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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裘十三正低头扇风扇的专注,听见动静蓦地抬头,便看见这大变活人似的幕——前一刻还听见姜娘子在说话,下一刻就找不见人了。
又仔细看了看,裘十三才发现原来姜念晚也泡进了水涌里!
“姜娘子……你这是?”
姜念晚刚呛了两口水,好不容易将头浮出水面,就对上裘十三无比震撼的目光,她一时竟有种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撞见的错觉。
缓了须臾,才醒神儿过来,赶忙求救:“十三快拉我出去!”
裘十三立刻要去搭把手,却恍然对上陆绥卿的一双深眸,后知后觉自家司尊醒过来了,于是递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余惊喜:“司尊,您没事了?”
陆绥卿并不说话,只淡睨他一眼,便又自然而然地将双眼阖上,就跟没醒来时一样。
裘十三有些搞不懂了,姜念晚适时提醒他:“他还没清醒!你先救我出去!”
裘十三再次想伸手去拉姜念晚,可发现那澡桶逼仄的空间早将她与陆绥卿挤在了一起,二人四臂交缠,难分难解,若想拉她出来,势必先要先扒拉开陆绥卿。
可那是司尊……
平日他们连直视都不敢的司尊啊!
看出她的犹豫不决,姜念晚恨恨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他现在就是具行尸走肉,你怕他做什么!”
“行、行尸走肉?”裘十三满脸惊惧。
姜念晚意识到他又想歪了,赶紧解释:“你放心,他还没死,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但是你再不将我救出来想对策,他可能就真没救了!”
一听这话,裘十三哪还敢再犹豫,赶紧把手伸进水里将二人分开。然而这项任务比他以为的要难得多,司尊人虽不清醒,但力气却是在的,他死死圈着姜娘子的腰肢。
裘十三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姜念晚便教他:“陆大人虽未清醒,但痛觉仍是灵敏的,你用拳击他手肘!”
什么?还要打司尊!
裘十三将一双原本细长如剑的眼,瞪得滚圆。
姜念晚气得咬牙闭眼,心知这人是指望不上了,干脆自己想招儿。裘十三不敢打,她敢打。
她的右腿努力在水下蓄了蓄力,使出对付薛博远时的那股狠劲儿,猛地出腿,膝盖骨狠锤在那不可言说的部位。
她是医者,自是清楚男人最薄弱的一环在哪。
饶是身处梦境之中,陆绥卿还是发出了极其闷沉的一声痛呼!整个人仿若被抽去了筋骨,卸了力气,再也禁锢不住什么。
姜念晚趁机从桶里爬出来,一身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裘十三看了这幕,情不自禁攥起了双拳。心道难怪司尊从来不肯近女色,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姜念晚如今再看裘十三,就像看个什么都不中用的废物。没好气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你家司尊扛回床上去?”
“司尊该不会、不会……”
“什么?”姜念晚顶着一头湿发仰起脸看他,冰冷的水不断滴在身上。
裘十三咬了咬牙,终于将话问出口:“不会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吧?!”
“这个嘛……”姜念晚不确定地看了看澡桶里一动不动面色发白的陆绥卿,咂咂唇:“先抬回去再说吧!”
是以陆绥卿再次被挪回到床上。
姜念晚给他再次搭脉,发现虽不似刚中“千两金风”时的样子,但脉动起伏,节律不齐,更加的紊乱了。
是以又取了针包,给他扎了几针,这才起身叮嘱裘十三:“今晚你最好守在他身边,直到他清醒为止。若中间有任何状况,立马来牢房找我。”
听她这样一说,裘十三愈加的担心起来,急道:“司尊都这样了,姜娘子还回什么牢房?今晚就和我一起在这里守着吧!”
姜念晚张了张嘴想拒绝,最后还是闭了回去。
作为医者她不是没有彻夜守护病患的经历,往往这种时候是不必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的,更何况她在外人眼中也早已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
再说留在这里,哪怕随便找个桌角趴一趴,都要比牢房那张破木板好睡。
见她好似还有顾虑,裘十三又接着道:“姜娘子不必担心,你夜里累了便去隔壁的厢房睡就是,有我在司尊身边守着,万一有状况找你也赶趟。”
话说到这份儿上,姜念晚更是没什么好踌躇的了,遂点点头,答应下来。
想了想,又有些于心不忍,便商量道:“不如这样好了,十三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丑正时,你叫醒我。”
只要她肯留下来,裘十三也没别的计较,爽快点头:“那成!”
事情商量好了,裘十三宽下心来,这才发现姜念晚身上的衣裳还在湿答答地滴水。本想说回去取件自己的衣裳给她换了,忽地记起自己来皇城司这些年,柜子里的衣裳全是公服,公服又岂能穿在囚犯身上。便是他不计较,也是给姜娘子找麻烦。
最后想了想,司尊那儿倒是有几件今春新制的衣裳,因着不喜花色,让他下回出宫时随便找人送了或是扔了。
这不是巧了么!
是以裘十三体贴道:“姜娘子,你先等等,我去取件衣裳来给你替换。”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姜念晚也觉不妥,故而没有拒绝。等裘十三将衣裳拿过来后,她一上手那布料,便知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想着拿来应一晚急应当也无妨,便道谢接过了。
如此,姜念晚便先去厢房小歇。路过游廊时,她抬头看了看月亮,这会儿应已差不多子初时分了。
本以为丑正很快就会到来,裘十三转眼就会来将她叫醒,却不想这一觉竟睡得无比踏实。
睁眼时,几声晨鸟吱喳穿过卉木轩窗。她撩开纱帐,见外间已是晨光初照,窗纸微明。
想着陆绥卿早起还要吃药,她便不敢再躲懒,整好衣衫往灶间去了。
她将丸药用热水化了,端着一碗汤药往陆绥卿的房里去,进门后发现裘十三趴在床沿上睡着,而陆绥卿已轩昂齐整地站在了窗畔。
听见动静他便回过头来,看到是她,眉头微簇,神情复杂。
姜念晚将汤药放在桌案上,心无旁骛地尽着医者本分:“大人几时醒的,现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绥卿好似完全没听见她问了什么,只将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那件木槿紫花蝶纹的锦衫上。
她非但留下来过了夜,还穿了他的衣裳!
所以昨夜的种种,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他与这个女子,竟有了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