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惜黑夜 向来没有路标

谈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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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陈修染的时间里,网上的风评已经卷起了龙卷风,多了几个大V煽风点火地转发,就算景初的铁粉再多,也扛不住围观而来的道义群众。一口一个小三,似乎要把这顶帽子给扣紧了。

    “景初,先喝杯水。”

    李斯睿见她坐着一动不动,立马端来一杯水,碰到她的手,瞪圆了眼睛:“怎么这么冰啊?你没事吧?”

    “没事。”

    想要端住水杯,却发现一点握着的力气都没有,生怕被李斯睿看出什么,景初咬着牙先把杯子放下。

    “这边已经在联系律师了,很快就有回应,我们是不是应该搜集什么证据来证明一下?”

    “嗯?”

    “你跟陈修染在一起的证明,光是连载的画也不够,从你们在一起开始有没有照片记录之类的,反正可以看见时间证明不是插足就行。”

    “订婚时的全家福算吗?可我又不想把长辈们牵扯进来,闹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大人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说我啊。”

    方才顾着生气,都没想到长辈这一层面,电话响个不停,怕烦躁就直接把手机给关了,若是联系不上自己,该有多着急。

    “如果把全家福晒出来的话,也会给长辈们带来麻烦,毕竟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我遭受旁人的风言风语。”

    景初考虑的是一方面,有她的道理,可如果不这么证明的话……

    李斯睿头疼不已,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这边,景初没有回应等于是给了郝子义一个添把火的机会。

    “这一年到头微博被攻击了两次,一次因为医患事故,一次因为感情事故,光是热搜都上去好几次了吧?”

    往常李斯睿还觉得是一种变相炒作的机会,现在倒是把她给愁得饭都吃不下。

    景初握着手机坐在走廊靠边的位置上,距离陈修染打电话给她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却怎么都等不到人来。

    半个小时前,白石公寓。

    郝子义站在楼上飘窗位置,看着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子,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拿起手机,屏幕显示通话中:“人来了。”

    “好。”

    “我希望半个小时内,能在网上看到照片。”

    “明白。”

    门被拍得砰砰响,郝子义挂断电话走过去。

    来人脸上满是汗水,剑眉下深眸蕴满怒气,见惯了陈修染沉稳内敛时的模样,像今天这种冲劲,倒真是让人很意外。

    “二十分钟不到,你比我想象中快了许多。”

    去画廊的路上,陈修染接到郝子义的电话,本是不打算接,对方却半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如果我半个小时内见不到你,信吗?我把景初整个人都毁掉,不用怀疑,我手里多的是有趣的故事。”

    “郝子义,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彼此对视,一个拧眉,一个微笑,前者强忍着怒气,后者却一副既来之则安之,无须惧怕的模样。

    “可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凭什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让你对我说永远不要再见面,她凭什么?”

    女人的嫉妒心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她会这么做,也是陈修染料想不到的。

    他不来,根本不知道郝子义还会在网上胡乱说些什么。

    “你很喜欢她?”

    郝子义抬头朝陈修染走近了两步,一只手轻佻地搭在他胸口的位置:“当初我为了追你,费了不少力气,图书馆、篮球场、实验室,我都没少去。为了能跟你有共同话题,我一个艺术生,没少看医科方面的书。生怕他们嘲笑我太过主动,我就放出话去,说是你追的我。后来你也没有澄清,就这样,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你是主动的那个人。”

    陈修染把郝子义的手从他身上拿开。

    “现在说这些没用。”

    “为什么会没用,网友很信这些啊。”

    郝子义低头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眶都湿了:“可你怎么不信,我很爱你呢?”

    “我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是,郝子义,景初她没有错。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应该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将她扯进来,搅乱她的生活。”

    陈修染的声音还算平静。

    “可是她不该跟你在一起。”

    现在的郝子义,已经不是陈修染认识的那个郝子义了,她变得偏执、疯狂,变得不可理喻。

    “我追了那么久的人,我用心爱了那么久的人,她凭什么从我身边抢走?”

    “郝子义。”陈修染沉声警告道,“我没有耐心跟你说这么多,不是她抢走了我,没有她之前,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论你有什么照片,还要胡编多少故事,闹大了,我们法庭上见也无所谓。”

    “景初她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她不再是那个网红漫画家,很有可能连画廊都开不下去了。陈修染,她有什么好?”

    “是不是漫画家无所谓,是不是画廊老板也无所谓,是我陈修染的人就容不得别人这么欺负。”

    他伸手将郝子义的衣领提起来,稍一用力,便把她推着顶在了门框上:“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对你处处容忍,别把事情做绝了,毁了你自己。”

    男人松开手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女人渐渐变大的嘲笑声,最终变成不可抑制的大声痛哭。

    陈修染猛地闭上眼睛,越走越远。

    “事件男主C君现身”的新话题突然冲了出来,各路大V纷纷转发,李斯睿跑过来把手机拿给景初看,见她的手都在颤抖。

    “陈医生不是说赶过来吗?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

    景初双手捂住脸,无声沉默。

    答应她马上就到,他却转身先去找郝子义。事情曝光,发酵,到现在处于一个不可控的困境,他都没有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不拆穿不说破的,不代表并不存在。

    “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画廊楼上有个客房,从前景初在这边熬夜工作,累了就去睡觉,后来住在陈修染那儿,基本就没在这边过夜。

    渐渐地房间都空置了,如今推门进去,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这才是她的生活,而之前那些跟陈修染在一起的细碎日子,都是场梦。

    陈修染来时,景初还没睡着,把自己裹进被窝里,睁着眼看床边天色。门被推开时,她攥着被子的手抖了一下。

    男人的脚步声很轻,然而每一下,都踩在了景初的心上。他走到床边坐下,呼吸时轻时重:“你信吗?那只是郝子义请人故意拍的照片。”

    陈修染没想到,连那通把他叫去白石公寓的电话都是假的,是为了拍几张照片,然后编一个故事,把情深义重彻底扣实。

    景初缓缓闭上眼睛,依旧不做回应。

    “景初,抱歉。”

    陈修染的道歉,她听着。

    方才一个人的时候,她胡思乱想了很多,后悔没有听霍长安的话,直接去找郝子义算账,一个巴掌过去先把肚子里的怒气都出了再来讲道理。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到底算什么,一点嚣张气焰都没有。

    中学时,同桌的暗恋对象和校花暧昧不清,她都敢走到人跟前说着风凉话。上大学的时候,好朋友遇见渣男来找她哭诉,劝分不劝和,末了还直接去图书馆堵人痛痛快快骂了一顿。要说景初的脾气,从前是真的不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有些消极了。

    就像现在,她明明一肚子气,可就是没能翻起身来,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抱起砸向陈修染。

    “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嘲讽着开口,她却仍旧没有转身:“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了她,陈修染,我在你心目中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对吗?”

    “当然不是这样,我承认,让郝子义伤害到你,是我不对,我做得不够。但那时我明确跟她说清楚了,不会再有瓜葛。再然后就是今天,她打电话让我过去,若是不去,她还会有其他照片,还会继续在网上诽谤你。”

    诽谤?

    景初手撑着床坐起身来,跟陈修染面对面:“你以为我会怕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吗?我景初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外界来评判,隔着屏幕,就算他们的话说得再难听也伤不到我。时间能把如今看似如洪水猛兽的现状渐渐冲散,人的记忆力都是有一定时间的,不可能永远记得。让我觉得最失望的,是每一次,你的行动总是向着她。”

    攥着被单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的苦涩与难受说不出来,像是一团乱麻堵在了心口。

    “上次是,这次是,她的一个电话,我永远是后一位。”

    “并不是你想的这样,景初。”

    “你还说不是。”

    感到眼眶酸涩,景初连忙抬起双手挡住脸,真是没出息。

    “陈修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这话说出来,整个屋子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陈修染怔住了,连景初自己也被这脱口而出的话给吓到不敢眨眼。

    这大概就是她沉默了许久,赌气了许久,觉得最合适的一个解决办法。

    “不要说气话,景初,这不是我们该做的选择。”

    男人总认为女人在情绪不稳定时做出来的决定偏激又幼稚,他们何尝又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们反复为难了自己多久。

    “陈修染,我不是在说气话,我们是真的不适合。趁着还没有把领证的事情告诉长辈,我们分开吧,或许这才是最适合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回头看这走过来的一路,总觉得时间很短,可也不知不觉在一起将近一年了。最美好的回忆,大多留在了那趟云南之旅,也是在那时,喜欢、心动、情不自禁,以为会是一辈子的爱情,殊不知是环境给了催化剂。

    同处一个屋子,他们从闹矛盾、争吵到互相包容,她学着改变许多,他也慢慢适应许多,两个充满棱角的人逐渐被磨平,变得圆滑。

    是爱情吗?

    景初摇头。

    “我们太为难自己了,以为自己能为爱情改变,可说到底,我们一点都不快乐。我变得没有一点气焰,变得没有一点棱角,遇到事情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我都没有站出去跟人扯着头发一顿厮打。我的丈夫有一个很疯狂的追求者,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她就不是在网络上而是直接影响到我的现实生活。”

    景初红着眼睛,深呼吸,一下又一下。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过不惯太折腾的生活。陈修染,你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这是真的。”

    景初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决绝得让陈修染感到心颤,这是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

    字字诛心,大约如此。

    “景初,你冷静一下,不要说这些。”陈修染走上前,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像是就这么抱紧了,就永远不会失去一样。

    “不离婚,绝对不离婚。”

    景初闭上眼睛,无声嘲笑。

    她还记得最初搬过去远景,向芳提醒她,女孩子一定要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尽管生活本就是两个人互相磨合互相成长,可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

    是她没有听向芳的话,任由自己的棱角被磨得丝毫不留,最后也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她与陈修染从一开始就谈不得浪漫,如今回想起来,他那时匆匆说在一起,即便她稀里糊涂搅乱他的生活,他也从不说伤人的话。

    想来那时,他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挡住父母催婚攻势的存在。

    到了后来,他的温柔令她渐渐心动,朝夕相处伴随着一些小口角,生活中一些琐碎的问题令她从一个小女生成长到一个要去处理家庭问题、双方父母关系的女人。连秦时与都说过她成长得很快,像极了个人妻的模样。

    再然后就是医患事件,舆论大环境里,她不顾一切站出来帮陈修染说话,迟钝地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是犯不着为他做这么多的事情。

    过往画面在脑海里风卷海啸般闪过,刺得她心口一阵一阵疼。

    “她就是个小三啊,你们真以为她得到了C君的爱情吗?没有,她不过是双方父母催婚下的一个可怜虫,谈爱情?她有什么资格。”

    郝子义在网上的嘲讽就像是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景初的脸上,松开攥着陈修染的手,从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角残存着泪水的痕迹。

    “我们……”

    “抱歉,我想你需要点时间,我们彼此也需要冷静一下。”

    陈修染抢先一步打断了景初的话,在她说出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决定之前,把事态按在了“冷静”这个词上。

    他在她眉间印上一吻,转身匆忙离开,越走越快。

    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开景初说离婚的那句话,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一个缓和点。

    景初当晚没有回远景,本想着在画廊楼上的休息室过夜,却被霍长安强拉硬拽接回家住。一路上看着街道两旁倒退的路灯,眼看就要过圣诞节了,商铺早早布置起来,白城CBD的大商场也换上了圣诞主题的挂饰。

    望着万古汇门口那棵硕大的圣诞树,景初幽幽开口:“每年的圣诞节总是想,一定不要一个人过。跨年夜当你们的电灯泡时,也暗自说,下一年一定要有人陪着过。原以为今年一定会不同,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还有一个月才过节呢。”

    霍长安扫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灯光打在车窗上,映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霍长安的心骤然一揪,有些难受。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初。

    加上秦时与,她们闺密三人的性格迥然不同,其中,景初是最开朗的那一个,也许是学艺术的缘故吧,她的生活即便一个人,也充满故事。在她画里,看不到一丝黑暗、阴郁跟焦躁,全部都是美好与甜蜜。

    偶尔小迷糊,偶尔随着性子来得张狂些,但多数时候,她都是比较随性的那一个。看她可以为了陈修染一点点改变自己乱扔东西、毫无规矩的臭毛病,就知道她并不是不听说教。

    只不过付出了这么多,对方却着实让人失望。

    来接景初的路上,秦时与打电话给霍长安,说是让媒体朋友帮忙把热搜给撤了下去,并且出面解释了一下时间线条,证明景初并不是陈修染跟郝子义之间的第三者。但吃瓜群众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嚷嚷着要本人来解释。

    霍长安说了,景初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回应,而且看她的意思,也并不想要回应。

    “你先在我那里住下,行李什么的,等白天的时候过去搬,陈修染上班去了,你们俩也不会碰面尴尬。”

    “嗯。”

    得知景初跟陈修染提出了分开,霍长安既没拍手鼓掌叫好,也没有指责她过于冲动,而是让她跟自己回家住段时间,冷静的过程里不至于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已经让盛淮先回家打扫房间了,床褥都是新的,我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人都已经住进你家,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你还陪我睡,那你老公还不把我脑袋给摘了?”景初没好气道。

    “他敢!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车子停进车库车位,霍长安解开安全带拎着包包下车,挽着景初的手朝电梯口走去:“反正我今晚要跟你睡,你赶我走呀。”

    也就是有个人在自己身边这么闹腾着,景初心情才不至于一直处于最低点。

    她洗完澡就躲进了被窝里,隔着一扇门,盛淮一边泡茶一边小声地问霍长安:“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见过陈医生了?他就不是那种人啊!”

    “哪种人啊?”

    霍长安头也不抬地搅拌杯子里的牛奶:“还没弄清楚吗?这件事情啊,主因不在陈修染身上,我也相信他这个人不会背着景初跟前任藕断丝连。关键是那个女的,有点手段,懂得在这个社会里,要利用舆论的力量来搅和,偏生陈修染这人做事不够明白,越是该他果断的时候,没点男人的样子。”

    说到这里,霍长安就来气,上次抛下景初然后去救郝子义的事情,可都还记得一清二楚。这才过了多久,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们男人啊,一个个都是虚伪的!女人在你们面前一哭一闹,都忘了谁才是正主了。”

    盛淮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差点被热茶烫伤,瞥了一眼客房紧闭的门,瞪着霍长安:“怎么就加个‘们’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别把我拉下水。我从头到尾可就你一个女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

    霍长安不说话,端着杯子就想进屋,盛淮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老婆,你得把话说清楚才能走,我不能无缘无故背锅。”

    “行了行了,我没说你行了吧,我就是太气了,一时着急说快罢了。景初今晚在家里睡,我要陪着她,你自己一个人早点睡。”

    “不是吧!”盛淮瞬间哭脸,“我都已经让她住进了家里,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她居然还要把你抢走,让我晚上一个人睡。”

    “说什么呢!”霍长安直接一脚踩在盛淮的脚上,警告他,“景初可是我最好的朋友,用什么打扰?遇见了这种事情就是要第一时间把她接到身边来,我担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老婆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没有同情心,我只是……”

    “我不跟你说了,让开。”

    霍长安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留下盛淮一个人站在客厅挠头,心想:陈修染,都是你干的好事。

    房间里,听见开门声,景初抬起头来,霍长安一脸笑意盈盈地走到床头将牛奶递给她:“喝杯牛奶吧,有助于睡眠。”

    景初接过杯子:“方才我好像听见盛淮的声音了,我过来这边打扰到你们了吧。”

    “没有,他就是无病呻吟,不用搭理他。”

    霍长安掀开被子爬上床,跟景初挤在一起,抱紧她的胳膊,上一次这么亲亲密密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跟盛淮还没有结婚,跨年的时候还是跟景初、秦时与一起过的,那会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穿着睡袍光是自拍都能拍上一个多小时,后来都有了另一半,再出去都是各自一个房间了。

    “好久没有这么搂着你睡觉了。”

    “你今晚还是回去睡吧,我真的没事,来你家打扰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把你给霸占过来。”

    “喂!”霍长安坐起身来,佯装生气地看着景初,“我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都说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是,我是不放心你,所以要把你带回家,我怕你整夜整夜睡不着,所以过来陪你,多少也有个人可以跟你一起说话,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抱歉……”景初苦笑。

    “再多说一句,小心我翻脸了。”

    “好吧。”景初的手里握着牛奶杯,因为霍长安,她不至于整颗心都是冰凉的。

    “今年的跨年,我们去北海道看雪好不好?”

    霍长安刻意避开跟陈修染有关的话题,提出了跨年安排,听上去似乎很不错。在认识陈修染之前,景初每年都是跟霍长安还有秦时与一起跨年的,除了她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没能碰上,但也在视频里互相道新年快乐。

    如果今年还能一起跨年的话,那将是她们在一起的第十三年了,真要算起来,都要掰着手指头,花点时间。

    “现在就说跨年的事情是不是有点早了?”

    “不早啦,只剩下一个月了,你是不是日子都过到忘记了?”

    景初顿了一下,忽而低头笑:“还真的是,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没想到都还没有一起过过圣诞节。”

    “喂……”霍长安不提,景初自己还是会想起。

    “今天我提分开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我见过最难看的,他抱紧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但我是真的不想要继续下去了,我觉得真累。”

    景初将空了的杯子放回到床头柜上,双手转而抱住膝盖,下巴靠着,双眼空洞无光:“喜欢这个人很累,揣测他是不是喜欢我也很累,我以为这是一个逐渐就能适应的过程,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放弃了。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啊,当初你们还警告过我一定要想清楚才答应订婚的。”

    “没有瞧不起你,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那个郝子义出现得太突然,如果没有她的话,你自己都要承认,跟陈修染在一起之后,变了许多。变得开心了,变得会为别人考虑跟改变自己,缺点少了,优点多了。”

    霍长安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帮景初分析,她是生陈修染的气,但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添油加醋说些有的没的。

    “只能说,前任是个可怕的生物,很多人都有一段两段甚至更多失败的恋情,有些是云淡风轻,有些则是致命引爆点,对于你们这段还不算成熟的感情来说,这个前任,就是引爆点。”

    “嗯。”

    “网络上那些闲言碎语,你打算出面解释吗?”

    景初摇头,跟霍长安猜得一模一样。

    “都是二次元的,脱去马甲谁又认识我,而且明明是我自己的生活,怎么就轮到别人来品头论足、指指点点了?他们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啊。”

    她太累了,自己跟陈修染之间都一团乱麻,哪还有心情去搭理网络上的事情。

    霍长安点点头表示理解:“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别把身子给熬坏了。”

    “嗯。”

    景初顺着躺下,盖上被子,等到霍长安把灯关了,她便悄悄转过身去,背对着霍长安,抬手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