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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驾车极快,但是马车内感觉不到一点颠簸。
“吾,吾神。”
轮回声音突然在叶蓁的脑海中炸起。带着丝丝惶恐不安。
它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把主神大人给引出来了。
叶蓁没有理会轮回。而是搂紧了灼华,一脸紧张的让府医为他诊治。
“相爷不必紧张,恐是昨夜大雨,染了风寒,引起发热罢了。待回府后,吃两幅药,退退热便好。”
府医将暂且控制住高热的银针,小心取下收好,提笔写下药方。将药方交于叶蓁后,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宰相的目光如同吃人的豺狼一般,使得她身上冷汗不断,都透湿了衣裙。
叶蓁没有搭话。她看着怀中被她卸了胭脂水粉,嘴唇苍白干裂,脸色因发热而滚烫发红,难受的不断呢喃出声的灼华。
心脏闷疼。
“叶相,他…”
被忽略的太女神色复杂的看着叶蓁,待府医一切结束,说话欲言又止。
“太女殿下。”
叶蓁看着太女,眸色幽深。唇角似笑非笑,尤为瘆人。
“臣于京都中的所有势力尽数交于殿下,只是臣明日便要离开京都,还望太女殿下能多多照看于他。不可让他有半分闪失。”
“他对叶相很重要?”
倾城之姿是不错,但对方只是一介戏子。也不是她看不起戏子,只是据她所了解的这个女尊国,凡身家清白的平民都不愿娶戏子为夫,哪怕戏子是天人之姿。
就连清楼唱曲歌舞的伎,都比戏子的境遇要好,至少有人千金求娶。
由此可窥戏子的卑贱。
而叶蓁,土生土长的女权臣子,却对一个戏子如此上心……
“他即是本相的命。”
叶蓁看着怀中的人,眸光潋滟,盛满了情意。
“可以。但孤要你辅佐孤荣登帝位。”
太女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她可没忘了她穿越当日满身的伤痕。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这可都是她好王妹们的杰作。
若不登帝,她怎么对的起王妹对她的“照顾”。
“那是自然。”
……
黑暗空间。
不知晓是何等材料裁制而成的高领广袖赤色束腰曳地裙,暗光流动。领口袖口腰封处金丝浮纹。层层叠缀,却丝毫不显累赘庸俗。
女子及至脚髁的墨色长发,暗金的双眸。面蒙一层玉色般朦胧的薄雾,模糊难辨。
赤足行空。
“吾神,您怎么来了?”
一个环形,似平安扣一般的形状,巴掌大小,透着淡淡荧光,出现在女子面前。
闻言,上扬的唇角恢复如初。女子头微微侧歪,神色懵懂,暗金色的眼眸,泪光闪烁,充满了委屈。
“轮回,我不可以来嘛?”
女子的手指不安的搅动,赤足微微有些弯曲收缩。软糯的言语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哭腔。
“当然不是。天地间还没有吾神去不得的地处。”
轮回听着女子快要哭的软糯的嗓音,想着自己语气是不是有些严重,连忙哄道。
“她不善待他,我想要她死。”
声音仍旧软糯,但是没有了哭腔。言语中带上了他人阻挠不得的疯狂与滔天的杀意,懵懂的神色逐渐化成阴暗偏执。
此刻的她,不能称之为神,说她为嗜血吃人的妖魔都不为过。阴翳的眸色,浑身缠绕着一层阴暗的戾气,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轮回沉默。
吾神,未成神前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那时的她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单纯而美好。
而在天地封神加冕仪式中,因不愿遗弃她的记忆和情感。硬生生撕裂了自己的神魂,送出一半去做天道要的主神。
那是何等的痛啊…
寻常灵魂受损一点,都会连着几世虚弱、痛不欲生。何况吾神是撕裂了神魂。
大人无情无欲无感官,更不知另一半的存在。吾神是没有这样,但她的情欲感官,都被放大了数百上千倍,连带撕裂灵魂的痛楚也被放大。
所以在无尽的虚空里、无尽的痛楚里、漫长而孤寂的等待里,吾神永远是一个血人,因承受不住疼楚而疯狂哀嚎自虐。
可神不死不灭。哪怕痛到剜心、开膛破肚,身上的伤痕仍会自我修复,而疼痛也依旧存在。
它问过吾神,为了那点岁月情意,这一切值吗?浑身是血的大人陷入回忆,笑的是那样的干净美好。
那一瞬间,它明白了,值。
……
“水,水……”
虚弱的呢喃声,传入了趴在床榻昏昏欲睡的青松耳中。
“公子!”
被惊醒的青松语气带着欣喜。连忙倒来一杯茶水喂给床榻上的人。
一杯茶水入喉,如同干涸的田地被雨水滋润一般,舒服许多。
人也悠悠转醒。
“阿蓁…”
睁眼一片陌生的环境,头还有些沉重,四肢虚弱乏力。
“公子唤谁?”
青松放下茶杯,看着虚弱的公子,有些自责。
“奴该劝诫公子不可淋雨的,不然公子不会这样感染了风寒。”
“青松,这是何处?”
从被褥中伸出手,轻揉额角,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青松询问。
这房间的布置并不是他宅院的风格,且屋中摆件个个价值不菲。
连他身上盖的被褥都是极其名贵的蜀锦裁制而成。
蜀锦名贵,寸布寸金。每年上供皇室都不足三匹。可见它的珍贵。
这可不是他一介戏子能用的起的存在。
“公子,这里是相府的客院。”
青松见自家主子要起身,连忙扶着。
“灼华公子您醒了?这是奴熬的粥,您先垫垫肚子。”
铃铛推门进来,笑眯眯的端着一碗用骨汤熬制来的补粥。
“铃铛姑娘,相爷呢?”
灼华往铃铛身后看,却没有看到他所期待的人,内心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
情绪有些低落。
“相爷奉令南下威郡治理潍河水患,修缮溃堤大坝。”
铃铛小心的将手中的粥碗递给灼华后又道:
“宰相吩咐奴好好照顾公子的衣食住行。相爷不在的日子里,您且安心住下,好好养病。若是缺什么,用什么或者是想吃什么,您尽管吩咐,奴定当尽心去做。
府中要有下人怠慢了您,您可直接将其赶出府去。
公子要是去梨园唱戏,记得带上府中的侍从,保护您的安危。
相爷说了,这京都要是有人不开眼的欺负您,您大可欺负回去,一切有相爷给您撑腰。您就是给这京都的城翻了,也无碍。”
铃铛说的慷慨激昂,眉宇间满满的自豪。
她家相爷,论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论钱踩着国之金脉,怎么看怎么优秀。所以说那些王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灼华一边搅动手中的羹匙,一边聆听铃铛述复叶蓁临行前的话,空荡的心瞬间被填满,暖洋洋的。
喝进口中的粥,都带着丝丝甜意。
“那她何时归来?可有说?”
“这宰相倒是未曾说过。奴得去看看给您熬的汤药啦,奴先告退。”
铃铛接过喝空的粥碗,收拾到木盘上,福了福礼,端着木盘出门。
“青松,你说相爷这般是何意?”
似问非问,眸中尽是迷茫之色。
“可能叶相对您有意?”
青松语气小心翼翼,还带着一些不确定。
他昨日被人带到相府时。他是亲眼看到叶相对待公子的温柔,尽心尽力守候了公子一夜。那眼中快要溢出的柔情,任谁也看得出。
铃铛刚才的言语,他更是亲耳听着叶相吩咐的,叶相对公子是好的没话说。若说叶相对公子无意,他恐是不信的。
但公子的身份…青松沉默了。
灼华也沉默了。
他知晓自己是清白之身,但三人言成虎,叶相她信吗?
可信又如何,她是宰相,又怎能娶戏子?通房之位他都不配,更何况他贪心想当她的正君,想独占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