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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这个民族很有意思,因为它并不是像中原王朝那样的中央集权,而是****的少数民族政权,公元三世纪,雍仲本教传入西藏地区,在公元七世纪,在松赞干布的带领下,印度佛教基本上融入了整个吐蕃王朝,并在很长的一段发展历程中,形成了藏传佛教。
而藏传佛教的领头人,就是整个国家的君主,而君主的头衔就是“赞普”,他不单单主掌整个吐蕃王朝的军政,而且还作为藏传佛教的传承人统领着王朝。
但就单单来说,如今的吐蕃正值过渡期,而信仰佛教却成为他们发展国家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基础,可这位想要争夺安西大权的扎卡拉布,却与那些信仰佛教的吐蕃人完全不同,他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将领,对于佛道佛法根本不敢兴趣。
与其说扎卡拉布争夺安西权力,倒不如说这是吐蕃内部支持佛教和反对佛教两大派系的政治斗争。
在路上,张小敬说了不少有关近期吐蕃内部发生的事情,这都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搜罗到的情报,如今赤松德赞执政,国家政治统治上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乱象,而扎卡拉布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挑起支持佛教和反对佛教派系之间的战争,而仔细一想,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想在安西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国家!
踏踏踏——
走了许久,一个沙漠小镇映入众人眼帘,张小敬果然没有欺骗他们,这个小镇人来人往,完全没有外围的硝烟气息,他们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当他们来到这座小镇时,也没有人过多的注意他们。
“这里位于玉河下游,小镇所处的位置偏僻,吐蕃人都不怎么来这里,所以不用担心。”
张小敬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略微吃惊的卢十四说道:“不过,你们身上的甲胄需要换下来,太招摇了,容易被当地小镇百姓所忌惮,等到了医馆,我去一个地方给你们寻来一些衣装换上。”
但,就这样让他离开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卢十四主动开口要求自己陪同,一旁的李崇仁却走了上来,并让卢十四在洛小乙身旁守着,自己跟着张小敬去拿衣装。
“你脚有伤,正好到了医馆,把你的脚伤也给处理一下,我跟着他去就行。”
站在众人面前的张小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可是给你们找到了一个镇子让你们能歇歇脚,也罢!就让这位兄弟跟我同行吧,不过你身上的甲胄……算了。”
“你会说吐蕃话吗?”
“我在这里戍边十五年,回纥话、大食话、吐蕃话还有西域诸国各个语言都比较精通。”李崇仁颇为自信地说道,“这里已经是吐蕃人的地盘,我穿着这身甲胄,自然也没人会起疑,放心就是。”
见他说的有道理,张小敬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把众人安置在小镇医馆后,张小敬二人就离开了这里,而留在医馆进行医治的卢十四却依旧十分警惕,生怕这里突然会出现一队吐蕃人马。
医馆内,这里的装饰极其简陋,但可以看得出来,医馆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就连边边缝缝有污垢的地方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不由得让卢十四连连赞叹。
踏踏踏——
过了片刻,医馆主人带着一箱药品走了过来,卢十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医师,只见他生得脸庞瘦削,皱纹遍布眼角两侧,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鼻梁高耸,浓密的八字胡更是让他对这个医师的记忆颇为深刻。
“这位先生,您是西域人?”
这时,卢十四忽然开口问道。
刚刚把药箱放下来的医师微微点头,他转过身来看向坐在卧榻上的卢十四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道:“没错,我是龟兹人,但已经离开故土很多年了。”
“您的汉话说得真流利。”
“啊…哈哈。家母乃唐人,自小便学汉话,又因大唐与西域通商,这汉话乃是必备的语言。”
“那您贵姓?”
“我啊……要说中原的名字,我叫做郑致,西域嘛……呵呵,已经忘了。”
这个瘦削的老头说起话来一点没有老年人的古朴,更像是一个老顽童似的,他说的话更能让人接受,也很容易理解,从这位西域医师的嘴里得知,三天前,一队吐蕃人曾来到过这里,说是要追杀一队唐兵,当看到卢十四等一干人,他就明白那群人可能是找他们的。
“啊?三天前有一队吐蕃人来过?”卢十四有些惊讶,但那老医师动手为他矫正脚骨的那一瞬间,他忽的倒吸一口凉气,“嘶——”
嘎嘣——
只一下,卢十四那受了伤的右脚瞬间恢复如初,原来他的脚骨只是脱臼了,而郑致所用的手法,正是从中原传到西域的正骨术。
“哎?这脚……哈哈!多谢先生。”
在郑致的一顿手法下,卢十四那疼痛的右脚瞬间变得轻松许多,他在地上来回走了好几圈,这久违的感觉是真好啊。
不过,躺在卧榻上的洛小乙可就有些难办了。
“先生,请您为我这弟兄诊治一番,他被吐蕃人伤了右肩,伤口溃烂两次,无可奈何之下,用烫红的刀面暂时性抑制了感染,不过这并非长久之策啊。”
卢十四忽然对坐在洛小乙旁边把脉的郑致请求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眯着双眼为洛小乙搭脉。在郑致搭脉的过程中,洛小乙的脉象时强时弱,强时,洛小乙的身体会微微颤抖,并说着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弱时,洛小乙干脆就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体一般。
“这位小兄弟的伤口我需要看一看。”
郑致的行动很快,他连忙把洛小乙的衣衫给脱了下来,看到再度渗红的白布,卢十四心里一惊,但郑致却不慌不忙地从药箱里找出两瓶药。
“他的伤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这一次再恢复不了,他就只能等死了。”
说罢,他又朝着正堂喊道:“卿儿!把麻沸散找到,用酒调好后送过来!”
“啊~好!”只听正堂忽然传出一声轻灵的声音,卢十四有些疑惑地看着正堂,远远望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在那里寻来寻去。
很快,那个西域少女将麻沸散调制好后,小心翼翼地将调好的药酒给端了过来,而卢十四见状连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药酒,并递给眼前的郑致。
“先生,您这是要?”卢十四忽然开口问道。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女忽然开口道:“这位大哥,病人一旦服用麻沸散,就必须要接受手术,阿耶的医术很高明的,您就在外面等着便是~”
说着,那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便把卢十四给请了出去,还给他们几人倒了些水。
“我要为阿耶搭手帮忙,在这期间,几位不要大声喧哗,病人的伤势我刚刚已经听到了,如果出了问题,躺在卧榻上的那位大哥,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然后,那个少女转身走进内屋,并撸起了袖子为郑致做起了手术助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