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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庄青石小筑里,青衣少年坐在石椅上,管事蔡远诚惶诚恐地垂手侍立,身后几个下人探头探脑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又是惊惧又是好奇。
“少爷,这是……”蔡远心里很是惊惶,但他身为管事好歹经风历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这少爷出身东海龙族,但似乎不怎么得宠,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别庄月前就得到消息,主家有位少爷触怒龙后,被龙宫驱逐,流放到龙宫在人间的产业,也就是这座在西北边境、荒凉之地的东海别庄。
蔡远为人忠厚,不论主家是游玩所至还是流放到此,都是尽力安置伺候,做不出捧高踩低的事来。
这位少爷一来就把自己关在了青石小筑,还把下人都清走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没两天又突然召他来此,一进来就看到这院子遭了贼似的混乱,莫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正思量间,蔡远听到少爷的声音:“有什么人来过我这小筑?”
“少爷曾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自然没人敢抗命,”蔡远道,“这两日别庄招人清扫,许是有不长眼的小贼趁乱来偷盗,小的这就让人去报官。”
青衣少年沉思片刻,摆摆手示意不必,蔡远只得闭了口,恭敬垂首等待主人安排。
龙泽起身,缓步走到摧折倒伏的灵草圃边,从杂草堆似的灵草中捡起一颗坑坑洼洼的土豆,在手上掂量片刻,若有所思:“今日后厨都有哪些人?运送时蔬的又是谁?”
蔡远回忆道:“送菜的固定是庄下的农户,后厨除了原有的庖厨,还请了些帮工来。”
“去查,”龙泽松手让土豆掉回园圃,拍拍手掌,“有哪些人,都给我查清楚。”
“是。”蔡远没有多话,垂首领命。
这厢,乐遥好容易捱到了收工,向管事推说家中有事,结了这日的工钱就辞工回家了。
至于那大庖厨丁方的话,乐遥根本不想理会。
这些年随着他年纪渐长,脸也渐渐长开了,这副柔媚缱绻、鲜妍明艳的容貌给他惹来不少麻烦,哪怕平日尽力躲避也少不了被人惦记。
孤儿寡母的,惹不起那些人也只能躲着了,只是这份短工是做不下去了,平白的又少了一笔收入。
乐遥径直回了家,母亲刚从落雁楼回来,带着满身的脂粉香气,卸下遮面的面纱,丑陋的疤痕暴露无遗。
“乐儿。”白铃儿看到儿子,明显高兴地笑了一下,虽有陋疤破坏稍显怪异,但那双剪水秋眸却依旧明媚动人。
“娘。”白乐遥有些疲惫地上前抱住母亲,埋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白铃儿看到儿子这副样子有些忧心,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变了:“可是又有人……”
“已经没事了,”乐遥从母亲怀里出来,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份工我辞掉了,管事的好心,还给我结了工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白铃儿抹抹眼角,轻拍儿子的后背,努力笑了笑,只是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乐儿,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娘不用担心。”乐遥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乐儿会一直陪在娘身边的。”
白铃儿摸着儿子的脑袋,轻轻点头。
觥筹交错、欢笑畅谈,酒楼之中人声嘈杂,乐遥把一盘盘剩菜倒进桶里,沥干净汁水,再把脏盘子装进盆里。
隔壁包厢传来客人喝酒交谈的声音,乐遥有意无意的也听了几句。
“竟州苍氏失踪的嫡系少爷六年前归家,被他叔父扶植上位,谁能想到这苍牧竟是个狠角色,这几年不动声色地把持了大权……”
“我听说,前几日传出消息说他叔父暴病身亡……”
“嘿,谁知道这病是真是假!”
“东海最近也不太平,听说还流放了一个皇子。”
“是个不得宠的庶子,谁让他比龙后嫡子年长,这龙后猜忌多疑,能忍吗?”
“妖界的狐族也在内斗,老狐王去世,几个王子斗得死去活来……”
“仙魔边界还在增兵,怕是要打大战了……”
“说起来,现任魔尊也是个少年登位的强硬人物……”
拧净布巾,反复三遍擦干净桌子,乐遥这才提着着木桶抱着盆,有些艰难地到了酒楼后院。
剩菜交给后厨,脏的碗碟酒盏得到后院打水清洗。
乐遥这几日躲在家中,除了做家务外,每日就是自学乐谱,修习乐理。
这是他自幼随母亲接触的事业,一开始只是单纯地听从母亲的安排,但经年累月浸淫乐道,也是真正的痴迷上音律乐理了。
不论生活如何艰难,这些乐谱乐器,是怎么都要带在身边时时修习。
躲了几日,乐遥觉得大庖厨不会来寻事了,加之家中钱粮告罄,就来了城中酒楼清风楼帮工。
一日辛劳,乐遥擦着汗,带着满身汗水,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酒楼。后巷的凉风徐徐吹来,带走了燥热,乐遥精神一震,感觉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暮色渐渐降临,摆摊的小贩也各自收整摊子,准备回家了。
边城艰苦,为防蛮族渗透,晚上是有宵禁的,也不许夜市经营。
趁着小贩急着收摊,乐遥便宜买了两颗萝卜,打算带回家做晚饭。
付了钱,提起萝卜,肩膀却被人按住了。
乐遥吓了一跳,甩开那只手转身看去,浑身都僵硬了,对面阴笑着看着他的人,竟然是躲避多日的大庖厨丁方!
“乐遥啊,这么多天没见,你去哪儿了?”丁方看似笑呵呵地伸手。
乐遥躲过他的手:“我家里有事。”
“有什么事不能和爷说?”见乐遥抗拒,丁方的笑容也冷下来,胖手强硬地抓住白乐遥的胳膊,白胖的油脸上显出阴狠之色,“凭你也敢放爷的鸽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言语间已经把乐遥按在墙上,双掌放肆拉扯衣裳。
乐遥奋力挣扎呼救,近旁的小贩怕惹事,纷纷加快手上动作,急匆匆地卷了摊子跑了。
有两三个看不过去,朝这边走过来,丁方按着乐遥手上动作不停,扭头朝他们恶声恶气地吼道:“我家主子可是东海龙子!你们是不想活了?!”
那几个人果然停下了,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乐遥绝望地挣扎伸手求救:“救命!”
丁方目露凶光地朝那几人吼:“滚!”
一个人退后一步,离开了,剩下的几人对视几眼,顿时作鸟兽散,乐遥绝望喊道:“别走!救我!”
丁方发狠扭住乐遥的胳膊:“敢骗爷?不教训你不知道爷的厉害!”
丁方一把扯住乐遥的衣裳,拖着乐遥往巷子深处里去,满脸乱颤的肥肉嘿嘿淫笑:“小美人儿,让爷好好疼你。”
乐遥又惧又怒,眼见无人来救,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咬住丁方摸上来的胖手,丁方惨叫一声松了手,乐遥趁机掩住衣裳往外跑。一头冲出巷子,后领却被拉住,整个人腾空向后跌倒,撞得眼冒金星。
眼前还看不清事物,已经有一个肥胖的身影压到他身上,“啪啪”两掌打得他惨叫出声,脑中嗡鸣不止。
“贱货!长个狐媚样儿!装什么贞洁烈妇!”丁方扯下乐遥的衣裳,彻底撕破脸皮,“爷可是伺候青龙少爷的人!一个娼妇之子还敢给爷脸色看!跟了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娘也不用做那下贱营生……”
乐遥挣扎扭躲,听到母亲的名号,愤怒踢打吼叫:“你胡说!我娘不是!滚!你滚开!!”
丁方看到乐遥圆润的肩头,眼睛都直了,全副心神都都搭在眼前晃动的细腻躯体上,压下身乱摸乱咬,口中含糊不清:“爷可是伺候龙宫皇子的人……”
“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奴才?”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不啻于平地惊雷。
下一瞬一道青光袭来,压在乐遥身上的丁方惨叫着被打飞出去,滚出好几圈之后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仰天吐出满口碎牙和鲜血。
乐遥慌乱地爬起来缩到墙角,颤抖着穿上破碎的粗布衣裳。
“我东海别庄不需要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奴才,蔡管事。”
眼角飘过一片青色衣角,那人身后紧跟上一双黑布鞋,恭敬道:“小的在。”
“把这人赶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他。”清冷的声音吩咐道。
“是。”黑布鞋应道,紧跟着就有几人上前架起兀自爬起跪倒求饶的丁方,听不清他含糊喊着饶命,拖着远走了。
乐遥一直低着头,颤抖着想用破烂的衣裳遮盖住露出的肌肤和油腻的指痕,那个青衣身影忽然在他面前蹲下,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也盖在他身上。
乐遥颤抖着向后挪去,努力想把难堪的自己藏起来。他垂着头,手指紧紧握成拳,颤声道谢:“多谢……多谢少爷出手相救。”
面色凄楚惨白,睫羽低垂轻颤,凤眸将泣未泣,眼尾一抹微红挑起,坠湿红胭脂。
龙泽眸光一颤,半合眼帘,手心却不由掐紧了,稳声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