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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外忽然下起了雨。
侍卫与宫人们都去附近的屋檐下避雨了,更加方便了男人作恶。
“轰隆隆。”
雷声滚滚,大雨阻隔了暧昧的声音。
小管家撑着油纸伞,挥手将雨势又加大了一些,推了下眼镜,“好好享受吧,玩家。”
不妄他特意把药换成了药粉。
南柏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余力思考其他事,全身心都被身后的男人掌握。
这场雨下了很久。
在午夜前,才终于渐渐停下。
下过雨的湖面瞬间降温,南柏疲惫地靠在男人怀里取暖,根本没有算账的念头了。
一定是这幅身体太弱,才妨碍了他发挥。
下个世界他要变成肌肉猛男,能一下把饲主扛在肩上举高高的那种。
怀着美好的念头,南柏靠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主子,需要属下送皇上回寝宫吗?”
帘子外,侍卫声音压得极低。
申屠肃侧眸盯着肩上睡颜安稳的少年,大掌搂着他的后腰,唇角翘了翘,“不用。”
“是,属下……”侍卫刚想告辞。
又听他继续道。
“命人把轿子抬来,本王今夜歇在小殿下寝宫。”申屠肃平静地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侍卫顿了下。
虽然有雨势遮挡,但下午那阵的声音偶尔会从帘子传出来一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主子对皇上……
侍卫有些恍惚。
“没听见吗?”
帘子内,男声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侍卫立马回神:“ 是。”
耳边隐隐约约的声音,吵到了南柏,他睫毛颤动,转头埋进男人的颈窝里,双臂也搭了上去,牢牢攀着他。
温热平稳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
申屠肃垂眸,揽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微不可查叹了口气,“抱歉,小殿下。”
未婚先……怎么看,也是委屈男孩了。
虽然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对少年的感觉发生了转变,但他从来不是因为困惑就停滞不前的人。
喜欢就要得到。
很快,轿子将他们送到了寝宫。
少年在凉亭里受了凉,此刻摸到被窝,立马就滚了过去,将自己牢牢裹在被褥内。
一气呵成,一点也不留恋他的怀抱。
申屠肃气笑了,“没良心的小家伙。”
顿了下,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少年乖巧放松的睡颜,眸色微暗。
“你与他,倒是真的不同。”
他指的是原来的申屠柏。
不过至于原来壳子里的人去哪里,他并不在意。
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少说也有上万条人命,死在他手里的冤魂太多,即便他外貌再俊,却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煞气。
偶尔他也会遇见鬼打墙。
所以他相信有鬼魂之说,但申屠柏去了哪里,他一点也不在乎。
死了那就烧点钱,没死……
最好别出现在小柏跟前。
南柏醒来的时候,发现男人双手交叠在腹部,躺在他身侧,睡姿十分标准,反而是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牢牢缠在他身上。
他连忙松开手。
男人立刻睁开了眼,他眼中微红的红血丝,瞧着有些凶狠吓人。
南柏愣了下,“皇叔?”
申屠肃垂下眼帘,用掌心盖住眼帘,刚醒来的嗓音透着沙哑,“嗯,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寝宫。
“有古怪。”
南柏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呢。
困意浓厚,他转了个身翻进被褥里,很快又睡着了。
结果这一觉,直到太监总管带着宫人们进来,伺候他洗漱才清醒。南柏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人从床榻上薅了下来,坐着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啄着米。
太监总管忽然开口。
“陛下,听说昨日是王爷将您抱回来的?”他询问,眼里是令人不舒服的试探。
南柏睁开眼,透过铜镜看向身侧的太监总管,“你想说什么。”
太监总管叹了口气。
“陛下,离王爷远一点为好。”
他动了动唇,没说话。
太监总管继续道:“奴才也是看着您长大的,不会害您,王爷他身上杀孽太重,迟早会有报应的,您自小体弱多病,还是……”
南柏一边听,一边问小管家。
“宫里的人这么信鬼神吗?”
小管家幽幽道:“宫里可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死了不少人,每五个宫女里面就有两个撞过鬼。”
南柏忽然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透过铜镜看到太监总管那双干瘪的眼睛,咽了咽口水,打断他。
“朕有龙气怕什么,那些脏东西不敢过来的。”
他不想听。
太监总管当了一辈子人精,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因此也识趣的不再开口了。
来到朝堂。
对于姗姗来迟的小皇帝,众位大臣颇有怨言,声音不大不小的抱怨着。
“陛下还是年纪小,贪睡啊。”
一人道,立刻获得几声嗤笑。
“哪里是贪睡,我看只是懒而已,看王爷早早就到了,他到好,让我们所有人等他一个。”
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南柏无话可说,扫向男人。
眼眸控诉。
还不是怪他!昨夜在湖上那一通折腾,南柏现在还腰酸背痛的,提不上劲儿,过来的路上又在轿子上睡着了。
原身虽然身为皇帝,却根本没有实权,所以那些大臣才敢肆无忌惮的议论他。
正当他们说得起劲儿时。
一直坐着未开口的摄政王忽然动了动唇,“来人,将李大人与刘大人拉出去各自掌嘴五十下。”
众人脸色一变。
尤其是那两个被点名的人,直接跪了下来。
“王爷饶命!陛下恕罪啊。”
他们只是觉得不爽,更何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怎么不见得王爷给小皇帝撑腰呢。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认错,都来不及了。
侍卫拖着他们去了殿外,很快响起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得人心尖发颤。
无人敢替他们求情。
申屠肃冷冷坐在那里,就是一尊泛着煞气的死神,谁敢忤逆他,就是不要命了。
南柏仿佛都看到血肉模糊的人脸。
他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砸在男人肩头。靠近前排的几个大臣亲眼瞧着橘子从屏风后飞出来,砸到了摄政王殿下的肩头。
顿时屏住了呼吸。
谁知,男人弯腰捡起了橘子,脸上没有一丝戾气,甚至还一边剥开,起身进了屏风内。
几个大臣连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南柏本意是想让男人收回命令。
外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伤不到他分毫。
没想到男人居然把橘子剥好了塞进他嘴里,丝毫不在意他身边的宫人,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
“用过早膳了吗?”
南柏咀嚼着橘子,摇摇头。
他起晚了,哪里有时间用膳。
申屠肃直起身,看向太监总管,“命御膳房立刻送早膳过来。”
小孩身体本就不好。
脸色苍白,风一吹就能倒。
这些宫人怎么照顾人的。
他皱着眉,面色不善。
太监总管心有犹豫,但他深知人微言轻,况且之前外面那两个大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便咽下了唇边的劝告,弯腰道:“ 是。”
大臣们不知道王爷在屏风里说了什么,只看到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风风火火出了大殿。
而后,申屠肃从屏风后出来坐回位置上。
“上朝吧。”
他扬声道,众人连忙压下了好奇,开始一五一十禀报公事。
没一会儿,太监总管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丝丝香味泄露出来,有人大着胆子看了眼,是御膳房的菜肴,摄政王居然让小皇帝在上朝的时候吃东西。
这,这未免太不合礼数了。
申屠肃扫了眼众人,冷声道:“闭上你们的眼睛,管好嘴巴,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众人只好压下疑虑。
一个朝会,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纷纷思考着,小皇帝和摄政王究竟何时这么亲密了?
南柏一开始也很忐忑。
不过看到饲主都不在意,他害怕什么。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用起了早膳。
原身的身子实在太弱了,早上起来就感觉头重脚轻,鼻子堵塞,现在喝了几口热气腾腾的粥,软弱无力的掌心也恢复了些力气。
他吃得很慢,直到退朝了还没吃完。
申屠肃走过来,看他恢复了血色的唇瓣,眉心微微松开,“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醒来,必须吃了早膳后再过来。”
南柏点头,“好。”
他乖顺的态度,满足了男人。
申屠肃颇有闲心的陪他用完了早膳,随后又把他带到了昨日的凉亭内。
宫人们默契止步在亭子外。
降下帘子,南柏才发现凉亭内多了张软榻。
他正好奇,男人就揽着他躺了上去。
“小柏,陪我休息一会儿。”申屠肃半眯着眼,眸中藏着微不可察的打量。
他很难入眠,每夜需要太医院特别调出的安神香才能入睡,可他昨夜几乎在少年身边睡了一宿,没有噩梦,也没有索命的冤魂。
这很意外。
南柏答应了,“好。”
湖心亭内有些凉,他凑近了男人怀里。
没一会儿,也陷入了睡梦中。
只是还没睡多久,忽然觉得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被硬生生憋醒。
发现男人紧紧箍着他。
眉梢紧促,紧闭着的眼帘下眸子转动,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中。
“皇叔,皇叔!”
“申屠肃。”
无论他怎么喊,男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南柏着急,“小管家,饲主怎么了?”
小管家凭空出现,看了看,目光忽然凝固在他脖颈下的枕头,“这里面有令人多梦的药材,饲主平时就经常梦魇,估计是被困住了。”
南柏立刻把枕头抽出来丢到一旁。
男人气息不稳,好看的眉眼染上了肃杀之气。
“我能看看他梦到了什么吗?”南柏从未见过申屠肃如此冷肃的样子。
“好。”小管家有应必求。
几秒后,南柏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男人怀里。黑暗里,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引着他,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黑色隧道。
眼前一花。
他视线里,忽然多出来几个穿着华贵服饰的小孩。
他们围着一个小男孩,伸手推搡他,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你个小杂种,凭什么住在宫里。”
“是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南柏盯着人群中的男孩,他身材瘦小,低着头沉默不语,很快几个小孩觉得没劲儿,离开了原地。
小孩却在此刻蓦然抬起头,阴鸷的眼神让人心头一跳。
南柏认出来这是饲主小时候。
他连忙跟了上去。
小男孩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冷宫里。
他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母妃。”他开口,稚嫩的童声有些颤抖,忽地开始在殿内四处寻找起来。
“母妃!”
小小的身影跑遍了院落四周,眼里全是害怕。
不久后,外面天黑了。
小男孩肚子饿得咕咕叫,坐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大门处。
南柏心生不忍,即便知道男孩看不见自己,他也不由走过去在旁边坐下,默默陪伴。
他看出来了,这是饲主幼时的经历。
过了片刻,月亮爬上宫墙。
一个女人从正门走来。看到她,小男孩顿时眼眸放光,瞬间起身跑了过去,还差点摔倒,他欣喜,“母妃,你回来了。”
男孩昂着头,脸上是稚嫩单纯的笑容。
女人却皱起了眉,一手推开他,“笑什么笑,惹人厌。”
男孩被推倒在地上,他眼神明显闪了下,似乎浮现出水光,片刻后又消失的干干净净,满不在意的跟上去。
“母妃,你去哪里了?”
南柏也跟了进去。
女人点亮了油灯,靠在座椅上,双手环胸,“我的事你少管,今日皇上来过没有。”
小男孩抿了抿唇,“没……”
“没有?”女人皱起眉,没有停留往门外走,“你就在这里待着,若有人过来找我,就说我出去摘野菜了,放信鸽通知我,知道吗。”
女人抛下一句话,才回来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又扔下男孩离开了。
小男孩望着门口的位置,失落垂下头。
孤单的背影,令人心酸。
南柏拧眉,“为什么饲主的经历和资料中不一样?”
原著中饲主的母亲不是很温柔,会对饲主好吗,他还以为饲主这一世终于能得到亲情的照顾了……
想着,四周的世界轰然崩塌。
申屠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