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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施礼,我低眉顺眼地说:“奴婢是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了。\\WWW.qВ⑤、c0M\”
惠妃挥手让宫女散开,她慢慢走到我的身边,与我一同仰望那抹红。“年幼时,本宫的额娘曾和本宫说,这枫叶是因为相思的血泪而染红,本宫因此就爱上了有些凄美的枫树。只是家中的那一棵,早就枯萎了。”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纳兰公子的这首《长相思》。
惠妃脸上一愣,然后悲哀地笑了:“本宫都忘了这首词,难为你小小年纪还记得。”
我站在她身边,也在笑着:“是呀,奴婢有些想家了。”
“初入宫时,都是这样。可是谁又知道,这里已经是终点。”
“娘娘,既然有终点,必然也有新的。哪怕生死,不也是往复循环吗?”
惠妃点点头:“如今,本宫只愿禔儿与禩儿好好帮着万岁爷办事,替万岁爷分忧。其他的,倒都是奢想,也就不再想了。”
胤禩?为什么惠妃会说到他呢?我也不敢多问,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出息;哪个不是为了他们付出全部的心血。娘娘也是如此呢!”
惠妃看了眼枫树,温柔地说:“走吧,天已经凉下来了。今天是禔儿与禩儿进宫请安的日子,你就不必抄写经书了,在我身边待着吧。还是个孩子,别成天学着大人样悲悲戚戚的。”
“是。”我曲膝施礼,然后站起身,搀着惠妃往储秀宫缓缓而去,一边走,一边回着她那些有关诗词的提问。我想,在那棵已经枯萎的枫树下,有着两个灵魂生不能相依死不能同穴地苦泪。
原本静悄悄地储秀宫,因为两位阿哥的到来,总算显得有几分活络。而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胤禩小时候是被送到惠妃这里照顾的。他的母亲,未来的良妃,现在还未封嫔,不过是一介没有名分庶妃。康熙真得很无情,后宫佳丽再多也只是他延续血脉的生育工具。只不过,能把胤禩送到惠妃这里教养,我想,我许是明白了为何他白衣翩翩,为何他满腹经纶,为何他如水般温柔。
突然想,未来日子里的争斗,毫无母系背景的他该是如何的艰辛才可以得到群臣的拥戴。或许,最开始,他只是想给那个瑟缩在后宫佳丽身后的母亲,一个与父皇并立的机会,一个可以在死后被谥号为皇后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梓童,他又是为什么要杀我呢?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以为我已经把那些前尘往事通通放之脑后,努力扮演好一个孩子的角色。可是,心底那道伤,依旧流着血,不肯愈合……
大家像无头苍蝇一般忙忙碌碌,喜庆劲就跟要过年似的,就差张灯结彩贴上大红“福”字。
胤禔和胤禩来得时候,我躲在人群后面,生怕让胤禩看到我。一群人喜笑颜开,只有我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惠妃的园子里,开着满满一院的菊花,他们娘三就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徜徉在花丛中。只是我心里更加疲惫,整个人就好像掉进冰窖一般,低着头站在惠妃身后,手里揉捏着衣角,涩涩地说了句“及笈春色艳,无花只有寒。”
原本和胤禔一起陪着惠妃赏玩菊花的胤禩似是听到我的呓语,把目光投向我,犹豫的,猜疑的,思索的,还有一些同情。
惠妃朝我摆摆手:“萦雪,去把本宫前日画的惜菊图拿过来。”
“嗻。”
找出惠妃前日画出的惜菊图,我微微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坚硬的卷轴,可惜了她这份心,只是这两位阿哥都不是悠然见南山的性情,且不说是生在帝王家,朝堂上各怀鬼胎的大臣们早就在背后伸出手,把他们集体退入万劫不复之地。
回到储秀宫,命两名小宫女分别手执一端,展于众人前。
惠妃笑着说:“你们这两个孩子如今都领了差事,也在外面建了府,自然不比从前。只是额娘一直想着你们,如今你们都在这幅惜菊图上填首诗吧……”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研墨,奉笔,我捧着托盘站在他们母子三人身后。别的宫女们都面有喜色的互相暗下里使眼色,我却有些不耐。
胤禔是个美男子,这话不是我说的。历史上早有公断,只是那位西方传教士的审美与我之间,还是差着人与佛祖之间的距离的。他拿起笔,想也未想就提于纸上。“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这是元稹的《菊花》。美则美矣,了却未了。为兄长者如此孤高自负,何况下面还有康熙疼爱的嫡子,怪不得越来越遭到康熙的轻慢!
胤禩笑着说:“大哥的字真是深得‘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意境了。”
胤禔放下笔,看了半晌笑道:“你也快快提上字才是!写得不好做哥哥的可是要骂你的。”
胤禩眼睛里闪过一道不知名的情绪,执起笔在后面,附上“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觞。”这首却是梅尧臣《残菊》。了则了矣,舍却未舍。终究,他额娘低微的身份,既给了他无上的倔强,又赐予他无尽的寂寞与悲伤。
如果是胤禛,他会不会写“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想到这里我不禁抿嘴偷乐,不知道是笑那眼晕地波澜壮阔,还是笑打死胤禛他也不会在此刻露出半点端倪,现在,他还是站在太子身后,扮演者一个可为臣的亲弟角色。
胤禔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皱着眉头看到我脸上没有来得及隐去的笑意,刚要开口斥责。惠妃在一旁说:“这是新来我宫里的秀女,也是个玲珑通透的人儿。萦雪,你说这两位阿哥谁写得更好呢?”
不要问我这种不能回答不好回答的问题可以不?我低着头说:“两位阿哥的字都是好字,选的词既是好词也应景。”
胤禔冷冷地说:“那就是不分伯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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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写出和《如烟随歌》不一样的风格,不一样的人,真是难,只是这篇更轻松些。写来也更恣意,可以把负面的想法和情绪,通通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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