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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导致血压的猛增,只要按时服药,不到处乱走乱发脾气,很快就可以控制下来。
徐暮川也是因此,并没在后院呆的太久,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重新回了主屋。
本想着先上去看一下纪唯宁,却是在刚踏进大门的时候,瞥见她纤瘦的身影,正佝偻着坐在餐厅边上,一口口的喝着汤水。
她的身上,穿着昨晚上何湘芸送过来的睡衣,因为两人身形的差异,这套睡衣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特别宽大。
不过也好,这样起码不会勒着她背上的伤溲。
徐暮川正想要过去的时候,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着她很自然的伸手拿过,而后接下电话。
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徐暮川站在她的后方,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没有听见她说什么话。可是,在电话接通过后的几分钟时间里,他看着她的肩头还有背脊慢慢直了起来,而后僵住。
一开始,他以为是她不小心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心里紧张,也就提了好几步迈过去,结果却是被他发现,她难看的脸色恧。
直到她愣愣的放下举着电话的手,徐暮川才开口问她:“谁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江承郗去B市的事,你知道吗?”纪唯宁睁大着亮眸,微微侧头问身边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全是错愕。
林琪打电话来说,江承郗为了想要回纪家过中秋,本是一天一夜没睡处理公务。没想到,中途接到于氏出人命的消息,他又连夜飞了过去。面对的媒体和家属都很棘手,惹出的事情很大,江承郗在B市,马不停蹄的忙碌。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江承郗会生病,因为,他的脸色很苍白。
林琪不知道江承郗身体的内情,只是看着他状态很不好,所以想要求助纪唯宁,拜托她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先暂时放下一切事情,休息几个小时。
可是纪唯宁听了,心里却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江承郗的身体,本就在不久前治疗过,如果这桩事故没办法速战速决,他免不了要在B市逗留更多时日。
而中承集团,又不能少了他的坐镇,如此的局面,他的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跟林琪短短的几分钟通话时间,纪唯宁脑中闪过不应该出现的画面,有些自己吓自己的感觉,一张本就因为背上伤口折磨的略微苍白的小脸,直接成了土色。
对于纪唯宁的问话,徐暮川直接点头,他可以猜想,纪唯宁的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那现在具体是怎么回事?”纪唯宁急于想要了解到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些急促的转身,要去扯徐暮川的衣服。
可是,也因为她的动作太大,又是牵扯到了背上的伤,疼的她忍不住拢起了眉。看得徐暮川直接俯身,把她抱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给她垫了棉枕,让她以着最舒服的姿势趴靠着。
“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纪唯宁有些等不及,催促徐暮川快点说话。
这个事情,知道迟早都是瞒不住,可是他没想到,她那么快竟也就知道了。徐暮川落坐在她身旁,尽可能的缓着嗓音说话。
“于氏过度剥削民工的劳动力,造成民工身体在超负荷的状态下,从铁架上坠落身亡,并且还一次性发生两条人命。这本来就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负面影响。”
“又加上,工地的负责人欺上瞒下,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面对并且安抚好家属的情绪,造成家属极度不满,恰逢发生在中秋节这天,可想而知,那些家属的悲伤情绪是有多浓。”
“受害人家属有懂法的人,他们还善于利用媒体。事情发生不过半天的时间,媒体对于氏的抨击已经是毫不留情。现在,估计正在想方设法的追根究底。”
“可以说,江承郗要完美处理好这个棘手的问题,比较难。他现在所要做的,除了配合公众的监督,尽可能的给家属赔偿之外,最首要的,还是要防止此次事故会给他们公司带来声誉上的影响。”
“当然,这还是要在保证家属不继续闹事的情况底下,才能以赔偿了事。如果家属不认钱只认理,非要制集团负责人监守不到位的罪,江承郗的麻烦,可能会更大。”
“而一旦江承郗这个核心人物发生任何事情,他所掌权在手的公司,说不准就会迎来空前的危机。”
徐暮川没有瞒她,她说过,她讨厌那种什么都被蒙在鼓中的感觉。而且,就算今天他不说,媒体随后也会跟踪播放出来。
所以,真的没有隐瞒的必要。
“阿川……我想去趟B市,可以吗?”
越听着徐暮川的话,纪唯宁的脸色就越沉。她心里有种直觉在驱使,她必须要去趟B市,必须要看着江承郗,否则,他若是出了任何的事,她会一辈子悔恨。
她觉得,徐暮川一直以来都那么尊重她,理解她,所以,这个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可是没想到,却是被他一口拒绝。
“如果我非要去呢?”
她的口气有些硬,面色也是坚定执拗,徐暮川睨了她一眼,依旧想要打消她奔过去的念头,沉着声道:“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坐飞机?你若是真的要去,也得过几天,等你伤口好些再说。”
“过几天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纪唯宁忽地扬声,眸光闪亮着雾气,瞪着徐暮川,而后在接触到他冷然的面色时,她又有些畏惧的软下声,面色悲凉的解释:“江承郗为我父亲捐过一个肾。他的身体不完善,并且还出过问题,林琪打电话说,江承郗的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他……。”
纪唯宁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
徐暮川想要伸手揽她,却发现,因着她背后的伤,他竟然不知该如何下手,把她拥进怀中。
最后,只得轻叹一声:“这个事情,我知道,也能够了解你的感受。你如果真的想去,我不会拦着你,可是,最起码今天不行。你的伤口,如果经受太过颠簸的旅程,若是发炎了怎么办?而且,你现在连坐都直不起腰,又怎么能去坐飞机?”
“这两天你也先别走来走去了,就呆在这里好好养伤。我让秦述定后天早上的机票,我陪着你,带上瞿安,一起去趟B市。”
“瞿安在律政界名气大,人脉广,应该可以对付那些家属。至于那些因为媒体的披露给带来的影响,如果影响到了他们的公司运营,我也会尽我可能的帮忙。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如果你着急,或者先给他打个电话?”
林琪能够把电话打到纪唯宁这边来,说明她已是奈何不了江承郗。纪唯宁过去,应该能够劝得动江承郗停下来休息。
至于那桩事故所衍生出来的事,就交给他来办好了。就当,是他为徐家,为父亲给江承郗做些补偿。也为自己曾经在不知道他身体如此的状况下,狠狠打过他一顿做补偿。
江承郗肯不肯接受,徐暮川觉得,到时才能说的明白。
——
纪唯宁到底,还是如期休了假,只不过,原本预计去伦敦的假期,现在改去了B市。
也没有等到两天后,提前了一天的日程,因为纪唯宁给江承郗打电话,他总是不接,哪怕打给林琪转交给江承郗,他也拒听。
纪唯宁担心的日夜不安,徐暮川终是看不下去,熬不住她的请求,所以又让秦述把定好的机票改签到前一天。
B市比穗城,冷了许多,一出机场,徐暮川就给她披上了风衣。
顾着她背上的伤,这一路,他都把行李丢给瞿安去处理,而他自己,则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花在了纪唯宁身上。
倒是把瞿安惹的哇哇直叫。对瞿安,纪唯宁也是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性子,所以,对他这一路的抱怨,也学会了徐暮川一样的处理方式,那便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人应和,瞿安甚觉无趣,索性闭了嘴。
下榻的酒店,还是上一次纪唯宁来B市时住的那家。开了房间,徐暮川首先给她检查背上的伤,见没有什么异样,他才重新给她处理了伤口。
纪唯宁想要先去找江承郗,可她本人也因为带伤颠簸,脸色并不太好看,徐暮川哪能允许她再度劳累。直接就给她换了衣服,把她抱到床上,命令她休息。
怕她不安心,徐暮川起身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一番:“你好好睡,我跟瞿安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
纪唯宁也是累,听着徐暮川要过去,也总算稍稍安了心,打算稍作休息。
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竟是从下午直接睡到天色近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落地玻璃上的窗帘,被窗外的凉风吹的不停晃动。
纪唯宁身上的毯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下来,手臂上没了遮盖物,便觉窗外的凉意倾袭而来。
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开了床头灯,趿着酒店拖鞋,出了卧房门。本是想找徐暮川,可是,整个套间到处一片漆黑,连声动静都没有。
纪唯宁每寻到一处,就打开了那里的灯光,到最后,整个套间灯火通明,却是依然没有发现徐暮川的身影。
想起瞿安的房间就在隔壁,不知道徐暮川会不会在回来之后呆在瞿安的套房,纪唯宁又是匆匆迈着步履,开门去了隔壁。
门铃按了好久,里面都没有人回应。纪唯宁有些泄气,身体也因为持续的站立又是开始疼痛,她不得不佝着背,想要走回到她和徐暮川的套房,坐下来缓解身体的疼痛。
可是,还未等她走回去,属于她那间的套房门就被风吹的将要关上。因为想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纪唯宁身上没带房卡,就连手机也没有,如果房门被锁上,应该会很麻烦。
思及此,她动作一急,跨步想要过去挡住那门,结果,那门却是在她跨步的瞬间,毫不留情的传来‘嘭’的一声。
房门真的被锁住了,任凭纪唯宁伸手怎么扭动,都已没办法再进去。而她本来就在发疼的伤口,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更是难忍。
纪唯宁见房门被锁住,便想要下楼去大堂找服务员。可是,还没走几步,她整个人就已经疼得直接蹲下了身子,跪坐在地上。
一路从穗城过来,因为有徐暮川在身边,他随时都把她照顾的很好,所以也没觉得,这背上的伤口还能这么折磨人。
如今,没办法联系到徐暮川,而她自己又走不动去叫服务员。只能蹲在酒店的过道上,兀自发呆。
秋夜的凉风从透气窗还有安全出道口袭到过道上,让纪唯宁原本柔顺的直发,纷飞四起,而她的两条手臂,更是因为冷意,起了很多鸡皮疙瘩。
徐暮川回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她那么一副狼狈的模样,杵在房门脚下,双唇被冻的有些发紫,整个人不停的哆嗦。
他和瞿安出去以后,直接去了于氏集团。
那些家属堵在于氏门口,不间断的闹着,赶不走。只要于氏的保安或者其他高层敢出声赶人,那些随时候在旁边的媒体就出言攻击。
于氏方面早已做出回应,承认自己的过错,愿意负全责,也愿意尽可能的满足受害人的各种需求。
可是,受害人的家属不甘愿罢休,扬言必须要揪出事故的始作俑者严惩,加上有媒体护身,所以,这个事始终没有个结果。
事情的发展,正如徐暮川所料那般。
徐暮川让瞿安扮作路人在楼下了解情况,而他自己,则是直接进了于氏大楼,找江承郗。
深知纪唯宁的性格,如果今天不让她见到江承郗,不知她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可是,她身上有伤,要让她来回奔波去找江承郗,倒不如他把江承郗带回去。
所以,这会儿,看到纪唯宁蹲在门口发颤模样的人,除了徐暮川,还有江承郗。
纪唯宁一直在等着,看有没有人影的出现,如果有人来了,那至少,她可以寻求帮助。所以,这突来的一阵脚步声,几乎是当下就拉回了正在发呆中的纪唯宁的注意力。
她抬头,被冻的些微僵的脸颊,苍白之色更显。还未等她从混沌中分辨出从光影中过来的两道同样修长挺拔的身姿是谁时,她的身子已经整个被腾空抱起。
接着,是来自她头顶上方一道清越中带着斥责的熟悉嗓音:“不是让你在里面休息吗?蹲在这里干什么?”
“我出来找你,不小心门被风吹的锁上了,又没带手机,也没办法下去找服务员来开门。”
接触到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着她整个发僵的身体,纪唯宁不由的往他宽厚的怀里偎紧了些。
“在这里呆多久了?”徐暮川一阵心疼,也为自己没有及时给她打个电话说说那边的情况而懊恼。
江承郗在见到纪唯宁之后,也是连忙踏步上前的,只不过,徐暮川处在他的前头,速度比他更快的冲到了她面前。
他忽然就顿了步。看着他们之间那么默契的互动,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他叫了她,她会听不见,满腹心思都在前边那个男人身上。
就如此刻这般,明明,他就站在离她不过三米远的地方,而她,竟然可以把她忽视的那么彻底。
徐暮川说,纪唯宁担心他,担心的不行,甚至不顾自己负伤的身子,非要从穗城飞过来。一下飞机,又要折腾着过去看他。
徐暮川说,如果他还怜惜纪唯宁,就放下手中的公务,自己过来一趟,跟她见个面,无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最起码也要让她放心。
所以,他才会跟着过来。
“哥!”忽来的一声惊呼,拉回了江承郗远飘的思绪。
他闻声凝眸,闪着迷离的光色注视那个消瘦不堪的人儿,看着她挣扎从徐暮川怀中跳下来,看着她麻着的一双腿,有些脚步不稳的奔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