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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杨娟被安置在二楼的一张大木床铺上休息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脑子里不断的回想,二姐所说的话,她温柔的抚摸着肚子,轻声的说:“宝宝,你一定要争气,你一定要为妈妈争一口气。\"
此时的一楼,在房间里里长榻上的沈大郎,率先询问:“惠子,阿娟,到底是怎么想?挺着个大肚子,倘若她要在我这里避难,我是不介意收留她的,你们今天的谈话,我也是听的,有头无尾。
惠子,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插手就去插手的,有时候做好人也是好心办坏事。出了事,别人也会多多少少有埋怨的,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杨惠叹气说:“今天娟子和我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娟子的婆婆,坚持要娟子回娘家,生第二胎,要是男娃就直接抱回来,倘若再是个女娃娃,那就送人,我也劝过她,这路途遥远,回娘家生娃,也随时要面临躲避超生游击队,这意外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是,她和她的婆婆都一意孤行,非得要去,娟子也是没办法了,她本来想回杨家村躲避超生游击队的的,可是,如今的杨家村也不安全。”
沈大郎面色凝重:“惠子,这计划生育关乎国情政策,这文件已经下达了,全国严格执行,这不是一个小地方,能躲就能躲过的,如今都是大规模的搜查,你干脆就别让她躲,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后悔莫及了。”
惠子也表示同意的:“沈哥,这种情况三妹她也是知道,我也再三劝告过,她都表示再女娃娃,就没有活路了,如今,她唯一的活路,就是她提议去大姐那边养胎,等娃娃生下来,再决定她的去留。
娟子是想让我陪她一起去,我就是想把二娃子带上,大娃子,你就让公公带着吧,毕竟也是他沈家的长子嫡孙,我相信公公不会亏待他的。”
沈大郎调侃道:“你真的那么相信他?你和他的关系也不太好,你说的也对,再怎么样?老爸,也不会亏待他的亲孙子的。
只是你要去几个月?毕竟二娃子也小,只有两岁多,大儿子也六岁了,上学前班呢,肯定不能跟你过去的。”
惠子有点心虚,眼睛闪烁,头微微的撇向一边,不敢正视沈大郎。她缓缓的说:“也就几个月吧?大概明年的四五月份左右,这个我也想过,到大姐那边,二姐说我俩的吃住她都包了。
然后凭我的手艺,大姐那边有很多工厂招工,我就去应聘针织厂,到时候不会浪费时间,耽误我赚钱的。”
沈大郎有点不舍,要分开那么久。“我会特别想念二娃子的,你去吧,毕竟你一个高中生,年轻又漂亮,更何况我比你大十岁。想当初你不嫌弃我穷,山长水远嫁到我这边来,也是委屈你了。”
惠子想起,当初沈大郎千山万水,从x市的小渔村,乘车兜兜转转来到杨家村,还是跪求在父母跟前,经过一番深情和表白,终于打动了父母,将自己嫁给了他。
婚后,沈大郎,的确做到了爱护自己,自己除了平时出去工作,农忙的时候帮忙收割,家里的家务大多数都是大郎做的,家里的几房妯娌,哪个不是羡慕自己?能早睡晚起,连早饭都是大郎亲自做的。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致决定,去大姐夫家的林家村去避难。
清晨,沈大郎每天几乎五点钟左右起来煮早饭。那时候的小渔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是用柴火烧的,只有城镇上大多数的人都用上了煤气。
炊烟袅袅围绕着小厨房的上方,沈大郎,煮了几个咸鸭蛋,还煮了一锅白粥和几个红薯,这就是他们丰盛的早餐了。
惠子,吃过早餐后,就和沈大郎一起骑车去镇上的工业区上班了。
娟子帮忙照看两个小孩,她回想,惠子临走前和她说的一番话。
“三妹,我和沈哥商量好了,这次决定帮你,到后面结果无论是如何,你不能对我们有所怨言,我这边需要和厂里沟通一下,然后我请假或者辞工了。到时候在大姐那边,我再找工作上班,在期间,你要帮忙照顾一下二娃子。”
杨娟开心的点点头,她脸上热泪满面,果然二姐是疼她的,不会忍心看着她受苦的。这一天,娟子帮忙带着两个男娃娃,孩子虽然调皮。但是很听话。再次让她感觉到,男娃娃的重要性,家里以后若是没有个男娃娃撑起一个家,等老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她眼睛低垂,望着鼓起的肚子,她温柔的抚摸着,轻轻的对着肚子里的小人儿说:“孩子,你要乖乖听话,连婆婆都说你是个男娃娃,你一定要争气。\"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推着一辆自行车,步行大概一个钟后,来到最近的工业园,附近的105国道边,行李放下。他们在遥望着,不远处的S市开往的长途大巴车。
惠子再三叮嘱,沈大郎必须要照顾好家里的大娃子,表示她很快就回来的,她还会照顾好二娃子的。让沈大郎不用担心。
前往F市的大巴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经过售票员和她们多次的讨价还价后,终于谈好价格,两大一小就上车了。
这趟长途大巴车开往G省,这年代的路修的实在太烂了,尤其是经过山路,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若是遇到下雨天,更是黄泥水一滩。车子摇摇晃晃,停停上下的。
两个大人实在受不,拿起预备好的黑袋子,直接吐的昏天黑地,肚子里都是空空的,不敢吃东西,吃了又怕吐了,抹上风油精,才感觉精神多了。
而两岁的二娃子,完全没有反应,他好奇的站起来,靠近车窗,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在闹市里兜兜转转两个钟后,原途几乎都是荒野高山,人烟稀少,经过七个钟的路途颠簸,途经杨家村的村口时。
娟子抓紧惠子的衣角小声说:“已经到杨家村了,我们要不要先进去杨家村,安顿了后,再通知大姐,再过去大姐那边。
惠子连忙摇摇头,不,还有一个钟就到林家村了。我们就直接去林家村吧,到时候你来说服大姐,要是大姐收留你了,就直接在大姐这边养胎了。若是不同意,至少杨家村是我们的退路。
“可是“就在娟子,还想说什么?
一口就被惠子打断了。“没有什么可是的,不想节外生枝,你现在就给我闭嘴。”惠子满脸恼火,本来就不适应坐车的她,受了七个多钟的苦,她满脸委屈,脾气不由得冲起来。
娟子见她发火了,也不好再多说,直接闭嘴,脸上满脸的委屈。
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林家村,他们三人就是在村口下的车。
等他们走到林家村,大姐夫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大姐夫家住的比较偏僻,一路上他们都避开人群,走小路,惠子是来过大姐夫家的。
一眼望去,不远处就是大姐夫的家,大姐夫家里还是家底丰厚的,分别有两块地,一块是老宅,像以前的小四合院,围绕着,都是用木头和泥砖搭建而成的房子,一看就挺古老的,不过还是结实,还能住人,地方也挺大的。
另一块地也在旁边,那地方更大,前面就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后面是后来盖上的新房子有三层,都是用红砖水泥砌成的。
在华国的1988年,能盖上如此大的房子,环境实在不错,这年代,普通打工的,月薪还不到300块。而且惠子,这个大姐夫,家里还是开了一个小型沙场的,有好几名工人。还有三个鱼塘,自己还承包了几亩地耕种,大姐,这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
杨爱在家里负责带娃,她为林家生育了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大女儿12岁,小儿子如今也快六岁了,她在厨房忙着,婆婆帮忙带娃。
林家的新房子大门是敞开的,一眼望去,里面都是用实木做的家具,大厅非常宽敞,一楼有三间大房间。
惠子还是礼貌性的敲门:“有人在吗?杨爱在家吗?”
在房间里带娃的婆婆,闻着声音赶来。只见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婆婆还是见过惠子一面的,她试探询问道:“你是杨慧吗?是阿爱的二妹妹,对吗?”
惠子连忙应声:“对的,亲家母,这眼力果然真好,我是二妹子杨惠,你叫我惠子就好了。这个是我的三妹,也是第一次过来的,你叫她娟子就可以了。这个奶娃娃,是我家的二娃子,今年二岁多了。”
林家的婆婆,热情的招待她们进门,给她们倒了两杯热水,随后她就去厨房,唤上杨爱过来。
杨爱先是惊讶,随后,满脸笑容的往大厅赶来。
杨爱:“哎呦,今天怎么了?难得见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看我,这山长水远,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或者写信过来嘛?早点通知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次你们就先别急着回去,多住些日子,来陪陪你大姐。你大姐我一个人在家帮忙带娃,干农活,也是挺闷的,有时候婆婆过来搭几把手,如今你们过来了,也就当陪我解解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