，但他选择尊重。
“反正我不求前三还是奖杯，只要有参赛资格，我就心满意足了。”钱多多在胸口画十字，临时扑过去抱上帝他老人家的脚丫子，“还好我没跟苏队林锡一起膨胀，提前说什么‘我们是预选赛冠军预定’，不然丢人可丢大发了！还会被喷子说我们拿钱买名次、打假赛！”
“出息！”郝时嗤笑一声，见第五局比赛即将开始，不再和他废话。
选手们在广场上等待上飞机的倒计时，苏明赫偏头看了林锡一眼。
林锡蹭的一脸灰只是草草冲洗一下（脑门上还有一块没洗干净），找片创可贴往胳膊和额角一拍，就提着外设包匆忙上了赛场。他借了后勤那里的备用队服，换下蹭脏的衣服，袖子和裤腿短了一小节，越发衬得他手长脚长。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苏明赫一年多没看到林锡的影子，也好端端的啥事没有，只是偶尔惆怅一下“无疾而终”的网恋；可一旦见面了、触碰到了，他便像个怀抱失而复得的宝贝的孩子，如果有人试图从他手里拿走宝贝，就会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从哪儿跑回来的？建筑工地吗？”
近些年电竞比赛越来越正规，各队经理十分重视队员个人形象的打造，上场前不在化妆师手下经历一回“生死磋磨”，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
一般来讲，谁家选手顶着林锡这副尊容上赛场，那是要被经理念叨得耳朵长茧的。至于EG周某那种三天两头换发色的属于“特例”，人与人的特权不能一概而论。
林锡是踩着第四局比赛结束的时候回来的，来不及仔细打理个人形象。见苏明赫的眼神扫过他的额头，林锡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说：“爬窗户出去的，不小心蹭了点儿灰……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爬窗户……苏明赫无语。
那画面太美，他想象不到。
第五局航线从P港到S城，苏明赫稍作思考，在核电站附近的两个刷车点之间标点，和EG战队一东南一西北刚好错开。
TS选择的落点旁边有一小片断断续续的房区，都是前门进后门出的小平房，物资还算不错。落地后林锡和展鸿分头去找车，刚英跟苏明赫一起搜房。
他们这头尚未会和，远处M城方向已经传来一连串的枪声。
“安全区在东北，等下他们都会往这边来，加快速度。”苏明赫说。
“第一个圈才刷多久就火拼了？这是和平大陆又不是CF机场……听这声，至少三队一起开火啊！”林锡皱眉，“我单知道今天比赛节奏快，不知道居然这么快。我们这个总排名有点儿危险啊！”
“嗯，如果前五局总积分不能进前六，就有点儿危险。”苏明赫说，“教练跟你嘱咐过了？”
“时间太紧，他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只说让我替齐月半。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俩看直播的姑娘，听她们说的。”林锡说，“我爬窗户的时候是五点半左右，还以为第三局才打一半，结果跑了没半个小时，人家说第四局都快打完了。”
“是啊，这群人今天吃错药了。”刚英哀怨地瞅了眼选手通道口——齐月半离开的方向，“没义气的死胖子，就这么抛弃他的亲队友跑去偷懒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走得这么痛快，起码表示一下事后请吃顿好的。红红，你说对吧？”
展鸿将车停在门口，正咔哒咔哒按鼠标捡子弹丰富背包。他百忙之中把“五十步笑百步”几个字揉碎了塞进眼睛，和鄙视的眼神一起免费赠送给刚英。
林锡走嘴不走心，象征性地安慰道：“没办法，教练没点你名。刚哥，再忍一下，再来一局你就可以havearest了。”
“谁叫你脸黑。”苏明赫笑。
人在老朋友面前总是更放肆，专喜欢挑人家雷区蹦迪。苏明赫的幸灾乐祸比林锡明显多了，根本懒得掩饰，“说不定是周围光线太暗，教练没看清你，一不小心把你忘了呢。”
刚英缓缓转头，幽幽地注视苏明赫那张在灯光略暗的环境中依然白得发光的脸，“……大哥，我能请问这个‘黑’是哪个‘黑’吗？如果是外貌攻击，今天就算是死在这儿、被□□炸开花，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苏明赫半抬起眼帘，嘴角的一点笑意十分温和，“嗯？”
他这一声停在不同人耳朵里，产生了不同的效果——林锡被他“嗯”酥了耳朵，刚英却被他大哥“温和”出一身鸡皮疙瘩，怂兮兮地咽下到了嘴边的原话。
“……我就是死，也要带上敌人一起死，让我的尸体为友军开辟前进的道路。”刚英严肃地说。
展鸿双手被键盘鼠标占据，只能敷衍地用鼠标敲了两下桌子，代表鼓掌。
苏明赫赞道：“有思想，有觉悟。”
林锡则转头对他笑了笑。
刚英：“……”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一个安全区刷在地图东侧，将近一半都是海。TS此刻的位置在安全区外，M城方向的人很快就会涌过来，他们不能停留在原地。
四人把前后左右搜了个干净，也不等毒圈收缩，麻溜上车，提前跑毒。
核电站是个大物资点，肥得流油。降落时刚英高飘侦查，看到有两支队伍往那边去，估计这会儿人家都搜刮得差不多了，准备卡圈边——大概率他们会先互殴一波。
“加油，同志们。”苏明赫不走心地鼓励道，“拿下这八个人头，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尽情摸鱼。”
刚英手一抖，“明哥你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对吧？”
林锡一回来，你马上就膨胀了是吧？！
苏明赫惊讶而不失嘲讽地问：“拿人头是林锡的任务，你抖个什么劲儿？”
刚英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虽然不知道是谁给这位人体描大师开的“自信十级”证书，让他有勇气如此嚣张。
展鸿就比他上道多了，坚决不在大哥“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出来现眼，专心致志整理物资、给汽车加油，当一个坚实的后盾。
林锡笑了笑，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没关系，有我在呢。”
苏明赫“嗯”了一声。
刚英目瞪狗呆，嘴里塞满了热气腾腾的狗粮，大脑检索他惊人的阅片量，自动蹦出一句传统狗血电视剧台词：明哥，你变了。
不，也许他没变。刚英擦掉在脑子里疯狂刷屏的狗血台词，满心凄凉地想，不然怎么早三四年前，他就跟姓林的搅和到一起了呢？
这二位还真是两颗相见恨晚的芝麻馅汤圆啊！
他们正前方，给TS的镜头被导播默默转开，解说员七月小姐无语地想：果然，严肃只是暂时的，沙雕青年欢乐多才是这群夕阳红（除林锡）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